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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部门进行汇报的时候，进展都十分顺利。
苏世清代表设计部发言，总结这一年的工作内容，展望下一年的具体计划，在提到和澳洲Ozrenel的合作进展，需要前往墨尔本再次进行会晤的时候，被谢彦辰打断了。
谢彦辰拒绝，干脆明了：“你不能去澳洲。”
苏世清疑惑：“谢总？为什么？”
谢彦辰说：“你留在国内，明年的设计布局工作刚刚开展。”
苏世清问：“澳洲那边的合作...？”
谢彦辰说：“由陈总监去谈。”
陈瑞娟是市场部的总监，听见吩咐，立马说：“好的，谢总。”
苏世清勉强同意，继续道：“巴黎的时装会展邀约，我打算...”
谢彦辰又打断说：“不许去。”
苏世清蹙眉：“谢总？”
这会儿不只是苏世清，连正在做会议记录的赵明远也不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其它与会人员也是噤若寒蝉。
谢彦辰说：“届时PM在A市有重要的市场部署，你必须在场。”
苏世清很好地控制住情绪：“好。”
谢彦辰吩咐说：“巴黎那个会展，没有什么含金量，派你手底下的人去就行了。冯总监，产品部那边再派几个人协助即可。”
产品部总监冯颖在会议本上记录下来：“好的，谢总。”
苏世清继续：“之前在纽约，和Valentice的合作洽谈有了新进展...”
谢彦辰说：“这部分也不劳苏总监操心，赵明远，你来负责。”
赵明远打字的手顿了顿：“收到。”
饶是再定力非凡，苏世清也难免心生怒火，于是他直接结束发言：“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谢彦辰却步步紧逼：“苏世清，你这份年终总结写的什么玩意儿，我根本看不懂。”
苏世清脸色很差。
赵明远打字的手开始发抖。
其它在坐的高管脸上的表情，更是一个比一个精彩。
他们在PM集团工作这么多年，从来，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么评价苏世清。
谢彦辰将那份报告丢在桌上，盯着苏世清的眼睛：“重写。”
苏世清尽力保持镇定和克制：“谢总，请问有什么问题？”
谢彦辰：“哪里都有问题。赵明远，你来告诉苏总监，问题在哪。”
赵明远“唰”地一下站了起来，天知道，这两位大神打架，为什么倒霉的却是他。额上冒出了冷汗，他有些心虚地翻开那份报告：“好的，谢总。”
其它人一副吃瓜看戏的表情。
赵明远一边翻，一边内心吐槽，苏世清的这份报告，怎么看怎么没问题好吧？简直都可以拿去评选“PM公司最佳年度报告”了好吗？
这让他怎么找问题啊？
苏世清耐心问道：“明远，所以，问题在哪？”
赵明远支支吾吾，灵机一动：“苏总监，那个，咳咳，有点讲不清，会后我再将详细文档发给您。”
苏世清颔首。
赵明远坐下，犹如劫后余生。
谢彦辰宣布会议结束，所有人立即争分夺秒站起来收拾东西，迅速撤离现场。
赵明远抱着电脑溜得飞快，他可不想再被波及误伤。
眼看人都跑光了，只剩下两人。
苏世清问：“谢总，如果我没有误解，你今天在会议上的行为，是否在针对我？”
谢彦辰坦然道：“是的。”
苏世清说：“我想知道理由。”
“没有理由。”
“谢彦辰，谢总。”苏世清警告他说：“希望你不要将个人情绪代入工作之中。”
“苏世清，苏总。”谢彦辰不甘示弱：“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你会毁了PM。”
“苏总监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吧？PM没有你，照样是PM。”谢彦辰双手交叠，笑容淡然：“苏世清，你选择了事业，放弃了我。现在，我要向你证明，没有我，你的事业，也将一蹶不振。”
“谢总，你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吧？没有你，苏世清照样是苏世清。”
“是吗？那我们拭目以待。”谢彦辰斜倚在桌上：“世清，你知道吗？我很期待那一天。当你一无所有，失去一切的时候，是否还能那么义正言辞，那么自负，那么相信自己所谓的理性。”
“谢总，唯有理性，才能使人步伐坚实而长远。”苏世清来到他身旁：“学会控制情绪，控制欲望，才能遏止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谢彦辰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抵在发言席上：“你昨天去哪了？”
苏世清低声道：“放开。”
谢彦辰低声质问：“去A市艺术大学了，对不对？”
“与你无关。”
“发表演讲，嗯？演讲过后，还收到了花，是吗，世清？”
“谢彦辰，”苏世清深呼吸：“你冷静点。”
“怎么？不承认？只有和我保持距离，和那个姓白的却可以成双成对。只有对我用尽一套一套的理由和借口，在别人那里却温情脉脉！”
“你想多了，昨天我...”
苏世清正打算解释，会议室的门被敲了敲。
白安澜推门进来：“苏总，谢总，打扰了。”
看见他，谢彦辰更是难掩失落，在苏世清耳边低声道：“雁雁，你又有了新情人，对吗？”
“不是的。”
“你总是这样，”谢彦辰抚摸他的侧颜：“说谎的样子也令人心动，令人忍不住要相信你。”
“谢彦辰，你清醒点，听我说完。”
“不必再说，反正你总是骗我。”谢彦辰放开他：“如果你不能属于我，那么，你也不能属于任何人！”
白安澜走近的时候，谢彦辰正离开，两人擦肩而过。
苏世清气息不稳，暗自骂道，这谢彦辰什么毛病？
不仅中二幼稚，还喜欢脑补？
这样下去，迟早会出问题。
不行。
苏世清冷静下来：“安澜，你认识心理医生吗？”
“心理医生？”白安澜疑惑道：“世清，你最近有心事？”
“不是我，是谢彦辰。”苏世清说：“他需要心理援助。”
白安澜失笑：“怎么？是谁刺激到咱们谢总了？”
“可能，也许是我吧。”苏世清说：“我们之间有一些误会，但他不听解释。”
“让我猜猜，他以为我们在一起了？”
“是的，这是其中一个误会。”
“还有？”
“他认为我玩弄他的感情。”
“你是这样吗？阿清？”
“我没有。我将他看作是非常重要的朋友。”
“仅仅是朋友？”
“我们只能是朋友。”
“他期待的不止是朋友。”
“怎么办，我要怎么办。”入职PM以来，这么多年，苏世清第一次感觉那么无助：“可是我不能和他在一起。他背后有谢氏集团，还有他的家人。如果我和他在一起，就会成为他的污点，就会成为我们彼此的事业上的污点。我感到害怕，安澜，我很害怕。”
白安澜轻轻搂住他：“世清，不要害怕。但是，也不要做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我不敢面对这份感情。”苏世清看着白安澜，声线颤抖：“我不敢想象后果。”
“抱歉，阿清。如果当年，我没有离开你，你是否会更加真诚，更有勇气？”
“可是没有如果。”苏世清说：“我现在是一个懦夫。”
“那段往事中，我也曾经是一个懦夫。我离开了你，我放弃了你。但我并未得到解脱，反而永远不得安宁。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丝毫减损，反而在愧疚中日益热烈。现在我找到你，却发现再也回不到曾经。”白安澜鼓励他说：“我不希望你和我一样后悔。”
第31章 世清服软
苏世清记得，曾经在《哈姆雷特》里，看过这样一段话。
那是哈姆雷特的独白，紧随在那句“To be or not to be”的名言之后：
*
Thus conscience does make cowards of us all,
这样，重重的顾虑使我们全变成了懦夫，
And thus the native hue of resolution
决心的赤热的光彩，
Is sicklied o'er with the pale cast of thought,
被审慎的思维盖上了一层灰色，
Andenterprisesof great pitch and moment
伟大的事业在这一种考虑之下，
With this regard their currents turn awry
也会逆流而退，
And lose the name of action.
失去了行动的意义。
Hamlet,William Shakespeare（ACT3,SCENE1）
《哈姆雷特》莎士比亚·朱生豪译本
*
理性使人审慎，审慎使人懦弱！
而非理性的冲动的赤热，是否反而是人性光辉的解？
稍纵即逝，机会稍纵即逝。
若是回首反顾，是否会为指间流逝，那本可紧握的可惜？
回到办公室，周雪妮为他端来一杯拿铁，附带一张票券，是《汉密尔顿》音乐剧：“苏总，我们和Valentice那边的合作已经敲定，这是他们送您的音乐会票券。”
苏世清将票拿起来看了看，回忆起自己和谢彦辰在纽约的时光：“很遗憾，谢总现在禁止我出国。这张票劵你留着吧，到时候去纽约看现场版，一定很震撼。”
“谢谢苏总！”周雪妮收下票券，略带几分担忧：“苏总，我听说，今天开会...”
“没什么。”苏世清将咖啡放下：“一些小分歧，很快就能解决。”
“苏总，”周雪妮轻声安慰道：“高层的事情我无法置喙。但是，我希望您知道，无论发生什么，设计部都会一直支持您，我也会一直支持您。”
苏世清笑：“谢谢。”
周雪妮离开后，苏世清想起谢彦辰曾经提到过这部音乐剧。
于是打开电脑，搜索《汉密尔顿》，耳畔响起优美的旋律：
Look around look around
环顾四周，环顾四周
Look at where you are
看看你现在的处境
If I could grant you peace of mind
我多想将宁静赋予你的内心
If you could let me inside your heart
我多想你允许我走进你的心
Oh let me be a part of the narrative
让我成为你故事的一部分吧
And I would be enough
这样我就已心满意足
I am not throwing away my shot!
我绝不错失良机！
*
绝不，错失良机。
绝不，留下遗憾。
心底忽而涌起莫名的信力。
彦辰，谢彦辰。
我不想到此为止。
我不想彼此成为遗憾。
我不想你误解我，就像你不想我辜负你。
我要抓住机会。
苏世清深深呼吸，平复心情。
我不能留下遗憾。
彦辰，谢彦辰。
如果...
我愿意相信你，我愿意踏出那一步。
我愿意如同魅影那样，在爱人面前摘下我的面具，卸下我所有的防备。
我愿意让你接近我，就像我接近你。
我愿意失去理智，让位感性。
我愿意赌上我的前途，我的一切，承担所有的风险。
我愿意收起我的魅力，我的多情，结束我的游戏。
我愿意试着爱你。
除此，我别无所求。
*
苏世清来到CEO办公室，敲了敲门。
没有回应。
再敲了敲，门扉打开，是赵明远。
看见苏世清，赵明远愣了一会儿：“苏总？”
他想起来，上午开会的时候说发文档给苏世清，但他还没编出来，一时紧张，结结巴巴道：“那个文档，我可能还要一会儿，可能，大概是...”
苏世清打断道：“谢总呢？”
赵明远说：“暂时不在。”
“在哪？”
“开完会之后就离开公司了。”
苏世清又问：“在哪？”
赵明远本来想说不知道，但看见苏世清的表情，连忙改口道：“苏总，您先进来坐一会儿，我核对一下谢总的行程表，马上给您反馈。”
苏世清走进谢彦辰办公室。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确实很少在他这里停留。
后现代化的装修风格，古朴典雅的檀木书架，蓝色的落地玻璃窗，角落里还有一些绿植。
墙上挂着一些画作，角落是有一台老式留声机，是谢彦辰的风格。
桌上放着相框，会是什么时候的照片呢？
出于好奇，苏世清特意走近观赏，只看一眼，便心如鼓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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