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目光下移。
她盯着曲梁别在胸口徽章道:“这个是乔枝送你的。”
“咦?”曲梁低头看见后也吓了一跳,“我记得我今天戴的是成人礼那天我妈送我的蓝宝石啊,什么时候换成这个的?”
叶昭已经顾不上曲梁在说什么,不安快要把她淹没。
她突然间想到了什么,赶忙去摸口袋,当看见被她放在外套里的银镯时,叶昭忙翻转镯身,在一枚叶片背后的不起眼处找到了两个字母。
QZ。
这是她特地吩咐刻上的,乔枝的名字简写。
叶昭顿时松了口气。
她送给乔枝的东西,明明白白就在这里。
然而叶昭没能放心多久,她很快又想了起来,乔枝送出去的礼物这会儿同样别在曲梁的胸口。
可是她却半点也不记得乔枝。
“这是什么恶作剧吗?”叶昭突然问道,“是不是乔枝和你们安排好的?”
叶昭知道乔枝不会做出这么无聊的事,可此时她无比期望是乔枝联合了曲梁在戏弄她。
听到叶昭的话,曲梁茫然无措地看着她,她觉得叶昭现在的精神状态似是有些问题,曲梁小心翼翼道:“大小姐,你是不是喝了太多喝醉了,我们先回汉秋月醒醒酒?你说的那什么乔枝,我立马去给你打听!”
叶昭定定看了曲梁许久,企图从那双眼睛里看出算计她的心虚来。
可是没有。
曲梁的眼睛里,只有不解,与对她反应的不安。
半晌,叶昭突然挥开曲梁的伞,走到街边就拦下一辆计程车。
曲梁反应过来连忙追上来,可还没等她跑到,叶昭已经关上了车门。
司机看到她浑身湿透的样子其实不想接这一单,可是这个女生现在给人的感觉太可怕了,司机愣是半句话没敢说。
在叶昭报出一个地址后,他更是立马一踩油门开了出去。
没一会儿就连车屁股都看不到了的曲梁傻站在街口。
“搞什么啊……”曲梁懵了,“什么恶作剧,我怎么觉得她说的乔枝才像是骗我的恶作剧。”
曲梁怀着满腔疑惑回头往汉秋月走,走了没几步路,她低头看路的眼睛突然瞧见眼前银光一闪,是胸口的徽章掉了。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听见金属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可能是因为那个徽章太轻,周边的雨声人声又太响了。
曲梁忙在地上寻找起来。
过了一会儿,她直起身,疑惑地想着,自己刚刚到底在找什么东西?
叶昭叫司机开到了乔枝的住处。
付完钱后她匆忙下车,径直跑入黑漆漆的楼道里,楼道里没点一盏灯,没有乔枝在前面带着,她一路绊了好几下。
终于跌跌撞撞地来到三楼,叶昭用力拍打乔枝家门。
门后没有透出一丝光,没有一点动静,也没有人来开门,反倒是隔壁门一会儿后开了。出来的是个婶婶,她本来还被吵得点火气,但看见叶昭浑身湿透有点可怜的模样,不自觉又把语气放轻了。
“小姑娘你是不是走错楼了,隔壁没人。”婶婶说道。
“……没人?”叶昭怔怔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对啊,隔壁原来住着一对小夫妻,好像都是孤儿吧,意外去世以后没有亲戚来继承遗产,这里的房子太老了,政府一时间没收回,就一连拖了十几年。”婶婶道,“这都十几年没人住啦!”
叶昭问她:“那对夫妻,他们有孩子吗?”
“当然没啊,不是说了没亲人嘛。”
叶昭离开的时候,仿若丢了魂魄。
她站在居民楼下,忽然间想到可以给乔枝打个电话,然而点开手机后,翻遍了通讯录也没有找到乔枝。
除了还在口袋里的镯子,她再也没找到属于乔枝的任何痕迹。
叶昭看着眼前纷乱落下的雨,这个世界是如此的陌生。
一个月后。
曲梁被几个损友推在最前头,她假作无力抵抗,却在快被推进门的时候一闪身,反手就把苏翘送了进去。
苏翘瞪大了眼睛回头要和曲梁拼命,然而看见的却是已经合上了的门。
她的身后同时也响起了一个低到阴沉的声音:“什么事?”
苏翘十根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战战兢兢地转过身来:“那个,大小姐,你都一个月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还是歇一下吧。你说的那个乔枝,我们来帮你找!”
白色的窗帘拉上,透入屋中的光线只有些许。
苏翘看不清叶昭此时的面容,只能看见叶昭坐在沙发上,弓着背颓丧的侧影。
叶昭轻笑了一声,声音凉飕飕的。
“你知道乔枝是谁吗?”
苏翘没说话,她不敢回答。
乔枝是一个她们都没见过,但叶昭却执拗地认为这个人存在,还和她们做了一年同学的人。
虽然她们都不敢直言,但一致认为叶昭现在需要的不是休息,而是去医院,她们怀疑叶昭精神可能出问题了。
“你出去吧。”许久的沉默以后,叶昭道。
苏翘不放心地看了叶昭好几眼,最后还是惴惴不安地跑了。迎上守在外面的几个人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小姐还是和以前一样。
她依旧相信世界上有着乔枝这么一个人,但是这一个月来叶昭雇用了无数人寻找她,查遍了当天汉秋月附近的监控,包括据说是那个乔枝家附近的监控,没有找到有关这个人的一星半点。
“实在不行,”曲梁咬咬牙道,“我们把她绑去医院吧!”
在她们商量着怎么治叶昭的妄想症时,此时此刻坐在沙发上的叶昭,仿若一座沉默的雕塑,内心没有精神病人的癫狂,反而无比平静。
她静静注视着手心的银镯。
苏翘进门的时候,只觉得屋子里寂静得叫人害怕,却不知道在她和叶昭说话的时候,叶昭的耳边,出现了只有她能够听见的机械音。
【惩罚世界一已结束。】
【当前状态:穿越管理局A级执行者(服刑中)。】
【剩余惩罚世界数量:4。】
【是否前往下一个世界?是/否。】
冷冰冰的声音平铺直叙。
【是。】叶昭熟练地在脑海里与那个声音对话,【但是在出发以前,我需要兑换一些东西。】
【温馨提示,您所兑换的物品不可违反惩罚条例。】一点也不温馨的声音这般说道。
【我只是想带走一件东西而已。】叶昭说道,【一个空间格,用来携带手镯,总重量8.75克,主要材质是白银与部分贵重宝石,应该不违反条例吧?】
机械音道:【已为您兑换,提示,该物品不可在后续惩罚世界使用。】
下一刻,银镯便从叶昭的手心消失了。
【传送吧。】叶昭闭上眼睛,语气淡淡。
【是,即刻为您清除记忆,在惩罚世界二结束前,记忆将为管理局封存。】
第31章 番外一:记忆里遗失的事
庞德尔一百周年校庆, 曲梁作为杰出校友准时到场。
她是十年前毕业的那一届学生,如今算是有些成就,不过成就还没大到被邀请在大礼堂发言。她们这一批庞德尔毕业的学生, 尤其是她这一届, 从出生的时候起点就已经高上旁人太多, 如今十年过去,有的家族更上一层,有的家族衰退败落,总的来说蒙家族荣光, 大多数人还是能被冠以杰出二字的。
仔细想想,她们这一届,是真的很奇怪。
在这所学校里头,循规蹈矩参加考试的人是少数,他们的人生有着更多选择,且个个能看到光明前途, 没必要把自己限定在一条道路上。在曲梁记忆里,她身边认真学习的人很少, 倒不是天性顽劣,主要是于她们而言不少事情要比学习重要, 像是在同学中间发展自己的关系网络, 像是跟着长辈出去熟悉业务, 这些事情优先级要比学习更高,回报也更大,精力一分散出去,成绩下滑也是在所难免。
庞德尔自然是明白其中道理的, 校方不可能死抓这些学生的成绩,可是又不想在联考高考中丢了面子, 于是每年都要招收一些成绩优异但是家境普通的学生,作为庞德尔对外的门面。届届皆是如此,偏偏她们这一届奇怪,直到高三的时候,才转校来了一个普通学生。
哎呀,这么说也不太对。
那位普通学生实际上可是她们这届人里头最不普通的一个了,这不,现在这位杰出校友中的杰出校友正站在大礼堂演讲台上作为校友代表发表讲话呢。
曲梁脑子里想的都是读书时的那些事,台上的人讲了什么,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反而是她身边学生时代时最不耐烦领导讲话的苏翘,从头到尾全神贯注听着。
毕竟上头讲话的是她家属不是么?
曲梁至今还对毕业当年的某个夏天晚上,苏翘三更半夜打来的电话记忆犹新。
曲梁原先是不想接的,她早就歇下了,这会儿睡得正熟,哪怕听见电话铃响也不想回应,只等着自动挂断。谁料是挂了又打打了又挂,电话搁那儿可劲响,曲梁终于忍无可忍,怀揣着满腔怒火接了起来。
“苏翘,”曲梁咬牙切齿,希望手机那头的人可以从语气里感受到她的杀意,“你知道现在是凌晨两点了吗?”
苏翘惊慌失措的声音自听筒传来:“曲梁,你知道我看到什么了吗?”
她的声音跟见鬼了似的。
曲梁心里头的火气顿时散了,好奇心提了起来,这是遇着什么事了?
曲梁回想了一下,问道:“你不是跟你堂哥去京城了吗?你早上还和我说你堂哥在京城的朋友攒了个局,你堂哥晚上要带你去见见世面。”
“就是那个局!”听见曲梁说到重点,苏翘倒豆子似的语速飞快把话接了下去,“这伙人零点后就玩嗨了,突然我哥那朋友就说要给我们引荐一个一个大人物,然后、然后……”
苏翘语气惊悚:“然后我看见花梦曦了!”
曲梁缓缓放下手机。
她抬头看看天花板,低头看看雪白柔软的被子,扭头又看看紧紧拉上的窗帘,最后再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
凌晨两点十分。
曲梁露出一个安详的笑容,后仰躺下,手机那头还在传来苏翘“喂喂喂曲梁你还在听吗”的声音,曲梁凭着肢体记忆找到挂断键按下,顺便又关了一个机。
她一定是还没睡醒。
第二天一早,睡醒,起床,开机。
瞬间无数个来自苏翘的未接电话和消息跳了出来,消息那头苏翘极尽诅咒之词,曲梁好半天才艰难地从那些语句中找到有价值的内容。
苏翘说,花梦曦是京城余家当前的唯一继承人。
京城,首都。
余家,首富。
花梦曦,她们认知中这一届唯一的平民学生。
这几个词汇放到一句话里,曲梁突然间不太认字了。
唯一,试问何为唯一?那就是只有一个。曲梁对那个余家略有耳闻,余老爷子商界已经做到了第一,政界也颇有人脉,遗憾的是这个老人没有亲人来继承他的偌大家业。老人是个孤儿,与他一起打拼下一个商业帝国的妻子是他在福利院的青梅竹马,他们自然不会有亲属。老人妻子因病早亡,是以他对亡妻留下的女儿极尽珍宠,可能在这个过程中管束严格了一点,将人养得太过天真单纯,他的女儿在成年前夕被外来的男人拐跑了,后来便再也没有找到过。
老人没有再娶,于是垂暮之年身侧没有一个亲人,曲梁听到这段往事时也不禁猜想他去世后家业该如何处理。
前段时间有消息冒出来说是余家那位老人找到了他的孙女,就是那位被拐跑的小姐生下的女儿,已经验过DNA确定了亲属关系,余家后继有人。曲梁还小小打听过一下,不过余家把那位大小姐的信息保护得很好,她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现在,苏翘告诉她,花梦曦就是那位余家大小姐。
曲梁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喂?”电话很快就被接了起来,传出苏翘又颓又丧又虚又哑的声音,可以想象这人一宿没睡。
“你昨天没出什么事吧?”曲梁委婉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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