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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周慕才缓过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倒了两颗出来放进嘴里。
苦涩的药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周慕面无表情地把药嚼碎，咽了下去。
旁边一个人递过来一瓶果汁，周慕别过头去，没有接。
“还是说你想要水？”何渡变戏法似的又递过来一瓶水。
“你怎么没走？”周慕还是没接，只是问。
“等你。”何渡把果汁夹在胳肢窝下，拧开水又重新递给他。
周慕这才接过来仰头喝了一口。
“我车停在前面，这里不能停。”何渡说着拧开果汁喝了一口，“走吧。”
周慕没说话，默默地跟在他身边。
“喝点甜的你能好受一点，”何渡又把果汁递给他，“要吗？”
周慕摇了摇头。
何渡也不介意，收回手去问道:“你刚刚在吃什么药？”
“没什么。”周慕一摸口袋空空的，药瓶已经被他拿在手上了。
“这个药可不能多吃，”何渡笑笑说，“而且还过期了。”
“还给我。”周慕伸手去抢。
“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有权利没收。”何渡伸长了手臂不给他，“你哪来的？”
“之前剩的。”周慕收回手，也懒得再去抢了。
何渡拧开盖子看了看，一瓶药已经见底了：“你吃了多少？”
“没多少，本来也没剩多少了。”
“上车吧。”何渡帮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说。
车上的熏香味很淡，似乎带着点安神的作用，让周慕稍微舒服了一点。
“何渡。”周慕开口叫他。
“嗯？”何渡看着前面的路应。
“我们不可能的。”周慕低声道，“对不起。”
“不给我一个追你的机会，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我有男朋友了。”
何渡在红灯前停下，转头看了他一眼，轻笑道:“不信。”
周慕垂着眸，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知道我去监狱看谁吗？”
“嗯？谁？”
周慕一点都不想说，每说一个字都好像要抽干他全身的力气似的，肺里的空气被挤压，每呼吸一下心就会疼得缩一下。
“是我男朋友，”周慕有些艰难地说，说得很慢，“他为了我杀了人，判了十年，今年是第八年。”
何渡没有说话。
他猜测过很多种可能性，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周慕捂着胸口弯下腰，把脸埋在膝盖上，整个人蜷缩起来，好像这个姿势会让他更好受一点。
“给我药……”周慕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何渡把车在路边停下，从口袋里掏出烟和打火机递给他。
周慕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夹着烟的手在微微发着抖。
何渡把车窗打开，自己也点了一根。
空气和尼古丁一起强制性地灌进肺里，充盈进每一个肺泡里，那种喘不上气的感觉才渐渐平息下去。
“那个药过期了就别吃了，下次我给你开点吧。”
“你不是说不能多吃吗？”周慕往窗外弹 了弹烟灰说。
“那少给你开点。”何渡说。
一支烟燃尽，周慕忍不住又点了一支。
“不用了，”周慕说，“我换个医生吧。”
何渡有些无奈地笑了起来。
“对不起。”周慕又说。
“嗯，我接受你的道歉，你不用一直道歉的。”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周慕说，“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那你以后多保重，如果你有需要的话，随时都可以打电话给我，”何渡说着发动了车子，“我现在送你回家吧。”
周慕看着窗外，眼眶有些酸胀，却不想掉眼泪。
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生活在阳光下，一个生活在黑暗中。
他一直在暗无天日的泥沼中挣扎，就在快要沉下去的时候何渡拉了他一把，他贪恋着那点温暖，却又必须松开手。
自己一直以来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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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 替身哥要下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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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104章
之后的日子逐渐归于平静。
两年很快就过去了，马上就到了陆遗出狱的日子。
周慕这几天去了好几趟超市，多一个人生活就要多很多零零碎碎的东西，去完一趟之后又想起来这没买那没买，只能记着第二天再去。
周慕有些不知所措，陆遗对于他来说就像玻璃罩子里的玫瑰，可望不可即，当陆遗真的要走到他面前来的时候，他不知道该怎样面。
十年，实在是太久，能改变一个人太多了，他只了解十年前的陆遗，虽然每周都见面，但周慕对他一无所知。
他们都不再是十年前十七八岁的少年了。
这一天很快就来了，周慕记得那是深秋的一天，他站在监狱门口，看着门口的大树落了一地泛黄的叶子。
周慕手里拎着一个大包，是狱警交给他的陆遗的东西。
后面传来脚步声，踩在枯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周慕转头，看到朝他走过来的陆遗。
隔着玻璃遥遥相望了那么久，当他真的朝自己走来的时候，周慕只感觉自己在做梦。
面前的人好像与十年前那个少年无异，眉眼间却少了些少年的嚣张跋扈，又多了些被岁月沉淀的成熟稳重。
一阵风吹过来，又纷纷扬扬落下来一大片叶子，像一场盛大又寂静的典礼。
陆遗在他面前站定，抬手帮他拿下落在头上的一片叶子。
相顾无言。
其实没有那么多想象中的大喜大悲。
周慕张了张嘴，最后只是问：“手续那些，都办好了吗？”
“嗯。”陆遗点点头。
“那走吧。”
“包给我吧。”陆遗伸手结果他手中的包，两人指尖相触的时候，周慕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陆遗看着他，似乎是有些不解，却还是没有说话。
“饿了吗？我们去外面吃饭吧，”周慕连忙说，“你想吃什么？”
陆遗想了想说：“都行，你定吧。”
“把包放后备箱吧。”周慕打开后备箱给他放好包，上了车。
“安全带。”周慕侧头提醒道。
陆遗摸了半天都没拉到安全带在哪，周慕俯身过去伸手帮他系好。
周慕感觉陆遗看起来比自己更不知所措一点。
自己只是心里不知所措，他是哪哪儿都不知所措。
“你别嫌我笨。”陆遗轻咳一声，耳朵有些泛红。
周慕觉得有点好笑：“我哪里说你笨了？”
陆遗看着前方不说话了。
“没有嫌你笨。”周慕又强调了一遍，发动了车子。
周慕在想去吃什么，寻思着带人吃点好的吧，去了一家他平时多看一眼都要怕收他钱的高端私房菜，服务员小姐姐都是穿旗袍的那种。
花了七百点了仨菜，外加一壶茶六十八，心疼得周慕直嘬牙花子。
“随便吃点就行了，”服务员走后，坐在对面的陆遗忍不住开口道，“不用这么……隆重的。”
“没事，”周慕按着太阳穴说，“第一顿嘛，当然要吃点好的。”
陆遗吃饭很快很安静，应该是养成习惯了，周慕想找一些话题都不知道怎么开口，索性也就埋头吃，两人就在这微妙又诡异的氛围里吃完了饭。
吃完了之后周慕的评价是不如小区门口花七十炒的三个菜，茶水还不要钱。
“好吃吗？”从店里出来，周慕问陆遗。
陆遗点点头：“嗯，还可以。”
周慕想想不能问他，那里面肯定没什么好吃的，问他没有参考价值。
“带你去买点衣服吧，”周慕说，“其他的都买了，衣服还没买，我怕我买了不合适，还是得你去试一试。”
“我想买帽子。”陆遗指了指自己光溜溜的脑袋说。
周慕看了看他，老感觉他那光头像是p的一样，跟周围的人都不在一个图层。
虽然没有头发也是帅哥，是光头帅哥。
“买，想买十个都行。”周慕点点头，带他走进一家店。
“两位随便看看哦，有喜欢的可以试穿。”店员小姐姐迎上来说。
两个人在这方面都是要多直男有多直男，根本挑不出个什么屁来，陆遗只心心念念他的帽子，就挑了两顶帽子。
可能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他可以光着身子出门，但不能光着头出门。
“是哪位要穿呢？”店员小姐姐看不下去了，微笑着说，“我给两位推荐几款我们店卖得比较好的吧。”
“他，”周慕指指旁边的陆遗说，“衣服裤子都要，拿几件他的码看看吧。”
周慕在旁边坐下当甩手掌柜了，店员小姐姐很快就搭配了几套过来给他们看：“这个黑色卫衣是我们家的新款，卖得很好的，配这种工装裤，或者其他运动裤那些都很好看很百搭的。”
周慕看了看，感觉还行，小姐姐又说：“这个卫衣还有一款粉色的，最近男生很流行穿粉色的。”
周慕感觉这粉色的还挺好看的，但不太适合陆遗的气质，便说：“黑的那一套给他试一下吧。”
陆遗点点头，乖乖地抱着衣服进试衣间了。
周慕感觉陆遗就像一个和爸爸妈妈出来逛街的小朋友，爸爸妈妈说哪个好看就哪个好看，叫他试哪个他就试哪个。
“那件粉的给我试试吧。”周慕起身说。
两人同时从试衣间出来，打量了一下对方。
“你挺适合这个颜色的，”陆遗朝他笑笑说，“好看。”
“你觉得你这身怎么样？”周慕看了看他问，毕竟身高骨架的优越性在那里，感觉他穿什么都不会丑，就是一个普通的帅哥罢了。
“你感觉呢？”陆遗看了看镜子问。
“我感觉挺好看的，”周慕说，“看你自己喜不喜欢。”
“还可以吧。”陆遗说。
“那就这套吧，我也买一件这个，”周慕挥挥手，“买单。”
“就两位身上穿的这两件衣服，还有这套裤子是吗？”店员小姐姐很久没有遇到那么爽快的客人了，喜笑颜开道。
“啊，还有那俩帽子。”周慕补充道。
“好的，一共一千七百五十八，我扫您。”
陆遗接过袋子的手有点战战兢兢，看着周慕欲言又止。
周慕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抠抠搜搜的日子过惯了，看着周慕这样眼睛都不眨地付钱，有点受到了冲击。
一出店门，陆遗就在周慕耳边小声说：“会不会太贵了点？我觉得……”
“我有钱，”周慕打断他，“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陆遗看着他好半晌才呆呆地答：“……哦。”
周总今天晚上财大气粗了一回，怒刷了一个月的工资，信用卡都差点刷爆。
太有实力了，实在是太有实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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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105章
回到家周慕都要累死了，新买的衣服摆地摊似的摆在门口，根本一点都不想收拾。
原来逛街也是一样体力活。
陆遗默默地把玄关处的一堆袋子整理好，问：“这些该放哪里？”
“你先放那吧，待会儿我来。”周慕想起来现在有个人没他不行，艰难地从沙发里起来，说，“你先洗澡吧？我帮你拿衣服。”
“这一半是你的衣柜，”周慕拉开衣柜说，“睡衣在这里，内裤袜子什么的在这里。”
周慕帮他拿好换洗衣物放到篮子里递给他，又指指卫生间门口的那个脏衣篓：“要洗的衣服放那里面就可以了，你们毛巾是黄色那条，去吧。”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周慕才有了这个家不是他一个人了的实质感。
陆遗那一半衣柜还是空的，今天买的衣服应该能填一半。
还有夏天的衣服没买呢。
再说吧，反正不着急。
周慕把买的那堆衣服拿到阳台，塞洗衣机里面去洗。
甚至还洗不下，得分两趟洗。
这两件就留着明天穿吧，要不然明天没衣服穿了都。周慕一边收拾一边想，其实洗不洗都行，能脏到哪去。
还有他的宝贝帽子，周慕真是服了。
陆遗洗完澡出来，看到周慕在阳台忙活，主动过来问：“需要我帮忙吗？”
“把这两件衣服挂你衣柜里去吧，明天穿。”周慕把衣服递给他说。
“好。”陆遗抱着衣服转身进了房间。
周慕收拾好也进了房间，拉开床头柜的抽屉递给陆遗一部手机：“给你新买的，卡也办好了，帮你下好了几个要用的软件。”
陆遗手机看了看，周慕问：“还喜欢吗？”
陆遗抬头看他：“谢谢。”
“有什么好谢的……”周慕故意别开头不在意道，“哦，还有，这张卡你收好，你们家的拆迁款都在里面，我帮你绑了支付宝，你可以直接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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