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驳也皱起眉来,道具组组长已经冲了过去,捡起最大的那支凤钗,心疼道:“断了。”
副导演问:“能修好吗?”
“修不好了。”道具组组长有点生气,“都说了让你们小心点,怎么这也能摔了?”
一旁谢亦琛歉意道:“是我不好,明知道这托盘重,递给小孟了之后,也没想着替他扶一下。”
副导演看了谢亦琛一眼,心说这小子真会说话啊,听着像是自责,可这意思不就是孟临殊没拿稳才摔了吗?
天天吃着裘家的盒饭,副导演打圆场说:“这一盘子是挺沉的,小孟也不是故意的。要不弄个502黏上试试?”
道具组组长没好气道:“你当是五块钱三个的塑料啊,到时候高清镜头下面,一眼就能看出来断痕。”
副导演无奈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待会儿可就要拍了,曲导,您说呢?”
曲驳打量了一下断了的凤钗,问孟临殊:“没伤到吧?”
大家没想到曲驳先关心的是这个,一时都安静了一下,孟临殊说:“我没事。导演,这件事我会想办法补救。”
谢亦琛故作关切道:“小孟,你是认识什么收藏大家吗?不然马上就开拍了,你打算怎么补救?”
他这话说的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孟临殊看向谢亦琛,黑白分明的眼底神情冷淡,那么静静落在谢亦琛身上,竟令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嘴。
场面上气氛一时有些紧张,江迎恰好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他是裘桓身边的总助理,一向跟在裘桓身边,之前裘桓要投资这部电影,是他负责前来接洽协商,现在来片场,也是被制片人亲自领进来的。
制片人在前面带路,一边走还一边回头说:“……咱们剧组氛围好,从来没有欺负新人的传统,你回去和裘总说,让他放心,小孟在咱们这儿,绝对天天开开心心的。”
正说着,一回头,看到大家都站在这儿,制片人还有点惊讶:“这是怎么了?”
郑副导演连忙过来,把前因后果都和制片人说了,用词很委婉,只说谢亦琛和孟临殊交接的时候,两个人没拿稳摔了。
损坏了重要道具,耽误一天拍摄,就是烧一天的钱。
制片人是个抠门的脾气,要是平常,早就勃然大怒,可这次听了之后,不但不生气,反倒笑了:“这算什么事,你们别这么严肃,吓到小孟怎么办?”
郑副导演:“啊?”
他是不是听错了,这是制片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制片人却已经笑着和江迎说:“要不说裘总神机妙算呢,江总助,你说这不是巧了吗?”
江迎也笑了,却先毕恭毕敬地和孟临殊打了个招呼:“三公子,裘总有东西让我送来给您。”
裘桓虽然喜欢给他送东西,但是知道孟临殊脸皮薄,所以很少这样大张旗鼓。
孟临殊有些惊讶,江迎示意身后的两个随从上前,将手中捧着的一只木匣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上。
那匣子是紫檀木材质,雕刻极为精美,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清雅舒馨的木质香气。江迎戴了手套,还未将匣子完全打开,里面的珠光便已经潋滟着泛了出来。
等完全打开,里面放置着的一整套宝石头面便露了出来。
最中间的也是一支凤钗,纯金的凤凰嘴里,衔着一枚麻将牌大小的红色宝石,这样的大小本就难得,更难的是宝石的成色,红得几乎有些活泛,只需一点亮光,便似是一簇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四周都映得华光粲然。
江迎介绍说:“这是昨日刚拿到的,连夜坐飞机送了过来,裘总说,您在剧组拍戏辛苦,他没什么能做的,也只有送您一些小玩意,若是能博您一笑,那就再好不过。”
孟临殊还没说话,道具组组长已经震惊道:“这是佳士得昨天拍的那套吗?”
江迎笑道:“是那套。”
道具组组长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最近要做头面,他参考了不少有名的首饰,佳士得昨天拍的那套他也关注了,是战乱时从宫里流出来的,被英国的收藏家收藏,昨天第一次拿出来拍卖,就拍出了八位数的高价,看得道具组组长颇有种“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我”的伤心。
可在裘桓嘴里,也不过是博孟临殊一笑的“小玩意”而已。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道具组组长有点眩晕,要不是知道孟临殊是裘桓弟弟,还真以为裘桓被美色迷晕了头,花这么多钱,就为了逗孟临殊开心呢。
第25章
孟临殊却没有多惊喜, 只是问江迎:“裘桓人呢?”
“裘总公务繁忙,现在并不在国内。不过裘总也提前交待了,东西送您了就由您自己处理, 想要戴着玩, 还是借给剧组当道具,都随您的便。”
孟临殊说:“既然因为我毁了剧组的道具,当然应该由我来弥补。曲导, 您看这套头面可以吗?”
曲驳还没表态, 制片人已经慈祥道:“小孟就是太客气了, 这样的好东西,真能用在电影里, 那是我们沾了你的光。”
这可真算是意外之喜, 弄坏了一套仿制的, 得来了一套八位数的真品。
可孟临殊又说:“既然这件事解决了,那我们再来说说刚刚的事。”
“你说刚刚摔坏东西的事?”制片人还以为孟临殊是过意不去,安慰他说,“谁没个不小心的时候,小孟, 你不用往心里去。”
“是啊小孟,既然不影响拍摄,刚刚的事情,过去就让它过去吧。”谢亦琛脸色有些微妙,“都是一个剧组的,还能怪你不成?”
孟临殊闻言笑了一下, 只是很冷很淡, 礼貌而疏离地说:“谢哥大概不知道吧,除了左右两边的摄像机, 后面梅花树林里,也有一架。”
别人不知道他提这个是什么意思,可谢亦琛立刻就懂了,下意识想要去看摄像机,可又克制着自己别扭头,僵在那里,居然半天没想出来要说什么。
孟临殊只是点到为止,看他明白了,便没再多说什么。
但不光谢亦琛听明白了,在场的人也都听出了话中的言外之意。
等孟临殊去换衣服的时候,曲驳和副导演说:“把刚刚他们拍的片子调出来。”
不用曲驳开口,副导演也知道说的是哪个机位的,看谢亦琛站在那里沉默的样子,忍不住说:“曲导……既然不影响拍摄,要不就算了?”
曲驳狭长眸子笼在金丝镜片之后,一点冷光折射,向来和煦的面上,看上去竟然浮出了冷意:“调出来。”
副导演不敢再劝,将梅花树林后面架着的机位片段调了出来,切到刚刚首饰落地前几分钟。
从他们的角度看不到的东西,还好有摄影机录制下来,可以清晰分明地看到,谢亦琛将那托盘双手递给孟临殊,却在孟临殊抬手去接尚未碰到的时候,已经松开了手。
所以不是孟临殊没有扶好托盘,而是谢亦琛直接将托盘给扔在了地上。
现场一时安静无声,唯有风吹过梅花枝干,响起簌簌的声响。
谢亦琛想要解释,可任是平时在八面玲珑,此刻也只能干巴巴地喊了一声:“曲导……”
按照曲驳的习惯,在那边是没有固定机位的,这次因为觉得从背后拍孟临殊好看,所以临时加了一个。
谢亦琛自以为自己做得滴水不漏,孟临殊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毕竟,这种程度的陷害,在娱乐圈里面太常见了——
甚至连陷害都谈不上,顶多是前辈看不惯后辈,给后辈一点苦头立立规矩。
可没想到,孟临殊运气就是这么好,明明万无一失的手段,偏偏在摄像机里原形毕露。
孟临殊给他留面子,就是不想把事情闹大免得影响了拍摄。
谢亦琛知道轻重,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毫不犹豫地道歉说:“曲导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嫉妒您喜欢小孟,这才做了错事。我以后再也不会……”
“亦琛。”曲驳却打断了他,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地说,“你跟着我这么多年,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亦琛当然了解曲驳,那是个曲高和寡的天才,第一部 电影就拿了大奖,为了电影,奉献了自己所有的私人生活,只为了拍出满意的作品。这样的人,从来目下无尘,眼里根本容不下沙子。
谢亦琛面如死灰,哀求地看向曲驳,曲驳却不再看他,只是站起身来,随手将那支摔断了的凤钗拿在手中掂了掂,有些好笑地叹了口气:“违约金我私人补给你,亦琛……”
曲驳顿了顿,淡淡道:“我的组,容不下搅风搅雨的人。”
-
曲驳居然把谢亦琛给开除出组了!
消息一传出来,网上立刻一片猜测。
有说曲驳因为上次的上香事件迁怒谢亦琛的,有的猜是谢亦琛攀上高枝要去当男一号,所以这边就辞演了,还有脑洞大开的,说谢亦琛深爱曲驳不得,和孟临殊争风吃醋,因为孟临殊的裘家人身份,被赶出剧组了。
第三个猜想因为最狗血离奇,竟然得到了最多人的支持,甚至还有人直接转成了cp粉,磕上了恨海情天三角恋。
裘桓最近一直在外面出差,难得拿出手机刷刷孟临殊的微博,就看到他超话里面多了不少同人文,甚至连三个人的结婚证都给p出来了,把裘桓直接给气笑了。
要是以前,他肯定要找人把超话还有这些狗屁图都给封了,但是现在他知道,别的方面孟临殊能忍则忍,可事关工作,孟临殊的底线就特别高,稍稍一碰全是雷区。
裘桓不想因为这种破事和孟临殊吵架,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他一个人孤身在外,酒会宴席都没带女伴,送上门的也一律拒绝,弄得想要讨好巴结他的人有点迷茫,虽然都知道裘总洁身自好,可没想到洁身自好到了这个地步啊?
可就算这样,还是有人不信邪。
这晚就是,裘桓开完会又去赴了个酒局,回到酒店推门的时候就觉得不对,进去一看,床上躺着一男一女,两个人是龙凤胎,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十分秀气清纯,却都穿着薄薄的纱衣,灯光一打跟没穿没有区别,身上简直一览无余。
裘桓门还没关,两个人就从床上爬了下来,跪在他脚边往他身上扑。
裘桓嗤笑一声,把两个人轻轻踹开,转头嘱咐身后跟着的助理:“给我换一间房。”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问问是谁送来的。”
要是裘桓把人收下了,那就一切都好说,可现在没收下,能做文章的地方可就多了。
别的不说,裘桓住酒店一向都是包下一整层,除了他手下的人之外,谁也不能上来,可现在怎么就让人堂而皇之地躺到他的床上了?这次是躺他的床,下次会不会趁他睡觉,进来给他一刀?
手下气势汹汹地去找人算账,裘桓换了间房,去浴室里泡了半个小时,又给自己开了一瓶红酒,刚刚坐下,孟临殊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孟临殊不常给他打电话,大部分时间都当他不存在。裘桓第一时间接了起来,喝了点酒有点上头,开口就问孟临殊:“宝贝儿,想我了?”
孟临殊被他问得沉默了一会儿,才当做没听到这个问题,直入主题:“谢亦琛被解约的事和你有没有关系。”
裘桓啧了一声,不满意道:“你怎么打电话过来,第一句话先问别的男人?他在剧组里欺负你,我只是让人给他一点教训而已。我替你出气,你也不高兴?”
孟临殊之前就猜到是他,听他承认,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你做这种事,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一下?他针对我,被赶出剧组就够了。你又让人给他的公司施压,传出去,别人只会以为我仗势欺人。”
裘桓理解不了孟临殊因为这点小事特意打电话过来,觉得他有点大惊小怪:“仗势欺人就仗势欺人,你既然自己要当裘家人,就得学会裘家人的处理手段。他欺负你,就是把裘家的面子踩在脚底下,我不教训他,以后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了?”
孟临殊冷笑一声:“我真是昏了头才会和你说这个,论仗势欺人,谁能比得过你。”
话音未落,裘桓忽然把电话挂了。
孟临殊顿了一下,以为裘桓听他这么说生气了,下一秒,裘桓却又把电话打了回来。
这次是视频通话。
孟临殊接起来,就看到那边裘桓坐在桌后,穿着件对开襟的浴袍,腰上的带子散着,胸襟大敞,露出线条分明流畅的胸肌腹肌。
他懒洋洋地倚在靠椅中,正伸手调整手机的位置,动作间,湿漉漉的发梢上,滚落下一颗水珠,沿着胸膛一路向下,滑落过紧实有力的腰腹,没入了淡淡的影中。
孟临殊转开视线,问裘桓:“还有什么事吗?”
“生气了?”裘桓笑道,“你天天说我仗势欺人,我不也就欺了一个你,别人让我欺负,我还不稀罕。”
孟临殊说:“我还要荣幸吗?”
“那你可太荣幸了,能拿下我,传出去,往后你到哪都能横着走。”
“不知所谓。”
裘桓看出孟临殊要挂电话,连忙找了个话题:“我本来还说要把那个谢亦琛给雪藏了,既然你不喜欢,那我就不管他了。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到此为止,可以了吗?”
孟临殊虽然对谢亦琛没什么好感,却也觉得谢亦琛罪不至此,裘桓这么说了,他总算勉强“嗯”了一声。
裘桓看他满意了,轻笑道:“真是个祖宗,一件事不合你心意,就要给我甩脸色。”
第26章
说是这样说, 可裘桓语气里却满是亲昵和愉悦。
刚刚孟临殊那样和他说话,听在他耳朵里,倒像是在撒娇, 一点生气的念头都没有, 只是惦记着,孟临殊动怒的时候,眼里总是水光流转的, 潋滟着连眼尾都烧上了淡淡的红, 看着就像是被欺负狠了, 哭过一样。
两个人好久没见,加上之前闹别扭的时间, 裘桓觉得自己简直像是素了大半辈子, 不看到孟临殊还好, 一看到孟临殊,哪怕孟临殊穿得严丝合缝,一点皮肤都没露出来,可他一张白玉似光洁无暇的面孔,在暖黄色的灯光下, 像是被镀上了一层薄薄的珠光,整个人都泛着可口的光泽。
20/71 首页 上一页 18 19 20 21 22 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