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寒心里一惊,他没看到单泞下水的情景。
“他下水了?!”
这不是胡闹吗?!
单泞下水能干什么,和林媛媛一起溺水吗?!
司寒的脸上浮现出急躁,抬脚就要往水里跳。
“诶诶!露头了!他救到人了!”
就见一直潜伏在水面底下的单泞一个扑腾冲出水面,一把抓住了林媛媛乱舞的小手,紧接着伸臂一捞箍住小姑娘的咯吱窝。
紧接着果断回头,身体在水中摆出一个优美流畅的弧度。
他的姿态娴熟得就像是一只生活在水中的蝴蝶。
司寒一愣,当即淌着水亦步亦趋靠近接应。
两人一起把林媛媛带上岸,林康汇立刻扑了上来。
“媛媛,媛媛你没事吧?”
小姑娘已经昏迷了,躺在石滩上闭着眼睛。
“别挡着,她被水呛住了,我要把她肚子里的水按出来。”
司寒抹了把脸上的水,看着林媛媛的情况判断之后对小姑娘使用了紧急救援措施。
等到小姑娘咳出几口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才松手。
“哥哥……咳咳……”
林媛媛看到哥哥的时候就哭了,哭声抽抽噎噎,和猫崽子的叫声一般大。
林康汇顿时抱住妹妹:“媛媛,你没事太好了!”
救护车和警车姗姗来迟,眼看着林康汇和小姑娘一起上了救护车,众人才松了一口气。
司寒也没想到,自己一个月内竟然连着做了两次急救。
还都是溺水的。
司寒:“……”
不对,单泞会游泳,而且还游的很好。
如果单泞特别擅长游泳的话,当初又为什么会溺水?
而且还是差一点就断气救不回来的那种程度。
以单泞刚刚展现出来的水平,怎么看都不对劲。
除非……他是故意让自己溺水的。
但是……为什么呢?
司寒将目光转向单泞,少年此刻浑身湿漉漉的,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往下滴着水,看上去狼狈至极。
但是他的表情却透着一股和狼狈完全不搭的平静。
单泞这样一副波澜不惊,好像什么都惊扰不到他的外表下,到底藏着一颗什么样的内心呢?
“单……”
司寒刚要说什么,就有人打断了他。
“那个……我们还玩不玩?”
“呃,都这样了……哪里还有心情。”
“但是架子已经租了……”
“还回去吧。”
众人讨论了一阵,主要是刚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任谁都不大可能没心没肺的自顾自开始玩。
最后叽里咕噜商议了一阵,这场郊游就这么不欢而散了。
本来大家开开心心出来,还没开始就这么散场,实在非常扫兴。
但是小女孩落水又不是她想的事情,他们也不能去指责谁。
还架子是其他人去做的,司寒和单泞身上都湿了,便脱离人群先行回家。
路上单泞相对沉默,司寒抓了把单泞湿漉漉的头发。
“我听说刚刚你还和林康汇闹了点矛盾,差点儿打起来?”
“没有。”
单泞摇了摇头,声音闷闷的。
司寒突然觉得单泞此时此刻的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这感觉就像是……当初他把单泞送到警察局时候的样子。
他立刻停住脚步,从肩并肩走到了面对面的位置,揽住单泞的肩膀低下头。
仔细端详着单泞地表情。
还是那一副并没有多少波澜的脸,但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司寒还是从中看出了些不一样的情绪来。
“你怎么了?不开心?”
“……”
单泞迟疑,似乎是在纠结自己到底该不该把心里的事说给司寒听。
他纯澈的黑色瞳孔里有了点不一样的波澜。
有纠结,也有对很多事情想不通的疑惑,还有些司寒看不懂的自责。
他在自责什么?
司寒想不明白。
最后单泞只是微微低下了头,声如蚊蝇道:“对不起,寒哥。”
“如果我不来,就不会把事情搞砸了。”
第12章 这就是开心的感觉
司寒愣住了,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搞砸了?什么东西搞砸了?
那感觉就像是有个小锤子在他的心上狠狠砸了好几下,闷闷地疼着。
过了好一会儿司寒才反应过来单泞和他说的是这次计划好的野营。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会发生这种事谁也想不到,你不是还救了人吗?怎么会是你的错?”
“我好像不是很招人喜欢……如果我没来他就不会生气,就不会忽略妹妹让她掉进水里了吧?”
这有什么联系?
司寒无奈了。
“单泞,你不用把事情拢在自己身上,你对这件事做的最大的影响就是你救了林康汇的妹妹,至于林康汇讨厌你是他自己的问题,知道吗?”
单泞抬眸,黑葡萄似的眼睛晶亮晶亮的。
“但是野营还是搞砸了。”
司寒发现单泞意外的挺注重结果。
他在意的不是林康汇的妹妹因为自己间接落水,而是因为这件事没能成功野营。
也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才好。
“如果你真的很想出去玩的话,我下午带你一起去游乐场怎么样?”
单泞摇摇头。
“不想去。”
“那我们就回家。”
他没去深究单泞为什么因为搞砸野营难过但是提议带他出去又不想去,至少现在单泞的情绪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这样就好。
只要不要再这样觉得是自己的错就好。
不过……他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
算了,忘记了就算了,回去吧。
最后提前买的一些零食都进了单泞的肚子,还有食材,陈小瑜做进了中午的午饭里。
司家难得吃了顿丰盛的午饭。
后来司寒听说林康汇的妹妹住了院,而林康汇本人被他亲爹好一通打,差点就去了半条命。
对此司寒表示唏嘘不已,但又不能说什么。
谁叫林康汇带妹妹出来玩,反而让小姑娘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落了水呢?
明知道是在河边玩,还没能注意看好。
司寒这边没什么事,反倒是单泞心情不佳了好一段时间。
但问起时,单泞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高兴,所以司寒也无从下手。
那股出成绩的劲儿过去之后,司寒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唯一一点高兴的事就是他高中班主任通知他拿到了助学补助的名额,让他去学校填个表的事。
走手续还要一段时间,但司寒却觉得自己的生活有了点奔头,兼职也不用追得那么紧张。
当然这些事情单泞都不知道,他还是那个会在饭后坐在院子里盯着月亮发呆的小少年,每天跟在司寒身后去网咖里盯着司寒干活。
像是个没什么心事的小笨蛋。
这天是今年难得一遇的最高温,室外温度达到了40度以上,骄阳烤得人快要融化。
司寒和单泞挤在空调前小小的坐台里,只觉得今天大概就窝在这了。
“叮咚~”
司寒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手机。
【何子期:嗨,我和你说件事哦,林康汇的妹妹出院了,刚刚林康汇找我问了单泞的事,我和他说单泞一般会和你一起待在网咖里,我估计他待会就要去找你们了。】
找他们干嘛?
司寒挑了挑眉。
【司寒:有没有说要干什么?】
【何子期:没有,总归不是来找你打架的,放心吧。】
【何子期:哦对了,有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但是不知道合不合适,还是有关单泞的。】
【司寒:你说吧,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生气的。】
【何子期:那我可说了啊,你有没有觉得你家那个小朋友脑子有点不正常?】
……
他还真是不会拐弯抹角……是真不怕他打他啊。
【司寒:怎么说?】
【何子期:你不打我?你不打我太好了。】
【何子期:就是落水那一天,林康汇和单泞不是差点打起来嘛,其实就是因为当时林康汇看到单泞当时太冷静了,所以急眼了。】
【司寒:冷静点不好?】
【何子期:不是那种冷静,就是那种……怎么说呢,也许用冷漠形容更贴切点,他好像完全没有情绪上的变化,你不觉得很可怕吗?】
【司寒:那叫处变不惊。】
【何子期:行吧,知道你滤镜重了,但是他不是那种遇到事情冷静的类型,就是放平时也没有多少情绪变化,你和他朝夕相处应该更清楚点吧?】
【何子期:反正我和你说了啊,你也别嫌我多管闲事。】
司寒若有所思。
其实他说的也没错,单泞的确是那种不管在什么时候情绪波动都不大的人,甚至有点感情迟钝,但这种人又不是没有,所以司寒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该注意哪里呢?
不知为什么,司寒突然想到了他们的初遇。
就算是差点溺亡,醒来之后的单泞也是平静的好像没事人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半点劫后余生的惊慌与恐惧。
人真的能不畏惧死亡吗?
而且……他想起来之前忘记什么事情了,他忘了问单泞明明会游泳,当初为什么会溺水。
时间过得太久,现在已经不是合适询问的时机。
正在这时,网咖的门帘被掀开,司寒和单泞抬眸看过去,以为是新来的客人,但门外却站着一个他们没能想到的人。
是林康汇。
林康汇的脸上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明明听说他被打是前几天的事,过了这么久,淤青仍然像昨天才打上去的一样。
看来说他被他爸打去半条命不是瞎话。
司寒愣了愣,明知故问道:“你来上网?”
“不是。”
林康汇看上去有些别扭,手里提着一袋东西,另一只手无所适从地摸着后脖颈。
“我来找……单泞。”
单泞不知道林康汇会来的事情,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找……我?”
“嗯。”
林康汇把手中的塑料袋往前台的桌子一放,有些局促地说:
“这是我妈让我买的水果,不贵,就是个心意,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单泞张了张嘴,目露迟疑。
林康汇却不给他接着说话的机会,“我东西放这了,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妹的命是你救的,不管我妈让不让我来我都是要谢谢你的,谢谢你,单泞。”
他抿了抿唇,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让他感到了一丝窘迫,但即便如此,他也要开口去说。
“那天说你娘娘腔小白脸是我的错,我是个小人,我太嫉妒你了,其实我说错了,你……你很好看,对不起,我走了。”
话音一落他就抬步跑了出去。
火急火燎地像是单泞下一秒就要吃了他似的。
司寒觉得有意思,他扒拉开塑料袋看了眼,都是很普通的水果,的确是来道谢的。
“他还真有意思,自己说完还害羞。”
司寒笑着回头,却见单泞愣愣的看着大门的方向发呆,心里猛的一打突。
怎么回事?单泞在看什么?
“单泞?泞泞?”
突然,单泞低头捂了捂自己的胸口。
“感觉……怪怪的。”
司寒的脸色怪异起来,怪怪的?哪里怪怪的?
这小傻瓜该不会就因为别人夸他一句好看就对人产生好感了吧?
这哪成,林康汇哪里比得上他啊。
于是司寒干咳一声,强装镇定问:“怎么了?是胸口不舒服吗?”
“胸口涨涨的,暖暖的。”单泞搞不懂那种感觉,有些迷茫,但还是在竭力形容:“听到谢谢的时候,感觉很奇怪,但是不难受,很舒服。”
他歪着头一边思考合适的形容词,一边回忆刚才的感受。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小少年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浅淡笑容。
“感觉心口开花了。”
司寒愣住,紧接着绽开一个无奈地笑容:
“小傻子,那是开心的感觉。”
第13章 怪物、去死
单泞不知道什么是开心,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就算是跟着司寒,也只是觉得待在他的身边让他觉得放松和温暖而已。
而且司寒还三番两次救了自己。
这种陌生又充盈跳跃的感情溢满他枯竭的胸腔,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尘封已久的东西从枯死的土地里涌了出来。
单泞想哭,但是他没有。
他还流不出眼泪来。
“为什么会开心?我不懂,以前从来没有过。”
司寒抹去脸上的笑容,疑惑道:“得到别人的感谢能让人感到快乐,难不成从来没有人对你说过谢谢吗?”
单泞放下了捂在胸口上的手,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没有,他们……不会对我说谢谢。”
“那你以前听得最多的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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