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兴仲见她表情不假,便放下心来:“那就行,我看你出去挺久的,也没见你平常和阿欣有那么多话聊,寻思着你是不是还找了别人......”
孟柏不以为然:“爸,你想什么呢?”
“我跟你讲啊,这镇上的男人可坏了,你爹可不看不上任何一个男人!”说时抬起手轻轻敲了敲孟柏的脑袋,“你这年纪,哪知道什么是男人!”
孟柏抿了抿唇,“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现在就想考个好大学。”
孟兴仲目光这才柔和了些:“知道就好!”
孟柏有些漫不经心,“爸,我明天还上课呢,你也早点睡吧。”
“得,这就睡去。”
老孟起身,慢悠悠往自己房间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指着孟柏说:“可不许谈恋爱!你妈非说你青春期,我看你这两天不对劲!”
孟柏听得耳朵起茧,“知道了知道了啊,走吧您。”
*
在镇上,夜晚没有手机,只有瓦数极低的钨丝灯。
小房间内,孟柏躺在她的小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
这是她在镇上的书摊上淘到的,名字叫《牧羊少年奇幻之旅》,一本外国书,也不知道怎么流到镇上的书摊上的。
是一个关于冒险者寻找宝藏的故事。
孟柏看得津津有味,被书中的每一个情节吸引。
正当她看得入迷,窗户发出沙沙声响。
听起来像是有人站在外面刮墙角。
刚开始孟柏以为自己听错了,但那声音持续不断,她只好放下手里的书。
“谁?”
“我~~~”
窗外,周楚星压着声音说。
孟柏从麻溜下床,走到窗户下面问:“干嘛?”
“去不去周安家?”周楚星声音很低,估计是知道孟柏家里管得严。
“你疯了?看看现在几点了?”
周楚星说:“周木匠和黄彩云不在家,我有她家钥匙,咱们翻翻东西去?”
孟柏迟疑两秒,当即做了决定:“门口等我十分钟。”
她放下手里的书,悄悄往堂屋走去......
*
老孟和林丽睡觉时间很规律,小镇上其实没什么夜间活动,晚上的电视也不好看。
毕竟家里那台老电视机老是短路,所以两口子基本过了九点就进屋待着。
孟柏从房间偷偷出来,堂屋里没人,只是对面房间还开着灯。
还没睡,但估计快了。
孟柏放轻了脚步,缓缓朝大门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小心,心想这可千万不能让大人发现了。
若是露出破绽,以后晚上是真的别想出门半步。
轻声走路是很简单的,但开门是难事。
家里是一扇木门,一块长扁担堵住的,要拿开扁担,必定要费点心思。
于是孟柏小心再小心,好不容易把扁担抽了出来,结果一阵风吹来,没了扁担的支撑,木门被吹得哐哐作响。
孟柏心跳如雷,半步都不敢挪动,侧耳聆听老孟房间里的动静。
结果啪嗒一声,灯关上了。
他们居然睡了。
孟柏松了口气,开门往外溜。
周楚星就站在门外,看到孟柏,刚想说话,孟柏示意他噤声,往前走几步再说话。
周楚星点点头。
两人鬼鬼祟祟,并肩走夜路,仿佛真的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走出十来米开远,周楚星才试探:“我可以说话了嘛?”
“嗯。”孟柏见他的头发在夜晚发亮,“你这黄毛能不能别染了?好丑。”
“时尚,你懂不懂?”周楚星摸了摸兜,拿出一把钥匙来,“喏,周安家的钥匙。”
“你怎么会有?”
“找我爸拿的,周强那狗l日的平常不怎么在家,有时候我爸去他家帮着喂喂狗。”
孟柏耸了耸鼻尖,一副厌恶的表情:“可是周安家的狗不是早都死了?”
周楚星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钥匙一直没拿回去,得一年了吧,我估计他早忘了,我刚刚去看过了,家里没人,两个老赌鬼,估计是又打牌去了。”
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
途中无非也就只有一个拐角。
这不得不让孟柏再次思考那个问题:那个雨天,就这么短一截路,周安就这么走丢了?
确实说不通。
“你说我妹那天给你送了伞,是不是回了家啊?”
孟柏点点头,“要是之前,我不知道。但碰到那个张总过后,我觉得她是回了家的。”
“所以我们是不是该找找家里属于她的东西?”
孟柏勾唇,“你脑袋可算灵光一回了。”
很快来到周安家门口。
里面外面都黑漆漆的,没一点光,周楚星眯着眼开门。
“诶,他娘的,你该带个电筒,我找不到锁孔!”
“拿来。”孟柏接过他手里的钥匙,轻轻一钻,再一扭,门一瞬间就打开了。
周楚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您牛!”
孟柏把钥匙还给他,“你不是穷人家的孩子?开不来夜门?”
周楚星讪笑:“害,别说,我家门口还真有灯~”
孟柏没回他话,只身往前走。
屋子里确实黑,除了板凳桌子的轮廓,还真的什么都看不清。
周楚星下意识要去找灯的开关,孟柏摁住了他:“你是不是傻?你这一开灯,别人不都知道家里有人了么?”
“怕啥?他们不是打牌去了么!”
“那说不准,万一他们又回来了呢?”
周楚星顿了一下,想一想好像是那么回事,笑嘻嘻的:“是了,孟姐你这读书人脑袋瓜子是不一样,可真严谨。”
也不听不出他在嘲讽还是真夸。
“你比我大,可别叫我姐。”孟柏眯着眼前往前走,叮嘱身后的周楚星:“跟着我,我知道她家的手电筒在哪。”
第9章
周安家,孟柏不知道来多少次了,每个地方她都摸得一清二楚。
因为平常周木匠和张彩云晚上都会去打牌,基本也就周安一个人在家,这个时候孟柏就经常来找她写作业。
这么多年了,基本都是这样,所以可以说是门门路路都清清楚楚。
“我说姐姐,这黑漆漆的摸个啥呀您!开个灯不行吗?”
“闭嘴。”
孟柏在电视机旁边的糖果盒里摸了一下,随即摸到了电筒,而后开了最弱的光,屋子里瞬间有了一束微弱的光。
周楚星小声嘟哝:“啧,还真给你找到了,跟你自己家似的。”
孟柏没说话,手电筒轻轻一晃,光线掠过周安家的每一个角落。
挺乱的,主要是周木匠这个人特别不爱干净,一回家像个大爷似的,一瘫一趟小烟一抽,垃圾也乱扔。
堂屋看起来很寒酸,不知道哪儿捡来的烂沙发,加上一个老式木桌,上面有一个空烟盒,上面写了“红梅”两个大字。
电筒再一扫,地面全是吃剩的花生米壳。
孟柏皱了皱眉头,“周安不在家了,他们可真脏。”
是的,家里的卫生都是周安在打扫,这屋子看起来就像七八天没打扫过了。
周楚星压着嗓子问:“我们先去周安房间吗?”
“嗯。”
那是一扇木门,门脚被鸡啄了好多密密麻麻的洞,孟柏推开门,一直憋着的那口气总算缓了过来。
还是周安房间好闻一些。
房间很窄,一张床一个柜子,她没有书桌,平常两人写作业的时候就把课本放床上写。
电筒一扫,几乎没有什么被动过的痕迹,和上一次来这个房间的印象相差无几。
周楚星又走到床边看了看,“你说我妹这房间也忒单调了,东西都没几样!净是些书,皱巴巴的,收废品的两毛都不收!”
孟柏快速观察着房间的布局,没有异常。
电筒往地上一扫,没有异样。
再扫了一圈,上上下下,没有异样。
孟柏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想,喃喃自语:“难道那天她没回来过?”
“那她能去哪?”
孟柏不信邪,电筒来来回回又扫了一遍,在掠过被子的时候顿了一下。
“周楚星,你看看这里。”孟柏指了指被褥,由于本身就是土黄色,不仔细看很难被发现。
“这啥啊?”周楚星蹲身眯着眼去看,手指在被褥上搓了几下,“像是泥巴?”
泥是一道从上到下摩擦的痕迹,小小的一块。
“你说会不会是周安留下的?”
周楚星一头雾水,“当然是她留下的,能证明什么?”
“那下这么大的雨,周安为了把伞给我打,加上走得又快又急,当时她的裤腿上全是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她后来回家换裤子的时候蹭到的?”
周楚星想了一下,或许有可能是的,但又不确定,“她完全也可能在那之前蹭到啊。”
孟柏却摇了头,“那天下雨之前,连续好几天都是晴天,哪里蹭得到这里来。”孟柏蹲身,电筒又照了照,“你看,这个泥痕还是挺明显的,周安要是看到了肯定会换的。”
周安挺爱干净一姑娘,即便是她爹妈这么脏乱的情况下,她的房间都是相对整洁的,孟柏印象中她很勤快,被单换得也勤。
“所以,我猜她是回过家的。”
周楚星听得一头雾水,实际上他也给不出什么主意,这种需要脑袋思考的问题对他来说都是难题。
“你怎么说我都觉得你对,我也不确定啊。”
孟柏也没指望周楚星能说出个什么来,她思考了一会儿,又说:“周楚星,我觉得我们还得再找找,不找她房间了。”
“找哪儿?”
“去她爸妈房间看看。”
周木匠的房间,孟柏只去一次,她记得很清楚,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当时周安家来了客人,孟柏恰巧也在,于是周安带着孟柏去“参观”了一趟,无非就是给客人拿酒。
那间屋子的构造挺奇怪的,有个小二层,如果不是房子的主人带上去还不容易发现。
而二层的主要功能就是拿来储存东西。
那个时候大米也算好东西,于是爬上去就能看到一些米啊面啊罐子装的葡萄酒之类的东西,还有一些他做木工偷回来的木料,总之全都堆在上面。
你可以视之为一个“小型仓库”。
孟柏带着周楚星进去,进门右手边有一道帘,掀开帘子就可以上去。
“啧,还有二层呢,我都不知道!”
孟柏手里的电筒晃了晃,皱了一下鼻子,好大一股灰尘味。
而且似乎有记忆偏差,小时候她觉得二楼特别好上去,现在长大了觉得好狭窄。
要踩在柜子上,然后慢慢往上爬,而且就一个大概一平方米的缺口,爬出缺口才是二层。
孟柏把手电筒递给周楚星,“帮我照亮,我上去看看有什么东西。”
“你不怕啊?”
“不怕。”孟柏身手还算灵活,往柜子上一踩,纤长的手臂再往墙上一拉,使了一道力,很快踩出了第二步。
周楚星则是拿着手电筒,光亮落在孟柏的裤子上,隔着薄薄的面料,隐约能看见她腿部完美的线条。
“你身材挺好。”
“滚,闭上你的臭嘴。”
周楚星吓得撇了撇嘴,“我就开个玩笑。”
“黄色玩笑少对我说。”孟柏冷言相对。
周楚星不敢再说话了。
只见孟柏很快登到了豁口处,她趴在梯口,脑袋伸进二层,目光扫了一眼,随即对周楚星说:“手电筒递给我。”
“哦。”周楚星只能照做。
他将电筒扔给孟柏,忍不住问她:“你看到什么了呀?”
手电四周一扫,孟柏有些嫌弃的表情:“很乱。”
太乱了。
应该是很久没人上来过了,表面上一层灰,老鼠屎,发烂的木头,散落一地的五子棋,还有不知道哪里来的奶l罩。
周楚星昂着头,“发现什么了吗?”
孟柏脑袋一转,往后看,就那么一照,下一秒立马有了回应:“有发现。”
“什么?!”
“周安的伞!”
“沃日!我来看看!”周楚星作势就要爬上阁楼,结果刚挪动步子。
堂屋外传来男人的声音:“张彩云你烦不烦?”
接着女人开口:“你看你算个什么东西?”
周楚星直接快吓晕:“他们没打牌!好像回来了!”
孟柏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憋住,别说话。”
她步伐敏捷,轻轻踩在箱子上,趁着周木匠开门的空隙,拉着周楚星往外躲。
周楚星心跳加速:“哪里哪里,躲哪里?他们要进来了!”
“嘘,跟我走。”
两道黑影悄溜溜钻进了周安房间。
下一秒,堂屋的灯亮了起来。
周木匠的声音:“我要是不算东西,你这死l婆l娘也不算东西,我要是狗你就是鸡,都他妈是畜l生!”
哐当一声。
张彩云气得不轻,摔了木凳。
“那小崽子现在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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