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洗澡水备好了。”
西稹正好起身,扯过外衣套上,虚弱道,“让他进来。”
江枍榆点头,焦急吩咐,“四时,进来。”
四时提着热水,兑好洗澡水,便识趣退下。
热水能缓解疲惫,让人闭眼享受。
西稹渐渐察觉睡意,躺在木桶内浅睡,呼吸均匀。
房间内,香味本就未散去,此时愈发浓烈,江枍榆上前轻声唤道,“西稹,西稹?别睡了,要去祭祖。”
西稹缓缓睁眼,有些倦意,“醒了。”
祭祖,对西稹来说,也有些遥远陌生了,十五年,再一次回到西盟,再一次祭祖。
江枍榆手心出汗,发梢都透露紧张,西稹捏捏他手心,安抚道,“别紧张,我好多年没回来,相当于跟你一样,是第一次。”
江枍榆的紧张,丝毫未缓解,有些颤道,“我、我……”
西稹笑出声,不禁调侃道,“娘子,你这样子、我更喜欢了。”
在西稹的调侃中,江枍榆稍稍放松一些,脚步虽僵硬,但总得来说,能走动了。
西稹接过西阮递来的香,突然,身旁咚一声,江枍榆猛地跪地,重重磕上石地。
何止西稹吓一跳,西阮他们皆是吓一跳,上前关心,“没受伤吧?”
江枍榆紧绷的心,根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只得求助的看向西稹。
西稹有些心疼,拦住邓秋瑶,笑道,“没事,没事,我们先上香。”
香点燃后,西稹紧握他双手,安抚道,“别紧张,慢慢来。”
江枍榆心中默念不紧张,放松放松,深呼一口气,让乱跳的心平复,安静一点,见西稹磕头,急忙跟上。
咚、
西稹磕头动作一顿,急切托起江枍榆下颚,额头红肿一块,西稹眉头一皱,斥责道,“让你别紧张。”
江枍榆本就紧张,被西稹一凶,心中憋屈,反驳回去,“你以为我想紧张,是我想不紧张就不紧张吗?你试试在我家,我看你紧不紧张。”
西稹被凶懵了,呆愣不动。
当邓秋瑶轻推他,示意他道歉,西稹才回神,态度诚恳,“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江枍榆哼一声,没搭理他,西稹倾斜身子,偏头看他,讨好道,“别生气了,我不该急。”
一旁看小两口拌嘴的长辈,有些欣慰一笑,缓和道,“好了,别怄气了,快给爷爷上香。”
闻言,闹情绪的江枍榆窘迫,察觉自身失态,绕有些不好意,但心情缓和不少,紧绷的心也平静不少。
西稹扶江枍榆起身,眼神都未离开额头上的红肿,眼眸之中,皆是心疼,“江枍榆,你是想我背你,还是抱你回去。”
“?”江枍榆有些莫名其妙,恍惚道,“什么?”
西稹强硬一拉,迫使江枍榆停下脚步,在他身前蹲下,有些强硬道,“上来。”
江枍榆左右环顾,发现邓秋瑶他们视线,面露喜色,江枍榆脸皮薄,正打算绕开他,却被扣住腿。
传来西稹命令口吻,“上来,不然我抱你回去。”
犹豫再三,江枍榆放不下脸,还是邓秋瑶过来扶他,温柔道,“别怕,稹儿承得住。”
江枍榆有些僵硬,被邓秋瑶送上西稹后背,又窘迫又羞涩埋在西稹脖间,不敢抬头。
回到房间,不多时便是午饭。
江枍榆坐在椅子上,脸上的红晕好了不少。
西稹在他脚边蹲下,挽上裤腿,膝盖比额头还严重,淤青一大块,红肿的地方,稍稍触碰,就能破皮。
这让西稹自责,不禁埋怨他,“娘子,在严重点,就破皮了。”
江枍榆有些窘,小声道,“窘大了。”
闻言,西稹失笑,有些宠溺道,“我娘说,你很讨人喜欢。”
江枍榆有些意外,不确信道,“当真?昨日我陪娘去逛集市,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西稹忆起邓秋瑶的话,噗呲一笑,笑得异常开心,“我听说了,问你喜欢什么,你回答她,娘、你真好看。”
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从集市回来,他意识都还未归位,他都不知,他干了什么,说了什么。
丢人丢到家了,无颜面对。
春生抹在红肿处,清清凉凉,西稹微微吹气,让春生干得在快些,放下裤腿,轻声道,“我娘说,你吃东西更可爱,午饭让你多吃些。”
江枍榆有些恍惚,喃喃道,“我昨天、有吃东西?”
西稹强忍笑意,“有,你肚子吃鼓才回来的。”
江枍榆错愕,“这么夸张。”
西稹笑得更欢了,“娘说,再不回来,你得吃得走不动,只能滚着回来了。”
“……”江枍榆呆愣,不敢置信道,“啊、”
见江枍榆错愕表情,西稹笑弯了眼,在他红肿额头轻吻,温柔道,“好了,吃饭了,走吧。”
江枍榆一见邓秋瑶,背脊紧绷,动作迟缓,言语呆愣,让人喜爱不已。
邓秋瑶偷笑,小声与西稹道,“稹儿,你媳妇太可爱了。”
西稹虚荣心大起,傲娇道,“相当可爱。”
夜晚游灯会,从西家关山林,一直到西亭湖,都会挂满灯笼,花样百出的纸灯笼,颜色各异。
负责林间的灯笼,非西盟山庄莫属。
午饭过后,一家人携带众下人,制作手工纸灯笼,色彩各异。
西稹与江枍榆都是头一次,对邓秋瑶熟练的动作,望尘莫及。
西阮制作莲花灯最为在行,完成后,不禁显摆,“稹儿,如何?”
西稹捧在手上,左右观赏,连连赞叹,“哥、太好看了,你教教我。”
江枍榆也好学,诚恳道,“哥,你也教教我。”
这时,邓秋瑶不禁吐槽西风,语气颇为无奈,又有些宠爱,“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丑。”
西风微微有些尴尬,小声道,“孩子都在呢,留点面子给我。”
西稹打量西风的花灯,嘲笑出声,“爹,怪不得娘说你,也太丑了。”
西风尴尬挠头,有些委屈,冲邓秋瑶撒娇,“娘子,稹儿笑话我。”
话音一落,西稹与西阮噗呲笑出声,就差前俯后仰了。
江枍榆忍笑,不敢大声,被西稹发现,示意他别藏着掖着,“没事,笑出来,有事我兜着。”
江枍榆闻言,小声笑道,“你弄的比你爹还丑。”
话音一出,那边笑成一团,西风首当其冲,“稹儿,做人定要自知,五十笑百可不成。”
“……”西稹略微有些尴尬,偏头小声道,“娘子,你下次小点声,别让他们听见。”
江枍榆有些纳闷,诚实道,“我很小声。”
“……”西稹有些尴尬,在江枍榆看来,他确实很小声了,谁让他们是西盟呢。
第三十九章
制作花灯,只是一小部分,他们还得在天黑前,把花灯挂山林上,让山林亮一整夜。
除了正路无杂草,正路旁的杂草也被除掉,其中除草的人包括四时,见到西稹,急忙行礼,“小少爷。”
西稹颔首,指着一旁拉车,“把彩条拿出来,我准备挂上了。”
打开木箱,彩条色彩鲜艳,西稹随手抓一把给江枍榆,关心道,“小心些。”
江枍榆新奇,一口应下,“我会的。”
西稹扯过两条彩条,飞上树梢,挂上彩条。
山林间飞舞着不少彩条,艳丽四方,又挂上花灯,整片山林宛如遗落人间的仙居,住的是百花仙子。
正路旁立着花筒,少许牡丹挂在其中,剩余都是笔墨勾画,也别有一番风采。
花筒之中立着大蜡烛,当花筒燃尽,意味着游灯会也结束了。
当晚霞消散时,正是点燃花灯时,照亮整个山林,链接西家关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游行还未举行,整个西家关热闹不已,成团成簇的孩童,提着花灯打闹,追逐。
江枍榆沉迷其中,西稹盯着江枍榆,也入了迷,入了神。
打断他们的,是前方呼唤他们的邓秋瑶,“稹儿,榆儿,快来,表演要开始了。”
所谓的表演,是西盟山庄的表演,也是西关百姓最喜爱的表演,武打表演。
之前,他们都未注意,在西盟山庄门前,摆放舞台,四周挂满花灯,摆放不少木凳,重叠在一起,建立高台。
而在最高台上,西阮屹立其中,稳稳站立,手心拖着盛开莲花灯,莲花蜡光裸露在寒风中,摇摇欲坠,却不灭。
由西盟山庄举行抢花灯,最为激动人心,参加比赛无任何规则,唯一不许伤人,不许急眼。
西风作为武林盟主,走上台子,简单讲解几句,便让参赛的人入场。
抢花灯,一共分为两轮,第一轮是孩童,发育较好的,比西稹还稍冒尖。
随着一声开始响起,围观百姓为之呐喊,孩童也是蜂拥而上,争先恐后,也不顾脚下不稳,攀上木凳,便一个劲冲。
江枍榆看得惊心动魄,内心焦急不安,担忧道,“西稹,这也太危险了吧,你看最上面那个,万一摔下来,可怎……”
“啊——”
江枍榆话音未落,一冲当关的孩童摔下来,其他孩子跟没瞅见似的,一个劲往上爬。
西稹按住躁动的江枍榆,笑道,“不用担心,在西盟眼下,想伤也难。”
当小孩被西阮抱在怀里,其他百姓还在加油呐喊,大家都心知肚明,不会有人受伤。
江枍榆悬着的心,也落下了,虚惊一场,“怪不得他们都不担心呢。”
西稹指着人群中大婶,缓缓道,“他娘还在加油呢,都没看他儿子一眼。”
江枍榆有些错愕,“心这么大?”
西稹浅笑,理所应当道,“他们这是信任我们西盟。”
闻言,江枍榆兴趣大起,“西稹,我若是掉下去,你会接住我吗?”
西稹眼神平淡,凝思片刻,有些阻拦,“别去,下一轮可是会受伤的。”
江枍榆一愣,有些不解,“不是规定不能伤人?”
西稹觉得他有些天真,笑道,“不刻意伤人,都知刀剑无眼,拳脚也无轻重的。”
意思是,拳脚对战,少不了挨上几拳。
江枍榆有些失落,看着台上被高举的花灯,异常漂亮,小孩抱在怀里,欢喜雀跃,他也有些心动,“西稹,要不你去吧?”
“?”西稹错愕,有些无奈道,“我不能去,我去了是犯规,你知这行为叫什么吗?”
这属于何行为,江枍榆当然不知,问道,“叫什么?”
西稹指着台上的西风,正与西阮从新摆放木凳,不如之前重心稳,从新散开,歪七倒八,胡乱叠加,难度曾难。
新一轮是西家关百姓,凡是拥有武底的,都能参加,在不伤人的情况,也极容易受伤。
西稹指着杂乱无章的木凳,肃然道,“如同,我爹与他们参赛,你觉得是欺负人吗?”
闻言,江枍榆恍然,重重点头,转念一想,也不对,反驳道,“你哪有你爹厉害,也许你跟……”
跟他们有得一比、
后半句江枍榆咽回肚子,只因西稹眼神不善,不满道,“我与他们相比,是有得一战?”
江枍榆干咳一声,移开目光,有些心虚道,“没有。”
西稹内心不适,语气不好,“我在你心中,这么弱?”
“没有。”江枍榆脱口而出。
西稹哀叹一声,颇为无奈与郁闷,又无可奈何,只得转移注意力,“看抢花灯吧。”
未得到回应,西稹瞟一眼江枍榆,有些失笑,江枍榆早被吸引目光了,被抢花灯勾了神。
不如之前小孩闹着玩,此时,习武之人正一筹莫展,纷纷展示自身才华。
打碎木凳都是常事,掉落在地,便输了,为了能赢,不少打碎木凳的。
江枍榆看得入神,津津有味,感慨道,“那个灰衣服好厉害。”
灰衣服是西盟山庄弟子,西稹有些印象,微微点头,“还可以。”
随着西家关百姓瞬间沸腾,高声欢呼,意味着花灯被抢。
振奋人心的抢花灯结束后,西家关百姓也四处散开,开始游灯会。
西稹主动伸手,微微仰头,“江枍榆,牵着,我带你游灯会。”
江枍榆牵着他,还沉静抢花灯中,回味无穷,有些感慨,“你家举办的抢花灯,你不能参加,那还有其他人举办吗?”
西稹笑道,“西家关没有了,其他地方倒是有。”
江枍榆微微点头,若有所思道,“那若是合桉城,举行抢花灯的,只有萧剑派?”
西稹摇头,否道,“不是,萧剑派能举办,合桉城那么大,怎么可能只有一家。”
“能随便抢花灯吗?”
西稹缓缓道,“能是能,但萧剑派举办的,最好不去。”
江枍榆有些不解,问道,“为何?”
西稹意味深长道,“江湖五大门派,都不会互抢花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江枍榆懵懂点头,“这样啊,那我们去抢其他花灯,一路抢过去。”
西稹失笑,见旁边小贩卖花灯,做工特别漂亮,便停下脚步,解释道,“抢花灯是有时间的,基本都是戌时一过,便开始抢花灯。”
“那就只能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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