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慕没有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眼神飘忽了一下,低声说:“不就那样。”
“你很少跟我说你的事,”陆遗斟酌着措辞说,“我……不太了解。”
是这样吗?周慕不禁回忆了一下。
确实是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他过得并不好,他不想说。
“不就那样过吗,没什么好说的。”
“下午你叫我拿药吃,我看到抽屉里有一瓶安眠药,还有一瓶治疗抑郁症的药,”陆遗小心翼翼道,“你……”
周慕的心跳猛地快了一拍,微微瞪大眼睛看着他。
陆遗慌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看你东西的,我……”
“没事,”周慕轻声开口道,“我之前是得过抑郁症。”
陆遗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抬手抱住了他。
周慕整个人被他的气息笼罩,带着沐浴露的木质香味和很淡的,他身上原本的味道。
已经和记忆中的那个少年的气息不尽相同了,甚至说得上有些陌生。
“不会再这样了,”陆遗搂着他的手紧了紧,“我发誓,我不会走了。”
周慕的头抵在他的肩膀上,鼻子一酸,泪水就模糊了视线。
只有他一个人还沉溺在过去。
可是时间一直都在向前走,一眨眼就走过了十年。
“都过去了,”陆遗抱着他的手用力得好像要把他嵌进自己身体里,“好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只是姗姗来迟。
周慕抬起头,陆遗伸手从床头柜上抽了两张纸,仔细地帮他擦干净眼泪。
“你想哭就哭吧,我会帮你擦眼泪的。”他说。
周慕本来不想哭了,一听到他这句话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那个可以保护他的人回来了,那他是不是可以不用再故作坚强了?
他是不是有的时候也可以当一个恃宠而骄小孩了?
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他会把自己护在身后,他可以解决所有问题。
周慕情绪稳定了些,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开口道:“我这几年过得很不好,所以我不想跟你说。”
“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陆遗抬手帮他理了理有些扎眼睛的刘海,说。
周慕抬起左手到他面前,手心那面朝上,说:“帮我把手表摘了吧。”
陆遗有些疑惑,却还是搭上了他的表带,解开了。
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暴露在两人面前。
“这……”陆遗的指尖有些颤抖,很轻地抚过那道疤痕,“这是怎么回事?”
陆遗以为周慕一直戴着这块表,只是单纯地因为跟自己当初送他的那块表长得像。
没想到表下还藏着一个秘密。
周慕的手太凉了,温热的指尖蹭过皮肤的时候,衬得他的温度滚烫。
“那个时候我感觉我坚持不下去了,想自杀,可惜没死成。”周慕的语气平静,好像在说一些稀松平常的事。
“疼吗?”陆遗的声音好像都在发着抖,带着错愕和心疼。
其实早就已经没有感觉了,过了太久,要是没有看到,那道伤疤也会被他遗忘,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疼,”周慕闭上眼睛,还清楚地记得刀尖划过皮肤的感觉,现在竟也开始隐隐作痛,“原来死是这种感觉。”
陆遗握住他冰凉的指尖,低头很轻地吻上了那一道伤疤。
小心翼翼地,珍重地,虔诚地。
周慕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再哭了,只是垂眸看着他。
如果是十年前,他们可能都会再歇斯底里一些。
但人经历得多了就会变得隐忍而克制,他们都不再是曾经那个轰轰烈烈的少年了。
“对不起,”他说,“我不会再让你疼了。”
周慕看着他,忽然搂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
唇齿相交,所有汹涌的情绪都融入进了这个吻里,太灼热太急切。
两人间那道看不见的隔阂好像被打破了。
陆遗右手摸着他的脸,左手虚虚地握着他的左手手腕,大拇指在那道疤上摩挲。
“我爱你。”唇分的时候,陆遗看着他的眼睛说。
“我也爱你。”周慕低声说。
陆遗很轻地笑了起来,又吻了吻他的额头:“宝宝。”
“嗯。”
周慕很喜欢听他叫自己宝宝,好像他面前真的可以当一个任性娇气的宝宝。
“你好可爱,好喜欢你。”陆遗抬手摸了摸他微微发红的眼尾,说。
“什么啊,”周慕被他逗笑了,拍开他这摸一下那碰一下的手,“好了,我要睡觉了。”
“那睡吧。”陆遗这才把人放开,抖了抖被子说,“我关灯了?”
“关吧。”周慕揉揉鼻子,躺进被子里说。
陆遗把床上的表放在床头柜上,自己也躺下,说:“你以后可以不用一直戴着它了。”
“去上班还是要戴的。”周慕说。
“那在家可以不用一直戴了。”
“嗯。”
陆遗黑暗中摸索着他的手握住,戴在无名指上的那枚戒指抵在他的掌心,原本冰凉的金属渐渐染上了温度。
陆遗抚摸着那枚戒指说:“这个戒指都戴了十年了,我给你买更好的。”
周慕噗嗤一声笑出来:“工作都没有,还要我养你,你买什么?我给你买差不多。”
“我会找的,”陆遗立刻说,“我赚的钱都给你。”
周慕勾了勾唇:“好。”
“快睡吧,”陆遗翻了个身把他搂进怀里,“现在还会失眠吗?”
“最近有点。”
“我抱着你就不会了,”陆遗在他耳边说,“睡吧。”
周慕闭上眼睛,往他怀里钻了钻。
周慕感觉今晚应该能做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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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110章
晚上吃完饭出去散步,周慕看到路边的凉茶店,问旁边的陆遗:“你嗓子还疼吗?”
“有点。”陆遗咳嗽了两声说,“没事,过两天自己就好了。”
周慕听他声音有些哑,便说:“我给你买瓶凉茶喝吧。”
两人走过去,老板立即迎上来,问:“二位要什么?”
“嗓子疼喝哪种比较好?”周慕问。
“可以试试我们家的凉茶王,很有效的,就是会稍微有点苦,”老板说,“怕苦的话可以来一瓶冰糖雪梨。”
“就凉茶王吧,给我来一杯。”周慕说着,扫码付了钱。
苦就苦点儿,良药苦口嘛。
反正不是他喝。
买完凉菜离开,周慕把手中的凉茶递给陆遗:“快喝吧。”
陆遗接过,拧开喝了一口,表情微妙地变化了一下,小声说:“好苦。”
“我尝尝。”周慕拿过来喝了一小口,面无表情地哕了一声,把那瓶凉茶塞回陆遗手中。
陆遗拿着那瓶凉茶笑得不行。
“喝吧,良药苦口。”周慕打开买凉茶的老板送的一小袋子陈皮,含了两片说。
陆遗一脸纠结地看着那瓶凉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快点,喝个药磨磨唧唧的,长痛不如短痛知道吗?”周慕拍了他一下说,“我班上的小朋友喝药都没你磨叽。”
“你这样哄你班上的小朋友喝药的吗?”陆遗啧了一声。
“我们遗遗最棒了,把药喝完,老师奖励一颗糖好不好?”周慕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
陆遗被他哄爽了,又问:“你班上的小朋友要你喂吗?”
周慕的眼刀唰唰过去:“你差不多得了啊。”
“好好好,我喝。”陆遗见好就收,仰头把一瓶凉茶一饮而尽,“糖呢?”
周慕把那一小袋子陈皮丢给他。
“你就……”
“你再说我班上的小朋友怎么怎么样,明天你就跟我一起去学校,”周慕瞪着他,“我上班,你上学。”
真是够了,上班哄小的,下班回家还要哄大的,没完没了了。
陆遗笑得一嘴巴陈皮差点喷出来。
“哎,”陆遗搭着他的肩说,“你不是挺有耐心的吗?怎么这样对我。”
“那得分人。”周慕打断他。
“那你男朋友分为哪一类?”陆遗微微低下头在他耳边问。
气息很轻地拂在耳廓,周慕缩了一下脖子,快走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说:“你别在大庭广众之下搞七搞八的。”
“那回家我们慢慢讨论这个问题。”陆遗追上他勾着他的脖子说。
“哎呀你别压在我身上,重死了你,”周慕推开他,“好好走路!”
两人推推搡搡地走到单元门前,周慕掏出手机,在旁边的刷卡区滴了一下开门。
“哎,”陆遗看到说,“你手机怎么能开门?这么高级?”
“NFC,不懂了吧?”周慕得意道。
“怎么弄的?给我也弄一个。”
周慕走进电梯,哼哼两声:“你求我啊。”
陆遗看了一眼左上角的监控,舔了舔后槽牙。
陆遗站在他身后,微微低下头,气息喷在他的脖颈间:“拱火呢?”
周慕侧头看他:“我哪有?”
电梯叮的一声到了楼层,陆遗的手搭在他的腰上,推着他出了电梯。
周慕被他推得一个踉跄,扶了下门才稳住身形。
陆遗的手从后面伸过来,按了指纹锁打开了家门。
在黑暗中周慕被他抵在门上,被困在门和他的胸膛之间的狭小缝隙中动弹不得。
陆遗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唇蹭过他的唇。
“谁求谁?嗯?”嗓子不舒服的缘故,陆遗的嗓音带着微微的哑,“信不信我待会让你哭着求我?”
“你别弄!”周慕想推开他推不动,“我开玩笑的!你干嘛?!”
“你猜我干嘛?”陆遗低低地笑了一声,手往他卫衣里面探。
“不就让你求我一下嘛,不求算了……你别摸我,痒……”周慕按住他的手,示软道,“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陆遗拖着他的屁股把他抱起来,周慕搂着他的脖子,两条腿下意识地勾住了他的腰。
“现在知道乖了?”陆遗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就知道欺负我。”周慕哼哼唧唧道。
陆遗摸着黑走进客厅,把人扔在沙发上。
趁陆遗俯下身的那一刹那,周慕敏捷地从沙发和他身体的那个空隙中钻了出去。
下一秒,周慕就哐当一声撞在了茶几角上。
“哎!”陆遗吓了一跳,连忙打开去打开灯,看见周慕龇牙咧嘴地捂着膝盖坐在地毯上。
“嘶——”周慕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痛痛痛痛痛,痛死我了……”
“撞哪了?我看看。”陆遗连忙跪在他旁边,拉起他的裤腿看了看,青了一大块。
“都怪你。”周慕气得用力打了他好几下。
“好好好,怪我怪我,”陆遗连忙说,“有什么药吗?我帮你涂点。”
“洗完澡再涂,现在涂什么?”周慕说着撑着桌子站起来。
“哎哎,小心一点。”陆遗连忙扶住他。
“别挡路。”周慕一脸嫌弃地推开他,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拿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嘭地一声把门甩得震天响。
完蛋了,玩脱了。
陆遗一拍脑门。
要命了。
陆遗站在卫生间门口,低着头作忏悔状。
周慕洗完澡打开门,看见一个人站在门口,吓了一跳,差点把门甩回去。
“你干什么?”周慕瞪着他,“尿急啊?”
“宝宝,我错了。”陆遗垂头丧气道。
“哎呀你走开。”周慕推开他走出了洗手间。
“药在哪里?我去拿。”陆遗狗腿地跟在他后面问。
“电视柜的抽屉里有红花油。”周慕在床边坐下说。
陆遗去把红花油拿来,跪在周慕面前,拉起他的裤腿看了看,青紫了一大片,心疼道:“还疼吗?给你吹一下。”
“你吹有什么用?”周慕推开他的脑袋说。
陆遗拧开红花油的盖子,顿了顿,问:“这个该怎么抹,是不是还要在手里搓热什么的?”
“随便抹上去得了,我一般就随便抹抹。”周慕没好气道。
陆遗比划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随便抹抹的办法:“我去拿根棉签?”
“哎呀给我。”周慕都烦死他了,一把夺过红花油倒了一点儿到手上,跟抹身体乳似的胡乱抹上去。
陆遗看着,根本就连大气都不敢喘。
“放回去。”周慕把红花油塞回他手里,站起来去洗手。
彻底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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