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川宇看向陈览今,发现陈览今也在看他,就像刚刚陈览今说话时的他一样。
闻川宇冲他笑了笑。
工作人员说:“理解,小闻才19岁嘛,还有很多试错的可能和空间。不过结婚了还是要学会负起责任,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家庭。你和小陈年龄差得大些,虽然小陈也还是学生,但到底更成熟一些,你也要多跟上他的眼界。”
莫名受到和谐婚姻教育的闻川宇一脸严肃地点头,连连说:“是,是,对,我一定。”
没聊几句,工作人员就在他们的同居证明上把第三个章给盖了,在离开之前,给他们留下了一句“幸福长久”。
闻川宇捧着盖了三个红章的证明,幸福指数到达了一个小高峰,满面春风地把工作人员送出门。
门关上,闻川宇和陈览今击了个掌,大有种同甘共苦的战友终于迎来曙光之感。
闻川宇像是比真正急着领证的陈览今要更着急:“怎么说?哪天再去民政局?”
陈览今想了想自己的日程安排,说:“周二下午?我记得你周二下午没课对吧?”
离周二还有两天,闻川宇又小心地把同居证明收回抽屉里,这是最要紧的材料了,像社交媒体的恋爱记录什么的都好说。
“噢对了,那个恋爱记录什么的,用打印出来给他们吗?”闻川宇问。
“要的,当时那个小册子写了,”陈览今记性不错,“明天我打吧,我们实验室就有打印机。”
“啊对对对,”闻川宇又把抽屉拉开,从里面翻出一本上一次在民政局拿的小册子:“上次有拿回来,我都忘了,我们再认真看看要带什么材料吧,这回一定要把证领了。”
他翻开那本册子,逐字逐句阅读,陈览今看着他,突然来了一句:“其实我觉得我没有比你成熟。”
“啊?”闻川宇愣了愣,才想起来他说的应该是刚刚工作人员那句话,“噢,我觉得她说的对,你是比我成熟多了。”
陈览今像是犟上了一样:“她说的不对。”
有点儿可爱,可惜没有录视频,他们不打算让太多人知道他们是“假婚高风险人群”这事儿,所以今天一天都没打开过录像。闻川宇笑着转过头,用自己的眼睛记录这个瞬间:“她说的哪儿不对?”
陈览今郑重其事:“我觉得我们两个之间,你比我成熟多了。”
其实闻川宇根本不在乎成熟或者幼稚,这两个词在他心里都是中性词。但他对陈览今眼里的他是什么样的很感兴趣。
所以他接着问:“为什么这么说?”
“之前做旅行计划的是你,易感期照顾我的是你,现在拍视频的是你,和窦婉对接各种工作的也是你。”
陈览今仍然很认真,认真到闻川宇有一瞬间为自己的玩味感到抱歉,不过也只有一瞬间。
其实数来数去也只有这些,当然,他们只认识了两个多月,相较于漫长的人生而言,实在是很有限。
闻川宇仍然不觉得自己有多成熟,或者为这段奇怪的关系做了什么,但也因为陈览今愿意这样看待他而感到雀跃。
闻川宇把声音放轻:“你很在意她说我不够成熟吗?”
这个问题让陈览今有点儿愣住了。在意吗?他是因为在意才说这些的吗?好像是的。但在此之前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意这件事,只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他和闻川宇相处的时候向来不怎么过脑子,不去思考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每句话说了又会有什么结果。
他坦诚地说:“好像挺在意的。”
闻川宇笑起来,笑了半天,陈览今不知道他在笑什么。笑了好一会儿,闻川宇才说:“这就够了。我不在意她说什么,但我在意你的在意。”
什么意思?绕口令吗?陈览今问:“什么?”
闻川宇伸了个懒腰,又把那本小册子拿起来看,像是不打算多说了:“没什么,你就知道我现在挺开心的就行,我不会因为她的评价不开心的。”
好吧,开心就行,陈览今决定不去思考太多了,就这样就好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后天见!
第24章 新婚快乐啊。
社区工作人员走后,他们又花了好一会儿时间,各自的东西恢复原样。闻川宇的被子和枕头从衣柜里拿出来,拍拍打打,就全回到次卧的床上。
生活也恢复原状,他们没再睡一个房间,大多时候各做各的事,陈览今看文献、做实验,闻川宇写作业、想视频,只在饭点、夜里这种休息的时候一起做点什么。
周二,他们约好要去民政局的日子,闻川宇早上还有课,陈览今就也去了实验室。他们一上午都各忙各的,没给彼此发消息,像在过普普通通的一天。
一直到闻川宇下课,陈览今的手机才开始嗡嗡嗡连着震,连坐在他旁边的同门都忍不住开口:“览今,好多消息啊。”
“嗯……”陈览今把最后两行字打完,才一边拿起手机,一边抬头冲同门笑了下:“肯定是闻川宇。”
自从上次闻川宇来他们楼碰到同门之后,陈览今的恋情就成为他们师门打趣的素材之一。他们的视频同门也刷到了,因此对陈览今的恋爱日常了如指掌。“闻川宇”这个名字频频被提及,倒像是办公室不存在的又一号人物。
不过那种打趣都是友善的,所以陈览今并不介意,只偶尔感到不好意思。
手机解锁,确实一大串未读消息提醒都来自闻川宇,从第一条“我下课了”,到第五条“我去你楼下接你”,中间夹杂了一些对刚结束的课程的吐槽,这些都还算有效内容。从第六条开始,就都是一些“好紧张啊”、“居然要领证了”、“我觉得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其实做好了你别担心我随便说的”,诸如此类毫无意义的东西。
陈览今一边看一边笑,简单回了一句“我马上下来”,就开始收拾东西。
同门见状,问道:“要走呀?和闻川宇一起吃饭?”
其实陈览今平时是一个能省点事儿就绝不多说的人,但今天神使鬼差地向同门具体解释:“嗯,下午去领证。”
“我靠,”同门猛地拍了下桌子,惊得前排的人都回头看他们,但她又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真的假的?”
陈览今不知道她这是闹哪出:“真的啊。”
“你这才谈了几个月啊,实话跟我说,是不是玩儿假结婚那套呢?”同门是个女Omega,对这种浑水摸鱼的方式也大概明白点儿。
陈览今一脸无辜:“没有呀。”
撒谎有一点心理负担,但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他平时诚恳的形象深入人心,同门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就选择了相信:“也是,你这恋爱谈得轰轰烈烈的,感情也挺好,不像假的。”
这又是从哪儿得出的结论?陈览今不明白。不过同门和她对象从高中开始恋爱长跑,却一直到他们都快赶上强制结婚的年龄界限的时候才结的婚,或许对感情有比较独到的理解,陈览今不打算仔细钻研。
眼下的社死更要紧,陈览今亲眼看着她站起来拍了拍手,大声喊道:“大家都停一下!览今今天领证,我说三二一我们一起喊新婚快乐啊。”
“哎不用……”陈览今试图阻拦,未果。
于是陈览今被迫逐一接受同门的祝福,中途教授路过,发现屋里异常热闹,了解情况之后,也走进人堆和陈览今握手:“小陈,成家了,好、好。”
如此大动干戈,陈览今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堆得快有半人高了,才终于从社死里逃出来。
到楼下的时候,闻川宇已经在等了,胸前还夹了个Gopro,估计是打算完整地记录这一天。陈览今一如平常地当没看见,和闻川宇打招呼:“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闻川宇说着“没有多久”,一手揽过他的肩膀,另一手把Gopro取下来,用手举着,从正面记录画面。这种情况倒是不多,以往都是从他的视角拍摄,所以他没露过脸。
陈览今仍然不看镜头,自顾自和闻川宇说话:“下来之前大家知道我要去领证,硬是一个一个地单独祝福了我一遍,教授都来了,所以弄晚了。”
闻川宇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一种尴尬,再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社恐八级患者陈览今那会儿应该很绝望。
抱歉,又把他的快乐建立在陈览今的尴尬上了,闻川宇憋都憋不住笑,让他的安慰显得没那么有诚意:“大家都很喜欢你。”
后来这一段素材也被剪进视频里,弹幕上飘了一串“小闻:我也喜欢你”。
他们还是去的上次那个民政局,也还是叫的网约车,感觉一切都和上一次差不多,又大不相同了。
这次他们提前预约了,不必早起取现场号,也不必在车上补觉。但他们在后座上坐得比上一次近很多,两颗脑袋凑在一起,陈览今在和闻川宇一起玩手机上的弱智小游戏。
连司机师傅都看出来他俩是去结婚的,而非去办什么别的业务,在临下车前祝他们百年好合。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这个师傅格外热情。
闻川宇笑着说“谢谢,会的”,在下车之后走路都差点儿用蹦的,连带着原本心情平和的陈览今都莫名有点儿兴奋。
在兴奋什么呢?不懂,或许这真的是很值得纪念的一天。
陈览今和闻川宇踩着预约的时间到达,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业务窗口。先出示证件、确认身份,然后就到了他们上次折戟的“假婚高风险人群”核验环节。
所有的证明材料陈览今都用文件夹装好了,此刻一张一张地拿出来递给窗口的业务员:“这是我们的同居证明,这是朋友圈的截图,这个是我们的视频账号,我们打印了主页和一部分的视频画面,如果有需要我们也可以现在把账号给你看。”
业务员说:“不用,我这边电脑直接搜你们的账号就好,稍等。”
他们看不见业务员的电脑画面,但是能听到他在播放他们的视频,许多声“陈览今”和“闻川宇”响起来,他们甚至可以脑补出对应的画面。毕竟每一瞬间都是他们亲历的,他们也都看过很多遍那些视频。
在窗口外一边听一边等,等待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闻川宇趴到窗口的桌子上,侧过头看陈览今,他胸前的Gopro什么也录不到了,但此刻他正在用他的眼睛和他的心,记录这一切。
他或许是个不称职的记录者。
作者有话说:
啊终于结婚了!下一章明天见ovo
第25章 我们结婚了对吗?对呀。
把他们账号的所有视频都看完,又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好一会儿,业务员终于对他们说:“恭喜你们,审核通过,去右侧尽头的房间拍张照片就可以领结婚证了。”
闻川宇猛地坐直了,接过业务员递回的证件,连声道谢。
陈览今有点恍惚,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像做梦。见闻川宇起身,才像游戏里的小人被拉了摇杆一样,晃晃悠悠地起来,几乎是被闻川宇半推着往摄影室走。
民政局的人、物都像画片,模糊着变化着,一直到看见摄影室正红色的背景布,这种明艳的颜色把他拉回现实,“天啊真的要结婚了”这个念头才忽然开始在他脑海萦绕。
其实他们已经为此做好准备了,知道要拍结婚照,他们提前两天准备好了正式的衣服。
陈览今在他的毛茸茸的外套里面穿了白衬衫,还打了领带,这几乎是往常他去参加学术会议才会有的配置。
而闻川宇没有正装,是周天的时候紧急去快时尚品牌线下店买的休闲风西装。买的时候陈览今不在,这也是他第一次见闻川宇穿,挺好看的,但就是哪里怪怪的,看不适应。
走进摄影室,一个摄影师抬眼看他们,上下扫了一圈,说:“你们穿得挺好的,不用换衣服了,那边有镜子,自己整理一下头发什么的吧。”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闻川宇和陈览今一起凑到镜子前,在自己的头上拨了几下,尽管并没有任何变化,但还是很认真地拨了。
陈览今把他的毛绒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正装,闻川宇倒是直接穿着西装来的,也不知道他早上这么去上课有没有被同学打趣。
他胸前的Gopro还在勤勤恳恳地记录着,闻川宇抬手取下来,放到摄影师旁边的桌子上,正对着他们一会儿拍照时应坐的位置。
然后和陈览今一起,坐到那块红色背景布前,对摄影师说:“我们准备好了。”
他的声音在抖,这是太罕见的情形。
摄影师走过来,打开了补光灯,其实并没有多亮,只是用来匀一匀肤色,但却像这个房间里的太阳,蕴藏一切好的寓意,光明、希望、幸福、圆满,童话故事的结尾。
或者是聚光灯,打在他们身上,他们是今日这张照片背后的故事里,唯二的主角。
他们都很紧张,两副身体都僵着,这或许是他们这几年最紧张的时刻。好在摄影师见过太多像他们这样的人,熟能生巧地指引:“来,放松一点,两个人坐近一点。”
他们对视一眼,选择两个人都往中间挪了挪,或许是矫枉过正,变成手臂紧紧地贴着手臂。
在这种紧密下,闻川宇却伸出了一只手,握住陈览今的手。
他问:“可以吗?”
摄影师以为在问他,先一步替陈览今回答:“可以,拍不到的,牵吧。”
而陈览今没有说话。
最后闪光灯短暂地闪了一下,像璀璨流星,但在之后的许多次回忆里,那盏灯却好像亮了很久。
画面定格,摄影师说:“你们可以来看一下照片。”
他没说错,他的相机确实只能拍到他们的肩膀以上,两张笑意盈盈的脸。陈览今看着画面里的自己和闻川宇,突然觉得好像有点儿陌生,也许是盯太久了。
但很好看,像两个幸福的陌生人。照片没有问题,他们一起向摄影师道谢,陈览今去穿上外套,而闻川宇去桌上拿回了Gop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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