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武的腿还软着,说到手机被抢,不仅身子疼,心更疼。
“人没事就好。”
江珩唤了一声沈清淮,对方收到示意,带着陈武一起抓住树枝跳上房顶。
眼前是红梅树化作的桥,陈武腿上没力气,被江珩拎着爬了上去,回头却见江珩十分自然地搂上沈清淮的腰。
陈武:“?”
沈清淮却忽然躲开江珩。
江珩:“?”
沈清淮落回祠堂房顶,回头看向江珩二人,眼神略显急迫。
第三十九章
“你们先走。”
江珩看着他, 下一秒也跟着落回屋顶,对陈武道:“你先走。”
陈武:“???”
“不是,我一个人能跑去哪儿啊, 我要跟你们一起!”
他颤颤巍巍伸出一只脚, 探了半天碰不到屋顶的瓦片。
见状,沈清淮对江珩解释道:“我父母的遗物被埋在阴气最重的地方,应该就在这附近。”
江珩点点头, 让陈武仍旧待在桥上:“你在这撑一会儿,我们尽快回来。”
陈武赶忙伸手:“等等等, 阴气最重的地方, 我能看到!”
沈清淮随即看向他。
陈武揉了揉眼睛, 随后克服恐惧探出脑袋, 自高空往下看。
目光所及之处,整个宗祠被黑压压的煞气笼罩, 狰狞可怖的面孔在一片黑海中浮沉, 伸长了手臂向空中抓来。
陈武咬紧牙关, 愣是在一片密密麻麻的人脸和黑雾中,找出了最黑的那个点。
“在祠堂右边, 那两栋房子中间的空地!”
陈武指出了具体位置, 沈清淮赶忙顺着他的指示看去, 那空地上还挤着不少村民。
“我帮你引开他们。”江珩道。
沈清淮没有拒绝, 眨眼间身边人如风般蹿出,经过之处红光乍现, 清扫出一条路。
等到江珩将空地上挤着的村民引到院子里后, 沈清淮踩着瓦片跃上另右边的房顶。
一道身影从天而降落在了空地上, 却没有立即动手。
从空中看,空地范围不大, 但真正站在空地上时,要找的范围也不小。
沈清淮见过那装了遗物的盒子,整体来说并不大,埋在土里也不知深浅。
他沉了沉心,随后看向祠堂后面。
山上不缺一些细小的水流,宗祠背后恰好就有一口小小的山泉。
沈清淮抬手间,几股水流随之环绕身前,在他的控制下分成无数极其细小的水珠钻入地下。
“江哥,你身后!”
另一边,陈武趴在空中,双手牢牢抓住树桥,一边提醒江珩。
江珩飞快画符掐诀,对付院子里密密麻麻的红眼村民,打着打着达到了状态顶峰后,开始游刃有余,基本上目光所及之处的村民,都被他打成了碎块。
但就在他喘气时,那些碎块转眼又恢复到之前的模样,
“江哥小心,它们又爬起来了!”陈武见江珩站在原地不动,急得大喊起来。
而江珩却一直在看沈清淮的方向。
无数细小水珠在地面下搜索着,沈清淮闭着眼,并指身前,蓝色的炁顺着指尖溢出,在空中挥散,忽然,炁聚集成一股细小的线连接到地面的某个方位。
沈清淮立即睁眼,在指向处挖出了盒子。
“清淮!”
江珩呼唤了他一句,沈清淮收到信号,二人同时跃上屋顶。
院子里红眼村民扑了个空,扭头往房顶处聚集。
江珩等了沈清淮几秒,待人追上来后,拉着他一起跳上树桥,快速逃去林间。
等跑下山后,对于接下来的方向,三人顿时没了方向。
“接下来怎么办啊?咱们往哪儿跑?”陈武一眼望去,满眼都是黑沉沉的煞气,根本没有安全的地方。
“快了,快天亮了,往广场上跑。”沈清淮将盒子紧紧抓在手里,双腿也跟着充满了力量,一路速度极快。
江珩拽着陈武跟在他身后,三人以最快的速度直奔广场。
身后,吼叫着的村民们速度也很快,很快就追得离三人只有五十米的距离。
喉咙挤压发出的气声和四肢在地面的爬行声,充斥耳边,陈武听得从头麻到脚。
天色已微微亮,天幕从黑变成了深蓝,随后蓝色一点点变浅,温度也跟着上升。
广场很大,迎面就是日出的远山。
沈清淮保持着步伐,看着远处太阳逐渐露出山头,一瞬间,日光顺着地平线扫射而来,在广场上落下一道光与暗的分界线。
“快了快了!快抓到我了!啊啊啊啊啊!”
陈武双腿拼命在地上蹬,几乎都要离地了,稍往后瞥,利爪就近在咫尺。
光线以一定速度往三人奔跑的方向移动,沈清淮最先踏入光线之后。
见状,江珩咬紧牙关,手上用力,把陈武扔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陈武重心不稳,眼看就要脸朝地,一只手接了他一把,把他往光线后推了推。
“江哥!”
陈武整个人转了个面,正看见江珩被村民们包围的一幕。
层层叠叠的躯体将江珩淹没,几乎看不到江珩的身影。
沈清淮毫不犹豫离开了光线的范围,冲回去找江珩。
“江珩?!”
他呼唤了一声,紧接着一道红光乍现,炸飞了前面的村民,江珩从包围圈里跑了出来。
沈清淮向他伸长了手,江珩也随之伸手握住,两个人转身往光线跑。
陈武屁股着地摔在地上,掐着掌心,看着二人在村民们的追赶下跑来,心跳几乎要停住。
好在光线的移动速度加快,二人同时踏入线之内。
在丁达尔效应下,光线之上是一道自天边而来的光柱,在沈清淮和江珩背后一臂距离外,红眼村民径直撞上了光柱,顷刻间化作尘埃消散。
光柱快速移动,大片村民随之化尘,天光大亮,照射之处,房屋、地面重新回到山庄现在的模样,就像撕下一层陈年封膜。
“息境消失了。”
江珩叉着腰,望着村民消散的方向大口喘着气。
陈武立即往后仰倒,躺在地上大口呼吸。
沈清淮很久没这么累过了,但他现在还不能放松,他原地休息了一会儿,随后把目光放在手中的盒子上。
红木雕花的锦盒,上面还沾着一些土渍,土渍下是一道符印锁。
这道符印锁是沈家独有,对于沈清淮来说并不难解,于是很快将它打了开。
江珩没有凑过去看,只是默默站在他对面,见沈清淮打开后,脸色却不对。
“怎么了?”
江珩被他的神情吓到,下意识凑了过去。
沈清淮双腿彻底没了力气,眼看就要倒下,被江珩及时揽住。
他余光瞥见了沈清淮手中的盒子,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清淮?”
沈清淮脸色白得吓人,江珩担心地眉头紧皱:
“别急,东西一定还在,一定是被人拿走了。”
沈清淮他无力地靠在江珩肩头,双目失神,脑海里浮现出沈祎和沈惑奸笑的嘴脸,眸色又凝出冰冷的狠戾。
“清淮?”
“……”
沈清淮一句话也说不出,也没有一点力气,江珩于是弯腰将他打横抱起。
陈武见江珩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跟着惊了一下,撑着酸痛的身体从地上爬起来:“江哥沈哥等等我!”
沈清淮紧皱着眉,闭着眼靠在江珩肩头,胸口似被石块堵着,艰难地喘着气。
江珩等了会儿陈武,随后一起回到住的地方。
一路上,山庄还在清晨的困倦之中,江珩几人路过时的动静惊扰到守夜的工作人员,他们出来一看,撞入眼帘的就是大街上散落的同事残骸。
许是见多了,他们愣了片刻后,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收拾工作。
等回到院子后,江珩带沈清淮回到房间,将人放在了床上。
他从沈清淮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机恢复了正常,打开屏幕就看到十几个沈一扬的未接来电,江珩拨了沈一扬的电话。
几乎是瞬间,对面接通了,传来疲惫的声音:
“淮少?终于联系上你了淮少!昨晚属下打了好多电话,您都没接,是遇到严重的事了?”
江珩直接开口道:“你在医院?”
对面反应了一下,回道:“江先生,淮少出什么事了?”
江珩道:“不好说。”
他把情况说了一遍之后,沈一扬表示立即带人赶回山庄。
通完电话后,江珩安慰了沈清淮几句后,自己就和陈武退出了房间。
“跑了一晚上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江珩对陈武道。
“沈哥不会有事吧?”陈武有些担心道。
“有情况我会看着。”
“好,那我先走了,江哥你也好好休息。”
江珩目送陈武回屋,随后隔着窗户看向屋内的沈清淮,床上的人一动没动,看上去很是疲惫,应该会在屋里休息许久。
想到此,江珩有意看了眼院外。
等到门外的脚步声离去,沈清淮躺在床上,仍然睁着一双眼,盯着平整的天花板。
他只觉自己成了只沙漏,快速地流逝着支撑,内里的空也随之带走了他的意识,沈清淮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醒来天色亮得刺眼。
沈清淮坐起身,靠在厚厚的枕头上,伸手取过床头柜上的盒子。
缠枝灵芝纹的木匣,打开盖子,里边空空荡荡,没有一丝痕迹。
沈清淮盯着空空的内里,用手指抚过平整的内壁,感受曾经放置物的气息。
上辈子他连这只木匣都没摸到过。
沈清淮捧着它,仔细翻来覆去地看。
适时,门外传来沈一扬的声音:“淮少?淮少您在吗?”
沈清淮把东西塞进被子里,让沈一扬进来。
没成想门一打开,乌泱泱的白大褂就涌了进来,纷纷掏出专业仪器要给沈清淮检查身体状况,沈一扬被挤在最后,艰难探出头对上沈清淮的视线:“淮少!”
沈清淮看这一屋子的人,皱了皱眉:“我没受伤,不用检查。”
沈一扬拨开人群,来到他面前,喘着粗气道:“淮少,听人说昨晚又……大街上情状惨烈,您要不还是让医生检查一下?这样才好放心。”
沈清淮却扯开了话题:“你昨晚去哪儿了?”
沈一扬回道:“昨晚原本按您的吩咐带陈先生去医院,但半途上陈先生又不愿意去,说要回去找你们,我也只好答应,恰好收到沈祎长老的信息,我就先下山了。”
“你昨晚一直和沈祎待在一起?”听到这一回复,沈清淮敛了眸色,抬眼盯向沈一扬。
沈一扬起了身鸡皮疙瘩,声音发虚道:“没有,长老安排我去处理供电站的问题,那边不知道什么原因,供电系统损毁了大半,我在那儿待了一晚上,期间还给您打电话。”
沈清淮目光扫向他身后的白大褂们:“这些不是我的私人医生。”
“和江先生通话时长老也在,这些人是长老派来的。”沈一扬缩着脖子,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沈清淮目光扫过那些人的脸,他们纷纷点头,表示管家说的是事实。
沈一扬的表述倒是和陈武的陈述一致,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但沈清淮却从中得到了信息。
“沈祎他们上山了。”
“我来时,长老确实提到要出门。”
沈一扬不敢隐瞒。
沈清淮眉头紧蹙。
沈祎他们留给江珩的时间就只有三天,若是在期限内江珩解决不了煞气,他们就会来解决江珩,而眼下期限还剩最后一天,沈祎就这么急着出手,难不成他真不惜要放弃山庄,拿江珩回去抵罪。
“都下去。”
沈清淮打发走了这些人,起身就要去找江珩,谁知道迎面就差点和人撞个正着。
陈武见沈清淮正好醒了,急得比划道:“江哥,江哥不见了!”
第四十章
“什么时候不见的?”
沈清淮一步迈出大门, 几步冲进江珩屋里,屋内果然空空如也。
陈武跟了过来,道:“应该才消失不久, 一开始我不敢睡太深, 还听到江哥屋子里有动静,中途醒了好几次,也没见他有出过门。”
陈武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沈清淮沉思了一会儿, 想到了一个地方。
“陈武。”
沈清淮转而小声对陈武交代了几句,又在陈武掌心画了道符, 问道:“你该学过如何用炁?”
陈武不是很确定地点点头:“学……学是学过, 就是没用过……”
沈清淮道:“学了就能用, 接下来的情况会很复杂, 你需要自己保护自己。”
“啊?我……我没试过……”陈武握着手中的符,脸都皱在了一起。
沈清淮认真地看着他, 语气肯定道:“你可以的。”
陈武对上他的目光, 他还是很怀疑自己, 但沈清淮的眼神却让他躁动的心渐渐平静,像是浪花逐渐抚平沟壑的沙滩。
最后他咬了咬牙:
“好, 沈哥, 你去吧, 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沈清淮点点头。
交代完事, 沈清淮很快出了院子,往接待中心的方向赶去。
陈武在他走后, 回屋往背包里放了些面包和水, 背上后就出了门。
等沈清淮赶到接待中心时, 发现供电已经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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