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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下一个目的地，孔雀在那。”
“嗯……”
孔雀名金曜，为孔雀王，不与他们为伍。
第68章 迦州
迦州是极为贫苦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想着离开，但仍有部分人留在那，忍受痛苦。
开始下雪了。雪还小，落到地上就不见了，好像春天梨花飞舞一般，可寒气是真实存在的，北风寒冷刺骨，对伤者来说是大忌。
芈栖桐靠在姬景星身上，这家伙就是一个移动的火炉，他身上很热，即使不生炉子，也可以让芈栖桐变得很暖，节省了木炭费。
他们在耀州买了一批木炭，耀州是真的富足起来了，普通的物资都可以买到，迦州肯定是缺的，那是苦寒之地。
路程有十几天，芈栖桐昏了没多久就醒了，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盘腿打坐，接受姬景星的帮助，三天后他睁开眼睛，吐出一口浊气，身子没有大碍，有九凤护法，朱铃疗伤，有事才奇怪呢。
“祖宗，我的祖宗，天寒地冻的，我求你别这样出来，我心脏不好！”
陆君浩穿了狐裘，小宝对此没啥意见，青鸟钻到小宝的毛里，天气变冷，小宝都变大只了，活脱脱圆圆的一个白球，反观芈栖桐这个病患，那白白的腿，都露出来了，穿得比夏天还夏天，让人看了血压升高。
“也不知道你那个护卫是怎么伺候你的，你穿成这样也放你出来。”
芈栖桐打开马车门，冲里面说，
“师尊，人家说你伺候我伺候得不好，你再加把劲吧！”
“？”
现在雪还小，等到下大雪的时候，积雪深了，寸步难行，现在只能紧赶慢赶地到迦州，
“再过些时候才会下大雪，赶一赶也到了。”
芈栖桐看着天掐手指，他这幅打扮实在太惹眼，但他不喜欢穿得厚实，影响他行动，所以反骨起来了，不愿意换上大氅，
“拜托用你的猪脑子想一想，我是仙，寒气不入我体，我不怕冷，穿那些作甚！”
骂得中气十足，不像身受重伤，
“可是你受伤了啊。”
“陆兄也是担心你，国师怎么受伤之后，脾气忒大。”
沈南星一张嘴就惹得芈栖桐凶狠地瞪过去，他的话不无道理，国师的脾气确实变大了，好像之前一直维持着和善，现在心力交瘁，懒得装了，说话都凶了几分，陆君浩真的很担心他，不过南星说，他还是少开口，别把国师气坏了。
雪飘到芈栖桐的掌心，然后融化成一滩水，被他的体温蒸发，他的身上冒着白气，皮肤不见冻红，其他人裸露在外的皮肤都冻得发红，国师是真的不怕冷的。
由着他在外面晃了一会，姬景星伸出一只手，拎着他后颈把他抓回马车，抱在怀里，
“伤没好全，少在外面乱走。”
车队有小宝护着，不会出差错，没有想惹一只修为高深的九尾狐，何况他出身四方四界，性子烈得很，也就对芈栖桐乖顺一些。
“我听师尊的。”
“你何时听过我的？”
“干什么，我现在是病号，你要顺着我，哄我开心，这样我心情愉悦，才能好得快。”
“你想好得快，我有别的法子，不过我也很乐意像你说的那样。”
“切！”
哄小孩高兴，姬景星自认为段位是高的，芈栖桐和小孩也没差多少，而且凤属都喜欢漂亮的东西，
姬景星从袖中取出一枚鸽子蛋那么大的红色灵石，裂开的缝隙里镶了金丝，那灵石看起来和一般的很不一样，里面有圆形的球体，透过去能看见星辰，漫天星斗容纳在里面，
“这是我见过最漂亮的石头，这是什么石？”
很漂亮，但是看不透它的来历，有问题，芈栖桐把玩着，只听见姬景星骄傲地说，
“这是我的眼珠子。”
“……”
有谁会把自己眼珠子送心上人？芈栖桐捧着这个年岁久远的红色灵石，想必是当年大战的时候被人拧断头剩下的吧，裂缝是血管爆裂，
“没有别的了吗？”
一个头一对眼，应该有八对。姬景星把他往怀里搂了搂，下巴搭在他肩上，
“别的，已经稀烂了。”
能想象到大战时，被群殴的模样，骄傲的凤首变成一滩肉泥，好想知道当时的场景，谁会给他看呢？思来想去，大概只有混沌那家伙会同意，天大地大乐子最大。
“你在想什么？你不许想。”
“师尊既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怎么不许我想？有点太过分了吧。”
姬景星收紧手臂，也不说话，好像在撒娇一般，师尊越来越可爱了，常言道，恋爱使人年轻，毫无疑问是正确的。
这种类似于带人进被窝看夜明珠的行为，姬景星做起来别有一番风味，把侥幸没有爆浆的眼珠子送老婆更是没有违和感。
有点离谱，是姬景星的话又有些合理，万年单身鸟是能做出这种事的。
“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我才不信呢。”
收了那眼珠子，还有许多奇珍异宝，堆在柔软的摊子上，随意散落一地，就像不值钱似的。
陆君浩都后悔敲开马车门，快到迦州了，他有些事情找国师，那个国师呢，室内一幅红烛昏罗帐的光景，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国师果然是爱声色犬马之人，可他又为自己、王朝付出了许多，身受重伤，令人又爱又恨。
只见那个伤者伏在护卫的大腿上，美人软语，芈栖桐就像个浪荡公子哥一样，倚在小倌怀里，手里举着一块宝石细细欣赏，
“看够了？”
陆君浩像个傻子一样呆呆的，随手拾了块砸到他脑袋上，陆君浩赶紧接住，随便一件都价值连城，尽管知道国师身家不菲，修为高深，这样乱扔真是大气。
“打扰国师……鉴宝了，只是快到迦州，有些事情要禀告。”
“那你就不能快点说，我长什么样你还不记得吗？没见过是吧？”
芈栖桐扶着姬景星的胸起身，狠狠摸了一把，然后蹿到陆君浩眼前，捏住他的鼻子，
“有个孩子，我把他收了，只是他好像中邪了，发狂控制不住，南星说他身上灵力暴走，只能让国师看看。”
“迦州什么地界你不知道？靠近四方四界，突然冒出来个孩子也敢收，你们胆子不小——哦，是南星让你来找我的，他就是不想挨骂而已。”
“咳咳、国师不要背后说人，隔墙有耳，请国师快去看看那孩子吧。”
沈南星就在旁边不远处，只是开门看不见他罢了。
第69章 孩子
“国师，虽然你和相好，感情甜蜜，但是还是收敛一点吧！”
“滚蛋，孩子呢？被你们吃了？”
姬景星一挥袖子，让马车恢复原来的模样，一个被捆得严严实实的豆丁送进车里，骨瘦如柴，皮包骨，芈栖桐拿住他的手看了一下，
“骨架大，以后调养一下，个子不小。”
豆丁一直在挣扎，手都勒出血痕，露出尖牙嘶吼，像野兽一样，眼睛里浮现血色，
“狂犬病？”
国师像挑选宠物狗似的，马车外面，沈南星开口，
“国师不要说笑了。”
“师姐有一条，我也要有一条。”
芈栖桐转身看着姬景星，姬景星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说，
“天资出众，心性不稳，嗜血残暴，凶兽血脉。”
“什么？人怎么可能和凶兽……”
“确实如此，如果不管他，以后可能变成混世魔王哦！”
“国师你管管！”
“太过分了凭什么把因果结到我这里，放着他不管也会有别的大能出手，你们多管闲事什么！我只能勉为其难收下了。”
“你给我正常点。”
那孩子似乎被芈栖桐震慑了，一下子就呆住，也不动了，刚刚他显露一些本源，把这小凶兽吓到了，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屈服，在孩子额头上轻点，孩子立马晕过去。
“国师把小孩吓晕了！”
“快把小孩带走！滚蛋。”
他的血脉是龙，龙性本淫，他的母体在他出生的时候那刻只有死路一条，人族的身子承受不了诞下凶兽子嗣，小杂种而已，不是什么上古龙族，顶多是蛟、蛇之类的。
“果然因果一环扣一环。”
芈栖桐推演一番，臭小子收下那个孩子后，自己怎么也躲不了这个师父位，他还没想收徒弟。
“迦州要到了。”
官道上一个人也没有，薄雪覆盖大地，银装素裹，是美丽的，但是迦州一片死寂，进城，破败的城市，微弱的烛火透出来。
“我们是来赈灾发粮的！”
陆君浩大吼一声，雪簌簌落下，过了片刻才有人接待，那些人眼里没有光，仿佛行尸走肉。
哀莫大于心死，人死亦次之。
“国师来了，我们还带了很多炭，不用怕冬天了，高兴一点吧。”
“他已经怔了，此地不简单，去把人抖叫出来。”
芈栖桐在那人面门上一拍，人即刻昏倒，隐隐有魇气散去，迦州条件艰苦，下榻的地方也又冷又破，芈栖桐让他们收拾好住所，自己先走了。
有一个地方吸引着他，好像引诱他前去，那是一个坛场，里面有许多苦修者，为首讲道的竟然是一只孔雀……
“施主与佛有缘，何不放下欲念，入我法门。”
“啊？哈哈哈，那你要问我身边这位答不答应了。”
孔雀身上环绕一层佛光，很是稀奇，之前从没见过这种修炼方法，
“不是同路人，何必强求。”
姬景星婉拒了，芈栖桐跃跃欲试，要与孔雀论道，看看这新兴的势力是追求什么，
“在下金曜。”
孔雀是上古大妖，却格格不入，他不嗜杀，到处讲道，传播佛法，讲声闻缘觉，悟四谛之理或看破十二因缘，证佛果。
修佛，不需要根性天赋好，只要有佛性，潜心修炼，人人可成，对于迦州这些受苦的人来说，是心灵寄托，是对涅槃后去往西方极乐的向往，很多人都皈依佛门，但有成者寥寥无几。
心中有苦，仍缠于贪嗔痴，谈何断除见惑思惑，更不可能证得佛果，唯有懂佛法，有佛性的人才有可能成佛。
“有粮食过冬了，还有炭火取暖……肯定是我佛兹悲，不忍我们受苦！”
精神恍惚的苦修者喃喃，金曜摇头，这不是有佛性的人，只是生活得太辛苦了，需要心理支柱。
诸行无常，有欲才觉得苦，有想要的幸福生活，才会觉得现在的日子艰辛，想过幸福生活，才觉得现在十分不幸，六根清净，真正看破了，就不会觉得苦，终得涅槃。
芈栖桐与金曜论道许久，陷入顿悟，后来的四个小孩也听了好多，只是虚无缥缈的，不是很理解。
“大师佛法高深，只是我不向往解脱。”
“诸法从缘生，还从因缘灭。既然有缘，一切都是变动的，谁知未来呢。”
“大师，修己求解脱无可指责，但现在乱世，民生凋零，这些人需要的是拯救，何不以慈悲救众生，是大功德。”
金曜很惊讶，他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陈子苓，这孩子很有佛性，
“小友慧根深重。”
“撬我墙角？”
芈栖桐警惕。
“非也，小友观众人疾苦，起慈航普渡之意，大慈大悲，有菩萨心。”
“小友是否有意随我一同讨论佛法。”
“请。”
陈子苓随金曜到台子上，身上散发着佛性，芈栖桐掐手指，这小子是有慧根的，今后说不定会大有作为。
“我们走。”
金曜向他作揖。而后，他向陈子苓讲大小乘佛法，一一说来，听者感悟，陈子苓答得有来有回，身上佛光更浓郁，金曜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但他身份特殊，也不想龟缩在一处，他有更高点指向。
故金曜传他孔雀大明咒和璎珞一件，以示友好。
“那孔雀手上有功德金莲，所以这地方的人还没死绝，颂孔雀明王经法可以消灾解咒，获得安乐。”
“有意思，孔雀想让人成佛，怎么他想以此夺道吗？”
姬景星垂眸，
“你怎么总想那么坏？”
“不是我想的坏，谁能保证，守得初心？我只信天道，天道是万物运行的准则，是自然规律，而不是某一人，某一群体订下的规则，不可控制，天道可以观测，但不会降下旨意。”
“天道不是生物，没有思想，所有假借天意的事情，都是为满足某种目的，从来没有天意如此，命中注定，只有事在人为，因果循环。”
“我不信命也不信神佛，我只信我自己。”
芈栖桐一口气说了很多感悟，心境更为平稳，心中豁然开朗，姬景星莞尔，
“那是因为你有力量，天下更多是没力量的普通人，他们需要心灵支柱，一个目标，一个偶像。”
“谨遵师尊教诲。”
第70章 枝虬
那个孩子醒了，国师又溜了，照顾孩子的任务落到四个少年身上，可是他们还要组织赈灾，没有合适的衣服，只能把他裹成一个粽子带在身边。
被国师吓晕以后，他正常许多，就是不会说话，只能咿咿呀呀地比划，小脸洗干净了还是黑黢黢的，喂了点东西，小东西缓过神来，对周围一切都很好奇，看到青鸟，猛地扑过去，好像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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