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因为提前离开而来到食堂就餐的本森在听到这件事的时候, 差点把手中的玻璃杯捏碎。
他早就知道那个叫艾尔·莱克斯的士兵是故意为之的, 但是对方的实力，他不得不承认。
军舰岛的生活平淡而安稳, 至少对于康斯坦特来说是这样的，直到某一天他见到了那位自称为贝尔的“孩子”。
确切的说, 是那位披着星际通缉犯躯壳的孩子。
对方的一切夙愿在被带进审讯室后便一直被纳撒内尔以理由不充分为由拒绝。
因为对方从始至终都只有一句话：“我要见那个人。”
对方口中的人, 就是康斯坦特, 那个曾经在他的门洞口留下了食物的人。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肯说。
所以在接连的进展未果下，纳撒内尔最终同意了对方的这个要求。
对于这个星际通缉犯模样的人纳撒内尔自然会有所提防, 毕竟对方长着一双与夺取者戴维斯一般无二的眼睛。
在康斯坦特踏入审讯室的门时, 对方终于说出了来到这里后第一句不一样的话。
“你愿意来见我, 是因为想我了吗？”
位于审讯椅上的贝尔如此说着, 看着康斯坦特的双眼充满着点点亮色。
可现实却再次让他失望了……
康斯坦特这次之所以会过来也完全是因为想要将对方父君已然身亡的消息告诉他，可显然这个孩子并不在乎。
既然如此, 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原本也活不了多久了。”
在康斯坦特起身的时候贝尔如是说道：“我那么努力的活着, 为什么他还要给我添乱。”
“我只是想得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有什么错。”
没有的话, 让原本准备起身的康斯坦特重新坐会了椅子上, 自己那双湛蓝的眼睛看着他。
“他是为了保护你才死的。”
“我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这句话像是戳到了贝尔的痛点般让他瞬间暴躁了起来：“我讨厌他, 从出生的时候就讨厌。”
“明明自己都无法生存, 却还要将我带到这个世界。”
“你以为他很无私吗？不, 不是的。”
“他无法给我完整的家庭, 也无法提供给我生存的空间，让我降生在这里，一个满是污秽的城市，他又能否认识到自己的自私。”
“拖着那样的身体苟延残喘着，我每天只能靠去偷去抢能活下去，这就是他带我来到这世界的意义吗？”
康斯坦特静静地听着，看着面前已然失控的贝尔，似乎重新认识到了这个世界。
对方说的没有错，如果将他带到这里是为了让他受苦，那对方确实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而这也恰恰是纳撒内尔不愿生育的原因。
在这个时候，如果还要提到爱，那这样的爱或许太过苍白，甚至能够将人拖进地狱。
“或许以后，你可以去看看他。”
在将门关上之前，康斯坦特侧头对着贝尔说出了这句话。
“你和他之间，总不会都是灰暗的回忆。”
贝尔愣愣的听着这句话，目光一直盯着康斯坦特刚刚坐过的位置，眼中的疯狂终于被一层雾气覆盖。
“父君……”
终究他还是没有做到自己所说的，对于那个死掉的男人，他的心中依旧还留存着一角光明。
回到临时居所后康斯坦特将自己的狙击枪重新擦拭一遍，然后带着枪械来到了狙击训练室。
这是他来到这里以后每天的必修课，作为第三军团的狙击手，本森确实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对手。
但是这样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异族不知从哪里听到了消息，知晓了他们的首领此刻被困在此处。
“警戒状态，警戒状态。”
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候，康斯坦特被一名跑动的士兵撞了一个趔趄，与此同时他看到了对方手中的战局报告。
作为异族，他们的伪装能力本就十分强盛，甚至可以伪装成他人的模样，混入基地之中，更不要说军舰岛的地理位置还处于虫星的边境。
走廊里亮起的红色警报让康斯坦特在下一瞬想到了此时位于审讯室的戴维斯。
因为之前的伤势对方才刚刚能从病床上下来。
作为异族此次行动最大的目标，康斯坦特觉得一切应当有所预防。
在他来到审讯室后看见了此时正守在戴维斯身边的萨斯，两人目光相对。在确认了对方眼中的含义之后，康斯坦特转身离开了这里。
显然这一步，纳尔早已想到了。
跟随着枪响的方向往外走去，康斯坦特错过人流注视到了位于自己不远处的一座建筑。
作为一名狙击手，那里是他的最佳击杀位置。
异族此次的侵袭来的毫无征兆，但似乎是纳撒内尔已经提前预料到那般，在十分短的时间内做到了完美的部署。
占据了视野高点后，康斯坦特将萨斯在出门前递给他的耳机戴上调整频率，短暂的“嘶嘶”声过后，他听到了自家纳尔的声音。
“狙击手艾尔·莱克斯已就位。”
因为是单线通话的原因，所以纳撒内尔可以很清楚的听到康斯坦特的声音。
架好枪后，康斯坦特将倍镜对准了异族最前端。
“申请狙杀。”
原本异族便与各个种族之间势如水火，如今却通过这样的方式一举潜伏进入虫族军团的驻扎领地。
“批准。”纳撒内尔将一名异族的脖颈掐住，枪声响起后感受着对方在自己的手中失去生机。
此时正值冬季，因为与自身温度的差异仅仅是呼出的气息都能够干扰狙击手的视线，虽然倍镜上已经加载了防雾系统，但显然效果甚微。
所以康斯坦特将手下的冰雪用手攥成一团塞入口中含着，避免因为自己呼出的雾气干扰了狙击视野。
一声枪响过后，位于冲锋位置的一名巨型异族应声倒地，被穿透的眉心与扩散开来的眼瞳让此时正与他厮杀的一众虫族士兵愣了愣神。
在不远处，纳撒内尔也瞥见了这一幕。
用脚撂翻了两名敏捷型异族之后，纳撒内尔微微勾起唇角。
双方的拉锯战依旧在进行着，在康斯坦特将又一口冰雪含入口中时，耳边忽然传来纳撒内尔的声音。
“西南位置。”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因为逐渐的体力消耗致使纳撒内尔的呼吸已经有了些许的混乱。
康斯坦特顺着纳撒内尔的目光看去时，微微反射出一丝光亮的天空让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持续的狙杀巨型异族显然已经暴露了他的位置，纳撒内尔的直觉并非没有道理。
而就在康斯坦特刚刚撤离瞭望塔的下一秒，整个塔顶被猛然出现的轰炸炮击中，整个踏身也因为炮弹的影响而瞬间被摧毁。
也正是在这一刻，康斯坦特觉察出了些许的不对劲：那是蝶族才能够拥有的隐形战舰，这些异族是如何搞到手的。
“汇报，西南方向发现隐形战舰。”一边思考着，康斯坦特一边脚步不停的向着另一处地点转移。
果然……
在得到确认后纳撒内尔仰头看向天空的方向：看来这次异族的目标不仅仅是那个戴维斯。
“萨斯。”
纳撒内尔将通讯频道跳转至基地内部，可是半晌都没有收到回复。
而此时的基地之中，戴维斯看着于自己身边站立的萨斯转了转自己的手腕：“你说，如果被那位纳撒内尔少将知道自己的辅佐官协助异族首领逃走，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那就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了。”萨斯将自己的眼镜向上托了托道。
“我到现在都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选择与我合作。”戴维斯说着伸了一个懒腰，然后侧头对上萨斯那双赤红色的眸子。
对于戴维斯的提问，萨斯显然没有想要回答的意思，而是抬手抚了抚自己的手腕。
“走吧，我亲爱的弟弟。”对于萨斯的态度，戴维斯并没有计较。
毕竟算起血缘，他们两个倒还算得上亲密。
此时的基地之外，当纳撒内尔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便传令让基地之中的驻守人员进入警戒状态，可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的通讯器发生了故障。
通过通讯器传输过来萨斯与戴维斯的对话之后，刺耳的电流声让纳撒内尔抬手将其置于地上，心中的猜想在这一刻终于成为了现实。
是萨斯·科波菲尔，他的辅佐官。
那个埋在第三军团的暗子，终究于此刻浮出了水面。
原本攻势迅猛的异族忽然停止了自己的进攻，统一像是收到了什么讯息一般开始尽数向后撤离。
可尽管如此，纳撒内尔也没有放弃对于异族的追杀，逐渐向前推进式的猎食方式让他于逐渐的厮杀中渐渐失去了对现实的掌控。
为什么会是萨斯……
对于这个事实纳撒内尔不愿意去相信，可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确实印证了他的猜想。
“纳尔！”
鲜血又一次溅起，在感受到点点温热的感触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将他的理智重新唤了回来。
纳撒内尔于战场的最前端站定，浑身的血污让他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然后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
浴血的野狼终究臣服于那片蔚蓝的海洋……
落入眼中的血液让纳撒内尔的视线有了些许的模糊，但他依旧看清了此时于满是尸体的人间惨状中迈步坚定走向他的那个人。
看着纳撒内尔此时的表情，康斯坦特便明白了对方为何在刚刚会不顾危险的独自一人冲进了异族的包围圈中。
“是萨斯，艾尔。”
对于这个事实，他只能选择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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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真相初显
这次的及时部署使得军舰岛的军事储备并没有被损耗多少, 在一众后备部队清理战场的空挡，康斯坦特将依旧有着愣神的纳撒内尔拉到了角落。
用袖子将纳撒内尔面上的血迹擦去，康斯坦特从口袋中拿出了一颗糖果塞到了纳撒内尔的口中。
淡淡的柠檬薄荷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 之后没过多久, 纳撒内尔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而后抬起头来对上康斯坦特的眸子。
“他是异族的人。”
明明对方从自己还是个列兵长的时候就一直跟着他，可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自己, 甚至可以说得上是背叛。
“他既然能让你知晓，那肯定是故意为之。”纳撒内尔脸侧的血痕在此时落入康斯坦特的眼中, 显得有些触目惊心。
正在这时, 位于战场另一侧的华德也收兵回到了这边, 找寻了许久才看到了此时倚靠在墙上的纳撒内尔与站在一旁的康斯坦特。
“少将……”
华德正准备开口询问为何在战场上通讯设备出现故障时，就接收到了康斯坦特的目光。
对视之间，康斯坦特点了点头。
在这一刻, 华德的步伐不由后退了两步, 眼中的不可置信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着不堪一击。
一直与自己并肩作战的战友在某一日成为了异族的一员……
在回到军舰岛地下指挥部后, 纳撒内尔重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并且向各级将领说出了此次异族通过伪装进攻军舰岛的事。
可唯一没有说出的, 便是萨斯跟随异族首领戴维斯离开这件事。
会议的最后，作为此次战役的参与方, 纳撒内尔需要将此次的伤亡情况以及战场部署做出汇报。
正在他准备侧头看向自己身侧时才想起来, 自己的辅佐官并不在身边。
“报告将会在明天中午前发送至司令部。”康斯坦特意识到了纳撒内尔微微的恍神，所以在此刻他出声接下了一众将领的目光。
随着所有投影的退出, 硕大的会议室中便只留下了纳撒内尔和康斯坦特两人。
于黑暗之中, 沉默在这一刻蔓延开来……
一直等到康斯坦特伸手将纳撒内尔抱入怀中后, 会议室中才传出了一声叹息。
“他背叛了我。”
对于萨斯的此番作为, 纳撒内尔却并没有向帝国司令部汇报——这无疑是他的私心在作祟。
“或许只是因为, 他必须要背叛你。”
轻轻的抚摸着纳撒内尔的头, 康斯坦特在这时想起了于战场上纳撒内尔告诉过他的方位。
“隐藏式舰艇只能通过超声波信号反射才能被察觉。”纳撒内尔当时根本没有注意过天空，又怎么会知道位于西南方拥有一艘隐形战舰的。
如此一来，两边的信息便对上了。
而在那时能够得知敌方具体动向的，便只有萨斯。
“科波菲尔家族。”
纳撒内尔将这个名字自口中念了一遍，而后猛地起身向着会议室外走去。
看着忽然空了的怀抱，康斯坦特默默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自家纳尔就是这点不好，遇到正事儿扭头就走，丝毫不顾及自家雄主的小心思。
面对着黑漆漆的会议室，康斯坦特坐在会议桌上将目光瞥向另一侧的玻璃墙，透过它，康斯坦特看清了于月光映照下的湖面，此时正散发着粼粼波光。
于走动的空档，纳撒内尔的光脑在持续的等待接入声中响着，直到对面传来了亚当斯地声音。
“嗨，小纳，好久不……”
“科波菲尔家族的DNA样本和戴维斯地血液样本对比融合度报告出来了么？”
还没等亚当斯说完纳撒内尔便打断了对方的寒暄。
“你怎么知道我将科波菲尔家族的血液用来做这种事了？”对于纳撒内尔的发问，显然亚当斯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萨斯离开了。”
纳撒内尔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点名，可亚当斯在听到这句话时只是愣了一下，而后偏开了自己的视线。
“是么，那还真是不幸。”说着，亚当斯抬手像是想要掩盖什么一般的用食指拨了拨自己额前的一缕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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