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览今备受鼓舞,于是陈览今筋疲力尽,看着安全简单的攀岩其实又考验臂力又考验耐力。尽管他是身体条件更好些的Alpha,但没受过任何相关训练,也就只坚持到半程多。而速降过程比这些疲乏都更可怕,一边快速下降还一边转圈,陈览今晕得忘记工作人员说的注意事项,直接用屁股着地,坐在软垫上喃喃:“这是附赠的蹦极吗。”
闻川宇来扶他,比工作人员都快,听到这句吐槽,煞有介事地点头:“是的,恭喜你一次性体验到两个项目!”
陈览今幽幽:“谢谢,真的好客气。”
阴阳怪气?是阴阳怪气吗?闻川宇第一次听见陈览今口中说出的句子不是直译,比发现外星人还夸张。他犹记得刚认识时一口一句“谢谢”、“麻烦你”的陈览今,如今鲜活生动好多。
他拱了拱陈览今:“这不是下降得很慢吗?还没刚刚那个荡绳吓人呢。”
陈览今拍了闻川宇一下:“可是这个没有你一起啊。”
……什么?
顾不上是不是阴阳怪气了,心跳好快,也许他应该约个体检检查下心脏。被陈览今拍的地方也有点儿痒,说不定是对陈览今的手过敏,但他似乎甘之如饴,没救。
陈览今像是彻底吓够了,没再玩儿这些和地心引力你来我往的项目,拉着闻川宇好好地在陆地上待了会儿。他终于姗姗来迟地显出一些Alpha应有的运动天赋——陈览今第一次玩飞盘,就能和闻川宇这个老手你来我往地接个十来回合。
挺多新手会害怕被飞盘打着,闻川宇原以为陈览今在其他项目上胆儿小,在这也会。但陈览今只是问了句“被飞盘打到疼吗”,闻川宇说“不疼,软的,你摸”。他上手摸了摸,就点了点头,说“好”。
也没什么被打到的机会,陈览今很擅长,反应速度很快,跑动和提速也都很快。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闻川宇就没怎么注意着往陈览今的方向瞄了,两个人玩飞盘嘛,太没挑战也没什么意思。
陈览今一边跑一边喊:“我觉得我们好像两只小狗啊!”
闻川宇也喊:“没关系,我早就被你说像小狗了!就看你愿不愿意也做小狗了!”
并不太有情调,陈览今停下来,抱着飞盘义正言辞:“那我可能还是想做人类吧,人类能做的事比较多。”
闻川宇在他对面三米处,弯腰撑着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话差点儿打嗝:“那好吧,人类也可以陪狗玩儿飞盘的,很合理。”
看来是真的不介意被人说是小狗,甚至乐在其中,陈览今又笑着跑起来,吹了个口哨,这是他喊家里小狗的方式:“再来!”
等他俩都气喘吁吁,陈览今摆手说不玩了,闻川宇一边往陈览今这儿走,一边拉伸了一下肌肉。顺势就要在陈览今身边坐下,又被陈览今拉起来:“那边有椅子,我也想坐着。”
好吧,很爱干净,闻川宇和他一起走过去。小洁癖倒是没介意闻川宇身上出了点儿汗,很紧地和他靠着,说:“好久没运动了,感觉这是我今年全部的运动量了。”
闻川宇笑:“别啊,今年还有大半个月呢,都不运动了吗?”
陈览今理直气壮:“这半个月最多只能和你一起去楼下散步了。”
也可以,闻川宇当然不会介意,他只想和陈览今一起待着,形式无所谓,散步很好。
“那明年呢?”闻川宇又问,并不预期答案,只想多听到一句“和你”,要求很低。
陈览今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一样,说:“明年……都行,明年你再安排吧。”
像是获得了出乎意料又太珍贵的礼物,闻川宇没忍住多确认一遍:“我们一起吗?”
陈览今看了闻川宇一会儿,没有立刻给出答案,以至于闻川宇心跳扑通扑通地紧张,他是不是露出了尾巴。
好在陈览今只在他的尾巴上顺毛摸了一下,说了一句:“嗯,我们一起。”
太好了,这是关于新的一年的约定。尽管事实上只有半个多月就跨年了,而这半个月相较于他们认识的这四个月、相较于他想和陈览今长久走的数十年,只是渺小的一粟而已,但他仍然觉得很高兴。
原来喜欢是容易伤心也容易高兴,这很公平,闻川宇愿意。
人类在许多事情上过度乐观,总喜欢为一些平常的事情赋予更多积极的意义——如果是和喜欢的人一起,那约好的“明年”就像承载近似于“永远”的定义,完全不讲道理的时间观念,而病因是虚无缥缈的爱。
爱嘛,来无影去无踪,没有度量的方式,也没有客观体系化的论证法,就只好从外部援引一些毫无根据的东西,目的也无非图个心安。
这不是个例,还有许多人认为一起跨年的人就会在一起一整年,从前的闻川宇完全不相信这种事情,但此刻他问陈览今:“跨年夜你有什么安排吗?”
问出口的瞬间,他有点儿担心露馅,但还是问了。为什么,在真的很想和陈览今多相处一些时间之外,还有一半的侥幸心理,醉心学术那么多年又不爱社交的陈览今或许并不会懂这些没根据的民间传说。
另一半是无法自制的矛盾感,希望陈览今不懂,又希望陈览今会懂。
他实在憋得慌,暗恋太辛苦了,这是闻川宇这辈子做过最熬人的事情。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后天见呀!
第38章 你。
不知道陈览今有没有察觉到闻川宇的暗恋斗争,他给了一个很明确又很含糊的答案:“没安排呀,你要约我一起吗?”
明确,答案明确,闻川宇可以约他。含糊,意味含糊,闻川宇读不懂陈览今对他的喜欢到底有没有觉知,又是哪种态度。
他学过很多法条,也钻研过许多情形复杂的案例,大多时候都可以有凭依的将事实拆解,同成文的规定一一对应,最后得到一个至少足以自洽的答案。
可惜,在爱与被爱这件事上他有点儿笨,没法同时处理太多证据,也推导不出任何结论。
没关系,笨也有笨的好处,他很善于为眼前一点儿小小的甜头而快乐,闻川宇没再去想其他的,只说:“那你可以来我们学院的跨年晚会吗?我那天晚上得守着赞助商的摆台,虽然可能有点儿无聊,但是……”
但是什么,没但是出来,就是很无聊,在会场外边儿,顶多溜去看看晚会表演,但陈览今都读了七八年大学了,对这种晚会也许也没什么兴趣。
你看,又笨了吧,明明很希望陈览今能去,却又把缺点先在他面前摊开,一点儿不懂谈判。
幸好没有搞砸,陈览今点了点头,说:“好呀。”
这个答案来得太轻易了,闻川宇像被击中,好一会儿都没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很安静,其实不应该的,他们身处极限运动俱乐部,理应很吵,但闻川宇听不见。
他眨巴眼,只看见眼前的陈览今,仍温和地微笑着,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好像可以把他看穿。
又在思考得不到答案的问题了闻川宇,又笨,他好像不是小狗,他是那个飞盘,在两个答案间来来回回,做无用功。
可以让他停下来把他握在手里吗,会牵绳也会接飞盘的人类陈览今,拜托你。
闻川宇难得沉默,表情又隐约有些不对劲,陈览今以为他是担心自己无聊,又说:“没关系的,守什么?摆台?是放赞助商广告的台子吗,听起来挺有意思的,我和你一起吧。”
“是放产品的那种,”闻川宇寄生在飞盘里的灵魂又因为陈览今的问句回到人类的肉体里,他像面对甲方、同事一样详细解释,但这次不是为了说服谁以获得某种利益,仅仅是因为和他说话的人是陈览今而已,“这次晚会的赞助商是酸奶,我们弄了个放酸奶的台子,路过可以试喝,也可以玩小游戏领酸奶什么的。”
“嗯……那我可以不玩游戏就领吗,黑箱操作?”陈览今问了个让人有点儿意外的问题,闻川宇原以为他不会开这种并不那么守序的玩笑,毕竟是在问愿不愿意做狗的时候会回答想做人的小正经。
而心甘情愿做狗做飞盘的闻川宇本人毫无底线,一点儿没犹豫地回答:“可以。而且晚会开始了应该就没什么人了,如果无聊的话,我们可以悄悄跑路,让学弟学妹在那儿看着。”
陈览今看着他笑:“那就不无聊,我会去的。”
其实无论如何都不会无聊的,只要是和闻川宇一起,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无聊,但这件事陈览今不会告诉他。
陈览今只会拍拍他的手,说:“一直说酸奶,有点馋了,我们一起去那边的贩卖机看看有没有卖酸奶吧。”
没有酸奶,闻川宇比陈览今更感到遗憾。为了满足陈览今的愿望,他还想叫个外卖送来,连外卖app都点开了,又被陈览今拦住:“我有点饿了,再玩一个项目就走吧,一会儿我们自己去买就行,素材应该拍够了吧?”
闻川宇把他们先前写的素材清单拿出来,一行行确认过没有遗漏,把单子和设备都一起装回包里:“拍够了,走,最后玩个你最想玩的,玩完我们就去吃饭。”
决定权交给陈览今,毕竟闻川宇玩什么都会很高兴。而闻川宇万没有想到,在数个体验过、没体验过的项目里,陈览今竟然选择了他最意外的那个。陈览今说:“那我们再去玩一遍那个荡绳吧。”
闻川宇愣住了,往双人荡绳的方向指了指:“荡绳?那个荡绳吗?”
陈览今点头,语气很确定:“对,荡绳。”
怎么会是荡绳呢,第一遍上的时候陈览今全程都没抬过头,甚至连攀岩后的速降都会害怕,居然想在离开前最后再玩一遍这种强烈失重感的项目。
闻川宇疑惑得很直接:“啊?你不害怕了吗?”
“嗯……”陈览今也朝荡绳的方向看了看,“飞盘什么的可以在其他地方体验,但这种没什么机会玩,害怕就害怕吧,反正这个荡绳离你比较近。”
“离我比较近?”闻川宇重复了一遍,没懂什么意思。
“就……呃,”陈览今卡壳,用比划了一下,不知道在比划什么,讲话也一截儿一截儿的,“你抱着,比较安全,相对来说。”
他是不是有点儿害羞了?总之自己肯定有点儿,闻川宇被这句话砸得晕晕的,只会说“哦哦好”,就搂着陈览今往荡绳的方向走。
他又把刚收起来的摄录设备一件一件拿出来,找到一个侧面的全景机位,就当他是太有职业操守好了,这很合理。
再次往跳台上时,陈览今已经没有上一次那么紧张了,到最后一层楼梯,甚至是一步两阶地往上跨的。工作人员来帮他们把绳子挂好,陈览今立刻伸手抱住闻川宇的腰,脸埋进锁骨,闷闷地喊“我准备好了”。
应该确实是不那么害怕了,甚至像隐约有点儿期待,尽管他的姿势和上一次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闻川宇被他紧紧地抱着,勉力深呼吸,他倒是不紧张,只是不好意思再一次被陈览今发现他心跳异常。
好像没用,还是很快,但这次陈览今没有揭穿。这次的陈览今全程都很安静,下坠的时候没有尖叫,也没再喊他的名字,只在快要停下落地的时候,说了一句:“你……”
停住了,闻川宇问:“什么?”
陈览今摇摇头,说:“没有。”
他?他什么?心跳太快?抱得太紧?又或者……无可抑制的某种反应被发现?闻川宇想到最坏结果,在脑内一遍遍回忆刚刚下坠过程中和陈览今的拥抱方式,身体紧贴,但也不是不能浑水摸鱼成腿间的硬质绑带。
他感觉到了吗?他猜到了吗?闻川宇不敢想,他应当主动开口解释为失重感带来的肾上腺素狂飙吗?陈览今会相信吗?
可是陈览今甚至没有问,也没有把话说完,也许他只是随口说一个“你”,并没有背后的意味。莽撞开口会不会反而成为一种自首,一种掩耳盗铃?
工作人员上前,帮他们把腰间的绳子解开,闻川宇低头,他穿的是休闲卫裤,很宽松,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还红着脸发呆,陈览今伸手掐了掐他的手腕,并不用力,语气也很轻:“准备走啦,去拿设备,我在这等你。”
所以应该是没发现吧?听起来好像一切如常。闻川宇点点头,往侧面走,下意识地伸手拉了拉裤子。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有点儿尴尬,差点同手同脚,没敢回头确认陈览今有没有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开了下一本的预收,大概率拜完结之后开更,喜欢您来OvO
短篇,年上,换攻,CP1558370
(下一章后天见!)
第39章 不要。
十二月走到后半截,陈览今桌上的日历只剩最后的薄薄几页,而学校书店上了新一年的日历。用塑料膜裹着,反着天顶上射灯的光,要晃好几下扫描枪才能结账。书店的收银员懒懒散散的,仅仅是从桌柜下拿纸袋、拆开、装入这样的简单流程都花了好久。不过陈览今不急,把手机塞回口袋,手就没再拿出来,插着兜和闻川宇聊闲天。
比起陈览今这种爱用日历的人,“年末”对于闻川宇的实感并不那么强,更多是接踵而至的“总结”相关事项。学生会的跨年晚会他须参与筹备,期末考试的具体安排也发下来了,这段时间比以往都要忙一些。
除去上课、开会以外,他大多时候都待在图书馆,未必真的在温书,但也总磨蹭到闭馆铃响起,再去心理学院楼下接陈览今。
入夜很冷,因此可以理所应当地贴在一起,但大多是羽绒服和羽绒服相互蹭着,不会再像那天在极限运动俱乐部那样尴尬了。
时至今日,闻川宇仍然不知道那天陈览今到底有没有发现他的窘迫,甚至已经进入逃避阶段,只要不去想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就可以囫囵当作没发生过。
很难说他近日把自己的日程堆得满满当当有没有这部分原因。最开始的几天,他用剪视频填满自己所有的闲暇时间,把一则普普通通的探店广告剪出了炫技感,还为此被甲方又打回来一次——原因是视频剪辑风格和其他内容太不相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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