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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离恨崖上，洛飞卿差点杀死莫怀盈时，他也践行了当初的诺言。
他不欠师兄什么了。
可是飞卿呢？他要怎么才能……偿还洛飞卿？
月离忧抬起头，银色长发披散在玄色的衣服上，如月光流过夜色。
他手间一把长剑凝出，剑柄刻着日月星辰的图案，尾部坠着一条极长的黑色流苏。
随着月离忧翻转手腕，那把剑如同刺破黑暗的光，在白日里也十分显眼。
雪花的飞落仿佛停滞了一瞬，月离忧每一招划出，都正好穿过落雪之间的间隙，不沾一丝半点。
身若谪仙，剑似生平。
他独自在悬崖练剑，就像他曾经做过很多次那样。
只有如此，他的心才会逐渐平静下来。
悬崖边，月离忧练了一个月，房间里，洛非清也闭了一个月的关。
当月离忧回来时，洛非清正好打开了门。
他看着提着觉霜剑的月离忧，脱口而出：“你去练剑了？”
这话有些突兀，洛非清立即道：“弟子失言，请师尊恕罪。”
月离忧道：“无事。”
他收起觉霜，问洛非清道：“你这是准备去参加宗门大比？”
“嗯，对决的场次已经排出来了。”洛非清刚出关，就收到了红雀楼的传信。
他展开看了一眼，第一场的对手是药王峰的俞子杰。
月离忧道：“那走吧。”
洛非清一顿：“师尊要同去？”
“嗯，你不必紧张。”
洛非清心说我没有紧张，他看了看月离忧，一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点头道：“师尊请。”
“走过去太慢了，抓住我的手。”月离忧说着，抓住了洛非清的手腕。
洛非清身子一僵，还来不及反应，脚下一腾空，人便到了太极广场。
诸多弟子，各峰峰主以及长老都提前到了，月离忧握着洛非清从天而降，出现在高台上，顷刻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众人躬身垂首，整齐划一：
“拜见宗主！”
声音过后，广场落针可闻。
“不必多礼。”月离忧轻轻抬眼，感受到众人传来仰望的目光。
洛非清状似无意地抽出自己的手，准备走下台阶。
然而月离忧叫住了他：“留下，等轮到你，再入场对决不迟。”
洛非清脚步停住，看了一眼月离忧，缓步走到了他身后。
月离忧坐下，承真长老宣布大比正式开始。
第一场是千禾峰阮恒飞对百兽峰江翊，他们一个擅长操纵灵植，一个擅长驾驭妖兽，比试台上被他们斗得坑坑洼洼，地面都凹陷下去一个大坑。
最后阮恒飞利用灵植甩飞了江翊，方才结束战斗。
“第一场，阮恒飞胜！”
承真宣布结果，华阳长老则用法术把比试台恢复原样。
一场接一场，看的人目不暇接。很快，就念到了洛非清的名字。
“第七场：寒渡峰洛非清，对药王峰俞子杰！”
承真话音落下，洛非清便飞身到了比试台上。
在他对面，俞子杰拱手道：“请赐教。”
洛非清：“请赐教。”
一刹那，剑影疾出——
雪白长虹一闪而逝，在台下弟子都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比试台从中间一分为二，清雪剑身反射出凌凌清光，已经架到了俞子杰脖颈上。
再往前半分，便人头落地。
俞子杰脸色煞白，身体僵硬。
而众人反应过来后，纷纷爆发出一声喝彩！
“好快！”
“我都没看清他的剑，就结束了！”
第49章 观战
洛非清这一剑把气氛推到了高潮，底下弟子的惊叹宛如潮水在广场上曼延。
俞子杰嘴角抽了抽，心里有些不甘，可又控制不住地佩服。
他叹了口气，道：“是在下输了。”
洛非清收回剑，朝他点点头，没说什么便飞回到月离忧身后。
这时台上的长老也纷纷夸赞起来，不仅是为了月离忧的面子，也是洛非清刚才那一剑确实令人惊艳。
绍华道：“年纪轻轻就习得明开无神剑，以后前途无量啊。”
梓熙附和：“不愧是宗主看上的弟子，难怪当初一眼就相中了他。”
问剑峰峰主摸着下巴上的胡子：“此前问剑大会洛小友便来参加过，还一举夺得了前十的位置。看来今年灵修大会的人选，必有他不可了。”
惊才绝艳，当是如此。
“照洛师弟这进步速度，也许过不了几年，就能赶上你我了。”木蒹葭拍了拍苏铭心的肩膀。
苏铭心不语，但神色间，似乎也在为洛非清高兴。
“幸好选拔快要结束的时候，在风落桥遇见他，把他带回了羽凌宗。”
不然依照他那些家人的态度，恐怕洛非清一辈子也不会有修炼的机会，难以出头。
那就太可惜了。
秦致风问旁边的裴镜：“这小子是不是又厉害了一点？”
裴镜瞥了一眼他：“怎么，有危机感了？”
“笑话。”秦致风摸了摸鼻子，嘴硬道，“我好歹是元婴，他才入金丹多久？想对我产生威胁，还要再练几年呢。”
裴镜：“按照凡人的年龄划分，他今年不足弱冠，而你已经快要两百岁了。”
秦致风瞪大眼：“看不起两百岁啊？能像我这么早就修成元婴，已经算得上天才了。洛师弟这都不是天才，而是妖孽。”
普通天才和妖孽之间，是有差距的。
裴镜不再说话，和秦致风转头接着看下一场。
不过有了洛非清那一场在前，接下来几场打得都有些平平无奇。
直到淘汰了练气筑基等低阶弟子后，迎来了元婴期的高手对战，气氛重新推向了高潮。
“第二十一场：星瑶峰苏铭心，对紫微峰兰昭昭！”
听到这两个名字，众人屏住呼吸朝比试台看去。
要知道，元婴期在羽凌宗外，甚至可以当一个小宗门的长老或掌门。
两百年内晋级元婴期，哪怕是羽凌宗这样的大派，能做到的人也屈指可数。
因此苏铭心一和兰昭昭交手，台下台上的众人都期待起来，想看他们能展现出怎样的风采。
洛非清站的高看的远，正好能看清比试台上的情况。
比试中的两人都是法修，动起手来各种法术令人眼花缭乱。
为防止广场上的人被法术波及，长老们便在比试台周围加固了结界。
洛非清虽然现在只是金丹，但前世也是分神期的仙君，因此这一战，他很快就看出了两者的长短，知晓了胜负。
恰这时，绍华和华阳对视一眼，华阳趁机问道：“依绍华长老看，这两人谁会胜出？”
苏铭心是他弟子，而兰昭昭则是绍华徒弟。
问这话，其实就是直白地问你觉得你徒弟和我徒弟谁更厉害。
几位长老都不是平庸之辈，斗到这时，谁还留有余力，谁是苦苦支撑，看的一清二楚。
绍华心里暗骂了声，寻思这老头就是想在他面前炫耀一波徒弟。
他嘴角动了动，露出个很不情愿的笑容：“呵呵，昭昭还有很多不足之处，这场比试，看来是苏师侄更胜一筹。”
华阳也这样觉得，他压下扬起来的嘴角，又问月离忧：“宗主觉得呢？”
月离忧瞥了他眼，淡淡道：“嗯。”
绍华见不得华阳这尾巴快要翘上天的模样，心思一转，笑道：“苏师侄在这一届可称翘楚，只不知道和问剑峰的秦致风比起来，孰强孰弱。”
华阳笑脸一僵：“这个……”
秦致风乃问剑峰峰主杨臻的徒弟，和苏铭心虽同为元婴初期，但却是战力强横的剑修，在年轻一辈中颇为有名，真要比起来，反倒是苏铭心吃亏。
“不管谁强谁弱，都是我宗门的天之骄子。灵修大会上，还要看他们争光。”华阳干笑两声。
绍华不动声色地点头：“是啊。”
“噗！”
两人谈话间，台上兰昭昭一口鲜血喷出，比试结果已分。
绍华心疼地看了一眼弟子，赶紧让其他人扶兰昭昭去疗伤。
苏铭心朝兰昭昭一拱手，无意间朝高台上看了一眼，正好瞧见洛非清也在看他。
两人视线相接，苏铭心勾唇一笑，如同春风拂面，接着转身离开。
月离忧自然察觉到苏铭心这过于明显的视线，微微侧头，问洛非清道：“你认识他？”
洛非清点头：“嗯。”
“关系不匪？”
“算不上吧。”洛非清解释道，“只是熟识而已。当初我离开洛家，在风落桥岸遇见苏师兄，是他带我上山。”
“后来门内一些事情，也是他助我解决的。”
说起来，洛非清还欠他一个人情。
刚入门时，苏铭心请过他一顿饭。犹记那顿饭花了苏铭心不少灵石，洛非清当时说自己会还他，可直到现在，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洛非清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想自己要不要趁这次机会邀他，正好为他庆祝首胜。
……
比试继续，接下来又是新的对战。
诸多弟子轮了一圈，比试台毁了又重建，直到日薄西山，方才结束。
洛非清谢绝了月离忧带他一起回寒渡峰的想法，脚步一转，朝星瑶峰走去。
霞光散落，风景秀丽的星瑶峰陆陆续续有弟子回去，看见洛非清，纷纷上前和他打招呼。
自从比试台上一剑秒了俞子杰后，他的名声就在宗门里传开了。
大家对他的印象也不再停留于“月离忧的弟子”上，而是那个厉害的金丹剑修。
面对这些不怎么认识的人，洛非清淡淡地颔首，虽然身处热闹之中，身上却有股挥之不去的冷意。
渐渐的，大家像是发现他不太热情，也不好意思再围着他，便四处散了。
走到苏铭心所居住的院子前，洛非清抬手敲了敲门。
第50章 预感
苏铭心回到星瑶峰上的居所，听到师弟传信，说是院外有人找他。
苏铭心还当是木蒹葭又来找自己借灵石，出去后刚要调侃几句，推开门却发现是洛非清。
少年背着剑，笔直地站在门外，白衣如雪，眸清若水。
“打扰到师兄了？”洛非清问，抓住了苏铭心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
苏铭心摇头：“没有，洛师弟请进。”
他只是以为门外是木蒹葭，没想到却是洛非清。
洛非清道：“我便不进去了，这次来，是想请苏师兄去山下酒楼吃顿饭的。”
“哦？”苏铭心眼睛一亮。
洛非清勾起唇角：“以前师兄请我，现在我想请回师兄。”
苏铭心恍然：“原来你还记得，不过我不是说了，你不用在意。”
他没想到洛非清会因为一顿饭记这么久。
洛非清搬出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就当为庆祝苏师兄今日首胜吧，师兄不肯答应么？”
少年眸光清澈，直直地看着人，如同纯净的冰雪。
苏铭心一愣，低下头笑了笑：“我怎么会不答应。既然这样，那我可要不客气了。”
洛非清点头：“无妨，苏师兄想吃什么，尽管说。”
他身上揣着不少灵石，宗门历练那次卖青玉果赚来的还没用过呢。
两人沿着星瑶峰下山，云章学院后的街道上，亮起了盏盏灯火。
傍晚时分，还有在这里选购东西的弟子，热热闹闹，倒有几分凡俗集市的影子。
走进酒楼，洛非清点了一桌子菜，两人坐在栏杆边，往外一看，便是一片秀丽景色。
苏铭心尝着端上来的菜，见洛非清不动筷子，怔了怔：“你不喜欢？”
洛非清摇头：“习惯辟谷了。”
他拿起筷子，随意尝了一点。
苏铭心有些食不知味。
按理两个人吃饭，气氛不应该这么平淡。可是洛非清好像就只是单纯还他人情而已，笔直地坐在位置上，仿佛寂寂的青竹。
苏铭心想起第一次见洛非清的时候。那时少年身上便展露出绝世的风骨，带着一往无前的决心。
现在许久不见，却忽觉他身上发生了些看不见的变化。
苏铭心有几分怅然，关心地问道：“你在寒渡峰……一切可好？”
他其实想说若是无聊，可以来星瑶峰找他玩。
“嗯。师尊待我很好，那里很清静。”洛非清对寒渡峰没有不满意的地方——除了那里的主人。
苏铭心勾起唇角笑了笑：“那就好。”
吃过饭，两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寒渡峰和星瑶峰在不同的方向，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候。
洛非清对苏铭心拱了拱手，转身朝寒渡峰走去。
他的身姿在一片夜色中，依然白得显眼。凉风吹起他单薄的衣衫，好像寥落的花心。
苏铭心望着他，心里莫名浮现出一种预感，仿佛他们以后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亲近。
“洛……师弟。”
等苏铭心反应过来，他已经叫住了洛非清。
洛非清听见他的话，停住脚步，转过头。
苏铭心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毛病，心里一下子患得患失的。
“没什么，一路小心。”
洛非清点点头：“苏师兄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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