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很久没联系过的缘故,苏父苏母都忘了,他们的小儿子苏桉,骨子里就不是一个会轻易妥协、任由别人拿捏的人。
苏桉不管他们怎么想,直接厉声拒绝,“只要我还活着,你们休想抢走宁宁,也别想从她身上得到任何好处。”
“我就知道!苏桉,你早就知道了!!”苏父一听,顿时气急败坏骂道:“你们两个白眼狼,我们父母的辛辛苦苦把你们养这么大,就是为了让你们兄弟两个长大以后算计我们吗?”
苏桉皱眉,听不懂对方的话,“你在说什么?”
“还装傻?”苏父因为生气激动,连带着声音都尖锐起来,“别以为你装不知道我们就会放弃,我告诉你苏桉,我活着,遗产还轮不到你拿!”
苏桉愣住,什么遗产?
“好了好了,先别说了。”苏母跟苏父似乎起了争执,苏母急切道:“小桉,别听你爸胡说八道,我们就是想宁宁了才过来看看。”
苏桉无语:“我没聋也不傻,您不用遮遮掩掩,我们之间针锋相对才是常态。”
苏母讪讪发笑,“总之你不用过多在意你爸的话,他胡说八道。”
“跟他还说什么?当初生下来就应该送出去,辛辛苦苦累了大半辈子,养出这么个东西。”苏父呸了一声,“养条狗还能帮我看家,养两个儿子全是不孝的。”
苏母劝:“你少说两句,还想不想见宁宁了?”
“要不是因为遗——你掐我做什么?”苏父激恼,“没完了啊?”
“还说还说,你是生怕他不多想。”苏母将声音拔高盖过苏父,“来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跟儿子和孙女好好说话。”
“我——”
“你闭嘴。”
呦?吵起来了?看来也没商量好啊?
苏母呵斥完苏父,转头就对苏桉道:“小桉,你爸就是说话不好听,你别往心里去。”
苏桉没应,但他突然想起来对方的一个漏洞。
短信里说,他们过几天到J市,而刚刚他爸却说,去过盛世荣光。
所以...
苏桉敛眸,他爸妈早就到了这边并且知道了他的住址,只是不知道他突然搬家,所以才没能将他和宁宁堵在家里。
苏桉脑海中闪现出一个人,搬家那天,他下楼准备去小区门口接搬家公司的车进来时,有个人鬼鬼祟祟跟在他后面,后来他跑掉了。
当时那个人穿戴比较严实,苏桉只觉得他身型眼熟,却始终没对上号。
现在想来,还真跟他爸有几分相似。
苏桉没打算拆穿他们的谎言,“我的态度始终不变,没人能从我身边夺走宁宁。”
“小桉,你再考虑考虑,我们——”
“挂了吧,别给我添堵。”苏桉说完,直接就按了挂断。
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紧接着周与别的声音响起:“小苏老师,你醒了吗?宁宁找你。”
“醒了,进来吧。”苏桉扬声道。
下一秒,周与别开门进来,臂弯里托着宁宁,她很乖,没哭没闹,就这么搂着周与别的脖子趴在肩头。
周与别在床边坐下,苏桉伸出手接过宁宁抱在怀里,笑着问她:“你睡好了吗?”
宁宁摇头,小声说:“梦到一只大灰狼咬我。”
苏桉摸摸宁宁的头,“梦都是假的,就算遇到大灰狼,它也舍不得伤害这么可爱的宝宝。”
说着,苏桉低头在宁宁脸上亲了一下,“小叔抱着你,再睡一会儿?”
“好~”宁宁闭上眼睛,苏桉哼着调子,很快将她重新哄睡着。
周与别掀开被子一角,问苏桉:“放下吗?”
苏桉抿唇,抱着宁宁的手臂紧了紧,低声道:“我不会放开她的。”
“发生什么事了?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周与别将被子拎起,围住苏桉和宁宁。
若是以往,这种家里难堪的事苏桉不会跟别人说,毕竟他要脸,可周与别...已经不算别人了。
苏桉想到自己吃饭前刚跟他说过的一些关于家里的情况,或许这就是天意吧,让他终于有了一个可以商量、可以分担这些事的人。
“帮我铺一下。”苏桉示意周与别帮忙。
周与别点头。
俩人将宁宁放下,然后肩并肩坐在了床尾。
苏桉沉默,周与别也没催,安静的陪着。
“我爸妈联系我了。”苏桉轻声道,“他们想把宁宁要回去。”
“要回去?”周与别愣住,是他想的那个‘要回去’的意思吗?
周与别皱眉:“争抚养权?”
“不。”苏桉摇头,他打开手机,把刚刚的通话录音放给周与别听。
周与别听完,“他们想要的只有遗产。”
“我也这么认为。”苏桉叹气,“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哥有遗产这回事。”
周与别补了一句,“而且这笔遗产,跟宁宁的抚养权挂在一起。”
第27章
周与别的想法,苏桉认同,而且能让他父母这么使力,他哥哥的这笔“遗产”数目应该相当可观。
遗产...苏桉双眸微眯,哥哥去世太突然了,很多事情根本没有交代,身后事也是父母办理。
苏桉回忆哥哥车祸的事,他其实知道的不多,毕竟车祸发生的时候他不在,很多情况也是从父母嘴里以及左邻右舍所言拼凑出来的。
当年肇事者三十岁,是酒驾回家的路上在信号灯路口,跳灯时误将油门当时刹车一脚踩到底,车直接就朝斜对面等待起步的哥哥而去。
即使哥哥反应算快立即打方向盘想躲避,却还是因为事况发生突然没能避开,夫妻二人当场死亡。
肇事者家属去家里下跪,哭喊着请父母放孩子一次,求苏家出谅解书,但谁家的孩子不是孩子?肇事者三十岁了,难道不懂喝酒不能开车的道理吗?
而他们口口声声喊着儿子才三十岁的时候,又何曾想过死去的哥哥也是三十岁,嫂子才二十九岁,两个人的孩子出生刚两个月就没了父母,到底谁比谁可怜?
丧事过后的一段时间,苏桉因为照顾宁宁过起了日夜颠倒的生活,他像是在刻意回避,过了一段不太好的日子。
直到听到肇事者判刑的消息,苏桉才逐渐恢复过来。
也许,他以为当年就尘埃落定的事,其实他知道的只有冰山一角。
苏桉叹气,抬手捏捏眉心,事情怎么就突然发展到这个地步了?
“或许,你可以悄悄回去打听你哥的事。”周与别侧目望着苏桉,“肇事者判了多久你知道吗?”
“不知道。”苏桉摇头,“判决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带着宁宁走了,当时也托人帮我问,但只要一提起我哥,我父母反应很大,两三次下来他跟我说,还是别问了。”
苏桉抿唇,“而且...我那时候觉得,只要肇事的人得到应有的处罚,我不知道那么详细的内容也没关系。”
此刻的苏桉,满心都是懊恼。
他曲起腿,两只手臂环住膝盖,低头埋入其中,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再仔细一些,恨自己为什么不追根究底。
衣料被眼泪浸湿,无声的哭泣诉说着苏桉的悔恨。
“苏桉。”周与别伸出手,搭在苏桉肩头,指尖轻轻捏着他的后颈,带着安抚,“你做的已经很好了,即便是现在,你也才不过二十五岁。”
好一会儿,苏桉擦干眼泪重新看向周与别,“我好了,谢谢。”
“这么说可能不合时宜,但我其实有点高兴。”周与别笑着说,“这次小苏老师难过的时候我能陪在你身边。”
苏桉失笑,泛着红的眼圈轻轻弯了下,他认真对周与别说:“真的谢谢。”
“应该的。”
苏桉长舒一口气,“其实现在想想,我似乎还停留在二十二岁没长大,也许等我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真的放下我哥死亡的时候,才会有进步吧。”
“那...小苏老师愿意让我陪你吗?”周与别抬手,温柔地将他额侧一缕头发掖入耳后。
苏桉没直接拒绝,反而认真开始思考。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与别听见了苏桉的声音。
“我会认真对待。”苏桉这么说着。
“好。”
比起直接拒绝,苏桉的回答已经明显有松动了。
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周与别瞬间心花怒放。
苏桉露出浅笑,接受好像也没他想的那么坏。
俩人聊完没多久,宁宁睡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就开始喊“小叔抱抱。”
苏桉起身的同时跟周与别夸道,“她真的很乖很好带。”
“的确。”周与别托了苏桉一把。
宁宁刚睡醒的时候喜欢黏一会儿苏桉,周与别打了个招呼就先出去了。
没想到的是,他本以为饭后去休息了的家里人,竟然都在客厅等着,周与别一走出来,大家齐刷刷的转过来看。
周与别:......倒也不用这样。
“周与别,你过来。”先开口的是已经等到烦躁的姐姐。
周与别抓了抓头发,过去坐下,“什么事啊?”
“你给大家个准信儿,人家苏桉到底有没有喜欢你的意思?”
“是啊儿子,你表白没呢?”
周与别在单人沙发上坐下,弯腰从果盘了拿了个苹果,咬了一口慢慢咀嚼咽下去后,他问在场几人:“怎么?他要是不喜欢我,你们就要对他冷淡了?”
周妈妈抬手就给了周与别一下,还瞪他一眼,“你把自己家里人想成什么了?”
“可不是嘛。”姐姐跟着火上浇油,“我们就是想告诉你,不是你喜欢他,他就一定要喜欢你,你别冲昏了头。”
周与别感到好笑,“我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
“啧,就是提醒你,你自己可能没意识到,你情绪外放的厉害,那眼睛都恨不得分分秒秒黏在苏桉身上。”姐姐耸了下肩膀,“你暗恋的时间太久了,我和妈都担心你把持不住。”
“你姐说的对。”周妈妈连连点头附和。
周与别真气笑了,“姐夫,爸,你们两个呢?也一样的看法?”
袁栩笑笑,“我们家你姐说了算,她全权代表。”
“啧。”
“周与别。”周父清了清嗓子,很严肃的喊了声他的名字。
周与别:“爸?”
“你妈说的对。”周父语重心长道,“你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能强/迫人家小苏,俩人在一起需要你情我愿。”
周与别真是想不通,他在家里人心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觉得他会强人所难?
“我是好人,谢谢。”周与别留下这么一句,喊上袁栩,“姐夫,我跟你说点事情。”
“我?”袁栩惊讶。
周与别点点头,“书房谈吧。”
“好。”
没几分钟,正在跟宁宁玩的苏桉收到了周与别发来的消息。
【周与别:我和姐夫在书房,方便的话过来一趟。】
苏桉想了想,回复:【好,我这就过去。】
收起手机,苏桉问宁宁,“我们出去好不好?”
“好~”宁宁双手撑在床上,撅着屁股爬起来,扑进苏桉怀里,“小叔,头发乱了。”
宁宁摸摸炸开的头发,噘起嘴,“我不漂亮了。”
苏桉哂笑,“没事,我们去借一把梳子,重新给宁宁编一个漂亮的头发。”
“好~”宁宁笑弯了眼,露出一排白净的小牙齿,两侧小尖牙若隐若现,可爱极了。
刚走出客房,苏桉听见了媛姐的声音,“宁宁醒了?需要我帮忙吗?”
苏桉一抬头,看见周与媛端着杯咖啡,直接朝他走过来了。
苏桉笑了下,“媛姐,我想借一下梳子。”
“梳头发?”周与媛眼睛突然放光,她把咖啡递给苏桉,然后从他怀里抱走了宁宁,“我来我来,我还没给小女孩梳过头发呢。”
“啊?”苏桉一听,下意识就追问:“媛姐你会吗?”
周与媛瞥他,“小瞧我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苏桉笑着摇头,“我只是想到墨墨和砚砚都是男孩子。”
周与媛叹气,“你说的对,怀孕的时候我想着肚子里两个都是女孩或者一男一女,为此还专门买了个头模用来练习梳头发,结果生了两个臭小子。”
苏桉没错过周与媛的表情,虽然嘴上说的是嫌弃两个小朋友是男孩,但提起孩子就变温柔的神态是骗不了人的。
周与媛逗宁宁,“宝宝,我是媛媛姑姑。”
宁宁害羞。
苏桉鼓励她:“宁宁最棒了,要做有礼貌的小朋友。”
“姑姑好~”宁宁说完就趴回周与媛的肩头,细细小小的害羞笑出声。
她对媛姐不反感,或者说,宁宁对周家的每一个人都很喜欢。
毕竟宁宁对情绪的感知敏锐,但凡有一个人是表面和善,她也不会这么顺从地被周家人抱来抱去。
“媛姐,书房在哪里?周与别让我过去。”
周与媛给他指了方向,“你姐夫也在,你们安心谈,宁宁交给我,保证哄的高高兴兴,哦对了,咖啡顺便给他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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