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个傻l逼娘们儿,大声点,再大声点!”
孟柏和周楚星躲在周安房间里,大气不敢出一口。
但这两人的对话,他们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跟你说,姓周的,这事儿犯l法!我就这么一个闺女,你给我弄丢了,我明天就告你去!”
周木匠一声冷哼,“当时和你商量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告去,咱俩指定一起被抓。”
张彩云大口喘着气。
紧接着,啪嗒一声,是打火机的声音,应该是周木匠在抽烟了。
短暂沉默。
屋子里安静得出奇。
“老山那边你找了吗?”张彩云声音压低了不少。
“找了。”
“那老河附近呢?”
周木匠有些不耐烦:“找了,都找了,人影花花都没看到过!!”
“我就问你那天她怎么跑的?你带她出去的时候我就让你看紧她,看紧她!”
“走到一半她说她要撒尿,我不让她撒是不是?”周木匠咳了一下老痰,又吸了口烟,“我说这傻姑娘,不听老子的,去找了张总也发生不了什么,她就这么大一点儿,未必张苟真的霸王硬上弓。”
“还不得发生什么!你是男人你还不懂?张苟那个人,一看就是要我姑娘的贞l操!”张彩云声音开始发抖:“看你这畜l生,怎么当爹的!”
“呵,我畜生。”周木匠笑声淫l荡,“那你就是sao货。”
“周强!”张彩云声音拉高了不少,明显开始生气,“嫁给你我每天后悔,赌钱,就知道赌,家也不顾,说到底还是苦了我苦了安安。”
“我赌钱,你偷人,咱们扯平了,谁也别说谁,各快活各的。”
两人的对话信息量巨大。
明显夫妻关系早已名存实亡。
张彩云:“我们得找到她,必须得找到她,不然警l察真查起来指不定出事。”
周强也叹了口气,“再找不到确实完了,张苟倒是不催着我还钱了,但派出所那边有人又来问,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哪儿找去?镇子都快被咱们翻遍了,还有那个孟柏,天天这里问那里问的,我真怕她问出个什么事来。”
“得防着她,那姑娘挺聪明的。”周强又啜了口烟,低声道:“而且张苟今天给我打电话,说是一个姑娘和黄毛去了工地冒充安安,你说冒充安安,除了孟柏还能是谁?”
张彩云眉头一皱,“那另一个黄毛又是?”
周木匠声音又降了一点:“我怀疑是......”
声音很小,不太清晰。
周楚星听得心烦意乱,去看孟柏。
黑暗中,孟柏直勾勾盯着门外的一切,门缝里的光投落在她的脸上,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周木匠很快又说:“这样,明天把周楚星那小子抓过来问几句。”
第10章
门外,周木匠和张彩云聊了几句周安,之后两人好像也没什么话可说,于是张彩云转身到厨房里去了。
堂屋里,周木匠一个人抽着烟,通风本来就不好,他这么持续几根几根的抽,烟味四弥,让人有种嗓子痒想咳嗽的冲动。
孟柏憋了又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就这么强撑了不知道多久,那边周木匠终于有了动静。
只听见听见他咳了一声,润了润嗓,接着站了起来,往房间里走。
孟柏耳朵贴在门上,细听,周木匠的确是进房间了,猜想张彩云应该还在厨房里,好像在煮什么东西。
现在是开溜的好时机,她和周楚星对视一眼,两人达成了共识。
要逃就赶紧现在逃,不然今晚就别想走了。
吱嘎一声,周木匠进了房间,砰!他又甩上了门。
孟柏轻轻推开门,一脚踩了出去,既已踏出第一步,那就不能停下来了。
她步伐轻盈,加上人很瘦,走路几乎听不出什么声音。
周楚星鬼鬼祟祟跟在她身后,两人猫着腰往外逃。
堂屋出去是院子,院子再往前才是门。镇上家家户户都差不多,特别流行这种老式木门,为了防贼,门后几乎都会用木匾靠在门后。
这样是能防贼,但有个缺点,那就是开门的时候声音很大。
可孟柏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卸下扁担,当即把门打开。
豁的一声,木门声音挺大。
周楚星慌得发抖,“走走走,快溜!”
孟柏拔腿就跑,周楚星紧跟其后,出去时还不忘带上门。
终究是声音大了些,厨房里传来张彩云的声音:“姓周的,几点了!你又要去哪!”
说着就从厨房里走出来,届时正在房间的周木匠回应了她:“老子床上躺着呢。”
张彩云不明所以:“我怎么刚刚听到有人开门?”
“他妈的,你这心里有鬼,风吹的呗!”
*
孟柏和周楚星一路往前跑,两人直到拐角处才停下来。
周楚星吓得腿根发软,喘着气,不放心,又往周安家的方向看了眼,确定张彩云没跟着出来才松了口气。
“刺刺激,真刺激。”他明显因为过度紧张,连说话都有点结巴。
孟柏就相对要淡定得多了,看了周楚星一眼,“行了,别喘了,没事了。”
周楚星说着就竖起了大拇指,“孟姐,说真的,你这心理素质真他妈行,刚刚开门的时候我汗毛竖立!”
孟柏全当耳边风,她在思考刚刚周木匠和张彩云说的那些。
脑袋里大概有了这么一个脉络图,当然,一切都只是孟柏的猜测。
“周楚星,我有一个猜想。”
周楚星把脑袋伸了过去,“说说说,你说,我听着呢。”
“那天周安来给我送伞,之后她回了家,还换了一身衣服。大概率,要么这时候周木匠在家,或者之后他便回来了。”
周楚星点点头,“嗯,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然后呢?”
“你也听到了,刚刚周木匠自己说的,是他带着周安出门的,说明在周安换好衣服之后,周木匠以什么理由让周安和她一起出门。”
周楚星也帮着回顾:“但周安途中说自己想上厕所,听周强说的,她好像是在上厕所的时候跑掉的?”
“对,所以我在想——”
“你在想周安为什么要以上厕所为由,然后逃跑?是因为她发现了什么?”
孟柏终于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周楚星的脑袋瓜子其实也没那么愚钝,他还是能思考问题的,“对,是这么个意思。”
接下来两人各自沉默,似乎仅凭现在的线索压根没法再得出什么结论。
“那我们报不报l警?阁楼上不是有周安的伞和衣服?”
“这个,东西我们都没拿到......”孟柏拧眉,她心里暂时还没有答案,想找缪白问一下,“你让我再思考一下,明天再说。”
周楚星点头,“行,我送你回家吧。”
“不用,几步路。”
周楚星眯眼笑,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得嘞。”
两人家在不同的方向,一个往前一个往后,孟柏着急着回家,步子走得快。
周楚星目送她,直到看到孟柏进了屋才折身离去......
*
到家已经十点,平常这个时候孟柏已经准备睡了。
她悄悄溜进房间里,直到反锁了门,这才真正卸了口气。
脑袋晕晕的,太多事了,一件堆着一件,简直理不过来,感觉有些疲惫。
自周安消失后,最近每一件事都显得很诡异,冲击不小。
原本她还想再思考点什么,但只要一想事情,脑袋就嗡嗡疼,最后索性什么都不去想了。
她走到床边准备睡觉,尽管床就那么一丁点儿大,是那种狭窄的单人床,但却很有安全感,孟柏脱下外衣往床上一趟,软绵绵的触感让她舒了口气。
睡觉吧。
有什么明天再说。
深夜,空气中浮着一丝凉意,皎月挂天幕,柔和的月光洒满大地,妄图与梦而行。
凌晨三点,月光悄无声息透过那扇窗,轻轻悄悄地溜进房间里。
届时孟柏正在做梦,无疑这轮明月替她的梦刷上了一层朦胧的色彩。
一个相当奇怪的梦,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竹林里,四周全是白雾,分不清东南西北,分不清如何前行。
梦中,女人从雾色中缓缓走出来,熟悉的身影让孟柏有些欣喜。
“缪白!”
梦中的缪白竟然摘下了面纱,可惜梦终究是梦,却还是看不清她的脸的。
“过来。”梦里的确是缪白的声音。
她朝缪白走去,伸出手,下一秒却察觉到异样。
缪白伸手抱了她。
那是一种比现实更让人有冲击感的触觉。
缪白温暖的身体轻轻贴着她,肩膀被缪白拥着,她靠在缪白的肩膀上,是第一次在梦中发现,原来梦也是有气味的。
她着迷缪白身上那股让鼻子发痒的味道。
“明天来找我。”梦里缪白说。
“嗯?”孟柏心安理得接受了这个拥抱,却在等待缪白回应的下一秒。
缪白在梦中消失了......
直到清晨被冷醒,睁开眼那瞬间才觉得有些羞耻。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梦,孟柏自己也不清楚。她从小睡觉就很乖,今天却发现被子已经掉在了地上。
看着那扭乱的小被褥,孟柏觉得多少和这梦有点儿关系。
届时正值清晨八点,窗外的云烧得火红。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床头,映出尖细的竹影。
出太阳了,今天大概率是个大晴天。
孟柏掀开被子,莹白的肌肤被暖光照得诱人,空气中晕着一丝少女与生俱来的美感。
她今年十七岁,正是青涩发芽的年纪,不论什么姿态都是美的。
门外,林丽敲了敲门:
“快起来吃饭!”
“来了。”
孟柏伸手去拿床头的白色T恤,衣服挺大,她脑袋一下就从领口钻了进去。
她很瘦,却喜欢穿宽松的衣服,总觉得这样才不受束缚,舒坦又自由。
房间外,桌上已经摆满了馒头和清粥。
孟兴仲已经在吃,吆喝着她赶紧上桌。
大人的神情都很正常,看来对昨晚的事是不知情的,孟柏松了口气。
吃饭的时候,孟兴仲叮嘱她:“你最近乖一点儿,听到没有?”
孟柏抬眼看,不明白如此强调的意义是什么,“我不是一直都很乖吗?”
“我的意思是让你少往外面跑!镇子里最近不怎么安宁,你下午放了学就赶紧回家。”说时孟兴仲又看了林丽一眼,“这孩子你多看着点儿,我估计回来又是下个周的事了。”
“好了好了。”林丽也嫌弃他唠叨了,“你就放放心心上你的工,我心里有数。”
孟柏耸了耸鼻尖,“我都十七岁了,你们还把我当孩子呢!”
林丽笑了下,“你爸也是关心你,不懂表达。”罢了又圆和:“快吃饭,等下时间来不及了。”
看了眼时间,得抓紧了。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总觉得是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温暖在里面的,当然,孟柏习惯了这种生活,并没什么有什么稀贵的。
她吃得饱饱的,拿着书包准备出门。
“走了。”推着自行车,回头又看了两个大人一眼,“爸,过生日那天,我想买一辆新的自行车,你给不给我买?”
她是笑着说的。
孟兴仲抬眼看她,明显愣了一下,旋即很快点点头,“买买买,去,快去上你的学!”
“行,咱老孟可不许反悔。”说罢孟柏推着自行车出了门。
小镇与城市最大的差别是气味和声音。
天气好,孟柏一路上都能听到鸟叫,叽叽喳喳她都分不清到底是哪棵树上的,空气也好,路边的野早菊散发出迷人的香味。
晨光明媚,暖得让人愉悦,让人困倦。
孟柏却在沉溺阳光那一刻停止了笑容。
她突然想起了缪白。
缪白不喜欢太阳。
人很奇怪,喜欢与否常常只在一瞬间。
这瞬间,孟柏突然不这么喜欢这阳光了,寻思着艳阳天不如嫩阴天来得舒服。
她骑着车一路前行,到学校已经是十几分钟后。
快到校门口时,远远便看到学校门口站了好多人。
不太寻常。
那些学生吵吵嚷嚷,你一句我一句闹得堪比麻雀,人多嘴杂,压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吓死我了,不是周安?”
“真不是周安,但我没看到脸。”
“我听说是叶虹?”
“叶虹!怎么可能是她!”
孟柏停了自行车,加入其中:
“你们说什么呢?”
李月看了孟柏一眼,犹犹豫豫:“学校里面好像出了点事儿,我们也不确定。”
“什么事?”
旁人搭话:“食堂花坛那边,早上发现有个女生死了!”
“死了?”无疑对孟柏来说是晴天霹雳,第一反应当然是想到周安。
但李月立马说:“不是周安,好像是叶虹。”
“叶虹?”孟柏的震惊一点儿没少,“怎么会是她?”
叶虹是同班同学,虽然算不上非常非常熟悉,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说没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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