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好孩子,恪守着认定的原则,超越年龄限制的可靠,明明顶着一张生人勿进的酷哥脸,却意外的心思细腻,国中有一段不为人知的传奇故事,小混混们公认的大哥,自己觉得很中二很丢人从不主动谈起……
源柊月笑了笑,给出结论:“……就和现在一样。”
伏黑惠:“什么一样?”
“一样……”源柊月说,“一样地为我当牛做马却没有工资,哈哈!”
伏黑惠:“…………”
伏黑惠面无表情:“这样可悲的未来,我不想要。”
源柊月哼着小调,悠然道:“这可由不得你。”
他把记忆里其他人翻出来检阅一番,发觉三岁看老这句俗语不无道理,除去伏黑惠,七海和家入硝子一如既往的沉稳内敛靠谱,还没有想起灰原雄所以无法定论,五条悟也把他的神经质从十八岁保留到了二十八岁,依稀记得那个夏油杰比这个过分太多,但仔细想想夏油杰一直持有人渣标签,只是在他和五条悟的衬托下不甚明显……
他很确定,自己已经通过重生改变了一些事:比如夏油杰的接管盘星教与死亡。
夏油杰死于羂索的算计,而羂索先一步死在他手里,阴谋诡计破灭。
接下来……是规避他自己的死。但他是怎么死的?
既然任务是‘消灭两面宿傩’,那大概率说明,他重生前为宿傩所杀?所以是复仇?
源柊月想了想,意识到一件事:虽然他恨宿傩,但细究起来,并没有扎实的根据,为什么非得彻底消灭对方不可呢?
反正不消灭宿傩,最多是回不了家。
可仔细想想,原本的世界也没有太多值得自己留恋的地方。
而这里……
他走出花园玻璃门,这里的地势偏高一些,是个矮坡,由此能窥见些许后院光景,青草丰茂、水池微蓝,院子和别墅精致漂亮,新修的秋千架是复古风,横杆藤锁连接处是一朵玫瑰银钩。
朋友们和他都很珍惜这个由他们亲手打造的小屋。
还有他的笨蛋男朋友,无论何时何地都愿意一起胡闹,再幼稚也奉陪到底。
……这不是很好吗?比原本的生活好多了。
为什么非回去不可?
源柊月想了又想,忍着主观上的不适,下定决心。
【系统,我要放弃主线任务。】
【系统】:【亲,[主线任务]无法放弃。】
源柊月:【好的,既然没办法放弃,那我也不推进。反正只要宿傩不复活,他的实力恢复不了,就折腾不出幺蛾子。】
【系统】:【亲,请积极执行[主线任务],早日完成主线任务回家。】
源柊月:【回什么家,不回了,宿傩我也不打。】
既然两面宿傩那么难打,等级差距巨大悬殊,那不如直接放弃算了?
摆烂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人生不设限,只要不为难自己,就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为难他。
【系统】:【……】
【系统】:【亲,完成不了主线任务,无法回家哦。】
它强调了一番。
源柊月:【我还以为会抹杀我呢,原来只是回不了家吗?这宿傩谁爱打谁打吧,反正我不干。】
滞留在本世界、回不了家,这居然能算惩罚?
源柊月立刻更换赛道、赋能自己。
与其费劲无比地打败宿傩,不如种地制霸咒术界,当上咒术界的You Know Who,让老橘子们天天给小悟磕头。
已知宿傩需要二十根手指才能完全复活,而五根在他手里,源柊月确信,能够想到‘复活宿傩’这一计划的咒灵或者诅咒师,在阴谋诡计的水平上大概率无法与他匹敌。
只要他不想让宿傩复活,这诅咒之王,就得再沉睡至少一百年。
至于和里梅的束缚?没关系,束缚也能绕开。
不打了,别复活了,您继续睡。
一番输出,给系统干沉默了。
【系统】:【亲,[消灭两面宿傩]是你的选择。】
源柊月:【少瞎说,我选择种地。】
源柊月:【我知道我现在特别想杀了宿傩,那可能是因为重生前被他所杀的缘故,但没关系,我放过他也放过自己,系统,你不用特意使出某种手段加强我的情感倾向,放大这份‘恨’或者‘执念’,以促使我完成主线。
我是一个绝对的实用主义者,绝大部分时间以理智控制行为,目前我根本没有杀死宿傩的理由,所以不干,再见。】
【系统】:【……】
系统沉默了很久,才回复:【亲,并未以任何形式影响你的情感和价值取向。自始至终,[消灭两面宿傩]是你的主观选择,也是你的客观未来。】
【等回忆起一切时,你依旧会走上既定的道路,因为,命运是一个首尾相接的环。】
源柊月完全不买账:【少跟我说谜语,最烦比我还装模作样的人。】
又被他怼了一通,系统继续保持着沉默的优良传统,不吱声了。
决定放弃打宿傩的源柊月神清气爽,觉得天地间万物可爱,脚步轻快,一路溜达回答前院,在水池边逗猫尾草玩,刚蹲下没多久,窗户‘啪’得一下被人用力推开,夏油杰探出头来。
对方声音含笑:“小源——快过来——”
而五条悟立刻气急败坏地阻止:“喂!你这家伙给老子闭嘴!”
源柊月觉察到似乎有戏看,反手把猫尾草丢回池子里,踢踏着拖鞋上楼。
等他扣响夏油杰房间门的时候,那两人似乎已经在短短的一两分钟内达成了共识。
源柊月:“叫我干什么?”
“没什么啊。”夏油杰说。
源柊月怀疑的眼神扫过他们,试图看穿一些蛛丝马迹。
“……不对劲。”
夏油杰闭嘴微笑,五条悟抬头望天。
源柊月立刻原地坐下,大声嚷嚷:“你们居然背着我有小秘密了吗!我不高兴了!两个可恶的偷腥猫!现在就背着我有秘密,以后真不知道你们能干出什么事来!”
五条悟:“?”莫名熟悉的感觉?
夏油杰一脸痛心疾首:“……你也别什么都学!”
“哼。”源柊月颇为冷傲地开口,“让开,我来检查房间。”
五条悟:“!?”
夏油杰:“这个嘛……”
源柊月垂头丧气,转过身:“好吧,你们继续聊,是我太多余了,这就走……”
五条悟立刻挽留,为自己辩白:“没、没有啦!你随便检查好了,老子才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呢!”
夏油杰:“……”
他挚友的智商,一面对小源直接雪崩。
几乎没有花费任何多余力气,源柊月如愿以偿地进入夏油杰房间,搜查起来。
以他的眼力,稍微巡视一圈,便能发现一些来不及处理的蛛丝马迹,几乎是顷刻间锁定了这两个人藏东西的地点:在床附近。
是在床下藏东西了吗?他弯下腰。
分出一段余光,他看见五条悟的表情变得极其僵硬,右手很轻地抬了下,似乎是准备阻止又艰难忍住了。
……嗯、有意思,看来就在床下。
源柊月起身,故意没有立刻拆穿,装出一副若无所觉的样子,走向桌边,五条悟又果然放松些许。
演技很差的五条同学,漏洞百出的表演,有点好笑,非常可爱。
他问夏油杰:“可以翻吗?”
夏油杰:“还请随意。”
源柊月装模作样地翻找起来。
夏油杰的桌子东西不多,打理得非常清爽,桌上放着水杯、笔筒、记事本,还有简单可爱的摆件,其中一只狐狸玩偶是他们几人在商店街娃娃机抓来的。
右手边第一格抽屉里放有一些使用率高的杂物:发圈、钥匙、棉签、酒精、产品使用说明书和保修单等。
于是他又信手拉开第二格,第二格里放置着贵重物品,饰品,银行卡,以及……
源柊月的视线被其中一样吸引,瞬间定格。
他甚至忘记了呼吸,像是触电一般,动弹不得。
周围的一切陷入沉默,逐渐褪色,他听不到任何声音,也被剥夺了发声的能力,仿佛有人推了他一把,坠入无垠深海中。
身后的夏油杰问他:“怎么了?”
源柊月转过头,一堆问题上涌到喉咙口,他一转身,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另一位夏油杰——
长发、袈裟、居高临下。
……
“怎么了?”长发男人似笑非笑道,“难道你还有别的地方去吗?”
“没有的话,我这边是不错的选择。”
夏油杰耐心地等了他好一会,似乎经过漫长的思考与挣扎,他谨慎地搭上了对方的手。
杀死112人、杀死自己父母,自咒术界叛逃的极恶诅咒师,夏油杰。
同时是盘星教教主,发展教众并借由宗教名义向他们索取财物,他将所有非术师称作‘猴子’,目标是‘杀死全部普通人、创造一个只有咒术师的世界’。
教众和外人恭恭敬敬称他为‘教祖大人’,面见客人时,他坐在蒲团上,面容如玉,半扎的长发披散于肩头,笑容神秘莫测,明明穿着和尚的袈裟,却像成了精的妖怪。
他不是善茬,真正视普通人为蝼蚁,杀死他们并无心理负担,手指轻轻一动,又是一条人命,血债太多,连他自己都记不清,罪孽累加只觉麻木。
源柊月遇到他的时候,已经太晚了,他与从前的伙伴已是南辕北辙,他曾经坚持的烧成香案上的白灰,他走上了一定注定支离破碎的前路,没办法回头了。
身为教主的夏油杰,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坏男人。
他教源柊月杀人,也常常唆使他这样做,而面对那些普通人惊惶的眼神,他没办法下手。
夏油杰自身后环抱着他,手把手地帮他握紧匕首,将匕首递送到被捆住的人质颈侧,在普通人惊恐的求饶声中,轻轻地一划——
割破大动脉,温热的血液飞溅。
而源柊月挣扎得比受害者更厉害,匕首当啷落地,他迎上夏油杰冷淡的眼神。
他的眼风,轻轻一扫,令人遍体生寒。
“连这种程度都做不到吗?是懦弱无能,还是妄想独善其身?”
“盘星教不需要一个可怜猴子的废物。”
“好好反省。”
被关进了禁闭室。
他怕黑,尤其是封闭的黑暗空间,怕得非常厉害,冷汗止不住流,反胃想吐,身体一直抖,牙关咯咯打颤,等走出禁闭室,又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夏油杰对他唯一的惩罚手段,是关禁闭。
对比其他人经受的惩戒,堪称仁慈;可对于他来说,这是比肉体折磨更无法忍受的酷刑。
自以为藏得很好,直到有一天,在禁闭时间结束之前,长发男人打开门,走了进来。
而他艰难地支撑起身体,警惕地望着对方,气喘吁吁——他发烧了。或许是因为着凉,又或许是因为受惊过度。
高烧让人思维停转,记忆也不太清楚,他记得门开着,来自室外的光线描在夏油杰袈裟的金线上,黑色耳钉折射着微光,而对方大半面容都陷在黑暗中,读不清表情。
“你倒是有本事。”
“杀人不敢,求人不肯,骨头就这么硬。”
他的声音很轻,仿佛缠绵的叹息,将手掌反贴于源柊月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这么弱小又心软,以后怎么办?”
源柊月意识越发模糊,昏死过去,睡了很长的一觉,被喂了药片和温水,凉凉的、柔软的东西盖在额头上很舒服,它离开的时候,他不由自主伸手抓住。
那似乎是一只宽大的手掌,他嘀咕着说‘别走’,于是仿佛听见一句无奈的低语,温凉软和的触感又回到额头上,无声地陪了他很久。
等源柊月醒来时,恢复神清气爽,已经将昨夜的一切都忘在脑后。
夏油杰又想出了新的折腾他的办法,他轻飘飘地说,既然不敢杀人,就去骗钱吧,我们需要活动经费。如果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惩罚就不止禁闭那样简单。
而毫无疑问的,在诈骗领域,源柊月的表现堪称大放异彩,没过多久,他的献金数额,已经比从盘星教教众那里搜刮来的总额还要多了——至于骗到教祖叛逃前挚友的乌龙情况,那又是另外的插曲。
再重申一次,教祖夏油杰,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渣滓、恶徒。
对方把这些钱全部拿走,只留给源柊月很少的一点,全部用于拓展他那徒增杀孽的诅咒师事业。
他才不是高专时期喜欢捉弄学姐和同学的恶劣少年,恶贯满盈的诅咒师,他的罪行罄竹难书,够他在阿鼻地狱中受尽折磨。
他解救并教导的另外两个女孩子,在他的引导下,同样对普通人充满了仇恨情绪,无比厌恶地称之为‘猴子’。
源柊月怕他,有点讨厌他。
夏油杰说话总带有鲜明的讽刺意味,他深紫色的虹膜,总令源柊月联想到恶魔,而他的似笑非笑的表情,恰好太像讥讽人类的恶鬼。
最常说的一句是:“你以为自己的双手很干净吗?”
助纣为虐,就不算罪过了吗?
轻轻的一句,很重地砸下。
对方是亡命之徒,纵深跳入火海——而他不会放过他。他是恶人的同党。
再后来?后来啊。他发动了‘百鬼夜行’,轰轰烈烈地走向既定的末路。
而这件事,并没有通知源柊月。
在前一天晚上,夏油杰盯着他许久,摸了摸他散落的长发,发丝与手指亲密纠缠在一起,又在移动到发尾时,干脆利落地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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