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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了澡，换了衣服，天气好又恢复了些体力，卫隽麓把床上的被铺拆下来放进洗衣机洗，又把里面的棉絮拿到院子里面晒，忙完这些，他额角都出了汗，感觉自己澡白洗了。
突然他扬手朝自己身上到处嗅了嗅，没问到什么可疑的臭味，那么难道是他房间都被他捂出味道来了，他又赶紧趿拉着新的小黄鸭棉拖去开窗通风，忙完这一些，他往沙发一摊，被后知后觉袭来的疲惫感打在原地。
他喘着气，暗叹这年纪上去真是哪哪都不好，当年他可是跟着江楠三条街都不带喘一声的，而且那次他护犊子心态，背着受伤的江楠去医务室，他都没感觉到一丝疲惫。回想起那些往事，卫隽麓都有些忍俊不禁，当时他就像一块狗皮膏药黏上了江楠，走哪跟哪的，要说江楠讨厌他他也是该的，可他就那么没有眼力见，也又那么充足的信心，相信江楠其实一点也不讨厌他。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燃料过分充足的火炉，见着江楠冷冰冰的神色就想贴过去中和一下，江楠对他愈发冷淡，他反而更加来劲儿，用他好朋友张枫的话来说就是：无脑移情的笨蛋，没救了。
卫隽麓想他是移情吗？也许有这个原因，可是他已经这样了，十年了，他想不到有什么理由让他放弃的，他的燃料还充足着呢，他还没有焐热那块冰块儿。
胡思乱想间，江楠回来了，这一次他带这个小尾巴，是昨天那个撞色猫系男，原本卫隽麓还沉浸在过往那些甜丝丝的回忆里面，一见着这个当下与江楠走得那么近，昨天还让他嫉妒心暴起的男孩，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许是他表现得太明显，猫系男，哦，是Leo，还不明原因地往江楠背后躲了躲，直言：“江楠，他的眼神好恐怖啊！”
“.......”江楠拎着一个保温饭盒，看起来很新，是卫隽麓在寨里唯一一个便利店见过的款式。
“......”卫隽麓指指自己的喉咙，示意自己现在说话不方便。
江楠把Leo拉回来说：“你的错觉，他现在就是个生了病的弱鸡。”
“？？？”卫隽麓听完不知道从何吐槽而起，动作夸张地在沙发上无声笑得前仰后合，愣是一个声音都没发出来。
见他这么无常，Leo认定像江楠这么可怕星座的男人的同学估计也不怎么正常，把自己也是江楠同学的事实忘记得结结实实地下结论，结果就是挨着江楠坐在最外侧，江楠当下就坐到了两人中间。
把保温盒递给卫隽麓，江楠说：“就煮了一点清汤面，你现在吃这个最合适。”
卫隽麓点点头，打开一看，清冽的汤汁包裹着细长的白色面条，果然很清淡，不过热气腾腾的看得他肚子都叫了一声，便不客气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在他吃面间，江楠问他：“林攀说你有个后院，种了许多草莓。”
卫隽麓嘴里含着面条，对江楠点点头。
江楠又说：“Leo，就是这个家伙听到了想凑凑热闹，你要是方便的话，我自费带他体验一下。”
卫隽麓缓慢咀嚼着，放下了筷子，就这么对着江楠看着他不说话。
“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江楠低了下脑袋，仿佛也觉得自己的提议不太妥。
卫隽麓却是摇摇头，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给他发消息：“没关系，原本就是要给你摘的。”
叮咚一声，江楠收到消息，卫隽麓朝他晃晃手机，江楠拿出来低头看了一眼，说：“好，麻烦你了。”
卫隽麓这次又摇摇头，这个动作的意味Leo都看懂了。
Leo开口说：“谢谢啊，麓哥，不对，我不是林攀，是？？”
江楠替他回答：“卫隽麓。”
“......我还是叫你小鹿吧，我中文不怎么好其实，你叫我Leo就行。”Leo对他耸耸肩，很是轻松的挑眉。
卫隽麓对他微微一点头，拿起筷子吃面，很快吃完，带两人去了后院。
他早上没起来，现在棚子都没通风，他打开门，给两人一人拿了一个小篮子，指导了一下怎么掀小棚子，见两人都上手了，他自己出去掀外膜。
今天天气这么好，温度也高，大棚里面很热了，卫隽麓却不敢这么待，他想昨天他之所以会加重病情，也许也和这一冷一热的进出有关系，所以他慢慢把棚膜卷起来，又从卷开的缝隙悄悄观察棚内的情况，幸好那两个人不在一处，不像昨天院子里的那一幕。
卷完一边，卫隽麓绕到另一侧重复，然而才掀开一点，他就瞧见那个Leo蹦跳着蹭到了江楠的身边，只见他举着一个巨无霸红草莓，说了一串英文，之后硬是举到江楠嘴边，江楠的嘴唇已经触碰到了，卫隽麓手里动作一顿，暗自祈祷：“别吃，别吃！”
下一秒，江楠张嘴咬了一口，轻笑着点点头，Leo就把剩下的塞进嘴里，吃得很是开心。
“......”
卫隽麓离开大棚的周围，坐在一颗柚子树下的木椅上，仰头望着从空隙照进来的光线，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江楠又在做什么了。
他摸摸自己的嘴唇，曾经他那么渴望江楠给他一个亲吻，那个生气到几乎有些暴戾的十几岁江楠其实真的亲过他，或许说是发泄的啃咬更加合适。
伴随着那句“你就是想要这个是吗？”
你就想要这个吗？
卫隽麓暗自从心底质问自己，可他很清楚并不是那样的，比起一个亲吻，他贪心的多，他不想只要一个吻，他想要江楠全部的亲吻，想要他的目光、他的拥抱，还有他心里那被冰封住的爱。
他想要那么多，他是那么贪心，他又是那么霸道，刚刚那样的情景他都忍不了看一眼。
所以，他现在坐在这里又算什么呢？
想通了这些，卫隽麓大步走回去，去他的什么冷热交替，老子男人都要被抢走了，还在乎个屁！
他动静不小，掀开最侧边的一块拱膜，一目十行巡查成熟透了的，最好看、最大个，也最香甜的果子，然后一把摘下，如法炮制蹭到江楠的身边，动作飞快举到他嘴边，白色带点桃子香气的草莓就顺利触碰到他渴望的嘴唇。
“白草莓，尝一尝。”说话到底有些气势不足，可他用了极力的气音，他确定江楠是听清楚了的。
江楠没看草莓，而是看着他，嘴唇没有动。
Leo原本摘着摘着已经去了前头，这边的动静把他的目光吸引了回来，在远处看着这边。
“......”卫隽麓余光中注意到情敌的眼神，背脊挺了又挺，很是倔强得举着不动。
不知道持续了多久，Leo都要起身过来了，江楠才开启双唇把草莓含过去咬了一口，卫隽麓得逞，心脏开始噗通噗通乱跳，还差一步，他等着江楠咬下一块，江楠却不松口，整个都被他吃了进去，只留一个蒂头。
“........”
怎么不一样？卫隽麓人都懵了，只一秒，他就明白，江楠估计是又洞察了他在耍什么花样，他有些不开心地把那个不能吃的东西丢掉，心里无比沮丧。
江楠没有安慰他，用十分正式的语气回应他：“还不错。”
“........”混蛋，他才不想要口味评价，他种的他能不清楚吗，他想要间接接吻啊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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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麓啊，你真不行啊，要什么间接接吻，直接怼上去啊!”
卫隽麓：“你当我不想啊，老子是在复建，复建懂吗？下次我就直接接吻，不间接了OK？”
我：“江楠，小麓好凶哦！”
江楠：“他现在还是个生病的弱鸡有什么好怕的。”
卫隽麓：“你怎么不帮我？”
江楠：“你看看目前的进度，我帮你合适吗？”
我鼓掌！！不愧是咱们天蝎男主角。
第6章 不告而别
晚上江楠给卫隽麓又送了一次饭，这次体温检测之后，卫隽麓恢复到了正常值，江楠便说明天不再来了。
卫隽麓把体温计收回去，闻言点点头然后用口型说了句谢谢。
江楠不明白他谢什么，略显冷淡回了一句不客气，提着盒子就走，这一次，卫隽麓提起勇气拉住了江楠的袖子。
“？”
“我能找你聊天吗？”卫隽麓眼睛眨啊眨，妄图再来一次无辜可怜的苦肉计。
只可惜这一次江楠拉开他的手，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了，道：“不要得寸进尺。”
“......”卫隽麓无言，他这次是真的无辜了，这要怪责也得怪到江楠身上去吧，明知道他对他居心不良，还用手探额温，一天三顿饭送，连带吃了他亲手送到嘴边的东西的。
江楠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看出来他在想什么，补充一句：“尊重现实，少做白日梦。”
说完也不搭理卫隽麓的后文，拂袖而去，看起来像是真的生气了。
“.......”
喂，我更生气好吧？
卫隽麓瘫在沙发上无声谴责不满，总觉得江楠怪怪的，却又不知道怪在哪里。
不过卫隽麓是何等人，再怎么沮丧、伤心，一会儿他又能抓住一点希望重新振作起来。
既然江楠让他尊重现实，他就偏偏实际行动消息发起来，当即手机取过来，哒哒哒飞快舞动手指打下一行字，敲下回格，立马发送。
结果，当然是没有收到回复。
卫隽麓不清楚江楠这一次回来要待多久，虽然下一天是周末，可他毕竟两天没去诊所，让老医生替他当值他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早早起来去后院踩了一筐草莓，跨上背包，骑着自行车就往诊所去。
中途要经过江楠老家，现在才大早上八点不到，那院落里面银色的轿车已经不见了踪影，难道说这么早就离开了？
带着疑问，卫隽麓先是赶到老医生家里送了东西，肢体表达着感谢又匆匆去诊所。
他的嗓子没有好，有点儿好转，可说话的声音依旧难听得不行，多说几句，嗓子里面那种荆棘丛生的感觉又要起来折磨他，所幸今天是周末，病人不多。虽然平时也不多，这一整个寨子人口总数摆在这里，不是逢年过节的，人更是少去大半，然而卫隽麓这几年一直在研究当地的草药，他发现好多村民会去山上采摘草药，洗干净晒干，有时候有人上门来收，有时候则是自己带上去镇子上卖掉。
村民对这些事情都不避讳，有些病人都是采药人的还会互相询问收购的价格，哪里贵一点，哪个买家比较好说话之类的。卫隽麓接触西医更多，小时候却是接受了不少中医的熏陶，他奶奶在上世纪是个当地挺有名的医生，用接地气的话来说称一声“赤脚医生”。
当初传男不传女盛行，而他奶奶凭借自己的勤奋好学与聪明才智，最后让他太爷爷另眼相看，最终把这传家的本领交到她手里。
这些往事都是他爷爷和他说的，奶奶虽然久负盛名，但是离世得也早，在卫隽麓还抱在怀里的时候就不幸遭遇意外身故，从爷爷那里卫隽麓看过奶奶的照片，梳着两把又黑又粗的鞭子，又精神又好看。
爷爷总是拿着奶奶的照片反复观看，后来他爸妈给爷爷把照片都装进相框，爷爷就把所有的摆出来，一吃完饭就坐在沙发椅上面用手温柔抚摸那个定格的笑脸。
小时候，卫隽麓天真地问过爷爷奶奶去哪里了，爷爷给他摇着一把蒲扇，把他圈在怀抱里，温柔笑一笑说：“小麓啊，奶奶在的地方就藏在你的名字里啊。”
“我的名字？”小卫隽麓很不明白，小鹿，是那种有两个角的动物住的地方吗，还是小路，又窄又少人的地方，可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人少的地方，于是他得出结论，很是兴奋地从爷爷怀里挣脱出来，抢过爷爷的扇子，给爷爷扇啊扇。
爷爷惊讶：“怎么突然这么乖啊？”
卫隽麓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炯炯有神望着爷爷，稚气地说：“我知道奶奶在哪里啊，那个地方好像不会像我昨天去的广场人那么多，热死人，所以我给爷爷扇扇风，是不是爷爷就找到奶奶在哪个地方了。”
......
据卫隽麓妈妈说，他那时候童言无忌说这些话，他爷爷还偷偷掉了眼泪，卫隽麓抱着爷爷的肩膀拍拍头让他不要伤心了，把自己的玩具和零食都分给爷爷，他最喜欢爷爷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卫隽麓对这些都记不清了，也许是他当初年纪太小，记不住这样沉重的往事，直到后来他明白了死亡的时候，才是他爷爷真的起身去找他的奶奶了。
那一天卫隽麓请了一天假，在医院亲眼送爷爷离开的，他们都知道那个治愈的可能性很小，也知道爷爷这么多年去意已决。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爷爷告诉了卫隽麓奶奶生前最常待的地方。
那时候他们家还没有举家搬迁，住在一个四水回塘，庭院深深的大房子里面，那里面又许多户人家，大家住在一起，分享吃食，一起劳作，有矛盾，可回想起来却温暖得不行。
爷爷说这么多年多去了，具体什么位置不记得了，但那里地处长江以南，是个古代诗人都赞不绝口的好地方。
在遇到江楠之前，卫隽麓一直以为自己会继承爷爷的遗志心甘情愿去那个江南好，无限旧曾谙的好地方，可他做了的是这样一个决定。
这么多年，爷爷从来没有入梦来说过他一句，他想也许爷爷也明白他懂得了他的感受。
这天诊所照例来了几位拿药的村民，这些村民的症状好好保养倒不严重，可要完全治愈也不是那么容易，所以需要这合适剂量的药物来调理。
大家大多拿的都是中药，这些都是老医生这么多年来的老病患，每个人的病例都有详细记录，诊所配备一位小护士，除了要面诊的，一般拿药，大家就都往小护士那里去。
卫隽麓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拉开好几天没来有点落灰的椅子，随意拍了拍就坐下去，拿起就诊记录看。
老医生把记录本列的整整齐齐，卫隽麓一叶叶翻看过去，没什么问题的都打开电脑载入电子档案。
他在这个诊所，除了治病，还有一份记录员的工作。
做完这些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卫隽麓想了想，起来接了一杯水，回到座位，拿起手机给江楠发了个消息，没什么营养，昨天问候晚安无果，今天就发个迟到的早安，顺带一句什么时候离开的。
然而等到卫隽麓给来看牙的大伯都配完药，午餐过了，午休结束了，江楠都没有回复。
“......”
不回就不回吧，卫隽麓扔开手机，投入下午的工作，他先是翻开抽屉查看了之前从村民那里收回来的药草样品，然后翻开一本药草集开始做细致的研究与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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