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愈发难看，这一来二去似乎耗掉了他仅有的耐心，再开口时，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变得冷酷生硬：“不知好歹！警告他，只到后天，时间一到，再见不着影子，我就派虫去把他抓回来。”
听了凌舒的话，老李站在原地，额头冒着虚汗，知道这是小雌子脾气上来了。
老李怎么也没想到，因为区区一杯柠檬水，竟还能闹到这种地步，真是两只又倔又不成熟的虫。
他没有像前几次一样着急忙慌地去传达，因为他知道这话可不能轻易说出口。
这小少爷自小便是言出必行，他当然相信凌舒会说到做到，但也正是因此，才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
本来只是因为很小的一件事，两只成年虫之间闹别扭罢了。要真任凭凌舒来硬的，那矛盾可就大幅度升级，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把两虫的关系搞得特别僵，让原本都上不得台面的小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到时候他要怎么跟大将军解释，他家后院因为一杯柠檬水快着起来了。
见自己吩咐完之后，老李居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凌舒怒瞪着他。
接收到小少爷的视线，老李闭上眼，轻轻地摇了摇头。
凌舒见状，放在桌上的双手握紧了拳头。
半晌后，才缓缓松开了手，没好气地作出最后的让步，眼神锐利：“我把食谱给他要来，让他原封不动照着做，这件事到此为止！”
老李这次跑到了房间外面回拨杨承。
凌舒一边满腔怒火，一边竖起耳朵。
但由于离得有些远，他模模糊糊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一点点。
“少将军这次真的动气了。”
“对，你就依了他吧。”
“说要派虫去捉你呢。”
“可不嘛。”
“闹大了对你和少爷都不好。”
“这已经是他最后的让步了。”
……
老李的声音渐渐消失，凌舒在椅子上坐正，没几秒，就见他面带微笑推门走了进来。
“说好了，他后天一早回来。”老李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上的通讯仪。
“下去吧。”凌舒摆摆手，屏退老李。
目送他离开书房后，凌舒余怒未消，表情严肃地打开光脑登上Z站，点开和“地球食记”的私信对话框。
【Ling：食谱，给我[生气]】——“捶胸”。
第22章
【被分析视频：遇见青绿】
【发布时间：40小时】
【播放次数：2万5千次】
【点赞数量：17545】
【收藏数量：15067】
【弹幕数量：7831】
【评论数量：576】
【Z币数量：4132】
【账号粉丝增长数量：5892】
【已拥有粉丝数：7652】
【汇报完毕。】
宋云辛看着全息屏幕上的一长串数据，陷入沉思。
“现在可以分析粉丝活跃度吗？”他想起了系统给账号下达的另外两个考核指标。
【账号作品数量低于10个，不具备粉丝活跃度分析功能。】
“好吧。”
是他着急了，就两个作品那数据分析出来也不够权威，缺少参考价值，于是作罢。
所以，在凌舒的私信发过来时，宋云辛正在和1102一起分析“遇见青绿”的数据，他听着听着，就看到光脑上“地球食记”的账号右上角跳出来一个红“1”。
“那没什么问题，各项指标的数量很均衡，数据之间的比例也高于Z站的平均水平，照着这个思路继续做就行了。”他自我总结到，同时点开了和“Ling”的对话框。
【Ling：食谱，给我[生气]】——“捶胸”。
从始看到红“1”跳出来，宋云辛便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
再一看到凌舒发来的消息，居然没有在凶巴巴的“打拳”，而且表情包也从原来爱用的彩色小圆团子换成了黑白色系的怒发冲冠，那黑白的小人儿头发炸毛到快溢出屏幕，故而传达出来的愤怒值一下提升了好几个百分点。
——好像是真的在生气。
宋云辛试探着问。
【地球食记：在生什么气？】
他说得很模棱两可，如果凌舒并没有遇到什么事的话，那完全可以当成是在调侃表情包。
而此时，正好在将军府为杨承之事烦闷的凌舒，看到回复后心下一凛，眼神狠厉，周身气压骤降，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如果这会老李在场，他会惊讶于自家少爷突如其来的防御姿态。
作为帝国最年轻有为的少将军，当初征战沙场，抵御邻星进攻时，凌舒在敌军眼中是出了名的高深莫测，难以捉摸，向来因用兵出其不意诡谲多变而令仇敌闻风丧胆。
而今何以才只发了一堆字符串，竟让对面猜出了当下的境遇！
——戒备。
凌舒头脑里敲起警钟。
宋云辛看着一直已读不回的“Ling”疑惑，难道真的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为了能好好运营“地球食记”，尽快熟悉整个网络环境，宋云辛最近没少泡在星网上。他想了想，最近也没有看到凌少将军的新闻。
他又哪里知道，就这短短一两分钟内，凌舒已经差不多快在脑子里完成一场行军布阵了。
宋云辛还在这边傻憨憨地“？”。
【地球食记：？】
凌舒屏息盯着“地球食记”发来的问号，脑海中警铃大作，在两虫的聊天界面停留了好几秒，最后决定无视掉他——视而不见就是最好的伪装。
【Ling：食谱，给我[生气]】——“捶胸”。
凌少将军选择变身复读机。
他觉得自己的表现堪称天衣无缝——不该猜的，你们就别瞎猜了。
宋云辛却当下了然。
——看来是真的遇到事了。
但是他似乎不愿意说。
这当然也很正常，谁会跟一个才认识没多久的网友聊心事。
宋云辛有些失望，可也不好勉强，便回归正题。
他本打算把自己为星网论坛的准备文稿直接传一份给凌舒，结果调出来之后才发现Z站的私信系统不支持文件传输。
宋云辛想了想，把自己发在论坛的帖子链接转发给了凌舒。
【地球食记：不介意的话看看这个吧。】
还好，虽然是外站链接，但并没有被屏蔽。
【Ling：这个也是你[疑问]】——“怒吼”。
【地球食记：嗯，是我。】
那边凌舒沉默了一阵，宋云辛估计他在看帖子，果不其然。
【Ling：小风最后回来了没[疑问]】——“嗷呜”。
小风是他为“遇见青绿”编的故事里面的男二。
宋云辛没想到凌舒竟然还会去认真看那个故事。
他有点难为情，因为那就是两个青梅竹马，由于各自所处的境遇不同，最后不得不被迫分道扬镳，其中一个少年远走他乡的狗血文。
小风在文章的结尾，青春正盛的时候，为了生计，离开了养育自己多年的村镇，而“遇见青绿”，是专属于他和主角的美好回忆。
整个故事宋云辛都站在第一视角叙述，给虫一种强烈的沉浸和带入感，容易勾起大家尘封已久的青春记忆。
这种套路在地球上已经烂大街了。
不过从论坛的反馈来看，虫族的网民好像也不是不吃这一套，跟帖点赞讨论度和收藏量都挺可观，粉丝数也在增长。
但宋云辛不忍心骗他。
【地球食记：那是个编的故事啦。】
光脑的另一边，看完整个故事的凌舒，正缓缓从心底冒出来的惆怅戛然而止。
……
【Ling：[发怒]】——“打拳”。
【地球食记：为了吸粉嘛[原谅我]】
宋云辛发了个下跪求饶的表情。
【Ling：粉丝量对你来说那么重要吗[疑问]】——“打拳”。
【地球食记：嗯，非常重要。】
【Ling：好[嬉笑]】——“怒吼”。
宋云辛哭笑不得，什么啊，就好。
眼见着话题似乎又要结束，宋云辛忙另起话头，接着问。
【地球食记：你是要自己做吗，遇见青绿。】
他差一点打成了柠檬水——不可，精心筹备的包装不能掉。
凌舒迟疑了一阵。
【Ling：嗯[点头]】——“打拳”。
宋云辛轻笑一声。
【地球食记：吃货。】
【Ling：什么意思[疑问]】——“嗷呜”。
要不是那个表示疑问的表情包是可爱风格的，宋云辛会以为自己又被凌少将军凶了一下。
他切换界面，上星网一搜，发现原来虫族至今还没有衍生出“吃货”这个网络流行词，
他脑子里冒出一个小小的恶作剧。
【地球食记：就是……美食家。】
【Ling：经常在杂志和电子期刊上出现的那种[疑问]】——“打拳”。
没错，经宋云辛来到水蓝星后长时间的深入研究，他发现自己之前存在的“虫族对美食不够推崇”的认知并不完全正确。
虽说由于消化系统的原因，虫族对食物的处理要求并不苛刻。
但是他最近这段时间发现，其实在上流圈层或者贵族群体，也有些许虫族在对食物和食材进行细致研究和精心探索，因而在这个时代，虫族的精致美食，还颇有些名流标签的意味。
不过好在最近几年，大概由于水蓝星和帝国整体状态趋于稳定和平，这种现状已经有了向民间下沉的趋势，普通民众对于这方面的意识在渐渐觉醒。
所以这会儿凌舒说美食家是存在于杂志和期刊上的虫也完全没错。
【地球食记：差不多。】
凌舒想起了才在帝国一流美食期刊中看到的“流心乳酪”。
【Ling：期刊上那些看上去还不如你做的[白眼]】——“打拳”。
得到了凌舒的认可，宋云辛只觉得比涨几千粉还开心。
【地球食记：谢谢喜欢[贴贴]】
【Ling：不客气[嬉笑]】——“打拳”。
【Ling：请多多更新[微笑]】——“打拳”。
又被催更了呢，宋云辛微扬起嘴角。
【地球食记：遵命。】
看着“地球食记”发过来的“遵命”，凌舒一瞬间梦回沙场，太久没有虫用对他用这种词汇，他有一丝丝怀念。
他收了收心神，招呼老李进来。
“你把这个，整理成食谱，等杨承回来后让他按照这个做。”凌舒将“地球食记”发给他的链接点开给老李看，“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没有我一会把链接转给你。”
老李细致地将帖子看完后点了点头，踌躇良久，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问道：“少爷，这个小风，最后回村子了吗？”
他接触网络的时间不多，但好歹也听说家里的小辈们叮嘱过，星网上的东西，不可尽信。可他有个亲侄子，名字也叫小风，所以看了这个故事实在没法不共情。
凌舒不悦地蹙着眉：“你关注的重点在哪？”
老李躬了躬腰，表示抱歉。
“这么明显的编造痕迹，你难道看不出来，网上的东西能信？”凌舒冷着一张脸，补充道，“属实糊涂。”
老李忙道不是：“是小的老糊涂了，少爷莫见怪。”
“下去吧。”
凌舒挥退了老李，自己又在星网上捣鼓一阵后，回到Z站，翻开和“地球食记”的聊天记录，看着其中的某条回复，沉思片刻，打开Chat软件，找到某虫。
【LINGSHU：出来】——“打拳”。
发送出去之后立刻反应过来，赶紧撤回，重新编辑了下。
【LINGSHU：出来】
第23章
宋云辛本来想在“遵命”后再跟一个敬礼的表情发过去，找了半天都没有，只好作罢。
结果等他把Z站系统自带的表情包翻完了，凌舒都没回消息。
到底谁是谁粉丝，宋云辛有一丢丢委屈。
他叉掉和凌舒的对话框，看了看其他粉丝的私信，反馈一如既往的好。
于是他将关注点投向了别的网站。
“其他平台账号的数据你可以分析吗？”他问1102。
【本系统只为Z站账号提供数据分析。】
宋云辛拧眉：“你功能也太单一了吧。”
1102抗议地发出连续几声“滋滋滋”。
专业系统的性能，可不容质疑。
宋云辛不搭理1102它，系统靠不住，那就只能靠自己了。
他先去了趟小Z站，看了看那上面弹幕和评论。
由于和Z站运营模式极其相似，这里将是他最容易引流的地方。
但是不太理想的一个方面便是，这导致两个网站的用户存在高度重合，喜欢逛Z站的虫，很大概率上也会在小Z站注册账号，因而总体反馈和Z站也差不多。只不过，鉴于是这个平台的第一个视频，以及网站本身注册用户数量的问题，它所带来的流量和关注度，比起Z站来说稍微差了一点，但基本是维持在一个正常的水平。
而且可喜的是，他在评论中看到有虫问“是Z站那个‘地球食记’吗？”。
——已经有粉丝能认出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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