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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了拍前面赵文栎的肩膀，赵文栎十分狗腿地双手奉上纸巾，他坐下把抽屉和桌面擦干净了，沉默着一本一本往抽屉里塞着书。
现在是英语课的时间，他动静很小，书本碰上薄薄的绿色铁皮抽屉最容易发出响声，此刻都被他小心翼翼控制住了。
“咳咳，同学们，知道大家现在都对咱们的新同学感到好奇，但是咱们课还是要继续上的，”吴老师在讲台上笑着拍了拍黑板，唤回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一下，现在是英语书第65页，刚刚我们讲到The Great Wall这一段……”
江辞也跟着翻到英语书的第65页。
听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来纪巷昨晚说今天下午起床就会找他继续玩。
他右手撑着头，眼神偷偷望向课桌底下，单手给纪巷发了条微信。
[江：小辅助]
[江：下午玩不了，晚上10点找你]
…
久违的上课时光，江辞觉得很新鲜，给纪巷发过消息之后，他这节英语课听得很认真。
下课铃一响，赵文栎整个人就转了180度，趴在江辞的桌上：“我靠！哥，晨读的时候老白让我去搬一套桌椅过来，说是有新同学，我还寻思是谁呢！居然是你！你怎么之前不给我说啊？”
“啊，赵文栎，江辞真的是你哥啊。”赵文栎的同桌也转过来，她扎着马尾辫，脸蛋有些红，但是笑得很灿烂，她看着江辞说，“江辞你好，我叫文姝，是班里的语文课代表，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找我哦。”
“好的，谢谢。”江辞礼貌地对文姝点了点头，然后才把视线转向赵文栎，“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能不能复学。”
赵文栎还想问他给梁姨说过没有，也想问他直播怎么办，但是这会儿各大课代表和爱凑热闹的同学们都围过来了，这些话题都太私人了，他也不太好开口。
江辞这个十分钟的课间，就被迫和大家打了十分钟的招呼。
换做他以前，早就把自己的臭脸摆出来了，不管你是数学课代表还是英语课代表，他懒得理的都不会理。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一个要和别人维持表面关系的人了呢？
——上课后，江辞疲惫地撑着头思考这个问题。
江辞是有一点偏科的，应该说小城市的学生大多数都有这个毛病，因为教育水平从小就没有跟上，以及缺乏优秀的英语老师，很多人的英语水平都挺差的，就算一些同学英语成绩在卷面上很好，一考口语和发音都有些问题的。
很多都要额外去报补习班学英语，江辞家里也没那个条件让他去补习。
所以比起上节英语课，这一节的数学课，江辞听起来就轻松许多了。高二的数学，他能做对90%，这会儿连笔记都不需要做，只跟着老师讲课的进度跟着做几道练习题而已。
不知道现在纪巷在做什么，都快中午了，不会还在睡觉吧，职业选手日常下午起床吗？
“哥，辞哥…”
江辞耳边突然出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他还没回过神来，数学练习册上就多了一个黄色的小纸团，以及视线余光里赵文栎偷偷摸摸转过去的身影。
江辞捏住纸团，展开来。
赵文栎狗爬一样的字映入眼帘[哥，你走读还是住校？]
江辞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是个什么绝世难题吗？还非得挑在上课时间，撕一张草稿纸，认认真真写出这个问题？
江辞终于懂了老赵为什么没事就揍赵文栎了……一天正事不干，不是正事的反而瞎上心。
他没理赵文栎的问题，把纸团揉了塞进抽屉了。结果赵文栎那个无心学习的，过个几分钟就要回头来看一眼他有没有回复自己，眼神里还带着一点催促。
如果这是在网吧，赵文栎在前面这么蛄蛹，他脸上此刻已经有键盘清晰的印记了。
江辞皱着眉头呲了一声，又把纸团展开，在他那个问题底下写了一句[上课能不能认真点？再摇你人没了。]
然后揉成一团，抬手够到赵文栎的后颈，一只手指扒拉开他的衣领，把纸团塞他脖子里了。
赵文栎跟身上长了虫似的，在位置上左摇右摆好一阵，才从衣服下摆里面把那个纸团给掏出来。
他兴致勃勃地展开，然后偃旗息鼓地趴桌上了。望着黑板，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笔在纸上划拉着。
就在这时，江辞兜里的手机突然很小幅度地振动了一下。
他半点犹豫都没有就掏出了手机，放到了摊开的练习册中间，顺手用一本草稿本给虚掩着。
江辞右手夹着笔装作认真思考题目的样子，左手把锁给解了。
[mascot：啊…下午玩不了啊…]
江辞自动脑补了他遗憾的语气。
[江：嗯]
[mascot：我还设了闹钟，打算早点起来调整状态呢]
[mascot：既然这样我就再睡会儿吧，困炸了！]
江辞脑海里出现了一个裹在被子里，只露出白净困倦的脸和两只修长的手打字的小男生的脸。
他不自觉地勾起嘴角，在聊天框打下一个“嗯”字发出去。
他刚准备把手机收下去，纪巷突然又发了个消息过来。
[mascot：辞哥]
[江：？]
[mascot：没啥，试试你是不是自动回复]
[江：……]
[江：不是]
在被窝里的纪巷啧啧两声，慵懒地翻了个身继续打字。
[mascot：你这手，平时除了打游戏，是不是不怎么用啊？]
[江：怎么说？]
[mascot：回个消息跟手上有点啥毛病似的，多打点字又不会少两斤肉]
有手疾的江辞：……
——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说呢。
[江：你少打这几个字去多睡点觉不好吗？老板？]
纪巷看着江辞明显变多的回复，又握着手机在床上滚了三圈，嘴巴咧着，耸着鼻子，眼睛被挤成了一条缝。
[mascot：突然不困了]
[mascot：辞哥，为什么咱俩胜了那么多场，你钻一都上大师了，我还没冲上钻一？]
[江：你还真敬业啊，刚醒就开始想游戏的事情]
[江：我隐藏分比你高，你之前输太多了]
[mascot：哦…行吧，能打到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黑板上，老师的下个知识点已经讲完了，这俩都还在你来我往地聊微信，离奇的是江辞练习册上习题的进度和老师的一模一样。
他随便打了个草稿，然后在答题区域写下三两行步骤，得出答案之后又开始给纪巷发消息：
[江：下午自己好好练，今晚把你捞上钻一]
[mascot：你就不担心我下午一个人又回钻三？那样今晚得打通宵才捞得起来了]
[江：想着我打，你会赢的]
似乎是中午到了，被窝里温度升得很快，把纪巷的脸烘得发烫。
作者有话说：
赵文栎：我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看到我哥是怎么对别人的
江辞：谁是别人，能不能分清楚点？
纪巷：嘻嘻~
……
赵文栎：打扰了
第14章 他的
纪巷和江辞聊天的时候，是能够脑补出江辞的声音的，这个周末，他们都开十个小时以上的语音，江辞什么样的语气他都听过。
冷漠的、调侃的、严肃的、温柔的、激动的……
所以当江辞发来这句消息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就自动出现了江辞说这句话的语气。
——被搞得差点拿不稳手机。
不是，他们两个大男人，这样说话奇奇怪怪的，有意思？
纪巷内心突然升起一股烦躁，不知道是因为两个大男人的认知，还是因为想不出这样的语气到底怎么定义。他坐起来，一只手捂着自己烫得发红的脸颊，一只手给他敲字。
[mascot：？？？？]
[mascot：你这……搞我心态吗？]
江辞一直没有回复。
等纪巷洗漱完，坐在基地饭厅的餐桌前把午饭吃完了，才收到江辞的回复。
[江：没有，我是说让你想着和我打的那些游戏，记住细节操作，就不会输。这几天你应该也学到东西了的吧，小辅助？]
[mascot：……]
[mascot：真有你的rich哥]
喝着紫菜汤的纪巷：……
——你说你，省那几个字干嘛？！动手多打几个字啥误会都没有。
吃完饭后，纪巷靠在沙发上晕饭，半眯着眼睛看着平板。
他又点开了自己在B站收藏的视频，是那天的幸运粉丝抽奖环节，从他喊停开始，到那位粉丝和自己握手下台。短短十天的时间，他已经看了不下二十遍了。
有一说一，自己这位粉丝的质量真的很高，他毫不夸张地认为自己没有这位粉丝好看。
他纪巷何德何能，第一次上场就有这么自带排面的粉丝。
看完一遍视频，他心满意足，切回微信对着江辞的头像恶狠狠地说了一句：“想着你打游戏，还不如想着我粉丝打呢。”
…
纪巷坐到训练室打开游戏的时候，江辞正在上下午的课。
今天睡眠严重不足，下午第一节还是语文课，班主任白老师的课，白老师是一个带着浑厚中年音的男人，讲话慢慢悠悠的，声调基本上没有起伏的变化，再加上下午的阳光烘着……
一节课下来，教室里稀稀拉拉地睡了一大片，江辞把自己大腿都掐青了才坚持住没睡的。一下课，他就跟被抽了筋的龙王似的，趴桌上不省人事了。
这样困倦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放学，铃声一响，江辞耳膜一震，突然什么瞌睡都没了。
不是他不好学，只是似乎所有学生都自带这种昏睡buff。
“哥，一起回吧！”赵文栎将空荡荡的书包朝桌上一甩，单手攀上江辞的肩膀。
江辞把他的手臂挪开：“今晚不去网吧那儿吃饭了，回家一趟。我妈还不知道我回来读书了，回去给她说一声。”
“哦，好。”赵文栎说，“咱们晚自习七点半开始，你别迟到了。”
“知道了。”
江辞坐了个公交车回家，他上车就坐在最后一个位置，藏在他宽大的卫衣帽子下，塞着耳机看今天春季赛的直播。
他今天才领了校服，还没换。
今天的比赛也没什么看点，两个中下游水平的队伍，核心C位打得仿佛在梦游。
这会儿他陪玩平台突然收到了消息，是上次和他玩到凌晨的一个小姐姐。
[娇妹还没上钻一：嘤嘤嘤小哥哥！你的单怎么拍不了啊！我蹲好几天了！最近不接单了吗？]
[辞哥大帅比：嗯…最近不接]
[娇妹还没上钻一：为什么啊？我就喜欢和你一起玩]
江辞歪着头，靠在后座的车窗上，捏着手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复道：
[辞哥大帅比：被别人预定走了]
[辞哥大帅比：以后都是他的陪玩了]
那位娇妹回了一串大哭的表情。
江辞突然心情很好。
…
他提前给梁和美说了要回家，到家的时候，梁和美已经张罗了三个菜摆在桌上，听见开门声，她捏着煮汤的勺子跑出来：“小辞回来啦！”
“嗯，妈，你做的什么，好香。”
“给你炒了个麻辣香锅，炖了只鸡，还有一盘土豆丝。”
“弄那么丰盛，咱俩又吃不完。”江辞走到客厅，将背上的书包放下，手里拿着的那套校服也扔在了沙发上。
“没事儿，吃不完妈明天带去单位热了吃。”梁和美看见他的动作，突然愣住，“小辞，你这是……”
江辞见她愣在原地了，又拿起校服，对着妈妈摇了两下，露出了一个大男孩一般的笑容，是他为数不多的天真：“妈，我今天复学了。”
“天啊，儿子，什么时候的事！”梁和美又惊又喜，双眼几乎是闪着光跑过来，捧着江辞的脸，“你去办复学怎么没告诉妈妈呢？”
“复学要先考试，我把握不是很大，万一没有成功，说出来就白期待一场了。”江辞拉着她的手腕在桌边坐下，“周五那天去考的，今天何老师和校长通知我去学校拿成绩，然后就把教材和校服领了，直接开始上课了，一会儿吃了饭还要回去上晚自习。”
“今天去教室上课还适应吗？”
江辞在厨房里盛饭，俩人一大一小的饭碗昭示着少年茁壮成长的身材。
“还行，课业没什么难度，而且和赵文栎一个班，没什么不适应的。”江辞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除了他有点吵之外。”
“文栎那是怕你性格太孤僻，所以才多说点话陪着你，”梁和美朝他碗里夹菜，“说起来，咱们真的得感谢一下你赵叔叔他们一家人，多亏他们照顾你。”
“嗯，上次从昌川回来给他们带了礼物的。”
江辞沉默地吃了一会儿饭，又看向梁和美说：“妈，我们这周末重新租个大点的房子吧，我现在没帮老赵做事了，我长期住在他那里也不是办法，给他生活费他是不会答应的。家里卧室我转身都挤。”
梁和美一想也好，他们母子俩的生活现在算是重回正轨了，儿子继续读书，她身上的压力也没了，不必再紧巴巴过日子。
梁和美点点头：“好，这几天我看看房子，周末我们一起去确认。”
“嗯，我想要个大点的卧室，可以放一台电脑桌，也可以放书桌，我才有地方做作业。哦，还有咱们的家要离一中那边近一点，这样我走路就可以上学了，今天坐公交车都坐了半个小时。”江辞简单说了自己的要求，“您那还有没有钱，没有我再给您转一点。”
梁和美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妈这有。你留着当自己的零花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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