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于这位圣女是何想法,他不感兴趣。
三人一道回去,路上,见到南宫如静走在燕岚渐和洛非清身旁,不少宗内弟子投来羡慕的眼神。
就连留在客房侍奉燕岚渐和洛非清的那两个年轻修士,也盯着南宫如静移不开眼。
南宫如静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视线,与之相比,燕岚渐和洛非清没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她才有些好奇。
尤其取出丹药后,燕岚渐自己不用,反而全堆到了洛非清身前,那温柔眸光,已经全然到了洛非清身上。
南宫如静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从她名美修真界后,就很少遭到这样的冷遇了。
“二殿下。”南宫如静开口道,“您自己的伤势也要紧。”
“我知道。”燕岚渐轻咳一声,“但还是洛道友比较重要。”
他惦记着洛非清修为倒退的事,心里总有些愧疚。
洛非清缓缓道:“我没什么事,燕道友不用全都给我。”
这些丹药的功效大抵相同,他用不了那么多。
燕岚渐一顿:“这样,待到了京城,我再想想办法。”
南宫如静不明白燕岚渐何必讨好洛非清,不过燕岚渐如此好说话,她想开口的事也好提了许多。
“二殿下,其实我今日来,还有一个请求。”南宫如静道。
燕岚渐抬眼看向她:“哦?圣女大人不妨直言。”
南宫如静眼眸带笑,风情婉转:“我突破在即,可惜总是觉得差了点什么,想向殿下讨一枚金桐叶。”
燕岚渐露出为难之色:“这……恕在下不能答应。”
南宫如静道:“我不是白拿殿下的东西,殿下看上什么,可与我静菱殿交换。”
燕岚渐摇头:“不是这个问题。而是属于我的金桐叶,我已经赠给他人了。”
南宫如静神色一僵,看向了洛非清。依照燕岚渐对洛非清的态度,莫非……
燕岚渐注意到她的视线,笑叹:“不错,我已经给了洛道友。”
南宫如静脸上的笑快要维持不住,没想到自己竟然晚了一步。
洛非清听到这些话也没什么表示。
既没有交出金桐叶,也没有主动提出和南宫如静交换。
南宫如静忍下心中不耐,水眸转向洛非清:“我真的很需要金桐叶,道友能否割爱……”
洛非清扫她一眼,淡淡道:“这是我和燕道友的交易。我护送他到狭雾山,而他给我金桐叶。”
交易已成,他就是为了金桐叶才趟这浑水,岂有轻易换给别人的道理?
南宫如静咬了咬唇:“反正道友如今也用不上,何不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谁来成己?”洛非清神色冷淡,房内的气氛一时凝固。
燕岚渐赶紧打圆场:“算了算了,我那枚金桐叶已经给洛道友,当然任由洛道友处置。至于圣女大人,都城那颗梧桐树再过十几年就又会生出金叶,不妨等上一等。”
南宫如静蹙起眉,她哪里等得了那么久?
见洛非清一脸冷漠,燕岚渐又丝毫没有偏向自己的意思,南宫如静心中郁结。
她站起身,叹了叹道:“罢了,我也不是那等强人所难的人。二殿下这样说,难道我还能威逼不成?”
南宫如静眸光哀怜,看的人心软。
燕岚渐莫名感到惭愧:“多谢圣女大人体谅。”
南宫如静没说什么,只是行了个礼,便准备告辞。
她刚走出门口,突然一阵风吹来,仿佛无意间,她戴着的面纱落下——
一张惊为天人的绝色容颜出现在众人眼前,精致的五官仿佛画师一笔一笔描绘勾勒,方才生得这样无瑕。
燕岚渐蓦然看见这样一张脸,神色不禁一怔。
像是察觉他的目光,南宫如静嫣然一笑,刹那间,如百花徐徐盛开。
何等的美丽,何等的动人。
哪怕满羡国的女子颜色加在一起,也不及对方的一分容光。
直到南宫如静的身影消失,看呆的弟子们方才回过神来。
燕岚渐摇了摇头,忍不住感叹:“难怪南宫圣女素有艳绝天下之名,如今看来,倒是名不虚传。”
他走到洛非清身旁坐下,那嫣然一笑的风姿实在令人难忘,于是对洛非清道:“我们今日还真是好运气,能见到南宫圣女的真容。”
洛非清没说话,在他看来,什么皮相,都是红粉骷髅罢了。
再美又有何用呢?
见洛非清始终神情淡漠,燕岚渐忍不住道:“洛道友,这样的美人你都不心动?”
真是好定力,连他刚才都看花了眼。
洛非清抬起眸:“你心动了?”
燕岚渐脸一红,摆手道:“洛道友别打趣我了,我只是觉得圣女不愧艳绝天下之言罢了。”
侍奉他的白露宗弟子还沉浸在圣女一笑的画面中,闻言痴痴道:“是啊,我们圣女不仅艳绝天下,还是修真界第一美人呢!”
燕岚渐好奇道:“修真界第一美人?”
弟子:“客人不觉得吗?这修真界,怕是再也没有比我们圣女更好看的人了!多少人为了见我们圣女一面,千里迢迢来到狭雾山,连仙君也不能免俗。
那赫赫有名的问颜仙君,就曾专门来见过我们圣女一面。当时他便说,当今世上,我们圣女堪为修真界第一美人!这可是他的原话!”
这位白露宗弟子十分与有荣焉,摇头感慨:“仙君还说,在他平生见过的人当中,我们圣女能排到前三。他虽没有明言,但大家都猜,这前二,一是百年前拥有修真界第一美人之名的洛飞卿,二是凤栖谷让魔门青帝都一见倾心的凝霜夫人。
洛飞卿已经身死,凝霜夫人又被情敌毁去了容貌,当今修真界第一美人之位,除了我们圣女,还有谁人可摘得?”
听见他提起洛飞卿这个名字,洛非清倒茶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
燕岚渐顺着弟子的话想了想,倒是再想不到其他人。
问颜仙君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是个爱好美色的妙人,什么修真界美人榜全是他搞出来的东西。
无论男女,只要得他一句夸赞,那必定是惊艳尘世的美貌。南宫如静也是在他的评词下,一举出名。
因此他说的话,还是有几分含金量的。
燕岚渐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那白露宗弟子,道:“没想到你还懂这些。”
见燕岚渐没什么架子,那弟子也坦然地挠了挠头,羞涩一笑:“兴趣爱好,兴趣爱好罢了。”
他接着凑近燕岚渐,附手在唇边,低头小声道:“……其实还有一个说法,说问颜仙君口中的前二,不是指凝霜夫人,而是那位大名鼎鼎的怀霜剑尊。只是剑尊高傲,战力惊人,问颜仙君不敢公开评价,怕被追杀到天涯海角,只好私下流传也。”
燕岚渐大惊失色,洛非清掩面压下喉咙呛到的茶水。
这厮,真是不想活了!燕岚渐捂住他的嘴:“这种妄语,勿要明言。”
哪怕他远在镜澜州,也是从长辈口中听过这位剑尊声名的一二。
据说他的剑,能隔空万里,直斩人头,谁敢对他有什么旖旎之想?
弟子无辜地眨了眨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燕岚渐方才放开他。
洛非清站起身:“我去温泉洞府疗伤了。”
再在这里听这些话,他怕自己露出破绽。
无论什么时候,关于他和月离忧的传言总是多不胜数。
有时候还十分离谱。
他觉得这不好好修炼专琢磨八卦的白露宗弟子,待会儿说不定还要说出什么语出惊人的话来。
燕岚渐一愣,脱口而出:“我随你一起?”
洛非清摇头,独自走了出去。
第78章 故事开头
襄山之巅,乃通天阁所在的道场。
祁时梅御剑横穿山岭,淡紫的流光转瞬进了内门。
见是他的紫薇剑气,门中无人敢拦。
祁时梅怒气冲冲闯进揽星殿,见到殿中伫立的人影,方收起灵剑,朝他一拜:“师父。”
那背对他的人转过身,露出鹤发童颜的一张脸,正是通天阁十二长老之一的黎叶。
黎叶瞥了祁时梅一眼,心中暗叹,道:“回来了。”
“师父,您为何……”祁时梅眼中浮现不解。
狭雾山以北三百里,他饱含屈辱地捏碎玉环,而黎叶明明感知到他的呼唤,却并未现身。
难道白露宗那老女人,能影响到通天阁吗?
黎叶摇头,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不是怕那羡国皇室,也不惧那白棠凤。”
“那您是……”
“你知道和你对战的那位,和谁有关系吗?”
黎叶这句话一出,祁时梅霎时变了脸色。
能用明开无神剑法的,天底下不就那一个?
祁时梅低声道:“师父是觉得,杀了洛非清,会引来羽凌宗的不满?”
黎叶闭眼,摇了摇头:“不是羽凌宗,是月离忧。”
听闻这个名字,祁时梅心中一震,神情里带着不甘:“可是他杀我通天阁弟子在先……”
黎叶睁开眼,冷冷瞥了他一道:“此事休要再提。”
祁时梅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师父如此冷峻的神色,不由愣了愣:“怀霜剑尊,就那么令人忌惮?”
他听说过月离忧的威名,但毕竟没有亲眼见过。
月离忧成名已久,道侣死后,更是很少出现在人前。
黎叶脑海里回想起那两人,淡淡道:“是。”
他甚至连一点犹豫都没有,掷地有声的话语在祁时梅心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祁时梅低下头,拳头紧攥,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弟子明白了。”
黎叶哼了一声:“不是为师打击你,你要追上月离忧,还差得远。”
“弟子不敢与怀霜剑尊相比。”
“没什么敢与不敢的,只是月离忧此人,确实让人捉摸不透。”黎叶偏头道,“你可知,月离忧前两日,已经突破至大乘?”
“什么?!”祁时梅震惊地抬头,望着黎叶,一时忘了谦卑。
他不可置信道:“居然这么快?”
黎叶神情淡漠下来,语气里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是啊,这么快,不过,倒不是很让人意外。”
大乘期意味着,这世界上月离忧再不怵任何人。
哪怕是比他先一步踏进大乘期的通天阁主, 也要让他三分。
黎叶扯了扯嘴角:“在感知到你的玉环时,我便先一步知道了月离忧突破至大乘期的消息。这样一来,那个洛非清……便算了吧。”
虽然他人未至,却在洞天观台观察过祁时梅和洛非清的战斗。
洛非清剑气纯粹,与月离忧极为相似,说不定就是月离忧收的徒弟。
若是祁时梅当场就杀了洛非清,他还可以帮忙掩盖。
但是他亲自出手,那便不一样了。
黎叶道:“眼下魔族潜入三州地界,虎视眈眈。时梅,你留在阁内,就不要擅自离开了。”
祁时梅垂首:“是。”
……
云水州,羽凌宗。
月离忧破关那日,东方雷动,劫电犹如九天银河,暴流而下。
与寒渡峰临近的离恨峰,鸢映峰都遭此劫难,山头倾塌,触发了宗内的护宗大阵。
月离眉心剑意如一点寒芒直冲云霄,在万千雷劫中,淬炼得更进一层。
待雷云散去,寒渡峰脚下草木生长,吸收着还未散去的天地灵气,一时繁花如星,开得烂漫无暇。
承真在察觉天地异象时就放下了手中的事物,走出太极殿。
待看到月离忧成功突破,他不由松了一口气。
每突破一层,便是大劫。他不敢想象月离忧要是失败会如何。
“承真……”
正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冷清声音拂过耳畔。
承真一愣,对着虚空行礼:“恭贺宗主突破。”
月离忧声音淡淡,没什么喜悦的情绪,只是平静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
承真:“这个时候?”
灵修大会才过去没几月,各宗都小心提防着魔族。
月离忧此刻离开……
承真沉默了一会儿,问道:“您是想去寻找莫真人?”
出乎他意料的,月离忧反驳道:“不。”
莫怀盈用不着他一个人专门去找,其他十五宗不会放过他。
“我去寻洛非清。”
承真一怔。
那缕冷淡的气息说完这话就远去了,宛如一阵无形的风。
最后只留给他一句话:“宗内的事都交给你了。”
承真连月离忧的影子都没看见,人就走了。
谁也拦不住他。
……
月离忧离开羽凌宗,收起一身凛冽气息,从西山,一直往东走。
他不知道洛非清去了哪里。
哪怕他能一天之内去往三州任何一个地方,也无法准确地在人海里捞起一粒沙。
他只是顺从自己的想法,去任何一个他能想到的地方找他。
可能是两人初见的云萝城,也可能是危险重重的火灵谷。
天色昏暗,一场大雨淅淅沥沥降落在人间的城池里。
月离忧没有打伞,只是戴着斗笠。然而这样,雨水也没有打湿他的衣袖。
客栈大堂里挤满了避雨的人,月离忧坐在窗户边,小二主动上来问道:“客官要不要来一壶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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