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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这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尤其是眼下情况特殊，我们之间本不该有任何交集。”诺亚表示自己也很为难。
马克摊了下手，“你以为我会把你当做敌人？或许本该如此吧，但你先前救过我，而我现在也已经定居第六中枢，战争……我只希望它快点结束，否则我的事业也会受到很大影响。”
“你不做飞行员了……”诺亚说这话时，用的是近乎肯定的语气。
他觉得马克变得不一样了，眼睛里沉淀着历经诸事后的淡漠和沧桑。
“嗯，那些日子早就过去了。”马克的眼中掠过一抹失望之色，“你想去哪儿？我可以送你一程，驾驶技术我还是有的。”
他看了一眼操控台，抬了下眉，“这艘穿梭艇完全能够直达联邦。”
“戴维斯先生，你做得已经够多了，我不想带给你麻烦。”
诺亚说罢，缓缓举起手里的匕首，对准了马克，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这艘穿梭艇现在是我的了，等你回到第六中枢，可以报警，如实反应自己被劫持的情况。”
马克并未表现出任何惊慌，不露声色地关闭了舱内的监控系统。
“你要去联邦吗？”他问道。
“是的，我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抵达联邦，这艘穿梭艇的速度足够了。”
“你的任务和宰相的征讨大计有什么关系吗？”
“和这场战争有关系，但不是你想的那样。”诺亚严肃道，“我受人嘱托，要去联邦救一个人。”
“我听说宰相泽普之所以加速推进这场征讨，也是因为一个人。”马克交握双手，从容道，“我在联邦法尔肯宫还有些人脉，知道这场战争因何而起。”
诺亚笑了笑，眼睛里却没有任何喜色。
“的确，这个人你是认识的，他叫乐潺，也是我的朋友。”诺亚道。
再度听到熟悉的名字，马克眼中涌起一丝波澜。
“只有你一个人执行任务吗？这太危险了，我对联邦更熟悉，可以和你一起去。”
“不必了，戴维斯先生，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感谢你的好心帮助，我们就在第六中枢的港口分别吧。”诺亚目光决然。
马克感到有些失落，但却也无计可施。
穿梭艇缓缓泊入第六中枢最大的贸易港口。马克走下飞艇，转身看向身后。
银白色的穿梭艇化身“流星”，拖着幽蓝色的尾巴，向遥远不可视的那颗蓝色星球掠去。
蓝星联邦，努特港。
有了波塞冬商会的商务特权，诺亚的穿梭艇顺利入关。
他换上了轻便的日常装束，从口袋里掏出一只机械飞鸟，拍了拍它的脑袋。
“好了，伽罗，这里没有追踪了，醒醒。”
“我们抵达联邦了吗？”冰冷的机械音问道。
“是的，该想办法联系塞壬成员了，我们需要帮手，找到乐潺被关押的地点。”
“没问题，我来联系塞壬现任领袖，西园寺秋野。”
诺亚侧过头看了一眼拍打着翅膀的机械鹦鹉，忍不住笑道：“再次见到老朋友，他应该会惊讶吧？”
“但很可惜，智芯经过重置后，那部分记忆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份数据罢了。”
诺亚走进地铁，双手插兜倚靠在窗边，注视着一望无际的海面道：“不这么做没法骗过泽普，路德也是出于无奈，但他还是把你的智芯交给我保管了……我先前也错怪了他，还对他发了火。”
当接到路德维希派给他的这项秘密任务时，他感到愧疚不已。
但如今群星帝国的皇帝“因病”卧床，帝国一切事务都交由宰相打理。诺亚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失去了向路德当面表示歉意的机会。
那天他去找路德，本该向他分享他在蓝星见到的大海和落日，还有那些漂亮的奇珍异兽，而不是对他恶语相向。
“你想把他……把你最好的朋友路德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吗？”伽罗用轻松的语气说着大逆不道的话语。
诺亚并未回应。
路德维希那张冷漠和绝情的脸在他脑海中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很久以前就刻印在他脑海深处的那张带着青涩和稚气，却总是不服输的脸庞。
他想，也许路德维希从来就没有变过。
反正他也早就习惯了冲在路德的面前保护他，如今王座上的那个人，也许依然需要一位骑士。
“我是骑士团的一员，我的使命向来是保护陛下，就像我师父李信介那样。”诺亚毅然道。
但如果把路德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也算是保护的话，他当然乐意那么干。
智能手表上的光屏弹了出来，一位匿名联系人发来了一个坐标，位于D区奥斯特拉岛附近的大海深处。
“这一定是塞壬号的位置。”伽罗道。
诺亚已经顾不上去确认这坐标是否是陷阱，就算是地狱，他也得去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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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意外的支援
“陷阱？接到伽罗发来想消息，我还以为是帝国的陷阱呢！”
塞壬号舰桥上，现任领袖西园寺秋野对诺亚的发言表示强烈抗议。
诺亚打量着这位扎丸子头的健壮青年，又看了看他身后那些对他虎视眈眈的塞壬成员，只好露出苦笑之色。
面对数十道朝他袭来的锋利视线压迫，他就是只落入虎口的羔羊，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眼下，帝国和联邦打得不可开交，每一分、每一秒，都有人在战争的炮火中受伤、死去。他作为帝国骑士，无论如何表达自己的诚意，都显得苍白无力。
然而让诺亚感到意外的是，西园寺秋野并未表现出任何他想象中的那种暴怒和抵触，只是在重新认识了“崭新”的伽罗后，表现出了些许失落。
“诺亚，我从乐潺那儿听说过你的名字，我谨代表我自己相信你接下来所说的话。”西园寺秋野道。
在这位平易近人的领袖的安抚和劝解下，塞壬号上众人平息了愤怒，收起了敌意。
诺亚松了口气，他终于得到机会说明来意，并与西园寺秋野交换信息。
“大约半个月前，乐潺和褚辛告诉我，他俩要去李维的研究所，随后我再也没能联系上他俩。就在他俩失去音讯的那天，帝国的战舰在第九中枢废墟附近现身。”西园寺秋野回忆道。
诺亚点头表示肯定，他并不打算反驳，帝国舰队等候在那里只能说明泽普蓄谋已久。
但即便是帝国皇帝身边的贴心人，他也未能知晓此事，因为就连路德维希本人都不知道这个悄无声息的计划。
“我要求觐见陛下，但泽普以陛下身体抱恙，并不见客的理由拒绝了。宰相的状态很奇怪，他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展现出雷霆之怒。”诺亚回忆道。
“你的意思是，泽普这么做事出有因？”
“西园寺公子，和这个帝国人探讨泽普的动机没有意义。”一旁的高文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诺亚，“帝国发动战争，从来不需要理由。”
西园寺秋野抬起手，制止了高文的后续发言。
“诺亚，你觉得泽普这么做的原因，和乐潺有关吗？”
“请先告诉我，乐潺和褚辛失踪那天发生的一切。”诺亚冷静道。
“我只能告诉你我知道的。”西园寺应道。
当空军巡逻舰发现敌情时，帝国舰队的炮口已经瞄准蓝星，直指A区。
法尔肯宫的通讯电话响个不停，各大民间观星组织皆已发现第九中枢附近的异况，前所未有的惊慌畏惧如同阴云笼罩在每一位联邦民众的头顶。
塞壬号还未来得及结束赫淮斯托斯造物余孽清缴任务，便不得不撤出C区。
联邦空军全员出动，舰船从蓝星各处基地启航，先锋舰队直接穿过盖亚之壁，浩浩荡荡驶向宇宙，直面敌军。
就在联邦上下皆以为世界末日降临时，盖亚之壁突然爆发出极其耀眼的金色光芒，那一瞬间无人能够直视天空。
天空发生异象的同一时间，与前锋舰队对峙中的帝国舰队炮口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哑火，这诡异的转机让蓝星得以躲过第一波攻击。
但仅仅过了数个时辰，第二波危机袭来，盖亚之壁完全失去了作用。
蓝星门扉洞开，帝国战舰长驱直入。
短短几十分钟，暴雨般的光束炮火砸向大地，战火燎原，生灵涂炭。
在睡梦中酣眠的人们被剧烈的震荡晃醒了，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满目苍夷的世界。
夜晚变得漫长，无人不在担心明天的太阳会不会升起。
医院里充斥着哀痛的嚎哭，死亡人数与失踪人数每天都在上涨。
如今联邦大部分学校均已停课，大街上唯有少量商铺还在运作，满足人们的基本生活需求。
全民陷入巨大的惶恐，每个人的头顶都被可怖的死亡阴影笼罩。
西园寺秋野本打算隐匿塞壬的行踪，伺机而动，但新闻报道中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让他昼夜难寐，也刺痛了每一位塞壬成员的神经。
最终，塞壬主动站了出来，塞壬号这艘“科考船”化身“救援船”，暗中保护联邦大洋上的各路船只，将人们所需的基本物资集中运往联邦仅剩的几个受到保护的港口。
“目前帝国方面已经知晓，盖亚之壁释放的能量能够让舰队陷入瘫痪。就像在D区，反抗军释放零识之杖的能量，让联邦战机坠海。”诺亚接着西园寺秋野的话题道，“我想知道，为什么盖亚之壁只释放了一次能量后就沉默了？”
“盖亚之壁第一次释放全部能量后，进入了蓄能期。”西园寺秋野语气沉重，“李维失算了，他没想到第九中枢的帝国舰队只是诱饵，真正的敌军驻扎于第八中枢，丝毫没有受到盖亚之壁的能量波及，在盖亚之壁蓄能期间迅速对蓝星发起了进攻。”
帝国宰相在盛怒之下，心思依旧缜密。
相较之下，帝国宛如毫无防备的脆弱新生儿。
诺亚道:“我不认为这是泽普经过推论后预判的战术安排。从他的部署来看，他似乎一开始就知道联邦军的所有动向，也很清楚盖亚之壁会在一次释放能量过后进入蓄能期。”
“李维的研究基础是智芯，使用的设备是零识之杖，这些都是帝国的科技。说不定帝国的那些生意人将这些东西卖给联邦，就是为了这一天呢？”高文冷冷地嘲讽了一句，全然不在乎在场的诺亚的感受。
“不，我怀疑泽普得到了回溯记忆。”一直没有出声的伽罗忽然开口，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我们所经历的一切，他已经经历过了。但一定存在某件事，即便回溯也无法改变，所以他必须发动这场袭击，战争只是他的手段。”
“他的目的是找到乐潺。”诺亚解释道。
他在皇宫内尝试寻找路德维希的下落时，无意中听到宰相在书房里和什么人交谈，得知了乐潺被李维控制的讯息。
随后在路过王宫的先帝雕像附近时，他收到了一条暗讯。
暗讯运用了只有他和路德维希才知晓的符号书写，那是他俩小时候模仿地球古文字所创造的加密文字。
信件内容十分简洁明了——路德维希要求他立刻前往蓝星，赶在泽普发动下一次袭击之前找到乐潺。
尽管书房里传出的那个和泽普对话的声音听起来似曾相识，但那绝非他所熟悉的路德维希，然而原创的加密文字摆在眼前，无法作假。
诺亚权衡利弊后，迅速做出了执行秘密营救任务的决定。
“现在盖亚之壁已经充能完毕，这一次联邦有了准备，泽普不会再选择贸然进攻了。”
诺亚看向窗外茫茫大海，平静的海面下暗藏涌流。
由于盖亚之壁建立起威慑，联邦获得了暂时的喘息机会。
“所以，乐潺被李维控制这件事……你居然是从泽普那儿意外偷听来的？”西园寺秋野看向诺亚的眼神中带着些许讶异。
“这不奇怪，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泽普获得的回溯记忆是褚辛的。”伽罗扇动翅膀，落到了西园寺秋野的肩膀上。
在西园寺秋野的许可下，机械鹦鹉的眸光闪烁了一下，接入了塞壬号的网络。
“事不宜迟，现在应该先救出乐潺。”
西园寺秋野点头附和诺亚所言，吩咐麾下联络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塞壬成员，打探情报。
伽罗黑入E区大学城网络系统，顺利调取出研究所监控画面。
“监控显示，乐潺独自进入研究所大楼后，就再也没有出来。”高文摸着下颌思索道，“他会不会还在研究所？”
“褚辛没有和乐潺一起进入研究所？怎么可能？”西园寺秋野盯着监控画面，面色严峻，“那天晚上在C区的农场篝火派对上，他俩明明告诉我要一起去E区与李维见面……”
“我查到了褚辛的行程。”伽罗道，“乐潺前往研究所与李维会面那天，褚辛在努特港，乘坐商船离开了联邦。”
舰桥上霎时鸦雀无声，众人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阴沉之色。
西园寺秋野感到心情复杂，却不知是震惊还是愤怒，亦或是因为再度失去挚友而难过和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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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逃脱
急促的警报声在脑海中回响，遥远而模糊的影子如同浮沫般被海浪推走，消失于茫茫大海。
记忆如潮水般退却，乐潺从意识的深海中潜伏上岸，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尝试着睁开双眼，对五感的支配权逐渐回收，视线内模糊的影子渐渐变得清晰。
幽蓝色的液体包裹着他的身躯，灌入他的口鼻，在呛了一口这种熟悉的液体后，乐潺的大脑恢复了意识。
他漂浮在一枚柱状玻璃容器里，从索菲亚之藻中提取的生命元素充斥于包裹他的液体之中，维持着他最低程度的生命体征。他在第九中枢见过这种特殊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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