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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他和闻秀凌的出场，还是他与众人的寒暄。
甚至敬酒的时候，他和谢彦辰之间，不过是数人的距离。
这家伙也低垂着眸子，一脸漠然，就好似根本不认识自己。
在场的人大多是PM的高管，全是人精，怎么会看不出来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
于是众人心照不宣地跳过这个敏感部分，没人敢拿这件事情瞎起哄。
偏偏，就有缺心眼的，酒过三巡，居然对谢彦辰半开玩笑说：“谢总，现在苏总离职了，你是不是很不舍？该不会也打算跟着他一起跑了吧？”
话音刚落，全场顿时寂静无声。
连苏世清也不免暗自握紧了酒杯。
谢彦辰神色如常，也不去看他，声调淡漠而沉稳：“我已提交了离职报告。但高层变动不宜过于频繁，我与闻董商量过，大抵是半年之后。”
本来到这，已经告一段落。
这人却还要加一句：“我就知道嘛，谢总和苏总情深意笃哈哈。”
谢彦辰说：“我离职和他没有关系。”
苏世清脸色微变。
谢彦辰忽而抬眸看他，四目相对，犹如被烫伤一般。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闻秀凌圆场说：“彦辰离职，主要是老谢那边的要求。大家都知道嘛，咱们这位谢总可是谢氏集团的重要继承人，我可不能一直将人压在这，那边催的太紧了。”
孙建也赶忙接过话头：“诶诶诶，诸位。今晚呢，是苏总的欢送会，大家不要偏离主题哦，赶紧珍惜和苏总的相处时光吧！”
宴席的后半场，苏世清终于社交完毕，在人群中搜索谢彦辰的身影。
找了半天，发现他在宴会厅外头的阳台呢。
苏世清深深呼吸，调整好心情，朝那边走去。
纵使不愿意承认，但是苏世清知道，自己真的很想他。
纵使无数次告诉自己已经结束，但苏世清知道，只要有机会，自己就会忍不住想要见他，忍不住想要听见他的声音。
来到阳台，正不知怎么开口。
谢彦辰主动转过身，默然盯着他看。
这种目光没由来使他不寒而栗，苏世清回想起，两人在巴黎初见的那一晚。
谢彦辰第一次见到他，也是用这种目光盯着他，陌生而危险。
苏世清努力稳定心神：“彦辰。”
谢彦辰将酒杯放下：“苏总，有事？”
苏世清心莫名抽痛：“彦辰，你之前有些东西寄存在我这，我想找个时间还给你。”
谢彦辰神色不耐：“这种小事，联系我的助理赵明远，我没空和你讲这些废话。”
苏世清愣了一会儿，在他印象里，谢彦辰从未这样和他说过话。
努力控制好情绪，苏世清缓缓道：“我知道了。但是，东西比较多。除了那个手提包里面的之外，还有...”
“全都不要了。”谢彦辰打断道：“随便你怎么处理，还有事？”
几分愕然，苏世清沉默了一会儿：“好。”
“我很好奇，苏总监。”谢彦辰将酒杯举起，喝了一口：“你会怎么处理？全部丢掉，还是送给你下一任情人，嗯？”
苏世清感到窒息般的痛苦，他没办法继续待下去，立即转身离开。
“站住。”谢彦辰握着他的手腕：“我在问你话。”
“我没有什么下一任情人，彦辰。”苏世清背对着他，语气轻柔：“你买的那些，我都会留着。而后折算成对应金额，转账到你的卡里。”
“从这里离职之后，你打算去哪？”
“还没想好，先休息一阵再说。”极其罕见地，苏世清的嗓音里居然透露着几分疲惫：“最近这段时间有些累了。你呢，有什么打算？回去继承家业？”
谢彦辰又低头喝了一口酒，没有回答。
“彦辰，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你。”苏世清抬眸远眺，举目朗月明明：“我们只是有缘无分。彦辰，你值得更好的爱人。”
“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对不起，”苏世清笑了笑：“忍不住就说了。”
谢彦辰将酒喝完，把酒杯放在栏杆上。
苏世清朝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么，再见，彦辰。”
“明天晚上九点，将东西送来我家。”
“什么？”苏世清一时没反应过来。
谢彦辰看着他，认真道：“你想还给我的东西，我要你亲自还给我。”
第47章 卑微挽留
第二天晚上，苏世清将谢彦辰留在他家的贵重物品收拾好，主要是手提包里面的银行卡等金融资产证明。
九点左右的时候，驱车来到谢彦辰的别墅。
门扉虚掩，里头亮着灯。
苏世清给谢彦辰的微信发了一条消息：【彦辰，我到了。】
没有回复。
苏世清敲了敲门，而后走了进去。
谢彦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文件，听见脚步声，放下手里的材料，问苏世清：“喝点什么？”
苏世清摇头：“不了。”
他将手提包放在谢彦辰身边：“这是你曾经交给我保管的...”
谢彦辰心不在焉打断：“你真的想好了？”
“嗯。”
谢彦辰起身，在冰箱里取了一盒牛奶，拿出玻璃杯，倒了一杯，递给苏世清：“世清，我真的想不通，你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苏世清接过杯子，不发一言。
他怎么可能告诉谢彦辰，是因为你父亲不希望我们在一起？
他怎么可能告诉谢彦辰，谢天实以程听枫和福利院相要挟？
他怎么可能告诉谢彦辰，理智反思之后，他甚至赞同谢天实的观点。
没有他，谢彦辰会更好。
爱一个人到极致，并不是自私的占有，而是衷心希望他幸福，希望他越来越好。
苏世清原本没有这种觉悟，他向来是一个自私的人。
爱会使人改变。
苏世清原本不信，于今却不得不信。
他默默喝了一口牛奶，缓缓道：“因为我不爱你了。”
谢彦辰神色顿时变得阴郁：“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善变。”
“我以为你知道，”苏世清微笑：“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很久之前，我就警告过你。”
“如果我愿意退让呢？”谢彦辰问：“我允许你不爱我，但是，能不能继续陪在我身边？”
苏世清睫毛颤了颤：“彦辰，不要说这种任性的话。”
“和我继续在一起，就这么让你难以忍受吗？”谢彦辰看着他，眸底幽深。
苏世清放下玻璃杯：“我要走了。”
“等等，”谢彦辰按住他的肩：“你也有一些东西在我这里，能拿的都拿走吧。”
“好。”
跟在谢彦辰身后，苏世清走进了许久不曾踏足的二楼。
但是，这里的布局，和他记忆中的似乎有些不同。
谢彦辰解释说：“整个二楼都重新装修了，之前答应过你，为你专门设了一个设计工作室。”
步入工作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面落地窗，将室外的绿意与室内的工作环境完美融合。精致的木质地板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柔软而温暖，仿佛每一步都在与灵感亲密接触。
工作室的中心，是一张巨大的工作台，上面摆放着各种设计工具和电子设备。工作台的周围，则是一排排高大的书架，上面摆满了设计相关的书籍和杂志，书架的材质看起来十分高档。整个工作室的色调以暖色为主，营造出一种温馨而舒适的氛围。而在工作室的一角，还摆放着一张舒适的沙发和一张小茶几。
看的出来，谢彦辰为这个工作室花了很大的心思。
心底的愧疚感愈发强烈，苏世清简直备受折磨。
穿过工作室，推开卧室的房门，谢彦辰说：“你的东西都在里面。”
苏世清打开卧室的衣柜，从一大堆衣服里面挑出自己的那些。原本以为没几件，毕竟两人住在这里的时间也不是太久。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谢彦辰似乎有收集自己用过的东西的癖好，翻翻捡捡，居然找出来一大堆。
苏世清于是问道：“彦辰，你有行李箱吗？或者，大一点的收纳袋也可以。”
谢彦辰靠在门廊之上，答非所问：“苏世清，你真的完全没有感情吗？”
苏世清愣了一会儿。
谢彦辰盯着他看：“为什么你能这么快提出分手，这么快就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根本看不出来一点难过，一点不舍。我甚至怀疑，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苏世清呼吸顿了顿，心底泛起绵密的刺痛：“彦辰，我们都不是小孩儿了。一段感情开始和结束都很正常，没有谁会离不开谁。很快，你就会忘记我。”
“你对你每一任情人都是这么说的吗？”
“彦辰，我没有把你当做我的情人。”
“连情人也不算？”
“我爱你。”忍不住脱口而出，苏世清连忙改口道：“我爱过你。”
谢彦辰站在原地，出神了好一会儿。
苏世清只能自己找了个大号收纳袋，将东西全部装进去。
直到所有东西都打包完毕，谢彦辰才终于意识到，苏世清真的要离他而去了。
目送苏世清下楼，谢彦辰低声道：“世清，你说得对。没有谁会离不开谁，我很快就会忘记你。”
苏世清身形顿了顿，而后轻声说：“好。”
把袋子塞进后备箱，苏世清忽而注意到，手上还戴着谢彦辰送自己的戒指。
再度折返，谢彦辰仍旧站在二楼，保持着刚刚那个姿势。
看见自己重新出现，神色明显几分惊愕。
苏世清不知道怎么开口，两人就这样互相对视了好一会儿。
谢彦辰下楼，泛起微不可查的笑意：“你又反悔了，嗯？”
苏世清低头，将手上的戒指摘下来，递给谢彦辰：“这个，还给你。”
谢彦辰的笑意凝结，眸底顿如寒霜。
苏世清不敢再看他，便要转身离去。
谢彦辰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他走向客厅角落的钢琴，将戒指放在钢琴上。
苏世清离开的时候，耳畔回响的，是LOOK WITH YOUR HEART的旋律。
*
几天之后，设计界流传着一则大新闻。
原PM集团设计总监苏世清离职之后，首次宣布最新职业企划。
《设计商报》头版头条《再续辉煌还是走下神坛：苏世清独家揭秘》。文章指出，早些时候，经历了“桃色事件”绯闻，苏世清在业内受到了诸多质疑。尽管此次事件已经被证明是有心人的蓄意造谣，但苏世清的职业生涯还是蒙上了污点。
据不完全统计，约有近78家公司或合作方以【道德瑕疵】为由与苏世清解约；另据本报匿名调查显示，85%以上的企业表示近期没有与苏世清签约的合作意向。
从PM集团传来消息，苏世清已于早些时候离职，具体原因暂且不得而知。
据本报从可靠人士消息源获悉，苏世清没有入职任何公司的计划，而是打算成为一名独立设计师，去国外发展。据称，他首选的城市是法国巴黎。
早饭时分，苏世清一边喝着牛奶，一边看这篇报道。
吃饭吃到一半，接到了简嘉树的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对苏世清离职的消息大为震惊，并暗搓搓打探他和谢彦辰的关系：“我怎么好像听赵明远说，你最近和姓谢的...”
苏世清咬了一口面包：“我们分手了。”
“哦，你们分手... 什么？你们居然分手了！！！”爆吼的声音简直要穿透耳膜。
苏世清把手机特意举得离耳边远了很多：“谈恋爱都这样，这不是很正常吗。”
“天哪，我真的没想到，你和他看起来关系很不错啊？你们不是处的挺好吗？不是马上就要订婚了吗？就在这个月的23号啊！”
苏世清心里难受，嘴上却很平淡：“他应该把订婚的事取消了吧。”
“你知道为了这场订婚他花了多少吗？赵明远给我看过预算报表。再说了，都准备的差不多了！！！说取消就取消，有钱也不能这么乱花啊！！！”
苏世清放下面包，忽而觉得没有胃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天哪，世清，现在你连对我都这么冷漠了吗？”简嘉树鬼哭狼嚎：“听说你要出国啊？是真的吗？”
“嗯。”收拾好餐桌，将餐具丢进洗碗机：“也许是巴黎，我还不确定。”
“那你还回来吗？”
苏世清看了看碧蓝的天幕：“大概不回来了吧。”
很快到了晚上。
苏世清在外面吃饭，突然接到电话。
看见来电显示【谢彦辰】，他思维停顿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那边传来熟悉的嗓音：“世清，我要见你。”
“怎么了？”
“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
“当面说。”
“好，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
“你出来，我在你吃饭这家餐厅的楼下。”
挂断电话，已经没有心思再去追究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哪。
付完钱，匆匆来到楼下，看见谢彦辰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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