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处有两个人守着,看到那抬病人的士兵,在他们身上洒了这艾叶水。
柳云箔解释道:“这些都是刘太医想出来的法子,至于这艾叶水,去去病气。”
——
这一整天,傅时宴忙的脚不沾地,柳云箔负责城里的病人,傅时宴负责乡下的病人。
夜里傅时宴还要给他手下的士兵开一个小会。
他们在大厅里吩咐清楚明天的任务,柳云箔一身汗趴在旁边的木案上用手支头听傅时宴讲话,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屋里的点了蜡烛应此很明亮,下面一顺溜的凳子上坐满了人。屋外树枝头上蝉鸣声不断,夜色笼罩着大地唯有天的尽头颜色残留一抹鱼肚白,像江州每一个寻常的夜晚。
傅时宴清清嗓子道:“我把你们编成十六个队,坐在这里的都是十六个队的队长。我们的任务是把江州城周围小村庄里面的病人带出来隔离治疗。一队长去付家湾,二队长去童家村,三队长去龙前寺,那里人少一点,你们队顺便把石板塆也搜查一下……记住了没有。”傅时宴一一细分完。
众人齐身道:“记住了。”
一群汉子猛地出声,直接把睡觉的柳云箔给吓醒了。柳云箔手一歪,差点把自己的头磕在木案,他慌忙用手抵着,结果小心把木案上放得好好的笔筒碰掉了。
制竹的笔筒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哗啦啦”缓缓滚到傅时宴脚边,傅时宴弯着腰从地上把笔筒捡了起来。
傅时宴偏着头和柳云箔刚醒的迷茫眼神对上,傅时宴把笔筒轻轻抛到柳云箔的怀中,声音不咸不淡:“要睡觉回去睡,在我这里睡干什么?”
柳云箔把怀中的笔筒搁在木案上,笑嘻嘻道:“我太累了,听你说,你也帮我做了城里的划分区域图,我还没准备,打算问你要。”刚说完,人恍惚了一下。傅时宴墨黑的长发高高束起,后脑勺下面的脖颈丰润白皙,如一节洁白干净莲藕。但是他好像看到那脖子上有一块红色的印。
因为是一晃而过,所以柳云箔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可能是自己刚睡醒眼花了。
“我可没说。”傅时宴听罢,转身去自己的书案上去拿那图,道:“我只是大概划分一下,估计你还要再仔细分一下人数。”
随着傅时宴的动作,柳云箔看清楚了,那脖子上的就是深红色的吻痕。
得出来这个结论的柳云箔愣了,难不成傅时宴昨天出去找人解决了,而后那小妖精在傅时宴身上留下这么明显的吻痕,像和别人述说昨天晚上的事情。
傅时宴今天一天都是绑了一个高马尾,把这明显的痕迹遮了。估计是吃晚饭时,他不知道这事,把头发束了上去。
傅时宴见柳云箔发呆,不知现在已经神游到哪个国度,傅时宴把那草图塞给了柳云箔:“发什么呆,还要不要?”
“要,要的。有总比没有好,我拿回去再改改就好。”柳云箔忙道。
傅时宴转身又和将士们讲话:“太医暂时还没有研究出这次疫病是不是接触传染,你们去的时候尽量带紧那抱住口鼻的布,少与那些患者发生不必要的接触,保护自己不被感染。”
柳云箔目光看向那些将士,却发现他们之间也有人望着傅时宴的的脖子,和同伴递暧昧的眼神。
果然,他们也看见了那痕迹……
傅时宴一本正经的把一些事情简单嘱咐一下那群不正经的将士。
傅时宴一点点把要注意的事情像老妈子一样嘱咐完,注意到了众人奇奇怪怪的目光,这莫名其妙笑的太诡异了。
傅时宴有些迷惑的望着大家:“你们有什么事要说?有的话直接说。”
众人皆惜命的摇了摇头。
傅时宴似乎看懂了他们欲言又止的眼神,抬起手按了按酸麻的脖子:“你们这……真的没有?”
他们整齐的摇头,连柳云箔都想笑了,努力憋着。
傅时宴白了他们一脸像便秘的模样,道:“我要说的都说完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等着他们都走完了,大厅里只剩下柳云箔和傅时宴。
傅时宴觉得大厅光线太亮,拿了一把剪刀亲手剪灭两盏蜡烛,皱着眉头问柳云箔:“怎么不回去?有什么事要单独和我说吗?”
“现在就要走了。柳云箔起身,傅时宴走了过去送他出门。
柳云箔把袖中好久没碰的扇子拿出来,用扇子尖在傅时宴的后颈上轻轻点了一下,低语道:“这里,有一块好红的吻痕。”
说完便捏着扇子扬长而去,走去夜色深处,消失不见。
傅时宴被他说的一懵,后来猛地想到了阮昨夜在他身上留下的吻痕,想通这点的傅时宴顿时气的跳脚。
怪不得,怪不得那些将士那般看着他,真的又是丢了大丑。
傅时宴被气的大脑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站在铜镜前,傅时宴盯着铜镜目光冷冷的。
傅时宴把铜镜取下来,反手照后背,正好从昏黄的镜面中看到自己脖颈上的红印,暗红暗红的,好像还有牙印……
傅时宴暗地里磨牙:那小崽子是属狗的吗?居然能咬成这样……
第39章 有人偷偷下毒
接下来的几天,傅时宴一直忙的见不到身影。
他们把江州城附近的病人都安置在隔离帐篷中,后面就是要去偏远山区找有没有患病的人了。
傅时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困在一个叫大山尖的山里。
这个山很偏远,这里只有一个村,偏偏村里的人很多。据说他们是十几年前因为浽州洪水泛滥,移民到这里来了。因为是移民,文化不同,移迁到了这荒芜一人的深山老林中,不常和外人打交道。
这次就是因为一个村,傅时宴亲自来这大山尖。
根据村长说,这一年都没有人出村和外面的打交道。所以村子里患疫病的可能性不大。
整个村子里大约有三四百人,只有一个男孩子有发热的情况。
傅时宴他们这些天观察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次疫病感染的大部分是年轻人和小孩子,至于老人却很少有人被感染。
这和平常的病一点都不一样,一般的病感染最多的是老人,因为他们老了,身体不好,容易患这些病那些病。但这次的病却反其道而行,老人是感染最少的。
他们随行带的太医判断不出来小男孩到底是疫病,还是普通的感冒发烧。
他们还是谨慎的决定把小男孩带回去。村长和村民都很配合傅时宴他们的决定。
正要走时,忽然来了一场大雨,倾盆而下,紧接着是连着一天的暴雨,不光使傅时宴被迫留在村子里,还引起了泥石流,阻断了傅时宴回去的路。
傅时宴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和他带着的四五十个士兵留在村子里。
村长很热情的把士兵分配在每个村民家里吃饭休息,那个生病的小男孩被人安排在一个祠堂里休息。
太医和傅时宴也跟着休息在祠堂中,随时好照看小男孩的情况。
他并不担心感染,因为太医们已经估计出来了接触并不会感染患病。这些士兵每天搬运病人却很少有人患病,但是江州城里的士兵却动不动一个连的人都感染上疫病。
因此,傅时宴他们带来的京城士兵一般因为不会感染,肩上的任务更重。
太医们虽然确定出来接触不一定感染,但是这件事情却更加扑朔迷离了,这个病到底是如何传播的?
他们也不能贸然说接触不感染,这几天感染患病的人数越来越多。
如果说将士们身体健壮,不容易感染,但是这病又是专门感染年轻力壮的人,两者相悖。
傅时宴总觉得有一个点他没有攥住,眉间浮着浅川,起身推开窗户,一阵阵冷风夹带着湿淋淋的气息吹着他的衣襟,屋外还在淅淅沥沥的下雨,不知道这雨下的什么时候能停。
甘太医拎着木饭盒现在走廊上,正巧看到傅时宴推窗,便大声道:“傅大人,出来吃饭了。”
傅时宴走出房门,甘太医把傅时宴的木饭盒递给了他:“这都是村民送来的饭菜,快些趁热吃吧。”
傅时宴接过饭盒,问道:“那个生病的孩子吃了没?”
甘太医道:“吃了,刚才他母亲把饭菜送到我这,没进去看孩子,站在祠堂门口让我给孩子送去吃。他今天一天呆在房间里,没有出来。”
傅时宴点点头:“他发烧退了没?”
甘太医道:“给他喂了药后,就退了,但是以前的病人也有暂时退烧的情况,只能等到他一整天都没有再发烧反复,才能算没有患疫病。”
“好。那我先去吃饭了。”傅时宴拎着木饭盒转身回到房间。
——
半夜,四下漆黑一片,傅时宴猛的从床上惊醒,门外的敲门声还在响,在宁静的大半夜显得特别离奇诡异。
傅时宴飞快起身,问道:“谁?”
很快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颤着声音:“大人,我是余小宝。”
余小宝,就是白天发烧的那个小男孩。他怎么了?
傅时宴把门打开,余小宝用手扒着门,眼巴巴的望着傅时宴。
傅时宴关心的用手摸着余小宝的头,感觉到了孩子没发烧,松了一口气,问道:“怎么了?”
余小宝捏着衣角,小声道:“我想去解手,但是这里的茅厕我不敢走。”
余小宝第一次在祠堂过夜,茅厕在祠堂外面,半夜也没有灯火,他一个人怕也很正常。
傅时宴声音温柔了很多:“我带你去。甘太医不是睡在你隔壁吗?他呢?”
余小宝怯生生说道:“他睡觉打好大的呼噜,我叫不醒他……”
两个人拉着手走了出去,路过甘太医的房门前,听见鼾声如雷,怪不得余小宝叫不醒他。
夜里很黑,夜风寒冷吹着,因为下了雨的缘故,地上全是烂泥。
两个人端着一个纸灯笼,小心翼翼的走着,把余小宝送到茅厕。
祠堂在半山坡上,村子在山脚下。傅时宴在茅厕外等着,百无聊赖往山下看。
山下村庄里的人大部分都睡了,只有稀稀点点灯火。
傅时宴被半山腰的冷风一吹,打了一个寒噤,忽然想到了:
为什么江州的人会感染上疫病,而京城来的将士却很少有人感染?因为这根本不是疫病而是中毒,不是靠传染的,而是靠人下了毒。
江州的人中了毒就会患病,而京城的人没有中毒,自然没事。
那么是怎么投毒的?这么大规模的感染很可能就是在水里下的毒!
估计这毒还有潜伏期,一开始谁也没看出来,到了最后的一个阶段就开始爆发。
因为症状是高烧,一下子又有很多人发病,所以理所应当被所有人当成疫病。
余小宝正好解手完,从茅厕里出来。
傅时宴问他:“你们村里饮水用水的地方是哪?”
余小宝回答道:“我们之前用山泉,不过我小的时候,村里打了四口井,我们用井水干净方便。就在那。”余小宝边说边给傅时宴虚虚地指着。
傅时宴这时候被他自己的想法震惊了,他急需证明他的观点:“你现在还想睡觉吗?能不能带我去看看。”
如果有人在背后下毒,那就可以和猲狙假扮成林宏章封锁城门结合起来思考了。
有人给了猲狙增长修为的丹药,让猲狙帮他封锁城门和封锁消息,他就在城里肆意下毒杀人。
余小宝听了傅时宴的话,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不睡,我带你去看看。”
第40章 蛇妖许蜚现身
傅时宴嫌弃余小宝腿太短了,跟不上傅时宴走路速度,直接拎起来背着下山。
傅时宴打算先去离他们最近的水井,穿过层层密林,他们走到了一大片杂草丛生的地方,因为路不好走,傅时宴把余小宝放了下来。
林子里十分安静,因为傅时宴他们出门带的蜡烛早就燃烧完了,傅时宴从不动幡里摸出来一个夜明珠给余小宝拿着玩,但是光线依旧很暗淡,看不清远处的东西。
两个人正打算从草丛中钻出去,傅时宴忽然听到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树叶摇曳,像是蛇类在草丛中穿行,有一股带着蛇腥味的妖怪气息被傅时宴捕捉到了。
傅时宴蹲了下来,低声提醒余小宝:“快把珠子好好藏起来。”
余小宝忙学着傅时宴也蹲了下来,直接把珠子塞在了自己的衣服里面。傅时宴把余小宝身上的人类气息遮盖住。
四下一片死寂,只有那簌簌的声音被寂静无限放大,余小宝忽然对傅时宴小声说:“大人……我好像听到蛇的声音,我们……怎么办?”
傅时宴一把捂住他的嘴巴,示意他别说话,余小宝也察觉到了现在的气氛不对劲身体害怕得在傅时宴怀中微微颤抖了起来。
幸好,那妖怪并没有发现傅时宴和余小宝,径直离开了,方向正是山下的村庄。
这深山老林半夜里有妖怪往村里去,傅时宴一下子联想到了投毒,决定在那妖怪后面跟踪它,看看它是要做什么?是不是和他想的一样?
傅时宴定下了计划,抱着余小宝悄悄跟上了那妖怪,不远不近的跟着,那妖怪还真没有发现他们。
一路跟着,妖怪弯弯绕绕闯入村庄,此时村庄里面都沉寂在睡梦中,没有一个人察觉到了异样。
妖怪穿过高高低低的房屋,最终居然真的是去水井,傅时宴心下一冷。
傅时宴把余小宝藏在一旁破旧的柴火屋,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出声,丢了一个保护圈在他头顶上。
那妖怪人身蛇尾,停在水井旁边,用尾巴勾起沉重的石头水井盖,熟练地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玉瓶。
卒然,一股热浪朝它扑了过来,它马上察觉到了,反应十分迅速,避开了那个火球。
玉瓶“咕噜”掉到了地上,可是蛇妖已经来不及捡了,它若是现在直接去捡,偷袭他的人马上可以趁这个机会拿下它,蛇皮都会被人扒了……
它已经察觉到了暗地里阻止它的人不一般,可能修为还在它之上,它直接放弃玉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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