这一波他在大气层,方艾由衷点头。
就这,许时悬还能担心他受欺负?
梁易气得脸上的肌肉直抽搐,整张脸都表现出凶神恶煞。
最终他伸出一根手指恶狠狠地指着程愿:“你他妈给我等着,你彻底惹到我了。”
贾银落一听这话,稍稍放了放心,垂眸间掩下笑意,只是碍于方艾在场,才没把幸灾乐祸表现得太明显。
“挺热闹啊,大家聊什么呢?”忽而,一道温和含笑的声音打破了此处的僵持。
林思为提步走来,看起来像是主人家听闻纠纷连忙过来打起了圆场。
只是他却是不由分说地站到了方艾身边,身体语言便说明了谁亲谁疏。
林思为笑着偏头对方艾说:“小艾,你好歹算是半个主人,也不帮我招呼一下,就让客人这么干站着。”
方艾笑着看他表演,附和道:“是是是,是我不懂规矩,行了吧。”
“就属你脾气大。”林思为就这么不痛不痒地说完方艾,又朝对面梁易三人点了点头,“诸位,实在对不住,是林某招待不周。”
项敬哪儿敢让林思为给他道歉,连忙说:“没有没有,林哥,都是误会,什么事都没发生,是吧梁易?”
梁易拉着个驴脸,即便知道林思为是在偏帮加上和稀泥,也没办法,他蛇信子似的眼神看了看程愿,勉强笑道:“是,怎么不是。”
即便他皮笑肉不笑得相当明显,但林思为都只当没看见,依旧笑得风度翩翩。
“那既然如此,大家也都是林某请来的朋友,希望都别因此在心里留下什么芥蒂才好。”
林思为就这么在前面说着这么一番客套话,方艾则在身后朝程愿眨了眨眼。
程愿还没明白她这是想传达什么意思,便听前面的林思为忽地话锋一转。
只见林思为突然满目疑惑地看向站在三人中间的贾银落,问话间犹豫中夹杂着好奇:“不过请问这位是?”
林思为刚刚才说完来的都是他请的朋友,此刻却忽然发出这样的疑问。
这不明晃晃地就是在说贾银落并不是林家邀请的人。
所以他是……混进来的?
周围一直竖着耳朵听八卦的人闻言立刻便将目光随之落到了贾银落身上。
都说林家公子惯会做人,贾银落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猝不及防地被这样点明。
先前的窃喜落下,脸色顿时刷白,他刚才费力维持的脸面像在这一瞬间都脱落了下去,脸上火辣辣地疼。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飞速旋转起来,他甚至还从不远处的人群中听见了一阵讥笑,是在笑他吗?凭什么笑他?!
只不过林思为点到为止,立刻又恍然大悟似的说:“是梁易或者项敬的朋友对吧?恕我眼拙嘴笨,竟问出这种傻话。”
不过他话虽这么说,但大家的看法却没有因此好多少。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这种场合岂能随便带人来呢,除非带的是自家亲眷,又或者是像林思为和方艾那样胜似亲兄妹一样的关系。
真这么做也太不懂事了些。
而被提到的梁易现在自己都受了一肚子气,哪儿有心情管他,蹙着眉装没听见。
倒是项敬,他脑子本就时灵时不灵,如今正好碰到了卡顿的时候,闻言竟然直接反问了一句:“啊?银落你不是自己来的吗?”
贾银落:“……”让他死,就现在。
而这么一番周转下来,一旁的程愿倒是确认了,林思为没有再给蓝成发另外一张邀请函。
所以方才贾银落在门口出示的就只能是他没有收到的那张。
既然他敢这么做,那就代表着已经默认要承担带来的连环风险。
程愿微眯了眯眼,幽幽开口:“我说呢,怎么我的邀请函不见了。”
话音一落,一阵寂静,舞池中悠扬的音乐越发衬托得此处落针可闻。
而随着最后这一句话,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便已经清清楚楚。
原来还真是冒名顶替混进来的。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尽干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围观的人群中刚还有人加了贾银落的微信,见状微蹙着眉看了他一眼,连忙拿出手机删除了。
一时间现场气氛相当微妙。
如若此处是一群无关紧要的人,就像上次在蓝成被李常非当众倒戈骂了一通一样,贾银落都完全可以不在乎,事后找人将李常非报复一顿也就完了。
但此刻并不是,现场全都是他试图结交而不得的人。
贾银落顿觉脸都丢尽了,一贯伶牙俐齿的人此刻竟说不出一句狡辩的话,痴愣愣地站在原地。
林思为看似也顿了一下,片刻后笑着说:“没事,来者是客,来者是客。”
可他虽然这样给了台阶,贾银落却愈发无地自容,匆匆说了句‘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便狼狈地转身往宴会厅外疾步走去。
只不过在贾银落离去之前,再也控制不住,怨毒地看了程愿最后一眼。
项敬反应过来,连忙叫唤着追了上去;梁易也不想再成为众人的谈资,阴狠地注视着程愿,亦是倒退着走出了宴会厅。
当事人一瞬间走了一半,周围的人也不好再看热闹,纷纷散了,而这些事除了当事人能记恨日久之外,忙碌的看客们恐怕一回头便能忘个干净。
方艾对转回来的林思为竖了竖大拇指:“果然心黑还是你黑。”
林思为没接她的话,只是当真有些抱歉地对程愿说:“邀请函的事是我的过失,应当亲自送上门,不应寄到蓝成。”
这怎么也怪不到林思为头上,程愿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您言重了。”
眼见林思为还得再说几句,方艾赶紧打断:“行了,别整这么客套,你接着忙吧,我们先走了。”
“合着我就是一工具人是吧?”林思为笑了。
不过说是这么说,还是将他们一并送出了门。
出了叠翠山庄之后,方艾叫司机一路把程愿送回了小满居。
临分别之前,方艾想起刚才梁易和那贾银落的神情,有些担心地说了一句:“你还是小心点哦。”
程愿笑了笑:“没事。”
方艾想想也是,有许时悬在,该担心的总不该是程愿,而今晚的事就算她不去添油加醋,也总有人能传到许时悬的耳朵里,以许时悬的脾气,不可能不秋后算账。
方艾念及此便放下心来,跟程愿说了下次再见。
而那边,贾银落跑出宴会厅,颜面扫地的狼狈过后,升腾起来的却是无边怒意。
贾银落在一处花丛边停下,泄愤似的狠狠地踢着眼前鲜妍盛放的花丛,毁了一个稀巴烂,白色的裤脚也染上了泥泞花汁。
项敬气喘吁吁地跟了上来,眼下他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刚才是怎么回事,可他跟在贾银落身后习惯了,完全没觉得他此举有任何不妥。
他满含歉意道:“不好意思啊银落,刚我真不是故意的,就你知道我这破嘴吧——”
贾银落脸庞隐在阴影里,开口时语气辨不分明,他轻声开口:“这怎么能怪你呢,要怪也只能怪一个人。”
项敬闻言,领悟了一下,又有些为难地劝他:“啊?银落,但林哥应该不是故意的,他也不是我们惹得起的,要不还是算了吧,这事儿没什么的,大家转头就忘了。”
“……”林哥你大爷啊林哥。
贾银落深呼吸一口气,忍了很久才忍住了没有敲开项敬的脑子看看到底是什么构造。
他也不想多说了。
正此时,身后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贾银落回头,看见了同样满面戾气的梁易。
他微抬起眸,忽然意识到,前一阵梁易一直拖着他们不搭手蓝成的事,不会就是为了程愿吧?
看不出来啊,程愿这么个土鳖竟还有勾引梁易的本事。
待梁易走到近前,贾银落没说话,只眼神直直地看着他。
大约方才贾银落真的气狠了,眼下面对梁易时,竟也忘记了做出乖巧讨好又欲拒还迎的姿态。
在路灯下竟显出几分冷感。
梁易一看,蓦然愣了一下。
其实刚才他没胡说,他是真的觉得程愿有些像高中时候的贾银落。
那时贾银落要矜傲高冷些,面对他的追求最多也就是笑一笑,不怎么会给他正脸。
他高中也总是爱穿洁净的白衬衣,便给梁易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所以他们说得没错,贾银落确实是他的白月光,但却仅限于高中时候的贾银落。
后来的贾银落越发圆滑,他和贾银落的距离也越来越近,近到甚至见了许多次贾银落在他身下辗转的模样。
却都不似从前,连贾银落自己都没法比得上自己。
直到上次偶然见到平静冷淡的程愿。
梁易便动了心思。
只可惜,这人过于不识好歹,他能容忍程愿耍耍小性子,却并不能容忍他踩踏到他头上。
梁易上前,碰了碰贾银落骤然间神情肖似从前的脸庞,低声开口:“我刚叫人查过,程愿和林思为方艾他们关系尚浅,只是上次查你们公司的账时有过交集。”
所以,不足为惧。
贾银落闻言仰头,去碰了碰梁易的嘴角:“动作要快。”
“等着。”梁易掌住贾银落的后脑勺,“不出三天,我要他来求我。”
而这边程愿回家之后,他刚刚虽然和方艾说了没事,但也知道,不可能真的没事。
经此一晚,先前摇摇欲坠的平衡,算是彻底裂开。
不过本也只是早晚的事罢了,如今是进是退是生是死,总算要有一个结果了。
第48章
程愿回去之后打开电脑,不再投鼠忌器,立刻出具了一份罢免贾秀成股东职务的文件。
公章在他手里,文件即刻生效。
他甚至没有等到第二天周一,直接便发出了通知。
马云山一收到消息,也马上做出了反应。
他们早知道过不了多久就会有彻底撕破脸的这一天,所以当这一天真正来临时并没有什么始料未及的感觉。
只需要按照原定计划去做就好了。
梁家这条产线注定保不住,看梁家人早就站好队的这态度,也没有什么要保的必要。
所以他们只能狠下心来断尾求生。
还好这一批次的货物还能供应一段时间,他们可以打这个时间差,再去寻求新的进出口贸易合作方。
之前他们也早已经开始在做这件事了,马云山说已经有了眉目。
除此之外,程愿也给新添加微信的林思为发了消息,希望他能帮忙介绍一下相关单位办案人员,让官方介入稽查。
林思为虽然在忙,但回消息很快,也没犹豫考量,直接便答应说他明天就去单位走流程。
程愿十分感激。
此外他又再和马云山以及职业经理团队连夜商量,将之前所做的所有预案全部启动,包括线上舆论监测和线下口碑控制以及其他货物渠道管控等等。
总而言之,能做的基本都做完了,他们已经尽全力在他们的能力范围内准备抵抗风险,以便于能在这动荡之中寻求一丝稳固,而不被这股汹涌的浪潮冲击致坍塌。
人事已尽,程愿放下电脑和手机,他坐在地毯上,往后一靠,头搁在了沙发上,他就着这个姿势,目不转睛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
今夜暂时已无事可做,只能等待着风雨欲来,不知风停雨歇之后,最终是谁会迎来灿烂朝阳。
程愿此刻神色看似思绪芜杂,但实际上脑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想,也没有过分的心烦意乱和焦虑不安。
过了不知多久,或许也没一会儿,程愿突然觉得眼睛有些干涩,看明晃晃的灯看久了眼前也出现了一团团模糊的、黑白交织的光影,直叫人眼晕。
程愿赶紧闭上眼睛,试图伸手揉按一下时才突然感觉有哪里太对劲。
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今天又带的是隐形,就说刚刚怎么推眼镜推了个空。
那这下岂不完了。
上回他戴隐形的时候,许时悬费劲巴拉地给他抠了半天才抠出来,明明就也是无从下手,却偏偏还要在他面前装得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
程愿想想他那时的神情,情不自禁地弯起眼睛笑了一下。
笑完之后,程愿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忽然意识到,他已经走了一周了啊。
原本按照说好的,他这周末应该去白栖园,但现在许时悬不在,许圆圆也不在。
片刻后,程愿眨了眨眼,摒去这些已经无法发生的事。
他站起身,先去浴室取了一下隐形。
虽然确实也费了点时间,但怎么感觉好像……比许时悬帮他轻松一些?
出去的时候,又正好听见聊天视频在响,走过去一看,不正是刚才想到的人又是谁?
程愿滑下接听,许时悬的脸即刻浮现在手中的小屏幕上。
不知道是不是原本相处时间就没多久,眼下程愿忽而定定地看着,竟一时觉得像是好久没见了似的。
“怎么这么看着我,不认识我了?”许时悬在那端亦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程愿。
原本他是想熬到回来再说的。
可今天方艾发的那张照片叫他实在按捺不住。
他的养分即将枯竭,即便只是隔着屏幕遥遥看一眼,也能续上一续。
所以他还是忍不住率先拨来了视频。
“没有。”程愿回神,看着他身后天光明亮的背景问,“你在忙吗?”
许时悬现在没在酒店,看起来像是在一个会议室里,长长的会议桌上摆放着满满的材料,他独自坐在遥远的一端。
但这会儿许时悬却没及时回答他的问题,他注意到程愿微红的眼角,眉目忽地一凝:“眼睛怎么了?”
其实从南城见面至今,许时悬都一直没再见程愿哭过,但程愿一有任何异常,他就总担心他哭。
在这一瞬间,许时悬脑中甚至转过了许多种可能。
今晚林家宴会的事还没有人跟他说过有没有突发情况,是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冲撞他了?还是碰到了什么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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