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专还挑了天擦黑的时候走,就被一群贼伙给堵住打了一顿,抢了个干干净净。”
“义父,这伙贼人穷凶极恶用不用……”
话还没说完外头就传来了敲车的声音,陆二立即噤了声,防备的掀开车帘就看见了个小孩儿。
小孩儿看见他一双眼睛笑成了弯月牙,自来熟的说了顿江不羡教他的话。
“爷爷说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凉水冷饭吃多了也难受,送些包子给你们吃。”
陆二懵逼的看着那篮子包子,只觉得这山里的百姓心地真好,万没多想的又听小孩儿笑嘻嘻的说了句。
“……爷爷心疼你。”
……
小孩儿跑回家里跟江不羡复命,避开云肆偷偷小声告诉他。
“按你说的,跟有个爱瞪眼的说了你是爷爷。”
江不羡心情很好的夸奖了小孩儿,并且奉献了江一给他的两块蜜糖,等到了日头又开始偏西,家里就迎来了那伙贼。
一群草率又丑陋的贼出现在院子里,吓得老夫妻都噤若寒蝉。
还以为江不羡这伙人也被贼给盯上了,结果贼头子走过来冲着托腮发呆的江不羡一抱拳,恭恭敬敬的叫了声。
“大哥!”
???
并且还朝正在啃土甘蔗的江一笑嘻嘻的问好。
“小哥你好呀。”
云肆表示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坐在江不羡旁边脸色就跟刚睡醒一样毫无波澜,听着一伙贼感恩戴德的说了大堆拜年话。
最后江不羡勾勾手指让贼头子附耳过来。
平静且悠长的声音钻入了对方也钻入了云肆耳中。
“府衙那个锉官手里有一百四十两银子,这你就不能硬抢了不然会被抓起来。”
“随随便便角落放把火之类的,把银子偷出来算了。”
云肆:……他办事是真他娘的绝。
第115章 丢了信物
贼头子当了六七年的贼,从来没抢过像样的银子,加上后半辈子都不可能发这样的财,顿时心里十分感动。
知道江不羡总归要离开,实在感到舍不得。
“大哥,你走了我们可怎么办……我们没什么出息,没有大哥可办不好事。”
江不羡不温不火的笑了笑,敲敲桌子给了后半生的选择。
“你们这两日抢的银子已经够用,不如在村里盖几间房子,守着我这老爹老娘这片药地。”
“往后来收药的商人,带着我给的牌子你就别拦。”
“手伸的长想来压价的,你就活动活动筋骨,把银子留下人打一顿放走,后半生都不发愁了。”
午后江不羡一行人就离开了当地,而那群贼从此也在山脚下落了户,就在老夫妻家旁边盖了几处房子,成了老俩真正的干儿子。
种药帮着刨地,收药帮着讲价,来捣乱的就重操旧业。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江不羡如今的目的地还是单州,中途的插曲不能让他过多耽误脚步,只是往后的一路上马车里的相处仿佛和谐了许多。
云肆觉得自己重新认识了一个人,也是头回觉得自己是眼花看错了人。
江不羡出身皇城纨绔,父亲是景州第一臣,权势甚至比几位王爷还要大几分,所有人都以这种滔天富贵的身份定义了江渊之子。
还未见过就断定他是个娇生惯养的败家子,是废材。
若不是云肆被他缠上出这一趟城,没有一路上的朝夕相处,真的无从了解江府公子竟然是有大谋略的。
虽然只不过用些江湖混子手段摆平了些小人物而已,但也并不是一味的撒气出气。
而是面面俱到还给受苦百姓和落草为寇的匪徒都料定了后路。
面对蛮横压价的商贾先是【反咬一口】,之后又用商贾贿赂官员的手段【以牙还牙】,暂时甩出银钱让贪官松口。
而后铤而走险直接与一群贼勾肩搭背,走了别人根本想不到的路,【以恶治恶】让贼去斗贪。
不仅给了压价的商贾教训,还将贪官的贿赂银子偷了出来,用这笔不义之财和往后都有好处的理由留下贼人落户。
看似是用银子买通,其实却又深知这世上没有人愿意一辈子见不得光,饱暖思淫欲,饥寒才会起盗心。
他真正把一群贼引上正路,买通的是信任和感情。
一群贼变成了富有的山民,既保护了老夫妻又有了正当的过活方式,江不羡最后【送佛送到西】承诺帮助联系其他药商买家。
往后,这个穷山根的日子就会大变样。
这么顺其自然的方式即便是云肆都不能做到,他不知道江不羡是怎么在短短那么瞬间的功夫,从打滚把事情谋划的那么完整。
云肆好奇,好奇江不羡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一路上被盯着看江不羡也是被看烦了,黑白分明的灵透眼睛望过去,将那张平平无奇的脸都带起了几分痞气,懒懒朝云肆问道。
“你这就爱上我了?”
云肆立马翻了个白眼别过脸去,心里对他刚升起的那点佩服夸嚓一下子,消散了一半。
止不住在心里感叹,人是挺聪明,就是说话真讨人嫌呐。
“你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
就算江不羡这人不是个废物,那云肆顶多是对他印象改观一些,照那跟自己一般无二的痞子样也绝不可能生出半点好感。
别问,问就是见惯了乱七八糟的人,现在“对混账过敏”。
谁让云肆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自己就是个混蛋性子,如果非说要喜欢什么样的人,他当然更喜欢不谙世事,单纯正直的。
就比如,没那么多花花肠子的贺小将军。
想起贺子珩他的心里又起了一阵暖意,云肆突然想通了,等这趟单州之行结束再回到皇都。
就跟贺子珩坦白,自己只是一时贪玩才起了逗弄心思,若是主动认个错或许对方那种坦荡的性子也不会太怪罪自己。
这样琢磨着云肆不由得把手伸进了怀里,习惯性的去捻怀里那块玉佩。
却在掏空了当刻,脸色唰的就黑了。
云肆在衣领子里掏来掏去找了半天,什么都没摸的着。
玉佩不见了!
短暂的功夫心里就慌的不行,那玉佩他随身带着几乎每日都要摸好几遍,是生怕丢了的。
怎么会不见了!
慌的云肆在身上找半天又在马车上四处翻,边边角角低头在脚底下找,把行李都翻出来寻最后还把江不羡和江一都推到边上去。
把车垫子都掀起来看。
江不羡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找来找去慌里慌张,他知道云肆是陆砚辞手下的,即便在城内逗弄了对方那么多次云肆也只是生气。
从来没这么六神无主过。
“你找什么东西?”
但他问了半天云肆就是不说,还是慌里慌张的找来找去,甚至掀起车帘朝来时的方向望了半天。
可那远去的路途已经茫茫无期,连种药的土山在视线里都只剩了黑乎乎的小片。
日头已经偏西,旷野的天边晕染了大片大片红霞。
云肆心头的焦急随着热度渐渐褪下,就像是即将到来的黑夜慢慢冷却了温度,他默然不语的朝着天边晚霞走神。
仿佛见到了小将军脸颊耳垂上乍然出现的绯红。
好看,遥远。
蓦然云肆更深刻的感到自己根本配不上贺子珩。
或许,是天意如此吧。
江不羡托着腮帮子瞧着他那副蔫样,笑了声没再多问什么,或许每个人都逃不过为情所困的命运。
转而他就看向了仿佛永远不会有这种烦恼的小系统。
江一压根不关心云肆有没有丢了东西,反正只要少爷心情好,到了下个镇子肯定能给自己买个蝈蝈玩儿。
少年兜着一大堆从河边捡来的石头,从里头挑挑拣拣选出了一堆不太好看的隔着窗户就扔了出去。
扒拉扒拉从一堆石头里捏住了个圆圆的玉佩看了看,咧嘴乐出了一嘴小白牙。
“这个最好看。”
包袱一系,紧巴巴的搂在了自己怀里。
……
第116章 最近的相思
心肝上的玉佩不知所踪,云肆一路上话都少了很多。
倒是江一越玩儿越开心,到这个镇上买个蝈蝈,到那个集市上添点零嘴儿,反正大柱国给他小挎包里塞的银子是花也花不完。
等到了单州城附近时,马车都比最初沉了许多。
“马上就要进单州城了,有什么打算你提前说,毕竟这是贤王的辖地。”
云肆在靠近城边上时就没了当初的散漫,他也不是头回来单州,深知贤王的谨慎程度。
若不是还有易容的手段,根本就不能在此成功混上多日。
能被先皇忌惮且在皇侄登基后沉稳如斯的人,江不羡当然也不会小看。
就算在现代,混混和领头大哥的脑子见识都隔着一道鸿沟那么宽,不过江不羡依旧没显出半点紧张。
也还是慵懒的靠在车窗边上犯困,面对云肆的询问只随随便便回应道。
“天都快黑了,赶紧进城呗。”
在马车上休息哪就那么容易了,当然是先躺到客栈的床上松松筋骨。
相对于原本的不信任云肆现在再看见他这副样子已经习惯了很多,并且打心底里相信江不羡绝对不是过来看看那么简单。
所以马车就直接进了单州城,三个长相平平的人被排查也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其实单州本身是个热闹的地方,因为距离皇都景州城有着较远的距离,所以有着附近最热闹的街市。
不过在贤王的管辖地界,明面上进城出城都有相当严格的排查。
更别说暗地里也有不少势力在为贤王府卖命,特意盯着城内动向和陌生面孔。
江不羡听大柱国说过,贤王这个人谨慎到不近美色,府里更是戒备森严根本无法塞人进去。
所以他也没打算直接把心思用在贤王身上,所谓苍蝇不叮无缝得蛋,江不羡进了客栈好好的休息了一晚。
养足了精神喂饱了小系统,明日天一亮。
他就去找蛋上的缝。
第二日他就食言了,云肆早早的在一楼大堂等着他,吃了早餐又喝了整整两壶茶水。
光是撒尿就去了三趟,结果人家江大少爷日上三竿才醒。
他们三个人住了两间客房,小系统不喜欢客栈里的硬板床关上门就化成白光消失不见了,天亮之后也没惊动江不羡自己跑出去跟掌柜的要了两个肘子吃。
大早晨啊,吃了两个肘子。
最后还是云肆实在等不住了走上二楼敲了房门,敲半天连音儿都没有,吓得他还以为人被发现被绑走了。
推开门一看江不羡还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半睁着眼见到云肆气冲冲的走进来。
“我说你要睡到什么时候!一会儿天又黑了!”
江不羡倒是醒了,不过也就是蔫蔫的趴在床边上,半睁开眼睛看他。
“我醒了呀,但是我懒得动,你把饭给我端上来吃了我就起。”
云肆气的想打他一顿,但只能在心里气愤气愤,不光因为他惹不起祸头更是因为他家陆大人也住在这个客栈里。
要是云肆敢把江不羡打的嗷一声,估计夜里都不能睡的实。
他气了半天还是转身出了客房门,还没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又走了回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对街好吃名声在外的馄饨。
这可不是云肆闲的想要伺候江不羡,实在是他刚迈下楼梯就有人送到了他手里,都不用他多琢磨。
给捎馄饨过来的小二还给带了句话。
“有位公子让给送来,说已经起晚了就莫耽误工夫。”
云肆都被气笑了。
说是别耽误工夫,这一路上只要江不羡在外头唠叨一嘴的东西,隔个半日一日的准能出现在下一段路上。
开始云肆还搞不懂这巧合是怎么回事,直到一天夜里露宿在野外,云肆照常择着机会趁着江不羡俩人休息了向陆砚辞回禀。
结果他就被留在了原地,他家陆大人深更半夜的撩开车帘上了江不羡休息的马车。
过了得有两炷香的时间才下了马车。
云肆本来疑惑如果要见面为什么要在夜里,他回去发现江不羡压根就没醒,这才猛然意会过来陆砚辞跟着同行来单州的意图。
陆砚辞同行的马车或早或晚,从未与江不羡拉开太远的距离。
明明并没有相见,但江不羡的一切都已经在陆砚辞的视线里,哪怕看着他在野地里生火烤烤干粮。
也能解了陆掌监的相思之苦。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马车的距离也越来越近,无形中陆砚辞已经对这种隐晦的观望有了些难受,因为他无法得知江不羡的心里是不是已经将自己排除在外。
所以在那个安静的夜里,他压制不住冲动走向了对方。
从来都谨慎彻底的个人,就那么以一种侥幸的心理想要偷偷靠近过去看看对方。
野外的夜太黑了,马车里没有任何能够让他看清的光线,但陆砚辞又不敢把车帘撩开哪怕一点点空隙,生怕一点点冷风让江不羡受了凉。
江不羡如今有着一副平平无奇的面容,陆砚辞坐在他旁边却因为距离的拉近,感到太多熟悉。
原本只是静静看着,看着明明都看不清面容的个轮廓发了会儿愣。
后来他就认为这马车不够宽敞,车垫太薄不够柔软,江不羡睡觉的姿势太疲累。
陆砚辞给自己找了太多的借口。
用借口伸出了自己早已经按捺不住的双手,陆砚辞抱了熟睡的江不羡,轻微的拥抱像是隐藏在暗夜漂浮的绒毛。
小心翼翼又显得卑微。
他抱着他挪了个更舒服的睡姿,最后只敢轻微的攥了攥对方的衣角,把一腔相思隐含在夜里融化。
转身离开像是没有来过。
陆砚辞自认为隐藏的很好,却不知道夜里隐藏的不只他一人。
车帘轻微摆动,黑暗中江不羡缓缓睁开眼睛,盯着已经离开的人闻着还残留在身边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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