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骨头里的欲望又好像被不停吹大的气球,膨胀膨胀再膨胀,都快要把他的身体撑炸了。
栖南回姥姥家吃饭,看到方言的新发型,又听说是桑奕明给他剪的,桑奕明还特意报了个班。
他跟桑奕明说,以后也让他剪。
桑奕明当场毫不留情拒绝了栖南,说他只给方言一个人剪。
栖南点着根烟,“啧啧啧”了好一声,开着玩笑说:“我还以为这人变了呢,敢情还是这么无情。”
方言看着栖南夹烟的手,皱了皱眉问:“你最近怎么抽烟这么凶,从进门开始,已经是第三根了。”
“有这么频繁吗?”栖南最近心烦,抽烟的频率高了不少,没留意自己到底抽了多少根烟,被方言一提醒就把烟掐了,走到床边打开窗户通风透气。
方言敏锐地察觉到了栖南有些不对劲,情绪不好,他也走到窗边:“你最近情绪不好啊,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没有,没什么事儿。”栖南否认,他没在姥姥家多待,跟方言摆摆手,说了句我不在家吃晚饭了,转身就要走。
栖南走的急,没拿车钥匙,方言让桑奕明去给他送出去。
桑奕明送完车钥匙从巷口回来,还扭头看大门方向。
方言问他看什么,桑奕明不太确定地说:“刚刚巷子中间有个男的上了你哥的车,我只看到一个侧脸跟背影,看着有点儿像小朝。”
“谁?小什么?”方言手里刚拆开一个猫条,正在喂元宝,没听清。
“像朝岸宁。”
“朝岸宁?”方言听到这个名字,声音都拔高了。
朝岸宁是谁,方言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毕竟他们在这个大院儿里生活了好几年。
小时候这个大杂院儿住了三户人家,朝岸宁家租姥姥的偏房住,朝岸宁从小就爱黏着栖南,而且方言从见他的第一面就感觉到了,朝岸宁很排斥他。
只因为他是栖南的弟弟,朝岸宁从来都自称是栖南的小弟,只要栖南在,他必定霸占着栖南。
后来朝岸宁上高中后,他家里出了事,朝岸宁一夜之间消失,栖南找过他很久,光寻人启事就贴了好几年。
方言攥着猫条跑到大门口去看,但他什么都没看见,栖南的车早就没影儿了。
“你确定你没看错吗?”方言有些不可思议。
“应该没看错。”桑奕明说。
方言又给栖南发了条短信,栖南到了半夜才回,说那人确实是朝岸宁。
既然人已经回来了,方言让他有时间约着一起吃个饭,栖南明显不想说这个,只说到时候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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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送方言回家之后,刘项然从原来的偶尔跟刘琦旁敲侧击打听方言的事,变成了经常打听。
刘琦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也想明白了,她知道自己弟弟的性取向,也知道方言的脸有多吸引人,隐约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的苗头,明着暗着点了刘项然几次,说他们不合适。
而且那天她看桑奕明去接方言下班的架势,一点儿都看不出来是离婚后的状态,看着倒很像是假离婚,比如新闻里常说的,离婚买房什么的,总之她又提醒了刘项然几句,让他别费时间了。
刘项然打着哈哈蒙混过去,没说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
刘项然在国庆期间约方言一起出去吃饭,方言没时间就没答应,他有时间也不会答应。
一开始他以为桑奕明是吃干醋,纯粹是捕风捉影自己瞎琢磨,他以前还没见过桑奕明过度焦虑的模样,现在甚至对自己的年龄产生了危机感,好几天半夜给他发信息,讨论年龄跟时间问题,甚至谈到了死亡。
但后来方言也看出来了,刘项然在微信上找他聊天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甚至几次有意无意透露出想要追他的想法。
方言从一开始就只当刘项然是刘琦的弟弟,只把他当成个小孩儿看,而且方言不会故意吊着人玩儿,他一直跟刘项然保持着距离,也没同意跟他单独一起出去吃饭。
但是年轻人的热情劲儿不是一两盆冷水就能浇灭的,刘项然还是想方设法“偶遇”到了方言。
他顺着方言拍过的那三组照片,找到了栖南的摄影工作室。
方言知道朝岸宁回来了之后,总想找栖南聊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栖南一直躲着这个话题,而且整个人状态都不对劲。
方言担心栖南,一到周末就去栖南工作室等他,只是没等到他哥,倒是遇见了刘项然。
刘项然说他是来咨询创意摄影的问题,方言看得出,他是奔着自己来的。
接待的前台让刘项然登记个人信息,方言跟他简单聊了两句。
舒承从外面回来,看见方言跟他打招呼。方言正好想找个借口离开,直接起身去了舒承办公室。
桑奕明中午来接方言,看见刘项然坐在大厅的沙发上,他也顺势坐在刘项然对面。
桑奕明摆出一副主人的姿态,问他喝不喝东西。
“不用了,我不渴。”刘项然挪了挪身体,有些不太自在。
桑奕明还是去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刘项然面前。
“谢谢。”刘项然微微起身。
“坐,不用拘谨。”
原本刘项然的心态还算平稳,被桑奕明一说,就显得有些紧张,他毕竟还年轻,桑奕明又是方言的前夫,在前夫面前追人,他没有表面那么坦荡。
“介绍一下,我是方言的……”桑奕明顿了顿,“我是方言的爱人,桑奕明。”
这么介绍自己,桑奕明心里有些没有底气,毕竟他手里攥着离婚证呢,要不是因为复婚需要带着离婚证,他早就撕了。
刘项然问:“可是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
桑奕明没想到他连这个都知道,被竞争对手当场戳破关系,桑奕明故作镇定,淡淡一笑:“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而且爱人关系,并非只有结婚证才能定义。”
对面的年轻人点点头,又说:“是,但既然你们没有婚姻关系,我觉得,我们可以公平竞争。”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存在竞争关系。”桑奕明说得笃定,哪怕面对年轻人的挑衅,他心里已经开始波涛汹涌了,但面上依旧不显。
桑奕明还想说什么,方言从舒承办公室出来,走到桑奕明身侧:“你什么时候来的?”
“到了有一会儿了。”
方言看看时间,又问刘项然:“你的事咨询好了吗?”
“还没有,我还没确定好,想再看看,”刘项然不是来拍照的,现在直奔正题,“对了方老师,你现在忙完了吗?我中午请你吃饭吧,我知道一家餐厅味道不错。”
方言并没有含含糊糊,拒绝得直接:“抱歉啊,我晚上还有事儿,饭就不吃了,你想拍照可以再看看,我们先走了。”
刘项然站起来,手里还握着杯子,脸上有些失望:“好吧,那方老师,再见。”
方言冲他点点头,没再多留,拽着桑奕明胳膊就走了。
一开始桑奕明落后半步,很快追上方言,跟他并排一起走。
“言言我们去哪吃饭。”
“姥姥在家做好了,刚刚已经给我发了信息。”
“言言我们出去吃饭吧,我知道一家餐厅味道不错。”
方言斜了他一眼:“你跟个小孩儿较什么劲。”
“我担心。”
“担心什么?”
“担心你会喜欢小孩儿。”
正中午,头顶的大太阳白到晃人眼睛,方言抬手遮了遮阳光,脱口而出:“我喜欢什么你不知道吗?”
桑奕明被方言尖尖的话锤了一下,正中胸口,又涩又闷,好像心脏都被方言用细线捆住了。
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他的方言心那么软,一句话就把他这些天的焦虑击碎。
“我知道。”桑奕明握住了方言的手,他现在也想让方言感受到自己的感受。
“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你就知道我们都不年轻了。”方言走在白日里,这话一半在气,一半又在伤感。
走到车边,方言又抬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
十几岁就出现在彼此生命里的两个人,现在站在太阳底下。
那些好的,不好的,遗憾的,还有现在努力要重新开始的,都在太阳根儿底下晒着。
晒得人直发热发烫,都快晒焦了,也晒得人心直疼。
第47章 车里,野外,或者……
方言车门拉不开,桑奕明还在想方言刚刚说的那句话里,没注意到方言甩过来的眼神。
方言看桑奕明没反应,自己伸进桑奕明裤子口袋里去摸车钥匙,左边的口袋没有,又换到右边的口袋,摸出车钥匙摁了解锁键,拉开车门上了副驾。
方言鼻子四周很快缠上一圈车载香水味,味道不重,是淡淡的掺杂着果香的木质味道,闻起来有一种独特的安定感,稳稳拖着方言胸膛里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
桑奕明上车点火,没着急开走,只是开了空调。
方言鼻头有点儿痒痒,掰下副驾的小镜子看了看,可能是被太阳晒的,他整个脸都有点红,下巴跟鼻头尤其明显,鼻梁上还热出了一层细密的小汗珠。
桑奕明抽了张纸巾递给他,方言接过纸巾擦了擦鼻子上的汗,擦完汗的纸巾没地方放,方言就一直攥在手心里,捏来捏去最后都把纸团捏实了。
“喝水吗?”桑奕明又问。
“喝。”方言确实渴了,刚刚在工作室里没喝,现在喉咙里都快要冒烟了。
十月的太阳并没有多热,方言知道,他现在的反应,大多是心理作用在作祟。
桑奕明掀开储物格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后递给方言。
方言接过矿泉水仰头喝了几大口,刚刚被太阳烤得发热的身体温度慢慢降下来,喝了水之后干瘪的意识又一点点膨胀开,身体里凉快了不少,心里也舒服了不少。
方言喝完水,桑奕明接过瓶子也喝了几口。
没离婚之前,桑奕明偶尔也会用方言的水杯喝水,桑奕明做这些事都很自然,方言也没特意留意过。
但是他们现在已经离婚了,所有的亲密动作有了那层离婚证的隔膜后再做起来,就显得过于亲密跟暧昧。
尤其是桑奕明喝水的时候还一直看着方言,方言被他盯得不自在,不甘示弱扭头对视回去,看着桑奕明喝水时喉结滚着,耳朵里是桑奕明喉咙里细细的咕哝声。
只是一个非常正常的喝水动作,偏偏被方言看出了七拐八拐的样儿。
方言偏偏还揪住了这些细枝末节,让他不注意这些小动作很难,他本身就是敏感的人,在跟桑奕明闹离婚的那大半年了里,他屏蔽了自己的敏感系统,一心只想离婚。
现在他的敏感触须又一次重新打开,任何情绪跟动作都会被他的敏感放大。
方言挑着视线:“你喝水就好好喝水,看我干什么?”
桑奕明又喝了几口,拧好瓶盖把矿泉水放回储物格,给方言指了指副驾窗外:“那边的路口好像有人在吵架。”
方言也扭头去看路口,确实有人在吵架,他说:“原来你刚刚喝水的时候在看路口。”
“没有,”桑奕明说,“我刚刚喝水的时候是在看你。”
方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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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那天,桑奕明头天晚上回了趟爸妈家,第二天吃了顿中饭就开车回来了。
小姨跟小姨夫去旅游了,栖南去了外地拍照,家里就姥姥姥爷跟方言三个人。
桑奕明回来正好赶上晚饭时间,姥爷正在厨房里忙活。
桑奕明带来了一筐大闸蟹,方言刚从卧室拿了手机,正准备去旁边的超市里买几只,以往中秋节都是一大家子人一起过,晚餐桌上必定要有大闸蟹,虽然今年家里只有三个人,但也不能随便对付,毕竟是过节。
桑奕明看方言穿了外套,看着是要出去,把大闸蟹放进厨房又出来:“要去哪儿?我跟你一起。”
“正准备去超市买大闸蟹,你带了,那我就不用出去了。”
方言又把外套脱了,进厨房帮姥爷做饭,桑奕明也挽挽袖子跟着方言进了厨房。
方言摘菜,桑奕明处理大闸蟹,准备吃蟹的蘸料,他俩手里都忙活自己的。
姥爷一边颠勺儿一边问桑奕明:“怎么没在家多待两天,你爸妈身体还好吧?”
“他们挺好的。”
“挺好就行。”
其他菜还没弄好,螃蟹也不能蒸太早,最好吃饭的时候刚出锅上桌,要热的才好吃。
桑奕明把洗好的螃蟹放在旁边,看姥爷颠勺儿颠得满头汗,过去想要接手炒菜。
以前姥爷做菜是不会让人帮忙的,全家人进厨房都是给他打下手,但这次看见桑奕明过来,把手里的勺柄递给他,抬起胳膊擦了擦头上的汗,长出了口气:“这人呢,不服老不行,前两年颠勺儿还不觉得什么,现在颠两下就一头汗。”
“姥爷你去坐着吧,我俩做就行。”方言让姥爷出去歇着。
姥爷往外走了两步又折回来:“你俩做吧,那个砂锅里炖的是排骨汤,不用管,小火咕嘟着就行,开饭的时候再关火。”
“好了好了,”方言把姥爷推出去,“你去看养生节目去,不用你操心,我们来做。”
蒸好的螃蟹跟蘸料一起上桌,方言中午就没吃多少,现在闻着就开始流口水,只是他不怎么会拆螃蟹,一个蟹肉扒拉半天才进嘴。
桑奕明把拆好的螃蟹放在方言盘子里,方言又把螃蟹递给了姥姥。
姥姥又把盘子推给他:“你吃,我拆螃蟹可比你俩快多了。”
确实,姥姥跟姥爷爱吃螃蟹,也很会拆,比桑奕明拆得快多了。
方言吃着现成的螃蟹肉,余光瞥向桑奕明,不说别的,这种麻烦饭能直接进嘴的感觉,真不错。
吃过饭方言窝在沙发里看手机上的同城新闻,姥姥正在跟小姨视频,方言时不时凑到姥姥屏幕前,跟小姨说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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