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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览今这才想起来，他们紧握的手，也被清清楚楚地记录下来了。
他们在摄影室外的休息区坐着，等待制证，仍然像拍照的时候那样，闻川宇在左，陈览今在右。
闻川宇也仍然像刚刚拍照时那样，用一只手牵起陈览今的手，只不过他此刻可以侧些身子，把陈览今的手放进自己另一手的掌心，包裹着，摩挲着。
陈览今以为他要说些什么，但是没有，今天的闻川宇好像比平时要沉默一些。
这种沉默有点儿奇怪，因此尽管并不像负面情绪，陈览今仍然有一种，需要他来调节气氛一般的……责任感。
陈览今对他说：“谢谢。”
毕竟这场婚姻归根到底，是为了避免陈览今进入强制结婚的匹配系统，而闻川宇什么都没有获得。
可闻川宇看着他，认真地、一板一眼地说：“不许说谢谢。”
这种态度太严肃，陈览今下意识地用看什么重要知识点的方式对待，刨根问底：“为什么？”
闻川宇还没有说话，广播就通知，轮到他们取证了。
陈览今的疑问到最后都没有得到答案。
他们拿到了两个红本儿，比想象里要沉一些的重量。内页翻开，贴着他们刚刚在摄影室的屏幕上看过的那张照片。
千余个像素点变成一张小小的相纸，此刻好像比刚刚更有实感。
闻川宇盯着内页上楷体的“闻川宇”、“陈览今”看了很久，尽管是实体，也还是摸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照片里，陈览今配合他，用一只手轻轻捏住结婚证的边缘，和闻川宇的手对称着。
很好看的手，手指纤长，可惜有点儿空落落的，闻川宇看着照片，嘀咕了一句：“忘记买戒指了，我这个笨蛋。”
陈览今听到了，有点困惑：“我们还需要这个吗？”
假结婚的话，没必要追求这种仪式感吧？但他们仍在民政局里，陈览今没说出后面半句。
也不知道闻川宇听进去没有，他没说话，仍然一会儿看手机里的照片、一会儿看结婚证地出神。
等他终于看够，才珍重地把结婚证收了起来，又牵起陈览今的手。
他们平时其实并不牵手，但或许是因为今天已经牵过两次了，又或许是因为民政局这种场合很适合，陈览今任由他牵着，跟着他往门外去了。
自动门一开一合，带着秋意的风从面上扑过来，凉得陈览今无意识地把手紧了紧，手心是烫的。
闻川宇像被按到什么开关，突然停下来，就在民政局门口，有点儿没礼貌，好在这会儿也没有人进出。
闻川宇偏过头看他，问：“我们结婚了对吗？”
陈览今也看向他，看着他的眼睛，那里应该有自己，但他却好像只越过这扇窗，看闻川宇的心。
看清了吗？未必。但陈览今会告诉他：“对呀。”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明天见！
第26章 第一句祝福。
“我们结婚了对吗？”
“对呀。”
在如上对白后，闻川宇和陈览今又在民政局门口无声地站了会儿，直到不远处有人走过来，他们才往旁边给人让了让位置。
闻川宇也是这时候才说话：“我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陈览今歪了歪头，其实他很难理解这种感觉，他此刻心如止水，只在刚刚递交材料通过时有短暂的激动。
那种激动感……或许更像是为了三个月前未竟的事。三个月的牵心挂肚和努力有了意义，像获得某种成就。
但闻川宇的激动来得很晚，一直到拿到结婚证之后才显现出来。陈览今拿不准这是为什么，是因为闻川宇难得迟钝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没来得及细想，他们的这种僵持就被打断了。有一个男生经过他们，在快要走进民政局的时候，又回过头看了他们几眼。最后看着陈览今，语气里带着犹疑：“你是……陈览今吗？”
叫名字叫得太熟悉又太陌生，像相互打过招呼一次就没再遇见过的生疏朋友。但是是谁呢，陈览今在脑海里快速搜寻着这个男生的脸，在电光火石间想过数百种可能，也仍然不知道他在哪里见过。
这种场合也不是没有过，一向脸盲的陈览今最后只能带着一点尴尬地说：“呃，你是……？”
男生的脸上没有如他预期般出现尴尬或不满，竟然是兴奋：“我靠，还真是，我可喜欢你了！”
这发展有点儿奇怪，陈览今仍然在尴尬中无措，反而是闻川宇更快反应过来：“是关注了我们的账号吗？”
男生迅速地点头：“对，你是闻……闻什么来着，我靠，居然在这里碰见你们了。”
啊……居然如此，原来如此，陈览今迟钝地接受着，现在似乎有许多人单方面认识他们这件事。
尤其是他，名字很像程咬金的陈览今，在每一则视频里都占据了70%的素材画面。
而闻川宇的名字则很少在视频里出现，大多从陈览今的口中说出。而陈览今本来话就不多，喊名字就更少，这个人不记得闻川宇叫什么，也实属正常。
但闻川宇也没打算自我介绍，他乐得做“陈览今的男朋友”……噢，从今天起，“男朋友”这三个字要被更深一层的关系替换。
男生终于也意识到此处地点特殊，眼睛瞪大了，讲话有好长的停顿，像难以置信：“你们是来领证的吗？”
情侣博主，出现在民政局门口，当然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总觉得在意料之外，毕竟他们的账号才开通没多久，而其他博主似乎总要先经历一段爱情长跑。
但他眼前的两张年轻面孔一起点头，承认他的猜测。
男生一阵尖叫，比当事人还要更激动，几乎口齿不清：“天呐，祝你们幸福，天呐，原来你们真的是真的呀！”
什么真的假的？假结婚算不算假的？但证是真的。陈览今有点儿心虚。
男生是真的在为他们结婚这件事喜悦，这似乎是他们做博主能给这些素未谋面的网友们带来的最好的东西。但这却建立在一个谎言之上，好结果似乎也夹杂着苦味。
相较之下，闻川宇倒没有想这么多，他的快乐来得更纯粹。第一次碰到真正的互联网朋友，也第一次发现世界上居然真的有人这么喜欢他们，喜欢他们之间的关系，闻川宇感动之余又觉得有点儿好笑。
他笑着说：“谢谢你，这是我们领证之后收到的第一句祝福呢。”
他确信，这是序章，未来还会有许多句祝福，光是想到这件事，就让他觉得幸福。
在消化完这个喜讯之后，男生又提出要和他们合照，他们一左一右地站在他旁边，用他的手机留下了自拍。
男生一遍看着照片，一边说：“我能发吗？用不用替你们保密啊？等你们自己发视频什么的。”
这大概是情侣博主的常规操作，毕竟领证是一个典型又罕有的视频选题，很有流量。
但闻川宇说：“没事儿，你想发就发吧。”
他为那些即将到来的祝福感到迫不及待，甚至连自己剪视频的时间都嫌太长。
得到这种许可，男生也显得很迫不及待，当着他们的面就打开美颜软件就开始修图。还是陈览今提醒他：“那个……你是来这儿办什么业务的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有正事要做，连忙和他们挥手道别，在走之前又说了好多遍“新婚快乐”。
他实在太兴奋，如果不是民政局下班时间快到了，估计他还舍不得进去。
也多亏他的雀跃，经过这个插曲，他们先前那种黏稠浓重的氛围被搅散了，陈览今不必再去想一些，他未必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而闻川宇终于又回到他平时那种状态里，兴致勃勃地问：“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也是直到此时，陈览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自己也为了今日变得奇怪起来。
他居然没想过，领证之后要去做什么。
按他一贯的习惯，他会至少提前一天把每日的日程都具体地安排满。而今日，他的计划居然只做到“去民政局领证”。
这太荒唐了，陈览今紧急缝补他的系统bug。领证之后应该做什么呢？像每一个普通的晚上一样回家看文献吗，总觉得太可惜。又或者像他们偶尔的休闲时间，一起在家或者去影院看部电影？似乎也不足以同今日的特殊性匹配。
好难做的计划，陈览今难得如此苦恼。他打算询问闻川宇的意见，在看向他的时候，又突然想起来，上一次来领证的时候，闻川宇说，要提前庆祝离婚纪念日。
那次证没能领成，而今天是2024年11月7日，是真真正正的……他们的，离婚纪念日。
陈览今说：“要去庆祝一下吗？”
不知道闻川宇又没有想起自己三个月前说的话，他立刻说：好呀，庆祝一下！”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明天见！
最近有点忙忙忙忙_(:з」∠)_
第27章 有很多人追你吗？
大概算一种仪式感，他们仍然选择了上次领证去吃的广东菜。陈览今叫了车，不过傍晚这个点的车没有早上好叫，排了好久队才等到一辆，却也是司机师傅还在附近跑上一单的那种，没法立刻来接他们。
冬天天暗得早，太阳西斜，尽管天还是亮的，但已经没有暖意了。寒风一吹，陈览今冷得抖了抖。
闻川宇见状，偏头问他：“冷吗？要不要进去等？”
下巴朝民政局小楼的方向努了努，那边没下班，屋里暖和些。
但陈览今摇了摇头，说“算了”，他不太爱走回头路，总嫌麻烦，现在也没有冷到完全受不了的程度。
闻川宇没再多说，想了想，把陈览今的手牵起来，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其实他的口袋也没多热，毕竟他的手也一直在外面，但总有点遮蔽作用。他握着陈览今，两只手一起挤进口袋里，多捂一会儿，再冷都会热的。
陈览今有几秒的错愕，视线随着手移动，最后停在那个被撑出褶皱的口袋上。他想说不用，但是没有说，或许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他自己的外套没有兜。
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在路边站了十几分钟，一直等到车来，目视着天色一点点暗下去，变成浅淡的橘色。闻川宇拉开车门，半推着把陈览今塞进车后座，然后自己也迅速地钻进去关上了门。
司机从后视镜看到他们如此急迫，笑说：“冷吧？我开暖气了啊，你们去那个出风口暖暖。”
于是他们又一起将身子向前弓着，凑在中间的出风口前，让手背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风的方向。但这么坐有点儿不稳，司机开开停停，他们也就跟着摇摇晃晃的。
闻川宇突然开始笑，陈览今问他怎么了，他说：“我们好像两只不倒翁啊。”
陈览今安静了会儿，在第二次歪倒到闻川宇身上之后点头说：“真的好像。”
突然，闻川宇伸出双臂环住他：“这样更像。”
陈览今愣住了，忘记问闻川宇这样为什么更像。
反而是司机师傅比他先开口：“刚谈恋爱吧？这感情好的哟。”
闻川宇没抱多久就松了手，抬头通过后视镜看司机，声音扬上去：“刚结婚，我们刚就民政局过来呢。”
他们叫车的时候上车地点定在了路边的公车站，司机估计没想过他们从哪儿来，这会儿才恍然大悟般用右手拍了下大腿：“哎，对，那地儿是有个民政局来着。那什么，祝你们新婚快乐，幸福团圆啊。”
于是他们收获到领证后的第二句祝福，闻川宇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像心里有一个玻璃瓶，每多一句，瓶中就多一颗纸星星，攒够一瓶，他就能找陈览今换个愿望。
好像没有纸星星能许愿的传说，那又如何，陈览今当然也不是什么灯神，但闻川宇不讲逻辑不讲道理，他就要找陈览今许愿。
闻川宇想了想，掏出手机，把刚刚在民政局里拍的那张手持两本结婚证的照片发了朋友圈。配文也相当直接：请祝福我们！
为不存在的玻璃瓶子，要收到很多很多祝福才行。
而陈览今见证了他选照片、编辑文案、发布的全过程，然后下意识效仿。只不过偷懒，直接从闻川宇的朋友圈保存了照片。文案就不复制了，这种语气实在不是他的风格，最后他什么字也没有配，只发了张孤零零的照片。
按完发布后很久，陈览今才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已经拿到结婚证了，已不用为了什么证明材料再在社交媒体上演恩爱情侣。
……算了，发都发了，演都演了，不差这一条这一天的。陈览今给手机息了屏，没去看他的朋友圈引发了怎样的震动。
反而是闻川宇更快看到评论，有他们的共同好友在陈览今的朋友圈底下回复：“有多少Omega梦碎今日”。
彼时的闻川宇坐在陈览今的对面等菜，这家店还原了广式习惯，不仅是装潢像茶楼，木质材料搭配大片的绿色，还给每一桌都上了一个空盆，用来倒烫餐具的第一壶茶。
他们入店随俗，把碗筷全烫了一遍，茶也空了，又叫服务员过来续茶，顺便把装了水的盆子撤走。
此刻桌面上除了餐具什么也没有，他能很轻易地看清陈览今的每一处细节、每一个表情。但他仍然下意识地身体前倾：“有很多人追你吗？”
他这个下意识让陈览今无意识地向后仰了仰，像在躲他，配合他并不确定的语气：“没有吧……？”
多像什么做错坏事的渣男，但天地良心，陈览今是发自肺腑地觉得没有。
闻川宇把手机推过来，他们共同好友不多，上面赫然就是那条“梦碎”。
陈览今看看手机，又看看他，试图找寻这位共同好友这么说话的缘由：“呃……可能是因为，他之前帮人给我带过话？但是也只有一次啊。”
闻川宇眨巴眼：“那其他人呢，有没有不通过他带话的？”
“有是有……不过也是正常数量吧？大家都会有的吧……”陈览今看着闻川宇，他也不像完全没有人感兴趣的类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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