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肆停在原地不可置信,江不羡故意反问道。
“怎么不走了?饿了就留下吃晚饭吧。”
云肆在宫中任职,混迹江湖这么多年从来没被人发现过易容,今天进了这酒楼就在江不羡面前栽跟头又被戳穿。
他心里慌张至极又不敢直接承认,犹豫半晌才苍白否认。
“我年过三十,不算年轻了。”
但江不羡根本就没打算跟他较劲,非要当场揭穿底子不可,只看着他情绪不明似笑非笑。
云肆走了。
落荒而逃。
他神经兮兮过于谨慎的先把散发着酒气的外衫扒了,走出去好几条街还躲在角落观望了许久,才在天黑前寻了包袱换另一身装扮。
换了身读书人穿的长衫,直接与之前庄稼汉的身份大相径庭。
可无奈的是他贴在脸上的假面怎么也不好取下来,就算用了溶解的药物也他娘的跟长在脸上了似的扯不下去。
拽了半天,自己脸都被拽的生疼。
这才笃定江不羡不仅看穿了自己易容,还确实见到了自己真面目,这死死粘着的不知道什么贴合物就是那狗东西给自己的教训!!!
云肆十分受挫,长到如今的岁数只有他捉弄别人的份儿,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大亏。
而且,江不羡看见了自己的脸。
等云肆收拾妥当时候都已经入了夜,他没再到江府外而是直接回了掌监府。
站在陆砚辞面前,整个人显得颓然蔫了吧唧,跟往常那个满身江湖气息的云肆完全好像变了个人。
陆砚辞盯着觉得十分别扭,好一会儿才问道。
“你怎么回来了?”
并且今日一整日都没派人来回禀,若不是陆砚辞被陆二因为一窝兔子闹腾的沉了沉心。
又想亲自过去看看。
云肆这个人的嚣张气焰算是在今日完全被江不羡给磨没了,受挫的明显有点生无可恋,尤其他一路走回来考虑良久觉得还是不能瞒着陆砚辞。
“……大人,江不羡今日出府了。”
陆砚辞平静的眼神明显出现了波动,犹豫一瞬又开口。
“他出府去了何处?”
隔了将近十日没有见过江不羡,陆砚辞有些可惜没有及时得到他出府的消息,在街上,或远远看看也好。
而陆砚辞满心的期盼却被寥寥几句给错愕到,云肆根本不知道陆砚辞心中所想,还以为派自己盯着是为了解江不羡的意图和习性。
“江不羡不知道从哪收了个漂亮男宠,带着那漂亮小公子在街上闲逛,买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
“最后带着人去了珍馐阁。”
“一年前传言不假,原来江祸真是好男风……”
第98章 江不羡的“男宠”
云肆说到一半见陆砚辞脸色不对劲,话音戛然而止。
在江湖底层混了好几年,看了那么多不同的性子嘴脸,云肆怎么会感觉不出陆砚辞的情绪变化。
“大人,您怎么了?”
陆砚辞从诧异中逐渐缓过神,尽量平静的追问。
“……他收了个男宠?”
“你怎么看出是男宠?”
听见这个消息陆砚辞不自觉就从心里就给出了无数种可能。
每一种都是在否认,在不信,想证明。
平时江不羡出府身边都会带很多下人,兴许是哪个下人年轻伶俐有眼色在近前伺候,被云肆看错了也说不定。
但是云肆再次给了肯定的答案。
“那小公子穿着不凡,长得不是一般漂亮,江不羡从出了府门就一直给他买吃食,大街上也不避嫌还亲手喂。”
见陆砚辞眼里全是抵触不信,云肆都急了。
“给擦嘴,连花生都替剥了皮才递过去,都这么宠着了那不是男宠是什么?”
“难不成是江渊还藏着另一个儿子,江不羡有个弟弟从来不为人知?”
说完了察觉出来自己有点失态,云肆抿了抿嘴站的板正,小声叨叨。
“那漂亮小公子嘴馋,估计这些日子江府下人来往买的那些吃食……都是江不羡哄人的,还有那窝兔子,跟那小男宠长的就挺像。”
这话说出来莫名有些伤人,可云肆也不知日前陆砚辞还特意让陆二买回了一窝白兔,那满心睹物思人的情绪在此刻变得异常难堪。
陆砚辞按捺不住冲动的情绪乍然起了身,他很想现在就走到江府,想立即站在江不羡的眼前。
看看他究竟是收了怎样漂亮个男宠,难道才隔了几日而已,他的心就与他离开的脚步一样决绝生硬。
就那么快,将心思转移到了别处去。
那些眼泪都是假的?那些关心付出都是假的?
难道江不羡喜欢的就是出众容貌,要的只不过是副漂亮皮囊……无论谁都可以入了他的眼。
即便陆砚辞这几日无数次在劝服自己,江不羡已经做出了选择,他大抵不会再回头。
可始终都存着那么多的期待,从心底里并没有相信他们之间已经一刀两断,夜已经深了,云肆阻住了陆砚辞的脚步。
“大人,您要去哪?”
陆砚辞站在房门口仰头望天上并不圆满的月亮,感觉胸腔里阵阵发酸。
“他是从何处收的男宠?”
这时候云肆恍然产生了自我怀疑,江不羡从陆府回去几日间从未出府,他也没见到有人被送进府里。
“……不知,他从未露面,大抵是本来就养在府里的吧。”
陆砚辞听这副不确定的语气盯了云肆一眼,显得脸色极其不好看。
“江渊曾因儿子意图迈进清澜阁,一怒之下把江不羡身边十几个仆从打断腿,此事景州城内人尽皆知。”
“他只一个独子,又怎会纵容在府内豢养男宠?”
陆砚辞突然清醒了些,云肆也被说的发懵,。
本来因为在江不羡手里吃了亏想提换个别的差事,这下顿时觉得自己头脑好像有点愚笨似的。
只能不情不愿的承诺道。
“那我再回去盯着,定然查出这男宠是从何而来。”
云肆犹犹豫豫的走了,陆砚辞慌乱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但实在不多。
所以他还是迈出了房门,漫无目的在府中走了一段,犹豫了阵便朝客房院子走去。
沈恕这会儿倒没再倒腾药方,反而因为天气还凉担心那窝兔子在院内被冻死,所以提着灯盏让人又找了些干草。
铺了干草看见兔子崽儿还是冻得发抖,心里考虑要不然就先端屋里过夜。
只不过沈恕自小学习医术,劳神费脑落下了难眠的习性,各种药味闻多了身体又产生了药性,怕是端窝兔子进门夜里会被吵醒。
正犹豫不定的时候听见了轻微的脚步声,提着灯盏转头就看见伫立在院门处的陆砚辞。
顿时觉得有些新奇。
“你怎么会过来?平时都恨不得别看见我,到处找借口搪塞。”
自从知道陆砚辞心思完全无关自己,沈恕说话反而随意了许多,好似不像原来那般恐怕对方厌烦还要三思再言。
陆砚辞对他直白的揶揄没接话,直接走过去询问。
“你在院子里做什么?”
话落就看见了那窝兔子,又听沈恕故意揣着酸味质问。
“不是为了给你养活这些兔子,难道我生来就喜欢到院子里待着。”
若是之前陆砚辞定然不会觉得麻烦了对方,而现在他看见兔子就想起云肆说的“那窝兔子就跟小男宠长的挺像”,心里突然非常抵触。
“实在麻烦就扔了吧,兔子不比人金贵,不必如此劳神。”
说着就要直接扯过箱子去扔掉,惊的沈恕扔了灯盏一把从他手里抢了回来,眼神就像看疯子一样瞪了他一眼。
抱着兔子筐转身就往房里走。
“说养的是你,才一日的功夫说扔就扔,你是得了什么癔症!”
看着沈恕气冲冲走回去的背影,陆砚辞低头看了看扔在地上已经熄灭的灯盏,无声匀了口气跟了过去。
沈恕就知道他会跟过来,陆砚辞不会平白出现在这。
就算是闲来无事,沈恕都清楚他再闲就算站江府外头去,也不会闲的过来找自己。
他特意把兔子藏在了角落,才转身在桌上倒了杯水,开门见山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陆大人有什么心事不妨直言,别拿兔子撒气。”
陆砚辞看向被藏在角落的兔子,也顿时感觉自己何时变的如此幼稚,难道还认为扔了一窝兔子就能割舍清楚。
“他回府多日不出,今日出府身边带了个男宠。”
“男宠?”
这倒真是把沈恕给惊诧到了,愣了一瞬兀自发出无语的一声笑音。
面对沈恕这种无足轻重的态度,陆砚辞有些猜测不出这是个什么情绪和看法,他问道。
“你笑什么?”
沈恕笑的是什么。
他笑的是陆砚辞今夜迈进这道房门,端端正正坐在自己对面并且不急着离开,原来是因为心里记挂的人要丢。
第99章 他居然是个打手
沈恕笑的是什么。
他笑的是陆砚辞今夜迈进这道房门,端端正正坐在自己对面并且不急着离开,原来是因为心里记挂的人要丢。
“所以你过来,是想要告诉我江不羡养了个男宠?”
这询问让陆砚辞哑口无言,他当然不是特意来把此事说给沈恕听,而是他心烦难以疏解的情绪,他记挂着江不羡的情绪只被沈恕洞穿。
陆砚辞知道自己不该来找沈恕,可除了沈恕他也不知道该跟谁要个答案。
“你向来心思通透。”
他也只这样说了句就不再多言了,难道他还要开口让沈恕一个不知情的人判定此事真假?
房间间寂静,只剩烛火轻微爆裂声和角落兔子窝里的动静,沈恕隔着桌案上的灯火看向陆砚辞那又在走神的脸。
看着火焰影子在对方脸上偶尔跳动,就像是对方永远都不喜挂在嘴边的情绪。
沈恕叹了口气,即便陆砚辞对着自己永远心不在焉,他也完全不能忍心看他哪怕有一丁点难过。
“不是你斩钉截铁的跟我说,他绝对不是个只知享乐的败家子。”
“怎么,现在见不到,就怀疑自己是看错了人?”
陆砚辞顿时矢口否认,依旧毫不迟疑的笃定反驳。
“我没看错,他不是,他聪明也良善。”
沈恕不知情绪的又笑了声,眼底也有一片落寞闪过,心里还是忍不住对自己的一腔痴意自嘲。
“既然你笃定看清了,信了他的人品,又为何因为一个不是自己亲眼见过的消息就魂不守舍。”
“我倒希望江不羡能早些耐不住跑回来,省的你整天心思都不在躯壳里。”
陆砚辞来到沈恕这里只不过短暂片刻,但他焦躁慌乱的情绪奇异的平静了太多。
沈恕总有办法用几句无关紧要的玩笑话,把事情拨开浓雾显得云淡风轻。
在陆砚辞离开之前,沈恕显得没什么好气。
“兔子我只帮你养几日,过几日赶紧端走。”
“你要扔就扔到江府门口去,让聪明良善的江公子一并养了。”
江不羡要是知道陆砚辞也为他准备了一窝兔子,非得把中院里他爹垒的那个泥灶添上柴火不行。
但由于江一每天都围着兔子转,还提着兔子满院子显摆,江不羡没有脾气下手。
不过也让他爹一番好心的那个泥灶也没白忙活。
所以江不羡早上练功时吩咐下人去街上买几块地瓜,离午时还早着下人就提了个大口袋回来,那恐怕是他家公子嫌少似的。
江不羡带着江一跟大柱国父子三人,围着小土灶坐了一圈。
排排坐,烤地瓜。
地瓜容易糊,又得避免半生不熟,只能守在灶火边上隔一会儿就翻翻,倒是让五十多岁的江渊仿佛回到了少年时。
有俩儿子陪着乐的见牙不见眼。
“欸!欸二小子你离远点别把头发烧了!”
地瓜扔炉子里没有多久,就顺风在周围飘荡着香甜的气味儿,把江一给馋的不行。
整个只要看不住就想把手里攥着的小棍儿往火堆里伸,扒拉扒拉意图掏一块出来,被江不羡拽回去老实不了一会儿。
就又把脑袋往炉子上凑,江渊是生怕那一头小白毛儿烧秃,紧着又哄劝又添火。
“别着急啊你看爹又添点柴火,火也不能太大了,要么那地瓜也变成炭了。”
“早晚都给你吃,你你怎么都坐不住。”
对于江一来说,那让他在炉子边闻味儿等着吃都不如让他生啃,急的坐板凳上跺脚,还是江不羡使了个坏心眼。
偷偷让下人把那窝兔子撒了。
“江一你兔子跑了,快去逮要不一会儿准钻灶火里。”
等单纯的小系统嗷嗷着满院子把兔子抓完,再回来地瓜已经熟了。
江一追兔子追的疲惫,含泪多吃了四块。
吃完了地瓜又造了两盘水果,那饭量大柱国每次见识每次都得惊疑一遍,最后吃饱喝足让江不羡带着他在院里转圈下下食。
江不羡现在知道系统不会被撑坏,但还是给江一戴上帽子朝外院走。
“到哪去?”
江一还以为少爷今天也要带他出府,可江不羡走到府门处就不再走了,而是站在府门处朝外观望。
想看看今日还有没有想盯着自己的人出现,要不然昨日“易容术”那大阵仗总不能知难而退吧。
“江一,你瞅瞅外面有谁……没脸没皮。”
江一灵透的大眼在大街上看了又看,目光看向在街对面那个像是挑扁担卖货,累了放下歇脚的……络腮胡子大汉。
悄摸摸凑到江不羡边上小声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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