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想明白,南岭又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明神转世,所以你们才暗中观察我十年之久?”
南岭自嘲似的嘀嘀笑出声,仰天深吸一口气,说道:“北冥,我去研究所的第一天就知道了,你们一直把我当作明神的替身。诛神小队的人把我看作是200年后的那个伟大科学家,才愿意保护我。你也一样,觉得我是万年前的明神转世,所以故意靠近我。如果……如果我不是祂,你还愿意帮助我,冒险进这么危险的地方找我的母亲吗?”
说着说着,南岭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抽噎。
北冥也听得入了神,没注意手上烤着的兔肉都已经烤糊了。
“嘶嘶……”兔子的尾巴已经冒出星火了,一股烤焦味儿扑鼻而来。
北冥这才回过神来,迅速给烤兔翻了个面。
北冥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南岭的脑袋,眯起眼睛笑道:“傻瓜,别想那么多。我们是朋友,不管过去与未来。我帮你,只因为你是南岭,明白吗?来,尝尝这个。”
北冥用军刀刮掉兔肉上烤糊的一层糊,递给他。
南岭拿过烤肉,分了一半给北冥,“好兄弟就该有难同当。”
吃过早饭,队伍的其他人也已经整装待发。
他们继续沿着复神会的踪迹进入无人村的内部。走了几个小时后,他们穿过山间的一条小缝。橘黄色的光从缝隙中漏出,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呼唤着他们进去。
他们排成一条长队,依次走进狭窄的山缝,脚底下是细细的小溪,从山里流出潺潺清水。
南岭跟着北冥走在前头,有一种误入桃花源的错觉。走过几百米的窄道后,前方豁然开朗。
山里的温度比外面的明显高一些,阳光明媚。走出山洞后,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幅春意盎然的美景。
伴随着微凉的春风,无数花瓣在风中飞舞,美轮美奂,落英缤纷,似乎空气中也带着桃花的香气。
众人都陶醉在眼前的美景之时,北冥突然开口道:“大家警惕,此处有些不对劲!”
闻言,士兵们迅速拿起武器,警惕地观察四周的情况。
突然前方传来嘻嘻闹闹的声音,伴随着某些古老乐器的演奏声。
他们穿过桃花林,沿着一条用五彩斑斓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来到了山里的一座小镇。
他们昨晚留宿的那个茅草屋小村庄只有七八间屋子,但在这里大概也有一百多间房屋,最少也能容纳三百多人生活。而且周围果园,良田,牛棚都有,像一个与世隔绝的小社会。小镇中央还有几座两三层的楼阁。
他们顺着声音走到了一座三层高楼下,此楼门窗紧闭,装修也更高端大气,外形涂成了朱红色,看着比其他房屋新一些。
小镇里不见任何人的身影,但此楼内不断传出优美的乐章和男女老小的谈笑欢语。
几位士兵把枪对准了紧闭的木门,北冥做了手势,表示开门。
站在门边的士兵慢慢往那扇门靠近,推开了门。
众人慕然后退一步,额头冷汗直冒。
楼内空无一人!
他们忽然觉得周身冰冷,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门被推开的同时,楼内的音乐声和嬉闹声戛然而止!
南岭探头看了看门内,只见满地烛火,洁白的蜡烛重重叠叠,围绕着中心打坐的红袍男人。
男人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心口处开了个大窟窿,血流满了胸膛,早已干涸,甚至腥臭味都闻不到。
南岭呼吸急促,冷汗簌簌而流。他仿佛又回到了昨晚的怪梦里。
因为,那个红袍男尸,就是巫族首领,阿兰古!
第038章 .傩戏迷境惊现阿兰古的尸体。
南岭不可置信地望着阿兰古的尸体,一脸惊恐。
“操!”北冥“铛”的一声关上木门,低声喃喃道:“又是巫族的这帮混蛋,真后悔前世没有把他们种族灭绝。”
他说得声音很低,但南岭站得离他很近,全都听到了。
南岭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多零零碎碎的画面,还有梦中挥之不去的疼痛。他难受地甩了甩脑袋,想要把这些让人难受的画面甩出记忆中。
南岭不断后退,脚下一个蹒跚跌倒在地。北冥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胳膊,“南岭,你怎么了?”
“我……我不舒服。”他沙哑地说出声。
声音太小,北冥还没听清,就被又一次响起的诡异声音打断了。
北冥皱眉,抬眼看着红楼前面的广场。那里不知何时坐满了满堂的宾客,男女老少都穿着形式各异的巫族服装,嘻嘻闹闹,满堂喝彩。
还有一部分人坐在一旁的高台上,弹着各种古老的乐器。音乐声此起彼伏,混杂着他们听不懂的古老的戏腔。
士兵们谨慎地端着枪,但眼前的这些“人”像一碰就碎的幻影,若隐若现,也好像完全没看到他们一样,各自忙碌着。
音乐的节奏骤然一变,似乎达到了高潮。
这时从红楼两侧缓慢走出几个人,跳着诡异的舞蹈。
他们的服装不像广场上坐着的宾客,而是款式更华丽,做工更复杂,衣袖和裙摆都更夸张的戏服。
他们的脸上都戴着面具,以现代人的审美标准来评判,可以称得上是奇丑无比,凶神恶煞。
“什么鬼东西?”一位士兵神色慌张地拿起枪瞄准他们。
“傩戏。”南岭忍耐着头上莫名的疼痛,说道:“他们在表演傩戏。”
叶澜也反应过来,说道:“对,傩戏源于远古时代,正统的历史上也有记载,早在先秦时期就有既娱神又娱人的巫歌傩舞。甚至延续到现在,06年,傩戏还列入过第一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没想到这里还能看见原汁原味的,嘿嘿。”
叶燃忍不住“啪”地扇在弟弟的头上,“要不要给你搬个凳子,备些瓜子花生慢慢看戏?”
叶澜连忙摆手说道:“不了不了。但话说,傩戏一般又称鬼戏,是一种祭神跳鬼,驱瘟避疫的娱神舞蹈,他们为什么现在跳这个?他们看起来其乐融融,根本没有求神庇护的意思啊?”
北冥悠悠说道:“巫族人从不拜神。”
南岭也开口:“巫族人跳傩戏,不是为了祭祀神明或娱乐神明,而是表示与神明同乐。”
与神明同乐?真是傲慢的种族。上古时期,神族是各族中实力最强的种族,巫族除了擅长养蛊之外,没有其他令人称道的技艺。
这样一个人数稀少、生活环境艰苦、躲在深山僻壤的种族,竟然还妄想与神明相提并论,简直是狂妄自大。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难道一直看着他们跳舞?”叶燃不满地问道。
北冥看着那些人诡异的舞蹈,说道:“傩戏的演出分为开坛、开洞、闭坛三个阶段。他们现在已经演到一半了,等到他们演完,我们就会被困在这个迷境里无法离开。”
“什么?我们已经陷入了迷境?”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露出担忧的表情。
叶澜首先“砰砰”几声朝那些舞者开枪,但子弹却像穿过烟雾一样穿过他们的身体,打在背后的房屋上。
“我们的行为完全无法影响到他们,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停止跳舞?”
北冥挑了挑眉,重新打开红楼的木门,“很简单,灭灯。”
“砰砰铛铛!”锣鼓一响,唢呐的声音在句尾插入其中,伴随着急促的戏腔。
似乎那些舞者察觉到他们要灭掉楼内的蜡烛,音乐气氛变得十分急切和恐忧。
“还等着干嘛?这么多蜡烛难道我一个一个地吹灭吗?”北冥看向叶澜,皱眉道。
“哦哦,我来!”
叶澜用自己的异能,手掌一挥,瞬间楼内汇聚出细细密密的小水珠,像雨水一般一滴一滴地停在半空中。叶澜手心朝下一按,那些水珠准确无误地落在蜡烛的火心,浇灭了所有的蜡烛。
楼内没开窗户,只有从门以ポ乔透进来的光线照在楼中心的尸体上。
随着烛光泯灭,广场上的满堂宾客和高台上的舞者都化作烟雾随风吹散。众人紧张的情绪也放松了不少。
幻境破灭,周围的景象也呈现出原本的模样。
这里哪还是落英缤纷的桃花源?枯树荒草,倒塌成废墟的破屋,满地乱蹿的鼠蛇……唯有眼前的这栋楼还在,但早已淡去了朱红色,黯淡无光,摇摇欲坠。
屋内也没有蜡烛,士兵们拿出手电筒照亮楼内方寸之地,眼前空空荡荡,只有破败的木门吱呀作响。一股死老鼠的恶臭味扑鼻而来。
北冥抬起头,眸子蓦然一缩。
南岭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瞬间头皮发麻。
因为,天花板上密密麻麻挂满了头颅,一个个腐朽枯槁,大多数已经成了皑皑白骨,一小部分还留存着泥巴似的烂肉。
南岭想过闭上眼睛不看这些恶心的东西,但最前面挂着的一颗新头颅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颗头颅的头发很长,挡住了脸,但系在头发上的发带是红色的。虽然不是自己给学委那个红发带,但长头发,红发带,还是觉得有些可疑。
南岭拿起手电筒,试图看仔细一点。
北冥就挡在他面前,说道:“别看了……是学委的头颅。”
南岭虽然有所预料,但听到真的是学委,猛地一惊,手电筒也掉在了地上。
“她的头颅,怎会在这里?”南岭颤声问道。
“可能就是不久前进入无人村的复神会成员带进来的。具体为什么把她的头颅拿到这里来,我也不清楚了。”
北冥拉着南岭的手走出那座楼,对另外几个士兵道:“拿出最前面的那颗头颅,找地方埋了。”
“是!”几个士兵忍着恶心,走进楼内,拿出那颗头颅,上面撒了些奇奇怪怪的粉末,再用黑布包裹起来,拿走了。
南岭看着士兵带走学委头颅的背影,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红绳。
第039章 .光天化日之下也能睡?
“为什么他们跟人的头颅过不去呢?”
南岭皱眉,想起自己在梦中看到的场景,尸横遍野,都是一群无头尸。姨妈变异,也是只有头颅成了飘浮的怪物,进入无人村后遇害的前一批研究所士兵,也是被砍去头颅做成了稻草人。
“因为上古时期有一种说法,只要人的头颅不能安葬,那么他的魂魄就不入轮回,永世不得超生。新世界建立后,这种说法也延续了很久,就是堆积敌人头颅祭旗。”北冥拍了拍南岭的肩膀,“但用我们现代人科学的眼光来看,都是些迷信的鬼神言论罢了,死亡是不可逃避的终点,哪有轮回重生呢?走吧。”
南岭跟着北冥走路,心里想的却是,如果真没有转世重生,那么从古墓中醒来的北冥算什么呢?是诈尸的凶祟吗?
研究所的士兵把周围的破房屋都检查了一遍。
发现了几处复神会来过的踪迹,他们就像故意露出马脚一样,让研究所的人知道他们来过这里,但他们又不知道躲到了什么隐秘的角落,就是不让人抓到他们。
南岭也在小镇多处发现奇怪的符号,但发现研究所的士兵都把它们视若无睹,于是以为可能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或司空见惯了,才忽略了。
但那些符号对他似乎有某种吸引力,南岭终是忍不住好奇心,仔细研究起来。
才发现这些符号就是巫族人的文字,其中他在梦里见过的“爱”字,经过几万年后的写法,仍然跟现在的汉字一样。
南岭盯着那些巫族文字看,眼前有些模模糊糊,他眯起眼睛。
几秒后他又猛地睁眼,脑子里那隐隐约约的疼痛似乎瞬间就变好了。南岭心里疑惑,难不成这巫族的文字还有治疗头疼的奇效?
南岭看到北冥和刚才带走学委头颅的士兵一起回来了,便走到他的身边。
“刚才的幻境唱的是哪一出戏,你知道吗?”
南岭总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简单,而北冥也似乎不太想让南岭知道事情的真相。
“巫族人傲慢,跳个傩戏自娱自乐罢了。”北冥漫不经心地逃避话题。
南岭也看出来了,反问道:“是吗?但我看来,怎么就那么像一场盛大的婚礼呢?还有楼里的阿……嗯,红袍男尸,也很像新郎的打扮。”
“新郎个屁!”北冥突然有些愤懑地说道:“巫族诞生到灭绝,都没有过婚姻关系,有史以来也没有举办过婚礼。”
南岭没有再说话,但心里已经猜出了大概。
巫族有史以来的第一场婚礼,年轻首领阿兰古一心想娶明神,但是他穿着婚袍的尸首都留在了红楼里,看来那场婚礼没办成。
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也许只有下次做梦,才能知道答案。
这么一想,南岭突然觉得那个怪梦也没那么讨人厌了,甚至有些让人期待。这就像他在家时期追动漫一样,每一集都卡在剧情的重要点,留着勾子,让人看不到结局就一直等更新。
“下一步要怎么做?在这里过夜吗?”南岭走在北冥身后突然出声问道。
北冥脚步一顿,转身问道:“你累了,想休息吗?”
南岭不敢告诉他自己的真正目的,只能顺其自然地假装很累,“嗯,这几天都没睡好。”
北冥审视着他的每个表情,“南岭?”
“嗯。”南岭不敢直视北冥的目光,别过脸去。
“一个每晚睡不着的人是不会期待天黑的。”
北冥的话像一颗炮弹,让南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谎言瞬间炸成渣渣。
“好吧,我摊牌了。”南岭破罐子破摔,终于说出了这些天做怪梦,梦见他和传说中的明神的事情。
北冥听到他的话以后陷入了久久的沉思,最终还是开口问:“你想知道什么?”
这下南岭愣住了,他一直被动地梦见那些事情,至于他自己从这梦里想知道什么,他也说不上来。
总不能他告诉北冥,“你的故事像电视剧一样吸引人,我纯当娱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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