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二:……o(╥﹏╥)o
这屋里除了人事不省的那败家子,就俩人,错的当然是儿子。
陆二老老实实的没敢顶嘴,捏着勺子将药汁倒回了一点,放在嘴前吹了好几下,才又小心翼翼的递过去。
江不羡的嘴唇都干了,陆砚辞捏着下巴也没能给他捏的张嘴。
捏嘴角捏不开紧闭的牙齿,努力了半天只把嘴唇给他捏撅了起来。
这下子陆二是真绷不住笑出了声,又咬着嘴唇憋了回去。
陆砚辞又瞪了他一眼,没多说话,最后只能直接用手指撬他的牙齿。
好在江不羡只是高热还并没有出现过惊厥。
牙关并没有那么撬不开。
这才将那勺子里的药汁灌了进去,免不了顺着嘴角流出来,只好一边灌一边又捂又擦,还连带着抚着胸口给他顺气。
小小一碗药连浪费的灌完,陆二的胳膊都举酸了。
好歹没喝完一碗也算灌进去了半碗,能有点药效就行,只不过陆二才刚松了口气把碗放下。
都没等到陆砚辞托着后颈给人放躺回去,江不羡乍然就起了反应。
无意识的躬身呕咳了声,顷刻把辛辛苦苦给他灌进去的半碗药全吐了。
吐了陆砚辞一身。
陆二当刻张嘴就骂了句娘,陆砚辞捏着江不羡的肩膀皱眉匀了会儿气,最后涮了巾帕把从嘴角淌下来的药擦了。
在江一满脸可惜的眼神中,一言不发的给江不羡放回了床榻上。
“义父,您快去更衣,省的一会儿味道冲鼻。”
陆砚辞沉沉叹了口气,趋显平静的催促道。
“再去熬一碗药。”
等陆二端着空碗离开,他又看了江不羡一眼,才起身离开了卧房去整理。
房间内终于安静了下来,片刻之后床边闪过道白光出现了个银白短发的少年。
江一守在床边也攥过江不羡的胳膊。
按照从数据库开始寻找适合解热的穴位,嘴里小声念叨着。
“少爷啊,你可不能再吐了,再吐别说能不能治好,恐怕陆砚辞一心烦直接任你自生自灭怎么办。”
“可千万出息点吧。”
所以在陆砚辞再次推开这扇房门的时候,里面的景象什么都没变。
只有江不羡裸露在外的身上出现了一些红印子。
他捏起不羡手腕近距离看了看,并不是红肿,想着或许是体温太热造成的。
不过握在手心的温度仿佛降下来的明显了些,让陆砚辞烦躁的心情有了些许缓解,过了将近一个时辰陆二又端过来了一碗药。
不厌其烦的又重复了一遍枯燥的喂药过程。
不过好在这次喂下去之后,两人紧张的盯了好一会儿。
陆砚辞甚至都保持揽抱依靠的姿势没敢动,江不羡也没再出现什么反应。
这才真正的松了口气,连陆二都不住的开始了自嘲。
“没事儿找事儿,想虐他结果虐了自己,我这是不是就叫做活该啊?”
陆砚辞从宫里赶回来都已经从午后快折腾到了天黑,已经显得异常疲累。
看向江不羡暂时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便起身抬步离去。
第47章 噩梦
天色黑下去后,陆砚辞又来看了一次。
试探江不羡的体温并没有最刚开始高了,便吩咐几个下人在屋里屋外看着,若是有什么不对劲尽快禀告。
这才真的洗去一身疲惫,熄了盏灯在卧房休息。
前半夜他根本就无法睡着。
即使卧房外并没有动静,也还是满心忐忑的生怕突然就出现意外。
万一下人没有看顾仔细,或是在夜半打了盹,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可怎么办?
就那么烦躁翻来覆去的到了将近子时,他还是毫无睡意。
最后干脆起身拉开房门,将守在院外的侍卫叫了过来。
“去旁院问问,有没有好些。”
侍卫军应声而去,陆砚辞立在门口吹了会儿夜半的冷风,躁动的头脑这才清明了些。
抬头看了看不算明亮的半月,这个季节正是风天。
尤其是夜里,外头的温度与白日相比还会骤降,阵阵冷风吹过来直凉进人心里。
江不羡夜里浑身湿漉漉的吹着冷风回去,却也难怪会生病。
只恍神了阵,院外就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两名侍卫军慌张跑回来开口。
“大人,江公子又烫了,比白日里还烫。”
陆砚辞当刻就像在冷风里窜起了一层火苗,连个外衫都没披上,急匆匆的朝着旁院走。
“怎么不早说!”
侍卫军跟着一路小跑着解释。
“屋里下人想着这半夜三更的不好打扰大人休息,便想与先前一样帕子沾了凉水先降温,就,就才一会儿的功夫就愈加严重。”
一路疾步冲进卧房里,陆砚辞满腔的急火就像是踩在棉花上,想发怒又不知道怒气该朝哪发。
他走到床边第一眼就看见江不羡已经灰暗下去的脸色,仿佛都已经快要将身体中的水分烧没了。
陆砚辞一把抢过下人手中的帕子。
下人吓得呼啦啦跪了一地,惊惧哆嗦着解释。
“大人恕罪,小的本来以为用冷水擦拭擦拭能改善,结果方才……突然就抽筋了似的……”
陆砚辞转过视线眸色惊疑,听闻竟然已经出现了抽搐表现心头咯噔一声。
难道真的救不过来了!
“再去换冷水!去换!”
跪在地上的下人慌忙爬起来,端着水盆就跑了出去,陆砚辞懵了一瞬又冲着侍卫喊。
“骑快马,出城到南二十里逍遥观请沈恕!”
就在那一瞬间,他几乎是什么都没考虑,只怕沈恕不来竟然口不择言选择撒了个谎。
“就说是我不行了,如果他天亮不来,陆砚辞会死。”
侍卫懵的不行的答应下来就奔了出去。
掌监府总是夜半响彻马蹄声,有些犯人带回来不分什么时辰。
所以并没有显出什么不同。
而将人都轰走后,陆砚辞真的怕江不羡会熬不到天亮,便开始捏攥对方那的确是有些紧绷僵硬的骨头关节。
江不羡无知觉,他在高热中做了噩梦。
梦见自己又回到了现代,变成了自己不到十岁开始流浪的样子。
他爸不管他,整天喝酒烂醉如泥,因为他妈妈受不了丈夫不长进的德行选择了一走了之。
丢下了几岁的儿子,卷走了所有的钱。
江不羡本来是恨自己母亲的。
在他吃不上饭挨饿的时候,没有足够衣服抵挡寒冷的时候,在所有不论大人孩子都躲着他走的时候。
他无比憎恨那个已经越来越想不起轮廓的母亲。
恨她让丢下自己一个年幼的小孩,只能在什么都不懂的年纪独自离家。
虽然有父亲,却好像也没有。
江不羡在社会底层滚爬的时候,跟所有人都说自己父母双亡,该挨的饿他挨了,该挨的冻他也挨了。
挨了打,又从夹缝中活下来,成了蛮横不讲理的混子。
他以为自己也是恨父亲的,直到几年后真的得知父亲去世的消息,江不羡才从心中某个地方被挖空了一块。
不疼不痒却难受至极。
他真的成了个孤儿。
他去认领了父亲的尸体,在冰天雪地中把尸体埋了,然后踏着风雪交加的寒风漫无目的往回走,双手双脚浑身都被冻的麻木。
后来他从满身颤抖的寒冷中又变的燥热,那是他回了那个破旧还残留着无数酒瓶子的屋子。
缩在小时候那个尺寸狭窄的床上难受了好久,最后终于昏昏欲睡时,外头传来了酒瓶碎裂的声响。
江不羡睁开双眼看着黑黢黢的外屋。
竟然恍惚盼着自己是做了场梦,外头还有醉醺醺夜半刚归家的父亲。
他父亲并不能回家,他也没有做梦,几秒钟后外头又接连响起了瓶子碎裂的响声,噼里啪啦响亮至极。
之后在他反应过来从床上翻起来跑出去时,外头轰一声响起了火焰燃烧的动静。
就像是瓶子砸碎的节奏,不一会儿就从外头窜起了火苗。
江不羡骂了句街猛然去拉房门。
却发现门被从外头用东西栓住了,而后从门外传来一句嘲讽的怒骂。
“跟你死爹埋一个坑吧!杂种!”
常年混迹他得罪过不少人,如果不是他从一开始就说自己是个孤儿。
哪怕他爸是个什么出息都没有的酒鬼,也逃不过被威胁报复。
那么多年他只回了这一趟家,江不羡就被阴了。
房子外头的酒精味儿顺着燃烧的高温挥发浓厚,又从缝隙钻进来冲进鼻腔。
江不羡大力扯拽着门板,门把手的温度都已经开始变热。
他又慌忙捞了屋里的木头凳子开始砸窗户,玻璃砸碎的瞬间温度也顺着风刮了进来。
平层的老房子,外头还安装着老旧的防盗网,江不羡只敲的碎玻璃和窗框,却被防盗网彻底拦住了去路。
他疯了似的叫嚣骂街,又疯了似的在破破烂烂的都无处落脚的屋子里寻找趁手的东西。
随着时间的拖延室内的温度越来越高。
窒息灼烤的恐慌感侵蚀着冷静,是每个正常人在受到生命威胁时的崩溃。
耳边的汗水都像是扎进皮肤的刀片。
江不羡硬骨头了那么多年,在埋了他爸又被困在绝路的时候,崩溃的哭出了声。
“好热……烫……”
钻进房间内的浓烟让他无处可躲,那灼烧的温度太恐怖骇人,江不羡控制不住的缩起来,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
“热……”
陆砚辞用力攥着他在绷紧的手腕,看着他眼泪像是涌潮样的湿了满脸,仿佛害怕到了骨子里。
“……求求……救我。”
第48章 谢谢你,肯救我
“求求……能不能……救救我……”
泪水从他紧闭的眼睛不断滚落,把睫毛染湿成了一缕一缕,湿了满脸流进头发里,淌进脖子里。
哭到咬牙,哭到太阳穴的青筋都跟着凸起。
太用力了浑身都开始呈现僵硬,不光手脚四肢,整个肩膀脊背都开始越来越弯曲。
陆砚辞攥着他的手腕仿佛再用力就会把关节给他拉断。
但要是放手恐怕他就会完全抽搐成了一团,手忙脚乱没办法按住,看那开始紧咬的牙关即刻就惊的慌张至极。
要是让他咬断了舌头,人不死也得死。
当下他就把人整个抱在了身上。
让江不羡不断颤抖蜷缩的手脚圈在了他身上,就跟不算收紧的铁钳似的紧勒。
腾出手来就去掰他的嘴,紧咬着的牙关都泛着白,陆砚辞迅速用了好几种办法,最后还是得硬撬。
撬开的瞬间他的手指就传来了剧烈的割痛,没一会儿开始渗血。
混着江不羡的眼泪滴答滴答的顺着下巴流淌下去,尽管他一个习武之人并没多怕疼,也架不住这种无意识狠命的力道。
“撒嘴!在救你了!”
江不羡还在火场里挣扎,他感受到了无限的恐惧和窒息。
本以为肯定会被烧成炭,耳边就传来一声怒吼。
在救你了。
母不要,父不爱,身边尽是算计和仇人。
原来还真的有人愿意来救自己呢。
已经打算要不然就试试一掌能不能劈晕,陆砚辞已经被咬麻了手指忽然就被松开了,捆在身上的力道也稍微松了一点。
虽然还是紧的像是捆着,但并不再是死命的劲头,他听见江不羡委委屈屈的说。
“他们都是来杀我。”
“谢谢你……还肯救我。”
贴在他脖子边上的温度还是滚烫,但是这个人已经安静下来不再恐慌。
陆砚辞当时有片刻的动容,无论江不羡平日里是个怎么作威作福的败家子。
此时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他表现出的害怕,他说的话都不是装出来的虚假。
房间内沉寂了片刻,外头传来凌乱的脚步声,是吩咐去打水的下人回来了。
陆砚辞顿时急着想把刚安静下来的江不羡放回床上去。
结果江不羡意识还身在火海,他好不容易才抓住了个能触碰到的人,怎么可能甘心放手。
陆砚辞怎么扯都扯不开他的手脚,那么短暂的功夫两个下人就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大人……”
一抬眼看见江不羡骑坐在陆砚辞腿上,俩人搂着。
下人嗖一下子就把脑袋低了下去,陆砚辞提了口气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俩下人迅速把水盆朝椅子上放下,低着头小声问。
“大人……我再去再去看看煎副药吧……”
“是,是得小心看着火,看着药锅。”
见陆砚辞没有意见,俩人也不等回应嗖嗖嗖一溜小跑就奔了出去。
过了几个眨眼的功夫又有一个跑了回来,哐一声给关上了房门。
陆砚辞:……
现在人都跑没了,江不羡还捆在他身上犯病,他匀了半晌的气,只好带着挂在身上的人朝边上挪了挪。
伸手将水盆里的帕子拎出来单手攥了攥,开始在江不羡光着的脊背上擦拭降温。
夜半刚从井里提上来的冷水,冰凉冰凉贴在身上惊的江不羡乍然又收紧了力道。
紧紧抱着陆砚辞都给他勒的呼吸困难。
“勒断我脖子,哪还来人救你。”
果然搂着脖子的胳膊又稍微松了点,滚烫的脑门埋头在他领子里头凑,好像想汲取一点凉意。
为了不再出什么意外,陆砚辞倒真是抱着他过了将近两个时辰,也鲜明的感受着滚烫火热的体温渐渐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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