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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寡仙尊家的猫猫不见了(穿越重生)——山隐水迢

时间:2024-04-24 08:45:31  作者:山隐水迢
  直接导致他每顿饭都有各种做法的鱼。
  直到某日,猫咪奇迹般出现在了他宅子的门前。
  然后一波干脆利落的碰瓷,跑没影儿了。
  纪沉关告诉自己,没有关系的,猫咪亦有它的生活,不是所有猫都适合被养在房中。
  然而当日纪沉关在修补屋顶时,仍在为错过的猫咪出神。
  他差点便有猫了。
  ……可这般满腹仇恨、活得潦草的自己,真的配有猫么。
  缘分兜兜转转,再后来,纪沉关出手救下了乌云盖雪。
  当他亲眼见到那几个孩子将猫按到水里,听到凄厉的嘶叫时,他感到了空前的愤怒。
  附灵的玄微则掐指捏诀,却想起他根本做不了什么。
  能做些什么的,唯有当时的纪沉关而已。
  趴在他肩膀上的乌云盖雪冷得发抖,冰冰凉凉的毛贴着他的脖子,自他的头发间露出小小的脑袋,和那对强自勇敢的眼睛。
  玄微发觉岁年似乎总是这样,越是害怕越不能退,明明也不能很好掩藏住情绪,教人轻易看得分明。
  他很讨厌水,不论当下还是以后。
  玄微想,而自己曾逼他下水。
  所以,有猫的是纪沉关,不是他玄微。
  纪沉关有猫了。
  他有只猫主子了。
  玄微盯着他伸手出去,乌云盖雪便搭了爪垫上来。
  仙尊心里头股股在冒着不痛快,而因何不爽他亦不知。
  乌云盖雪不怕生,夜里便在纪沉关临时给搭的软和的窝里住下,靠近火炉将自己睡成团。
  月色入户,纪沉关兴奋地睡不着,偷偷拨开床帐去瞧他的猫主子。
  真可爱呀谁家的猫咪这么可爱。
  啊!居然是我家的!天啊。
  纪沉关的心都要化在夜幕下的黑团子中。玄微用他的眼睛去看,在饱胀的欣然里松懈了意志。
  真可爱啊这是谁家的猫咪……他同步地想,旋即收敛了笑容沉下脸。
  这是纪沉关家的猫咪!
  殊不知乌云盖雪靠在火炉旁寻思,这小子挺舍得用好东西,炭烧得无烟而暖,不会在房中熏难闻到要打喷嚏的香。
  身后的目光不容忽视,是折服于本大爷雄伟的背影吗,那便允许你看上片刻吧。
  昨日遭了水难,乌云盖雪第二日便睡到了日上三竿,被小鱼干酥香的气味唤醒。
  肚子咕咕在叫,食物被送到眼前,它半点不含糊地将脑袋埋在鱼干堆里,风卷残云地吃。
  纪沉关将水碟放在瓷盘边,不远处的小桌上,正是本聘猫专用的黄历。
  他将聘猫老黄历翻来覆去地看,择定了好几个良辰吉日,却不急于当即要乌云盖雪签这个。
  看得出这是只自小在野外长大的猫咪,必定也是在外开的灵智,对人想必不是那么信任,没准就是将自己这儿当成暂时蹭吃蹭喝的落脚处。
  但纪沉关有时间,他乐意等乌云盖雪真正想要留下来的时候,再正式聘它。
  想虽这样想,他却还是请了镇上最擅画的先生画了张纳猫契。
  迈过先生书斋的门槛时,纪沉关半点未觉排斥,满心满意都是毛茸茸。
  老先生听他形容,要在纳猫契中上方画只乌云盖雪,纪沉关请他先在纸上试试笔,要求还挺多。
  这张毛不蓬松啊,那张耳朵有点歪啊,磕磕巴巴地讲,这先生也未不耐烦,唯有在终于定稿时“唔”了声,用云乡方言道:“忒黑!用墨忒多!”
  纪沉关喜滋滋将聘猫契收在前襟,玄微则颇为不满地冷笑,就这还是当画的好么,才有三四分的样子。
  若是本君来画,定是要好上不知多少。
  回到家时乌云盖雪正偎在暖炉边犯困,它连日在外漂泊,风里来雨里去,难得有了这样安逸的时候,便止不住要睡。
  纪沉关怕它把脑门上的毛给燎了,将它抱远了些。
  随即纪沉关惊喜地发现,乌云盖雪居然没有反抗自己的搂抱。
  他索性坐在地上,将猫咪安置在膝头,一下一下地顺毛,每摸一下,五指便软软地陷下去。
  这样温暖的生灵,会将温度自掌心传递到心坎里。
  此触感同样传达给了附灵的玄微,手指间有绒毛扫过的细微的痒,冰凉的指节都似乎暖了起来。
  乌云盖雪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对纪沉关的手法还算满意。
  它有一搭没一搭地答纪沉关的话,这小结巴委实话多,但也不讨厌。
  煮在小炉里的茶水沸了,气泡升起又破碎,一时间屋内尽是咕噜咕噜的沸腾声,与喵喵喵喵的轻唤相伴。
  窗外滴水成冰,寒烟弥散,这由黛瓦红砖搭起的老宅成了世上最不孤寂的地方。
  纪沉关干脆扯了张垫子躺在地上,乌云盖雪拱着脑袋在他的胸口,细微的鼾声催化着困意。
  他合上眼,头一回觉得这不可琢磨的所谓苍生天下里,也有了自己存在的痕迹。
  而玄微记不得困是怎样的感觉了,兴许只有在历劫时才能真切地明白恨不得闭上眼,睡到昏天黑地的疲倦是怎样。
  他亦放缓了神思,任由自己沉向更深的黑甜中去。
  仙尊扎扎实实的睡了个好觉。
  再度醒来时,乌云盖雪趴在了他肚子上,纪沉关也不急于起身,垂眸从这个角度望去,乌云盖雪的脑袋圆到不可思议,像是颗黑乎乎的芝麻汤圆。
  惊讶于这样的发现,他便呆呆地看了许久。
  玄微便也看着,心里纳罕:真的好圆。
  这实是在消磨时光,可纪沉关浑然不觉浪费,直到乌云盖雪耳朵尖抖抖,睁开碧色的眼睛,他也未移开目光。
  夕阳西下,橘红色的晚霞柔柔地铺开,乌云盖雪浑身的毛都流淌着光,像是披了层薄纱霞衣。
  喵喵——
  乌云盖雪睡饱了,连声音都软了下来,纪沉关的心融化在了这几声里。
  他摸摸乌云盖雪的脑袋,又去挠它的下巴,猫咪舒服地眯眼仰头,喵喵地夸奖他。
  一只猫咪的到来为纪沉关的生活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他恨不得用留影石将他猫咪的每一个表情都纪念下来,为乌云盖雪添置了不少专用家具,出门买鱼的次数也与日俱增。
  卖鱼的大爷都眼熟了他,与他搭话,橘子摊上的阿婆见他虽还是病弱的模样,神色上却好了不少,也来过问最近是否有好事发生。
  纪沉关便也会短短地回复几句,无外乎——
  “嗯嗯有猫了。”
  “极其、极其可爱。”
  “是乌云、云盖雪呢。”
  乌云盖雪不会日日留在家中,否则它也拆家,座椅都给挠烂了五把,纪沉关不拘着它,用的是散养的原则。
  但他却也要将屋子布置得让乌云盖雪走不动道,把厨艺练得比酒楼里还好,尤其是那几道鱼做的实在鲜美异常。
  太舒服了啊,乌云盖雪一边喵喵纪坏蛋的温柔乡美食计,一边在软垫上打滚。
  唯有在天渺宗的人来取血肉入药时,纪沉关才会故意放乌云盖雪出去。
  理由不难找,无外乎是给它讲些外头的好玩的去处,头两月都极为顺利,唯独在近年关的那回,被猫咪发现端倪。
  纪沉关本就染了风寒,乌云盖雪便不大乐意出去。
  他日日睡醒,都能与居高临下瞪圆了眼的乌云盖雪面面相觑,而玄微更是知晓岁年是怎样半夜过来蹭蹭他,趴在他身上听他的呼吸。
  有一夜里纪沉关高烧到昏迷,乌云盖雪狠狠拍了他两巴掌也不见醒,将鱼干拖到他枕头边。
  它喵喵地问他是不是也要和它以前滚地锦兄弟一样,越来越虚弱,连鱼干也吃不下,最后在一个秋风飒飒的夜里长睡不醒。
  乌云盖雪绝不是被温存养大的猫咪,它经历过风吹雨打,早明白何为生离死别。
  被马车撞、被野兽撕咬、染上怪病、吃了坏东西,亦或是极为寒冷的冬天或炎热的夏天,均会要它们的命。
  人类有时也一样的脆弱,尤其纪沉关这般体弱多病。乌云盖雪卷了身子在他枕头边,用尾巴轻轻拍他的脸颊,以舌舐去纪沉关眼角的泪水。
  玄微静静地看着乌云盖雪用鼻子碰纪沉关的鼻尖,此时此刻,它竟是将纪沉关当成了一只生病的大猫咪。
  视为同类,是猫咪的信任。
  凛冽的冬风拍打窗棂,乌云盖雪的存粮将要吃尽,这也要怪它不知从何时起便不再囤货,明明前阵子还知吃一半存一半。
  纪沉关偶尔会清醒过来,呼出的热气洒在乌云盖雪的后背,他用脸颊去贴,乌云盖雪嫌弃他身上的味道,却到底没有走开,用背拱了他几下。
  每回他转醒,床头都有只猫咪在等待。
  有时纪沉关会烧得出现幻觉,他觉得乌云盖雪的毛真的像是黑透了的天与茫茫的雪原。
  他自九天坠入人界,穿过重重的云层,离月亮越来越远,可人界也不是一望无际的黑暗。
  雪光将大地铺满,他跌入雪中,雪也不会冰凉彻骨,而是蓬松温热,教人想要深深的吸一口。
  ——喵喵喵喵!
  乌云盖雪的背毛波浪般荡了起来,猛地回头用爪子挠了纪沉关一下,却没有见血。
  纪沉关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听见滂沱的雨声,闻到枕头边的鱼干和橘子味儿。
  今日猫咪的毛有点湿乎乎的,纪沉关慢慢撑肘坐起,靠在床头休息了片刻,将它放在枕头边的鱼干吃了一口。
  乌云盖雪满意地喵喵叫,觉得纪沉关又可以活下来了。
  它困得厉害,还要东倒西歪地在床榻上逡巡,纪沉关将它搁在枕间,塞满鹅毛的枕头陷下去一小块。
  猫咪很快便睡着了,以往,纪沉关并不给它上榻,算是不准乌云盖雪太无法无天的底线,也是唯一剩的一条底线了。
  等到纪沉关精神头好了不少,花了些功夫将自己这卧床多日所致的满身黏腻洗净,将榻上的炉子被子也更换一新。
  乌云盖雪被他连枕头一同暂放在暖炉旁,待到收拾得当,便将已睡得打呼噜的猫咪抱回床间。
  他重新躺了回来,给敞肚皮睡的猫咪掖了掖被角。
  果然与猫咪相处,底线什么的就是用来突破的。
  玄微则想,这凡人早干嘛去了,不就是让猫咪上个床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浑然没意识到,先前他还认可其坚持底线是可取行为。
  自此以后,纪沉关每回来卧房,床榻上便会有个鼓包,他拍拍就会发出“咚咚”的闷响。
  乌云盖雪整个头栽在软褥子里,愈发显得圆滚,正暖和着鼻子。
  雪夜过后,乌云盖雪有了个叫岁年的名字,它郑重其事用爪子按泥印,在聘猫契上盖了个梅花爪印。
  这份聘猫契被纪沉关妥帖地收好,与他毕生重要之物共同存放。
  了解到纪沉关身世后,岁年有点不把他当人了,将其看看作了无家可归、遭恶霸欺负、可怜巴巴的小猫咪,颇有几分怜爱,连他要亲亲抱抱都不坚决拒绝。
  但这也没持续多久,岁年便又对他凶巴巴。
  因为纪沉关实在太过分啦!
  肚子的毛都要吸秃了,他是有什么瘾吗?!
  纪呆子!乌云盖雪四只爪都要抵到他脸上去,嫌弃地撇开头,喵喵喵大叫。
  纪沉关遗憾地将他放回腿上,十指一套按摩手法才让年年消气。
  吸猫咪真的很补充动力啊。纪沉关每回出门前都要在年年这里好一顿折腾。
  他头上的朱钗玉珠都被它勾的七零八落,令苏弥有些讶异:“你近来精神不错啊,有好事发生?”
  “有猫了。”
  “这个你好像和我讲过。”
  “再讲、讲一遍。”
  “你好像讲过五遍了。”
  纪沉关用伪音道:“哦哦。”
  苏弥靠在墙角觉得这人实在有够炫的,不就是只猫吗谁还不是个毛球。
  但苏弥打心眼里还挺欣慰,眼前这人好歹比以往要显得有生气,不是那种大计成后便不想活了的样子。
  与抱着必死决心的人合作,太容易被卷入到鱼死网破的地步,如今一只猫能让他有惦记,即使是为了明天给猫做什么口味的小鱼干,多少是个盼头,也好过越来越作茧自缚,不得解脱。
  不过附灵的玄微对纪沉关的转变,可没这么好的评价。
  真是没用啊猫都吸不到!
  放着本君来好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玄微怔愣当场。
  簌簌的雪在窗后压低了枝头,温暖如春的内室里猫咪与少年卷着张绒毯,纪沉关读着书,乌云盖雪则揣手在肚下与橘子皮较劲。
  雪天里炸响了声惊雷,猫咪猛地向外看去,纪沉关则用空出的手安抚着它的脊背。
  这声闷雷里,唯有玄微不得安宁。
  明明是心魔阵内的附灵,不知不觉间他却已完全代入了纪沉关。
  即便共通感官,起初他也是以旁观者的心态审视这凡人的人生,然而现在,他无法做到不随之而喜,不随之而悲。
  不会如此了。
  玄微心道,再不可如此了。
  自此后他宁愿闭目不视,若有可能还会选择不听,却每每不能坚持多久。
  他开始告诉自己,这是心魔阵内本身带有的蛊惑人心的能力。
  可他与乌云盖雪相处的时光过得这样快,快到聚沙成塔,他的不听不视转瞬成空。
  天渺宗的惩戒阁中,妖丹的异光刺痛着玄微的眼睛,呼吸间尽是浓郁的血腥。
  他捡起匕首狠狠扎向柳木术灵,将乌云盖雪抱在怀中。
  昏过去的猫咪软软的像是没有骨头,在这一瞬间,他仿佛不再是无所不能的仙尊,而仅仅只是个力有不逮的凡人,纯粹的为自己的无能深深内疚着。
  玄微在纪沉关昏迷后挣扎出丝意识,满地柳木的枯藤残叶,交织在浅浅的水泊上。
  怀中的乌云盖雪气息均匀,妖丹顺利回到体内。
  他感受着纪沉关舌头到嘴唇的发麻,手指微动,竟是能控制这具身体。
  然而玄微并未去思考这个异变是否为心魔阵的新花样,他仅是抬手将乌云盖雪抱紧。
  漫长的夜晚无星无月,玄微僵直地坐在原地。
  不可能!
  这不可能!
  九天的仙尊如同被撕裂成了两半,他不想承认这只乌云盖雪竟这般愿意为纪沉关去搏命——他们明明才相处多久,即便是十几年、几十年、上百年,对于玄微仙尊而言皆是太短,他们甚至分不清爱和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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