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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转回去，接着朝前走，不久，是真的看不见身影了。
苏铭心站在原地，捂着自己怦怦跳动的心口，不解地自言自语：“怎么突然，有种再也见不到洛师弟的感觉。”
这预感来的莫名，如刺扎在苏铭心的心头，令他隐隐有些心痛。
百年前，飞卿真人和宗主的合籍大礼，他站在台下，看见飞卿真人提着清雪离开的那刻，心脏也是这样激烈地跳动起来，仿佛感觉到……他会一去不回。
刚才洛非清走的时候，他又产生了同样的想法。
真是莫名其妙。
苏铭心摇摇头，把心头杂乱的思绪撇开。
洛师弟怎么会离开？
他这臆想的毛病，最近都延续到洛师弟身上了。
……
寒渡峰，洛非清独自走在山道上。
这里远离灯火，四周一片黑暗，唯有天际繁星闪烁。
越往上走，温度越低，地面出现冰凌碎雪，掩映在干枯的草丛里。
到了顶峰，便全是白茫茫一片。刚落的大雪堆积在地面，夜色里也能反射出亮晶晶的莹光。
月离忧站在院子里，手里提着一盏灯，仿佛在等洛非清回来。
洛非清愣了愣：“师尊。”
月离忧轻咳一声：“今日宗门大比上，你表现得很好。”
他不擅长夸赞别人，因此他眼角余光瞧了一眼洛非清的反应，却发现他什么波动也没有。
难道是他夸得不够，还是洛非清本就荣辱不惊至此？
双目接触间，洛非清率先移开了目光。
“多谢师尊夸赞。”
应了声，洛非清便打算回自己房间。
两人擦肩而过，月离忧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少年纤细白皙到几近透明的皮肤，夜色里如泛着莹光的皑皑白雪。
“陪为师练练剑吧。”月离忧说。
他的手指修长而冰冷，带着洛非清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洛非清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不明白月离忧今晚怎么有如此闲情逸致。不过和他练剑，比自己独自一人练习进步得更快，因此也没有拒绝。
“好。”
灯火熄灭后随意放在一边，月离忧这次没有用树枝，而是召出了觉霜剑。
三指宽的长剑，出现时隐约有龙吟之声，锐气沉敛，日月星辰，铭刻其间。
仿佛是感受到觉霜的存在，清雪在微微震动。
洛非清握紧剑柄，一剑刺了过去！
“锵——”
两把灵剑相接，发出清脆的声音。洛非清正要翻转剑身，却感到一股强大的灵力钳制住了他，迫使他往相反的方向转动剑柄。
洛非清蹙了蹙眉，想要反抗，可那股灵力却压得他只能顺着月离忧的心意来。
“放松。”月离忧说道。
随后洛非清便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灵力牵引着，舞出与明开无神剑截然不同的招式。
这招式太过熟悉，让洛非清不禁一怔。
是碧云宗的剑术。
像是发现洛非清的呆愣，月离忧道：“这是你师娘的宗门剑法，虽然你没见过他，但也应该让你见识一番。”
洛非清：“……”
第51章 激战
洛非清不知道月离忧脑子里缺了哪根弦。
他看着月离忧借自己的手对练，莫名感觉到一丝荒谬。
但饶是心里复杂，他的肢体动作却越发熟练，早已用过千百遍的剑术拂过心头，待回过神来，已经在月离忧手下走了一遍。
少年身姿轻盈，使用碧云宗的回风剑术，没有一丝滞涩，反而流畅无比。
刺、劈、挂、点，云、抹、穿、压……剑法里的一招一式，都完美无缺，如同故人再现。
月离忧和洛非清隔着剑对视，心头一颤，那个名字不自觉脱口而出：“飞卿……”
洛非清并没有听出区别，只是目光闪过一丝疑惑。
月离忧惊觉失言，主动后跃了几步，隔开距离。
他神色略微复杂地看着洛非清，当看见他低头，剑指拂过清雪剑的时候，那种熟悉的感觉尤为强烈。
以前，他以为是因为洛非清乃洛飞卿的转世。
而现在，他突然生出一丝不解：若是转世，当能如此相像吗？
晋皇宫里，兰月与晋帝前世再多恩爱，今生也不过是陌生人。
性格、外貌，经历，当一切都改变的时候，怎还会和前世一样？
月离忧突然发觉，连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跟洛非清对练的时候，他竟然觉得，面前的人就是洛飞卿。
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姿态，都和那人一般无二。
恍然间，他陷入了一场幻梦。不知是因为洛非清本就与洛飞卿相似，还是他自己，强行控制洛非清做出了和洛飞卿一样的表象，产生了误解。
月离忧移开了目光，深吸一口气：“今日就练到这里，回去休息吧。”
洛非清揉了揉手腕，目送月离忧的身影一闪消失。
霁影宫，月离忧看着冰棺中的洛飞卿，惊觉自己心中的天平，在慢慢倾斜……
第二天，太极广场。
宗门大比仍在继续，洛非清迎来了自己第二个对手，雨霖峰的韩方远。
和俞子杰不同，韩方远乃金丹中期的修士，一出手便是大范围的杀招，比试台下无数冰锥破石而出，汇聚成一条冰龙朝洛非清缠绕而来。
洛非清运转灵力，躲过冰龙的袭击，一剑砍在冰龙颈侧，随后又使用“飞花踏雪”，将落地的碎冰聚集，反冲韩方远攻去。
韩方远大惊失色，慌忙避开，被洛非清逼到比试台边缘。
他眸中闪过一丝异色，没想到洛非清还能反过来利用地形压制他施展的空间。
如今他们左右都是尖锐的冰棱，韩方远向旁边一拍，冰棱霎时碎成残渣飞散，遮挡了洛非清的视线。
韩方远趁此机会拉开距离，双手在身前划出两道半圆，灵力汇集成旋转的光球，射向洛非清！
洛非清瞳孔一缩，身体消失在原地。他腾空跃到空中，落地时瞥了一眼刚才自己站着的地方，已经被灵光打出一个巨大的凹陷。
“躲得真快。”韩方远舔了舔嘴角，又是一颗光球飞来。
洛非清左右闪躲，他翻转清雪，冷静地观察着韩方远施展法术的空隙。
在韩方远再度聚集灵力的时候，洛非清直接甩出清雪，打断了对方捏诀的手势！
“啧。”
韩方远偏头躲过疾射过来的长剑，手上动作停滞了一瞬。
接着他就看到洛非清以快的看不见残影的速度接近，一掌拍在了自己胸口！
“咳咳！”
韩方远一口鲜血喷出，剧烈的疼痛袭来，感觉肋骨都被打断了两根。
他睁大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美貌而清冷，忍不住心想，真是好狠。
众人见韩方远的身体如破败的风筝摔下比试台，不禁爆发出阵阵惊呼：
“韩师兄可是金丹中期，竟然败给了洛非清！”
“好快，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承真看了一眼无力再战的韩方远，扬声宣布比试结果：“第三十四场，洛非清胜。”
洛非清对台下的韩方远拱了拱手，大意是多谢赐教，随后就走下了比试台。
韩方远吃了颗丹药，才感觉胸口的疼痛缓了过来，呲牙咧嘴道：“洛师弟，没想到你还会掌法。”
洛非清也不好说自己以前的宗门绝学就是掌法，淡淡道：“随意学的。”
“……”韩方远一梗，糟心地看着洛非清离开。
月离忧今日也来观战宗门大比，因此洛非清也跟着他，看完了全程。
进行到这里，灵修大会的名额洛非清已是十拿九稳。
剩下的，便是元婴期，以及金丹后期这样的强敌。
这些人不超过二十个，便是洛非清输了，也没有什么影响。
不过大家也还是期待，不知洛非清最后，会败在谁的手里。
“要想打败他，看来只有陆师兄了！”
“我看星瑶峰的苏铭心苏师兄也很强……”
就在众人兴致勃勃地猜测时，洛非清第三轮的对手名单出来了。
上面赫然是一个熟悉的名字——问剑峰，秦致风。
看见这个名字，洛非清和秦致风都是一愣。
秦致风嘀咕道：“还真是有缘啊。”
两人问剑大会上打过一场，这次宗门大比又对上，难不成他们是冤家？
裴镜瞥了一眼秦致风：“你好像很兴奋。”
神色飞扬，摩拳擦掌，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秦致风嘿嘿一笑：“上次小看了他，在他手里吃了个亏，可不得扳回来么？不然我这个师兄的面子往哪搁？人人都要道我不如一个新人了。”
裴镜冷冷扯了扯嘴角：“小心又轻敌，丢师尊的颜面。”
“放心！”秦致风眼眸发亮，飞身跃上了比试台。
他这次可不会轻敌了。
“洛师弟，别来无恙啊。”秦致风潇洒地挽了个剑花，嘴角含笑。
洛非清知晓秦致风的实力，神色认真地看着他：“请师兄赐教。”
两道身影同时冲向对方，一时间，比试台上剑光缭乱。
不再压制修为的秦致风动作比之前更快，剑气纵横分化，整个比试台上都是他落下的剑痕。
洛非清毕竟跟他差了一个境界，哪怕明开无神剑诀再奥妙，在纯粹的修为压制前，也显示出几分无力。
秦致风越是和洛非清交手，越能感觉到这具身体里隐藏的潜力，以及少年外表下的坚韧。
对待这样的人，如果轻敌，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秦致风眯眼一笑：“看好了，洛师弟，这招我还只给裴师兄见过呢！”
他身后突然浮现出一把巨剑的虚影，直直地指向洛非清——
下一刻，剑气如排山倒海，呼啸而来！
第52章 过去和现在
洛非清横剑身前，灵力倾泻而出，与剑气相撞！
下一刻，他手掌一震，清雪脱手而出，身姿也如狂风卷过的风筝，向后摔落！
一丝鲜血洒落半空，洛非清闭上眼，却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清冷的气息如同冰霜，让他一下子睁开眼。
是月离忧。
刚才洛非清被打下比试台那刻，他身影一动，接住了洛非清下坠的身体。
望着月离忧流畅完美如同雕刻的下颌，洛非清压下喉咙里涌现的血腥味：“……师尊。”
“嗯。”月离忧抱着他，稳稳落在比试台下，给他渡了些灵力，“别说话，我帮你疗伤。”
秦致风眨了眨眼，不好意思地收起巨剑虚影：“哎呀，没控制好，似乎下手重了点……”
他只是想把洛非清打下比试台，没想到让他吐血了。
不过……秦致风琢磨了一下他的吐血量，应该不是重伤。
洛非清摇摇头，让他不必介怀：“是我输了。”
他并非输不起的人，秦致风能全力以赴跟他对战，才是对他的尊重，说明他没有小看自己。
承真宣布了比试结果，秦致风跳下台，想要查看一下洛非清的伤势。
然而月离忧抱着洛非清，转身便走了。
秦致风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感叹道：“宗主对洛师弟很看重嘛。”
他和裴镜打架输了的时候，师尊就不会抱他，只会让他自己每天多练几十次。
甚至有时候还会在旁边嘲笑：“哟，秦小子，这就不行了？”
哎，人比人气死人。
……
洛非清靠在月离忧怀里，有些不自在地揪紧手指：“师尊，我没事，自己可以走。”
他又不是什么重伤，没必要亲自抱着他回去。
何况两人气息纠缠，这过于亲近的距离，也让他微微有些僵硬，不知道手该放在哪里。
总不能放在月离忧胸口吧，洛非清抽了抽嘴角。
“宗门大比还没结束呢。”洛非清提醒他。
身为宗主，看到一半中途退场不太好吧？
而且在洛非清比完后就走，这下其他人都要道月离忧只是为了看他比试才来观战了。
“无妨，有承真他们在。”月离忧理所当然道。
洛非清无言了片刻，低声说：“您不看剩下的比试了？还是徒儿自己回去吧。”
“不看了。”月离忧目光向下，深沉如墨的眼睛静静注视着洛非清，“我只是来看你而已。”
既然洛非清的比试已经结束，那他也没必要再留在那里。
洛非清眼底微微闪过一丝意外：还真是来看自己的啊。
月离忧对徒弟这么上心吗？
但这个姿势，这样回寒渡峰，他心里仍是有些不自在。
洛非清运起灵力，打算直接跳出月离忧的怀抱，可他刚一动，胸口便传来一阵疼痛，想是秦致风那股剑气，伤到了心脉。
“嘶。”洛非清疼的倒抽一口凉气，身体颤了颤。
月离忧像是发现他的挣扎，收紧了手臂：“别动。”
看着臂弯里的洛非清，月离忧无端有些心疼，他抬头接着朝寒渡宫走去，紧紧将他抱在怀里。
洛非清挣扎无果，干脆自暴自弃。
他闭上眼，靠在月离忧怀中，蹙起了长眉。
此时万籁俱寂，寒渡峰上只有寒风呼呼的声音。
洛非清听着月离忧踩在积雪上的细微声响，忍不住腹诽。
为什么不直接御剑回去？或者像之前那样缩地成寸也比现在来得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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