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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香的腊肉不同于X市那种经由烟熏的，由盐腌渍上一个礼拜，再拿到通风的高处悬挂，经过日晒风吹，腊肉色泽愈发诱人，切下一块儿，内里纹理清晰，鲜亮欲滴。卫隽麓不知道别人的腊肉是不是这样做的，至少他每年都会在年前的寒假同爷爷一起腌上几挂，挂在曾经那个有院子的老家檐下。
经过几个月的晾晒，在他清明假日再返回老家，爷爷就会把爷孙俩一起制作的腊肉割下来一大块，用当地的新鲜春笋和山泉水一起炖煮，有腊肉的咸味，什么都不用加都足够味道。那时候的味道同今天一样，飘香千里，勾人垂涎。
自从爷爷去世后，他再也没有吃过那样的味道，即使是他厨艺很好的爸爸，也总差一点味道。
江楠掀开盖子，香味顿时浓郁了几分，给卫隽麓腾出位置，对方也如他所愿挤进来，耸耸鼻子，脑袋恨不得钻进炖锅里面。
阻止了卫隽麓过度反应的行为，江楠平静道：“演过了。”
卫隽麓扭头，嘴角一翘，狡黠地说：“才不是演，我这是真情实感，而且......”他拖长着声调，饶有兴致地打探江楠那张平静地如同湖水的脸，“我怀疑你对我早就情根深种。”
“乱用成语！”江楠把锅盖盖回去，转头就走，卫隽麓立刻拉住他，“哎，我开玩笑的。”
才怪了，卫隽麓讨好地发誓自己一定改过自新，不说他不喜欢听的话，江楠没好气看他一眼，知道这人的发誓信不得，可他的确也不是生气，只是有些东西，他还没能那么轻松说出口。
时间不早了，早就过了饭点，卫隽麓经过晕车症状的折磨过后，现在饿得不行，盛了饭端着碗就站在锅炉前大快朵颐，吃完两碗饭还喝了一碗汤。江楠早已经吃过，在不远处一张竹椅上坐着，看卫隽麓认真吃饭的样子。
他在林攀面前也许有许多长辈那种不容反驳的威严，也打着年轻人难以容忍的那种为你好的言行，同样的，在他身上存在这种近乎有些顽固习俗的表现还有他此刻不经意露出的那种欣慰的神情。
也许他自己从没有察觉过，可这样的表情的的确确出现在了他的脸上，而对象也从林攀增多了一个卫隽麓。
卫隽麓说他比他还要年长一岁，准确一点来说，卫隽麓比他大整整一年零一个月，他出生于十一月八号，而卫隽麓则是十月八号。要说有人问，为什么江楠居然会对卫隽麓这样一个人的生日都了解得这么清楚，这在几个月前，回答也许会完全不同。
之前，他大可以说为了把这个烦人的人弄走，花费一点人力物力多了解一些又何妨，只要能让人从自己的地盘，自己的眼前彻底消失，可这几个月的相遇相处颠覆了他过往的计划，他现在居然从他了解的资料里面，复刻出了卫隽麓喜欢的东西。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的确妙不可言，饶是江楠这样自信自己不需要他人关爱的人，也不能幸免。
卫隽麓吃完了饭，一只碗从厨房外透进来的光亮内干净得不行，感到江楠在看着自己这边，卫隽麓还特意把吃的干净的碗底亮给他看，脸上得意得不行。
吃饱喝足，卫隽麓看一眼手表，自己的工作时间早就过了，可这下又来了一个年轻人同事，他需要找老板核实自己的工作内容是否变动。
“这些天天气暖起来，我让章叔带人开垦了几块新的农田，下面会种一些新的药草还有，蔬果。”
“？”卫隽麓嗯了一声，“蔬果？”
“嗯，”江楠如同料到他的反应，冷静地把计划告诉卫隽麓，“以前这里也有人承包农田种蔬菜，只是做了几年没什么销路，交通也不方便就不做了，但是这里条件很好，只要品牌名气打出去，就不愁没有人买。”说完江楠直直看着卫隽麓。
卫隽麓从江楠的眼神里立刻心领神会：“哦，我做短视频宣传！”
江楠：“你愿意做就做，不愿意也不勉强。”
“我当然愿意，”卫隽麓急切道，“不过如果我做了这边的视频，那应该就要在这里常待下去了。”
卫隽麓是喜欢拍视频的，曾经有几次他做视频的效益都还不错，张枫作为他的合作伙伴，尽心尽力剪视频也得到了一笔副业资产，所以对这些都算挺热情，尤其卫隽麓，他以往在仙谷寨主要收入也倚靠这个，现在他要换地方，那么他在那边的计划就要做大改。
这些还不算特别难以割舍，毕竟他会待在那里完全是因为江楠这个人的原因，可现在江楠有意愿让他留在这边，那么江楠自己呢？
他们在一起了，还会像之前一样难以见一面，或者江楠那句要适应他出差是真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绝大部分时间聚少离多。
想到这里，卫隽麓捏捏手指有些不确定了。他答应得那么干脆，今天也是做好江楠就要走的准备的，可是一想到以后两人还是这般聚少离多，心底那种不舍与心疼就揪得他蹙起眉头，沮丧起来。
江楠抬手把人脸庞抬起来。
凑近，极近的距离，洞察着眼前人纠结又怅然的面色。
“担心什么？”江楠语气柔和了许多，表情一如平常，卫隽麓听出他的宽慰之意，眨了下眼睛，轻声问，“你也会待在这边吗？”
“我要经常出差。”
“哦。”
说完不再应答了。
江楠见他沮丧得如此明显，心底突然被什么挠了一下痒痒的，愉悦起来，无声扬着嘴角说：“等我处理完所有的事情。”
“就过来？”卫隽麓被哄好了，圆圆的眼睛扬起来。
“你喜欢待在哪边？”江楠不答反问。
卫隽麓哪儿都好，只要江楠在哪里他就在哪里，江楠听完果然睨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特别的，只是轻轻捏了他脸颊一下。
两人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儿外面的景色，没一会儿，小助理来做告别之意，卫隽麓听完一直望着江楠，活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狗，眼睁睁望着江楠站起来，走到小助理身边，与他轻声交谈了几句，才回过头来望向他。
卫隽麓后知后觉也跟着站起来，隔着几人的距离，不舍道：“那你先去工作吧。”
江楠勾唇：“不送送我？”
卫隽麓飞快低头眨了下眼睛，声音模糊地说：“我不想看着你的背影离开，我等你下次来，在门口接你。”
“你是，真的有点傻。”江楠顿了一下，走回来按按卫隽麓的脑袋，扬声对小助理交代，“明天早上先把我交代你的事情办好再来接我。”
小助理应下，一个人走到车边开车走了。
卫隽麓简直喜极而泣：“你，你不走了今天？”
“你不是不舍得我走？”江楠打趣他。
“不舍得，太好了！”卫隽麓伸手把人死死抱住，力气很大地带着人转了个圈。
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在江楠答应他的那一刻，不过现在实现也不晚。
身为另一种身份之下的两人并没有消极怠工，一起去看了一个多月没见的工作场合，只见原本只有两个大棚的农田附近又被开垦了几块新的出来，旁边甚至还有一台挖掘机，有好几个眼熟的叔叔正在干活。
大家都很熟了，见过面打了招呼，就说起正事来。
原来江楠的蔬果规模并不小，而且，他还计划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在山间建造索道，到时候旅游观光也能兼顾。
索道这么高级大型的东西，卫隽麓之前想都不敢想，闻言看江楠的眼神充满敬佩，江楠习惯了，无奈摇摇头。
回到现实，这也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的，能实现这个项目，除了通过审批，更重要的是，要和当地一个旅行开发商达成合作，幸运的是，这几位叔叔都认识那位大老板，能为他们的交谈提供机会。
再者，叔叔们其实也是十分赞同这个计划的，这里是他们的老家，十几年前因为交通原因迫不得已搬迁，现在能更方便回来，这片土地能重新发光发热，他们再开心不过。
而且江楠提出了一个生态循环理念，既不会过度开发破坏环境，同时带来就业与活力，何乐而不为呢？
这段时间的工作都比往常卖力。
交谈过后，叔叔们继续工作去了，江楠带着卫隽麓去看了大棚，陈平拿着本子认真记录着，他戴着一副眼镜，工作的时候比他平常的时候安静许多，两个人的动静都没有注意到。
悄悄离开一段路，两人走上那条通往大树的泥路，这段时间天气还不错，泥路上没有积水，只有一点点潮湿的牛羊脚印，还有大坨的牛粪与羊屎蛋蛋。卫隽麓拉着江楠蹦蹦跳跳，期望以此避开走那什么运，江楠却淡定许多，卫隽麓没跳两步就被他拉到身边。十指相扣，卫隽麓顿时就老实了，捎带耳朵红了。
不该纯情的时候这么纯情，江楠眼睛扫到那一抹红，冷声道：“安分一点。”
卫隽麓安分了，如果这山上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估计会往另一个不安分的方向信马由缰了。
就这样“安分”地走到那颗冒出绿芽，有了生机的金钱柳下，在一片竹林的遮挡下，卫隽麓借着握紧的手，把自己送进江楠的怀里，仰着头送上嘴唇：“喏！”
动作刻意，索吻的姿态也是十分明显，要不是因为江楠长得那么高，他凭借自己努力并不能亲上，这时候他就该含住江楠柔软的嘴唇了。
然而江楠不低头，他完成这个心愿有些困难。
“亲！”卫隽麓有些迫切地讲明自己的诉求，一双嘴唇诱人地暴露在江楠的眼皮子底下。
江楠原本就对卫隽麓某些时候的抗拒能力很低，可现在这副姿态还远远够不上，如果是刚刚，他以为自己要走那个神色，他这样仰头要一个告别之吻，他一定如他所愿。恶趣味在脑袋里打转，江楠盯着那双唇，片刻覆盖上去，如愿与他接一个渴望的吻。
温情的，湿润的，甚至带着一丝欲望的。
良久，两人分开，卫隽麓气喘吁吁的，嘴唇追过来，江楠又啄了一口，彻底把人放开了。
再亲下去，只有一个结果，江楠还不想让那个结果发生在今天。
卫隽麓显而易见的意犹未尽被他刻意忽视，揉了两下对方的脑袋，江楠说：“别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我比你还大一岁。”卫隽麓嘀咕着，不再讨吻了拉着人在石块上坐下，并肩望着远处，“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干涉你的工作，我以后会尽量适应今天这样的告别。”
“也不是不喜欢你干涉，有些事情是我一个人的选择应该承担的。”
“嗯，”卫隽麓抵着江楠的肩膀点点头，“我知道，可我也是你永远的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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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这俩人真有点黏糊糊~~
第27章 是我错了
一直以来，能和卫隽麓处不好的人寥寥无几，故意找茬的李叔不算，其他的也就李凡那个唯父命是从的样子是他看不惯的了，没想到换了一个山头，他居然还能再遇上一个。
这是个后话，事情的起因要从今天早上江楠回来说起。
上次他和江楠一起回来是在一个多星期以前，中间铺设信号的工程队效率很高地完成了网络与信号覆盖，卫隽麓不再需要特意跑到唯一的那个信号点发信息，现在这一整片山头信号都很好，不管是家里还是大棚内都是满格的。
原本这是一件好事，在这个安静的山上，除了早出晚归的杨伯，他和陈平两位年轻人在工作之余组队玩个游戏也算打发时间很好的方式了，哪知道陈平此人好胜心强，偏要吹嘘自己某个游戏solo是什么什么区第几，一定要和卫隽麓切磋一番。卫隽麓这个游戏端游也玩了许多年头，学生年代玩得比较多，毕业之后反而只玩玩手游了，要说多厉害倒也没有，只不过，在和张枫的比拼中，他从没输过。
张枫也是喜欢吹嘘自己厉害的，每次败给他除了跳起来作势打他两下也就嘻嘻哈哈过去，眼下，自己对面这个叫陈平的年轻人在输了两局以后，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卫隽麓瞄了一眼对方，提议：“不玩了吧？”
“不行！这不是我的真实水平！”就在这样执着的比拼之下，两人居然熬到了杨伯回来。
杨伯也是没见过这阵仗，两个年轻人一人捧着一只手机，其中一个气血上涌，另一个连打哈欠，杨伯年纪大了也是能早睡就早睡，关上大门，殷切规劝：“小麓啊，这也不早了，困了你们就早点睡吧。”
卫隽麓乐得脱离，他打得手酸脖子疼，要不是说呢，这年纪大了，腰背是真的一年不如一年，就连这免疫力也是变得差了好多，要不是感谢陈平那颗救命的晕车药，他早就睡去了。
“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
卫隽麓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切出胜利的游戏画面，一眼看到江楠两个多小时给他发的明天回，卫隽麓顿时精神了几分，给江楠发去一个等你加亲亲的表情包。
消息石沉大海，想来江楠早就睡下了。
卫隽麓按灭屏幕，握着手机，哼着歌离开客厅上楼，没注意到后面灯光下，年轻的男孩幽怨的眼神。
风平浪静睡了一夜，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卫隽麓按时去了大棚，他们现在安排好工作任务了，各自掌管一个大棚，余下来的工作时间能做一些药材方面的理论分析，也可以帮着叔叔们一起种植药草与蔬果。为此江楠派人送来了两台电脑，就连这幢楼的房间都请人装饰了一番，每个房间都安上了空调。
这不是卫隽麓提议的，问了江楠才知道是为劳累了一天的叔叔们准备的，现在还是倒春寒的季节，叔叔们中午能回来休息一会儿，养足精神对待下午的工作。
他简直要给江楠贴小红花颁奖状了，为此还不忘催促江楠这次回来务必准备好某些作案道具。
“......”江楠无言，“你就尽记得这些事吗？”
卫隽麓立刻反问：“你不想吗？”
江楠不再回复他了。
揪到江楠的小尾巴，卫隽麓一边乐滋滋寻找着调戏对方的表情包，一边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一圈。
这样的小对话隔几天就要展开一次，卫隽麓并不能每次得逞，但是逐渐的，他摸到了一丝规律，江楠似乎非常践行事不过三的原则，只要两次以及两次以内，他都能得手，第三次还惹，江楠要么好几天不理他，又或者抛下一句工作繁忙归期不定的说辞。
起初卫隽麓不信邪，而江楠就真的能做到推迟回来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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