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一直没参与哥俩交流的李凡突然说:“你弟说的是卫隽麓吧,他这两天好像是感冒挺严重的,诊所这两天都是老医生给他替班。”
“嗯。”江楠应一声。
李凡突然撞撞他的手臂:“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个项目,还得和卫医生合作呢,你别说,比起单纯做一个医生,他还挺有能耐的。”
江楠给李凡一个眼神示意他继续,李凡便接着说:“咱们寨子里面这些地明年就要大整顿了,据说是他每天下班走路回家做的观察去镇政府提的建议,他还真的好运气,上面还正好有这么一个zhengce下来。”
江楠说:“说不定他提前了解过。”
李凡翘着二郎腿晃晃脚:“是有可能的,毕竟他一个名牌大学高材生,总不能是来咱这么个犄角旮旯单纯做个赤脚医生吧。”
江楠:他还宁愿他只是这么单纯的诉求。
两人简短谈话之后,林攀也打包了一盒早餐,用奶奶那保存得很好的铝饭盒装着,手里还提着几个包子,身上是之前那套没换,头发也是睡得乱糟糟的模样,江楠一看就知道他只是做了打包工作,自己都没顾得上。
林攀目不斜视路过沙发上的两人,江楠喊住他:“等一下。”
林攀着急了:“哥,等一下就凉了。”
江楠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我拿过去。”
“哈?”林攀如同被雷劈了一半的人,他哥这又是想要干嘛?
江楠面色不改:“你自己说的,是我让他病情加重的,这点跑腿的工作我还能做。”
“但是,”江楠打断他,“没什么但是的,给我吧。”说着摊开手掌。
林攀将信将疑,迟迟不动作,江楠干脆自己抓了过来,说:“都这么大的人,要注意自己的形象,蓬头垢面的成何体统。”说完竟是拎着东西就走了。
“.......”
“不是,”林攀突然反应过来,喊,“哥,你知道麓哥住哪里吗?”
李凡看了一出好戏,津津有味开口:“你哥都这里长大的,能不熟吗?再说你麓哥是个大名人,没人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林攀在没人注意的角落瘪瘪嘴,对着熟悉的李凡,小小抱怨一句:“李凡哥,你说我哥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凡做投降状:“我也不知道,要是是因为当初因我而落下的病根,那我一定在所不辞。”
林攀一口气泄了:“李凡哥,那件事情都过去多久了,我们家没有一个人是怪过你的。”
李凡沉沉点头:“是啊,所以包容你哥一点,他要是在你身上留下什么不满,你统统都可以发泄在我身上。”
“没那么严重。”林攀到底还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孩子,每次说到这种沉重的话题,他都有些不知所措。
就算他哥对卫隽麓不知为何滋生那么多的不满,也许也如李凡说的那样,当初从坡上摔下去的他哥不仅影响了视神经,甚至伤及到了脑神经导致他现在情绪如此难以捉摸,甚至有时候有些蛮不讲理,他都应该多包容一点。
更何况,他哥变成这样,也有他爸爸和江阿姨的原因在,那些东西他没办法感同身受,只好对他哥好一点。
柏油路上,江楠提着一袋早餐,走的很快,他习惯了步履匆匆,路过昨天带人穿过的田野,那片荒芜的地区现在看去是有些难以穿着一双拖鞋走过的,而且昨天风也的确很大,太阳都没什么温度。
今天雪化尽了,阳光照在地面上暖洋洋的,也没有昨天那么肆虐的寒风。
他走得快,三分钟就走到一家只是带上的院子前,这座院子江楠熟得很,这么多年没怎么串门,可这座房子的方位他记得清清楚楚,推开竹制门,江楠走进去,关门,直接进了更没怎么防备的大门。
门口有两个鞋柜,一个看起来是常用的,另一个比较新,样式也更年轻化,江楠看到一双摆放的不是特别严谨的拖鞋,猜测那是他弟弟早上刚脱下的,可他和他弟鞋码不匹配,江楠想干脆先进去,可一想到那人估计起来搞卫生的精力都没有,还是耐着性子再翻了翻,先是看见昨天那人脚上那双脏兮兮的猫猫头,后来打开那个新的柜子,里面陈列着诸多同款,江楠念卫隽麓也许就是这么个癖好,拿起里面一双明显很幼稚但崭新的棉拖,翻过去一看鞋码,居然是他能穿的。
“......”
江楠带着一丝嫌弃套上,飞快把鞋柜门关上。
进屋,客厅里面空荡荡,凭着直觉,江楠敲敲其中一间房门,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他说了句打扰了,拧开门把,看到一张拱着一个人形棉被的大床,旁边孤零零一张床头柜,上面还有一杯满着的白开水,可见主人一口也没喝,床头柜侧面的衣柜门关的严严实实,上面打着钩子,挂着昨天那人身上的黑色大衣。
江楠提着食物走到床边,把东西放下,朝床内看一眼,那人朝外侧躺着,眉头拧得紧紧的,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江楠:“卫隽麓。”
卫隽麓:“......”
“我上手了。”没得到卫隽麓的回答,江楠把手掌按到卫隽麓露出的饱满的额头上,他的体温一向偏高,手掌压上去,皮肤下的体温却烫得吓人,江楠又翻成手背探了探,几乎没什么差别。
“......”感受到超低温的干扰,卫隽麓扭着脑袋后撤了一点位置,眉头皱得更加紧了,人愣是没醒过来。
“醒醒。”铁面无私之江楠毫无怜香惜玉之意,居然用劲推了卫隽麓两下。
“你...”一个字哑到不行,卫隽麓眼皮沉得要命,被烦的不行。
“你嗓子哑了。”始作俑者镇定下结论,居然还不放过他,愣是要把他拽起来,“你是选择我给你拖起来弄去诊所还是自己爬起来先乖乖吃点东西把药吃了?”
被拉着胳膊,卫隽麓半个身子都从被窝里面滑出来,冷空气冻得他一哆嗦,眼皮终于撑起来了一点,逐渐也看清了始作俑者是谁。
“江楠?”一句话只剩下个口型。
江楠看懂了说:“是我,起来吃点东西吃药。”江楠把他拉起来然后把枕头立起来让他靠着,又把带来的早餐打开,见人终于清醒了些坐好,眼巴巴瞧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怎么的心底居然柔软了几分。
递给卫隽麓一个瓷勺,江楠没找到坐的地方就问:“能坐你床上吗?”
卫隽麓迷迷糊糊点头,江楠就坐下来,把那个饭盒递到他面前,说:“你就拿着勺吃,我给你拿着。”
“?”
“我弟说是我害你病情加重的。”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如果卫隽麓说得出话他一定会这样问,可惜他现在嗓子暂时启动不了,所以就拿着勺子乖乖喝粥,粥的温度刚刚好,卫隽麓沉浸在江楠居然会出现在他房间还给他带早饭的震惊之中,不知不觉吃掉了大半碗,江楠问他包子吃吗,卫隽麓现在闻不了一丝肉菜味儿,只好摇摇头。(插播一句:不是我说啊,江楠,你真的挺双标的啊,我突然发现。)
江楠就看着他吃完一碗量并不大的粥,然后把东西都推到一边,问:“你的药在哪里?”
卫隽麓喝了粥润嗓子,能发出一点气音了,所以说:“床头柜第一层。”
江楠找着药,问他吃几颗,把药剥出来递到他手里,又把杯子端到他嘴边。
吃完药,江楠收拾好东西要走,卫隽麓用气音小声问:“我们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彼时,江楠正把早餐提到手里,闻言垂着脑袋朝卫隽麓看过去,又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卫隽麓用手绞着被子,老实说,他现在被巨大的幸福冲击着,江楠对他露出这样一个表情,他脑袋里面回放的全是林攀昨晚给他讲的那个事例,是不是在表象下面,其实没那么不情愿。
本着病号的脆弱,卫隽麓掩面轻轻咳两声,既不那么刻意,又刚好能挤出一点难受的泪花来,他眨眨眼睛,泪花就润湿了他的眼眸,仿若林间走失的麋鹿一般,扬着脑袋,语带妥协的沮丧:“如果你不愿意的,我也不会勉强你。”
“......”
良久之后,房子里又只剩下卫隽麓一个,而他捧着个手机兴奋得好像病情已经完全康复。
江楠吃他的苦肉计!苦肉计对江楠有用!!
他真的拿到江楠的联系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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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括号,江楠,你真的太双标了doge
第5章 负责到底
吃完江楠特意送来的早餐,又在药效的作用下,卫隽麓慢慢又睡过去了。他从小到大身体底子都挺好,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吹风太多,还是因为即将下雪的突然降温,他这个感冒来的猝不及防,而他也头一遭感受了这么难受的症状。
所幸,遇到一个江楠这样的人体布洛芬,再难受也抗得过。
这一睡,卫隽麓直接睡过了午饭点,再醒来的时候,他房间的窗帘被拉开了一丝缝隙,透进来午后温暖的日光,以及那丝亮光下拉长的两个影子。
有人在说话,卫隽麓脑袋这一次是朝着墙面的,他醒来时很安静,那两个故意压低说话声音的人没发现。
只听见先是一个卫隽麓熟到不能再熟的声音在说:“我留下来照顾麓哥就好了。”
说话的俨然是林攀,没两秒,另一个响起来,卫隽麓愣愣瞪大双眼,一动不动听那人回答:“我说了我会负责到底。”
“......”卫隽麓眨眨眼睛,不敢相信江楠居然真的说因为他病重就要这么负责。
林攀显然也是不相信的,没怎么遮拦的:“哥,我不懂你怎么想的,你以前不是一直都不想见到麓哥的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江楠平铺直叙。
“就,”林攀也傻了,他哥没说过不想见卫隽麓?回想一下,他哥好像是没说过,但是,“我每次和你提起麓哥,你都一副给我闭嘴的样子。”
“我是想你闭嘴。”江楠平静地说,“现在你也闭嘴吧,学校请的假时间都到了,不要总是想着逃课。”
“我才没有!”大好青年林攀受不了这种污蔑。
江楠不客气坐到卫隽麓床沿,抬眼掠自己弟弟:“既然没有就赶紧回去,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他哥怎么这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杵着干嘛?”
林攀妥协着声音:“那麓哥醒了你告诉我一声,我这么一走都没机会和他道别。”
“知道了。”
得了哥哥的保证,林攀又走到床头盯着卫隽麓的后背,小声说了句麓哥我先走了,下次再来找你,最后,在江楠的严厉眼色中慢吞吞离开了。
院子不大,一点周围外面的动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直到那扇竹门被关上,江楠才出声道破某人装睡的真相:“醒了就起来。”
卫隽麓缓缓转过身来,一眼看到江楠坐在他床沿,和早上一样的位置,只不过他现在躺着,怎么看都更加暧昧了一点。
\"......\"他脑细胞飞速转动,脸倒是先红了起来。
不料江楠一只手搭在他额头上,静静定住好几秒,说:“比起早上退了好多。”
“......”卫隽麓傻傻望着头顶的男人,脸更加红了。
江楠看着他可疑的面色,皱皱眉头说:“你脸怎么这么红?”
“没,没......”可恶,卫隽麓用力清了一会儿嗓子,说出来的声音难听到他自己都听不下去,他只好继续沿用气音道没事。
江楠给他递了一杯水,卫隽麓接过喝了整整一杯,一喝完,江楠就把杯子从他手里夺走,问:“你有体温计吗,还是用那个准确。”
卫隽麓从被子里面撑坐起来,拉开第一个柜子,一只没有开封过的体温计藏在抽屉最底下,江楠取出来,仔细阅读了一下说明书,想了想还是让卫隽麓夹在腋下,而他一等卫隽麓接过,就起身吧窗帘整个拉开,霎那间房间一片光明。
卫隽麓夹好温度计,被刺眼的阳光一照,眼睛瞬间眯了眯,而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江楠居然不动声色戴上了一副边框眼镜,看不出是平光还是近视的,可他从林攀那里听到过江楠眼睛早已经治愈的消息,那他现在怎么又戴上眼镜了,难道是后遗症?
他夹着体温计没法动弹,只好费劲巴拉吸引江楠的注意力,问他这个疑问,江楠倒是没隐瞒,说他眼睛是治好了,不过他看电子屏幕时间长,眼睛有些近视。
“你先吃点什么吗?”江楠眼睛问题一带而过,又问卫隽麓。
卫隽麓摸摸肚子,他现在身体好受了些,倒是有些饿了,可是他这里没什么余粮了,山里又不像城里那么方便点外卖就能送过来,所以抿着嘴唇苦思了一番,说出三个字。
江楠明显也有些错愕:“就吃那个?”
卫隽麓点点头。
江楠再次瞅过来,目光是一种面对猎物一样的犀利,当初江楠十几岁的时候也有这样的表情,可经过十年岁月的洗礼,这个目光看得十年后的卫隽麓默默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仿佛自己说什么谎都逃不过那双眼睛。
他只好妥协了:“清淡一点的都可以,我没什么材料了,太麻烦。”
江楠不以为然:“不麻烦。”
他说话是不带一丝犹豫的,说完又核对了一下手上的腕表,然后说自己拿出来看看温度怎么样了。
卫隽麓乖乖取出来,看了上面的刻度,报出一个数字,江楠听完接过核实一眼说低烧了,你这里热水充足吗,要不洗个澡,焐了这么久人都臭了吧?
“啊?”一个不注意,卫隽麓直接大声发出一个难听的惊呼。
江楠不动声色翘翘嘴角说:“有热水就洗一洗,不要耽误擦干就没事,等你洗好我就把午餐带过来。”
“......”
“不要不动弹,”江楠把体温计塞回卫隽麓手里,嘱托一句,人走出了他的房间。
“......??”可是卫隽麓真的很疑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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