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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穿越重生)——山隐水迢

时间:2024-04-24 08:45:31  作者:山隐水迢
  凡界的糖葫芦是升华感情的万能好物,多少九天神魔被几串红果弄得五迷三道,爱得死去活来。
  真不知是骨瘴太强,还是陷入情爱的痴人太愚,明明吃过的仙肴美膳不计其数,活了千万年,却轻信了这种的东西代表了喜爱。
  小妖的抵抗力不错,玄微想,就是不知从何着手了。
  岁年见他神思不在此,拍了巴掌到他脸上。
  这是大不敬,玄微微微皱眉,但面上凉丝丝的寒气还是令他作罢了责备。他隐约感觉到乌云盖雪在厚被里也细细地打抖,便暂且放下询问,道:“本君再为你过一次经脉。”
  “不要。”“你不冷?”“冷。”
  “那听话一点。”
  “不要。
  “……”
  玄微更加笃定了这小妖的任性。
  小妖飞升前,他从太子机锦处知晓了自己历劫时与其有缘,但前尘往事已化在洗尘池中,他便不会是小妖要找的那个人。
  九天所有神明都清楚这点,唯独小妖想不透彻。
  而一旦明白了岁年的执念,真的假的都好,玄微不在乎,他松了口气,对岁年道:“不治,你的身体坚持不住。”
  从火伤到寒伤,乌云盖雪才上九天多久便已是伤痛缠身,躺了好几回,凡间传说里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他是一天也没过上。
  说到底还是自己默许了机锦的试探,玄微回想起九天最初的决议是暗中将镇兽封印,以另一种方式压制骨瘴的突破,当然,其中也不乏斩草除根、以绝后患的声音。
  机锦主张把小妖炼成镇器,是谋求持续利用的策略。
  这点玄微没有答应,认为要问过小妖的意思再做决定。
  答案显而易见,这黑背白腹的小猫妖并不想死,约莫也对身后留名仙录没有兴趣。
  机锦查他的百年经历,告知玄微小妖身边的熟人几乎死绝,也就不存在亲朋上的一荣俱荣。
  这样茕茕孑立的生灵,恰恰很容易失控。
  骨瘴这东西,最棘手的地方不是其本体的力量多大,在它萌生灵识前,说破天了不过是一股瘴气。但它最厉害之处,便是具有蛊惑心智的本领,催化人心深处的晦暗,在凡界挑起人族各国的兵戈战火,激发妖类嗜血好杀的本性。
  一旦九天仙神沾染,长年清修的他们将会深陷妄念,视天律形同虚设。
  玄微查不明确这东西是何时出现,但当年天君手砸诛仙台,杜绝各种上神凡人挚爱等等跳去凡间的情景,他仍记忆犹新。
  后来三界联合涤灭骨瘴,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最终寻找到唤作“镇”的法术,用以将骨瘴封存。
  每种“镇”的挑选都要谨而慎之,最优的是法器,其次是仙神、再次是灵,最次是妖魔人鬼。
  玄微自己也当过天界的“镇”,却没有被骨瘴寄体,不像岁年可以控制骨瘴,可玄微比任何人都清楚当镇的个中滋味,因此也更为怜悯岁年。
  这只小妖的功绩实则非常丰厚,他是人间百余年合格的“镇”,却不能保证永远合格。
  除非他像所有的人界“镇”一样,在退出这个身份的时刻,也退出生命。
  所以岁年是不同的。
  玄微注视他近在咫尺的面容。
  此妖是个例外,他在诛灭“镇”的雷劫中飞升了上来。
  机锦在天雷聚云前竟为此开设赌盘,完全不相信这样的结果,出于大局,决意要考验这只小妖的定力,由龙君到雪域再到子夜鉴,太子一次比一次要兴致高昂。
  九天太子的品行如何,玄微暂且不论,当务之急是帮岁年治疗寒伤。
  乌云盖雪撒娇躲避,玄微打算不同他废话,决心立刻动手。
  “不要!”
  岁年拒不配合,玄微心道:他好容易发脾气。
  但似乎又不会真的感到厌恶,甚至觉得小猫咪气鼓鼓的样子也还算可爱,不知刺挠他的毛会不会令他更加火大。
  ……为何本君会有这个想法?玄微心中纳罕。
  很快他给出解释道,当年自己给凤君等神兽胎的仙君讲经说文时,身边总是有各种毛球,见得太多了。
  可明明那些华美的飞禽走兽,远比眼前这只小猫要矜贵许多,玄微却不会允许他们如此放纵。
  玄微想要按住岁年的手,不再过问他的意见,强制为他强行冲脉。还未施力,突然就被对方脑袋上多出的一对耳朵拉去了注意力。
  ……何时冒出来的?
  默默半晌,玄微收回了目光。
  “咳咳!”岁年完全清醒了过来,咳嗽时耳朵也抖了抖。
  玄微正要接下来的强行疗伤,却被突然打断,乌云盖雪按了手掌在玄微唇上,道:“月樨玉是否有净化之能?”
  “是有。”玄微凝神:“为何有此问?”
  “觉得太巧了。”岁年伸出另一条胳膊,那手臂布满冻伤撞伤的淤紫,随后他从舌下取出颗布满裂缝的珠子,道:“你看这个有什么不对?”
  玄微依言细观,眉头渐渐聚起。
  他自水瀑下抱出岁年后,便没有去理会冻顶天珠的下落,左右不过是被扔到岸上再由月灵们收好。
  谁知天珠竟一直在猫咪这里。
  在暖橘色的烛火下,透过开裂的缝隙,乳白天珠的中心,夹杂了一缕极淡的紫红烟气。
  手捏天珠的岁年颇有骄傲邀功的模样,但随之想到兰佩,轻声道:“兰佩说天珠是要给龙君用,且不论她是否被发觉,比起不急需天珠的倚妆,你们天族也会以龙君为先,这珠子势必会到他那里。如果不是天珠有损,我也不能发现它的异样。”
  天珠在兰佩捏丹时同时被弄裂,她有口不能言,必定受了胁迫,深知自己已脱不了身,便索性破釜沉舟,让骨瘴外流,如此一来势必会被发现。
  谁知好巧不巧,同时有大量净化作用的月樨玉被扔入潭水。
  背后矛头所指,不言而喻。
  九天银河水瀑至清的灵力与大量融化的玉石,将洗去天珠内的骨瘴,随后岁年的下水也让骨瘴的来源变得不可查明。
  同时也大可以解释为,要结合子夜鉴与净化之能的月樨玉,考察骨瘴寄体是否会失控。
  玄微静默了许久。
  “你为何会认为,本君不会将这里面的骨瘴判断为出自你身?毕竟那时你也下了水。”
  岁年听罢,用力挠了他一下,就要立即背过身去不理人。
  玄微紧抓他的手腕,这个发现事关重大,在场就仅有那么几位,谁都可能是幕后主使,指向谁都不利于小妖保全自身。
  他们才相识多久,他玄微与岁年才见过几面?
  玄微仙尊肃然问道:“你为何告诉本君?”
  “没什么理由。”岁年的体力不足以让他再坚持讲话,他望着玄微的眼睛,答道:“因为我相信你。”
  *
  夜深人静的披银殿如一座巨大的坟茔,唯有九天明月高悬,朗照四方。
  岁年睡后,玄微站在庭间,夜风吹开他的衣袖。
  他知道自己应当去思考那颗天珠及牵扯到的人事,这才是重中之重,却不知为何,猫咪的那句“相信”令他心悸。
  万年岁月不饶神明,他见过数不清的欺骗,矫饰的、驳杂的、恶意的,作为九天尊神,混乱时期,向玄微上神示爱的人那么多,手段层出不穷,却从未有如此直白的方法。
  正思虑间,只听身后卧房传出“嘎哒”一声。
  玄微脸色骤变,周身灵力狂扫,轰开了寝殿大门。
  原本躺着岁年的床榻上空空如也,连人带被子全都消失不见。
  昏昏沉沉中,岁年感到了轻微的颠簸。
  他嘀咕一声睡迷糊了怎么梦里床还会长脚跑,睁开眼后猛地发现自己被裹在锦被中,让人团抱在半空飞行。
  他即刻五指成爪便要外刺,却见那眉间有龙纹的青年慈爱一笑,低下头道:“崽崽,阿爹来了,那个玄微欺负你,阿爹这就带你回家!”
 
 
第十二章 
  岁年想过化为原身逃离这半夜盗猫的仙君,但凭对方手臂力量,他就预估出这方法的不切实际。
  强行动手的话,大约是会被包成货真价实的乌云盖雪馅儿的卷饼。
  这样连人带寝具一同揣走的行为实在闻所未闻,岁年眨巴眨巴眼,在对方额间耀武扬威的金蓝龙纹下默默,半晌才道:“您是砚辞君吧?”
  话音刚落便被龙君单手弹了脑门,“太讲究了,怎不唤爹爹?”
  “……”
  “生气了?”
  “……”哪敢哪敢。
  “不生气哈,给崽崽呼呼。”
  砚辞低头轻轻在方才自己弹脑瓜崩的地方吹气,岁年则在被筒里忍不住抖,不过最终还是放弃了用武力挣脱。
  毕竟龙君这副样子,一看就是犯了病。
  纪沉关以往教过他,遇上这种有显著症状的癔症病患,首要举措便是不刺激对方。
  骨瘴本就有迷人心智的作用,相传龙君自重伤后脑子就不大清醒,如今一见岂止是不清醒,简直有点呆呆傻傻。
  岁年眼风不断瞟向披银殿的方向。
  这玄微的察觉力是不是太差了些,为何还没发现自己被偷了家呢。
  *
  而在披银殿庭院深处,桃花如雪飞落,高大的花树半边华冠却仅余下稀稀拉拉的花,枯枝伸向高挂在天的圆月。
  倚妆魂体惨白,依靠在本体下,玄微正用神力助其稳固。
  他倒不是没发觉岁年失踪,龙息散后,也看见了半点没有想要掩盖身份的砚辞君。
  龙息是世上最强大的隐匿之气,龙君这次下了血本,能瞒过修为相当的玄微君,吐出的恐是丹息。
  玄微原是要立即追去,可披银殿内忽起灵风,夹杂了碧桃花的淡香。
  倚妆旧症复发,状况不好,玄微及时过来治疗,才没令其陷入生死危机。
  岁年虽身负骨瘴,如今那样虚弱的体质,在九天暂且闹不出什么大乱,况且带走他的是龙君砚辞,按对方那酷喜毛球的个性,大约也不会真的为难岁年。
  左右不过是龙君苏醒后,听那聒噪的琦羽讲了冻顶天珠的来龙去脉,再加之玉融去送了兰阁的仙侍,一来二去也能拼凑出个完整的事态。
  岁年毕竟是为了保兰阁的人受的伤,龙君来问个清楚也无甚不可。
  这位龙君的行事风格自糊涂后就异常不可理喻,玄微念及其赫赫战功和从前品行,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真的与他如何。
  岁年那边无性命危险,玄微便决定先救倚妆,稍后再去龙君殿询问究竟。
  半透明的倚妆慢慢睁开眼,嫣粉的眼珠聚焦出玄微的倒影,他孱弱地笑道:“又劳烦仙尊救我。”
  他缓缓地坐端正身体,倚妆九天的礼节学的很不错,偶尔的撒娇也在分寸之内,玄微道:“无妨。”
  “仙尊,年年怎样了,他好些了吗?”“好多了。”玄微道。
  “这样便好。”倚妆放大了笑容,欣慰道:“他在人界时鲜少生病受伤,如今上了九天倒和我这病秧子一般。尊上是没见他在人界不舒服后的脾气,实在是可爱得紧。”
  “是么。”玄微心道那猫咪果然是招人喜爱,飞禽走兽之外连花木都要夸上一声,出口却是道:“你们在人界很熟?”
  倚妆语调微扬,轻快地像是在强调那段岁月如何愉悦,他道:“尊上莫不是忘了,年年来九天的第一日我便说过,我们仨在人界关系极好,仙尊不信的话,且看我证明。”
  胭脂色光华在倚妆指尖亮起,他低声对自己下术,道:“真言。”
  这真言术的手法倒是和那猫咪一模一样,玄微不动声色听倚妆在真言术法的力量下道:“这是纪哥哥,也就是凡间的尊上教给年年的术法,他又再教给了我。”
  玄微开门见山道:“他在凡间,很喜欢那凡人?”
  倚妆微怔,约是没料到仙尊会如此直白,真言在他指尖闪烁微光。
  他定了定神,顺着玄微的称呼道:“那凡人对年年无所不应,几乎到了纵容的地步,连我也不由瞠目,他们相识的日子比结识我长,自然有更亲密的相处方式,凡人待年年之心放眼云盖宗无人不知,但——”
  他小心地觑了眼玄微的脸色,似是在斟酌语句,“但年年待凡人之心,我等无法估量,大抵他们这个种族示喜的方式不同,对凡人的您的态度忽冷忽热,全凭个人喜好来,我曾提醒过他,这样会将亲近之人推远,他的原话是‘管他远不远’。”
  “年年是非常独立的妖,有我们草木妖灵所没有的自由,我真羡慕他。”
  倚妆的声音在落英下轻柔无比,“可他越是给自己自由,越是冷淡了身边真心对他好的人,若不是了解他性情如此,还真是容易误解,譬如……”
  倚妆原想举岁年上九天后,根本不勤快找纪沉关的例子。
  他心知眼前的玄微仙尊经过九天滥情的混乱,那时为了一个心上人,凡界来的小人物们不是死乞白赖粘在神仙身边,便是想尽办法制造各种偶遇。
  若是真想粘上去,办法总比困难多,虽最后大多以跳诛仙台为结,可那么热情的爱恋想必也冲击了这位冷心冷情的仙尊。
  “可以了。”玄微打断他,道:“那你认为他为何要来九天?”
  这是个提问,倚妆的真言术对玄微开放,他不得不回答这个问题。
  倚妆平静道:“我认为,年年放不下他的所有物,他曾经完全拥有纪沉关,所以放不下。”
  言下之意,即使成了妖,有些兽类的本性也无法改变,譬如独占和霸道。
  他们未必多喜欢这样东西,但一旦是自己的了就不想放手,所以到底是爱还是占据之心在作祟,倚妆没有点破。
  “当然,这皆是倚妆的看法,在做朋友上年年非常义气。”倚妆的灵体完全凝实,他对玄微欠身致谢,解开了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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