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夫,北越那边你也有做粮草生意是吧?”唐远之转开话题问着。
薛正峰点头,“是,怎么?可是需要我拿粮草先行应急?”
“不用。神风军有我小叔叔在,粮草问题容易解决。只是既然都要买粮草了,倒不如跟姐夫买。”唐远之说着,顿了一下,“不过,小叔叔做事向来公正,他恐怕会先行进行一次甄选,嗯,就是灿灿之前说过的招标,大概会是在接下来的九月份。”
薛正峰唰的眼睛一亮,“好!谢啦!佑安!”薛正峰举起酒杯,“我先干为敬了!”
唐远之端起酒杯,也干了一杯。
金竹一旁看着眼馋,摸来酒杯,就想给自己倒一杯,但,下一秒,他的酒杯就被唐远之拿走了。
“灿灿,你还没有好,不能喝酒。”唐远之低声说着。
金竹啧了一声,干脆拿起筷子夹菜吃了。
唐远之看着金竹闷闷夹菜,便给金竹夹菜,剔掉鱼刺骨头,再放到金竹碗里。
金竹瞥了眼自己的碗,夹起就吃,吃完看着对面坐着用趣味的眼神看着他的薛正峰,翻了翻白眼,“姐夫,你回去后写信跟二姐姐说一下,说佑安在我这里。”
“你自己怎么不写信去说?”薛正峰没好气的开口,“你怕被骂是吧?”
“姐夫,你反正天天都有给姐姐写信,帮忙顺便捎上两句话呗,再说了,就算我不写,你也肯定会去说。你巴不得姐姐来信笑话我呢。”金竹懒懒说着,戳起一块鱼肉直接放到唐远之碗里,“这鱼我不要。”
唐远之没有说话,夹起鱼肉吃了起来。
“你呀……”薛正峰摇头,端起酒杯,和唐远之碰杯,一边对唐远之说着,“佑安,你别太顺着他,你二姐姐说的,三郎就是周围的人太迁就他了,才会这么不听话。”
金竹哼了哼,他从来都不叛逆好嘛。他明明孝顺听话恭顺得很!
唐远之看着身侧哼唧唧的金竹,眉眼闪过一抹笑意,他却是恨不得永远顺着,宠着……
晚膳用完后,薛正峰就先行告辞了,说明天先去北越那边看看。
金竹懒懒挥手说好。
唐远之就送薛正峰到临江月的后门,在后门口,薛正峰看了看唐远之的后头。
“姐夫放心,林叔和银子没有跟来。”唐远之开口说着,浓墨色的眼眸微微眯起。
“不是我不放心林叔和银子,但你知道的,他们只听三郎的。而有些事,是真的不能只听三郎的。”薛正峰压低声音,看着唐远之,脸色凝重,“三郎是到今年过年后才离开桃花岛。本来他是不能离开的,但他一直闹着要离开,要来明州。还不准家里任何人跟着,除了林叔和银子,他谁都不准跟着。用他的话来说,除非想看他死在跟前,不然都不准跟着。”
唐远之脸色冷凝了下来,灿灿真是胡闹!
“我来明州,也是受你二姐姐所托,来看看他。但你看,他的身体……很不好。”薛正峰说到这里,又重重叹气一声。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唐远之声音有些低哑的问着。
“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你大姐姐二姐姐都不能说,她们说,不要问,三郎那边也绝对不能去问。但是,佑安,三郎的病很重。在你去金陵考试后的第二天,他就开始昏睡,整整一年,他都没有醒过来过,当时你二姐姐眼睛都快哭瞎了。”
唐远之脸色紧绷起来,手不由攥紧。
“后来醒来了,又昏昏沉沉的反复昏睡了一年半,他才彻底的醒过来,醒来后,时不时的高烧,像昨天那样……直到今年过年后,他坚持着要出来,我岳父岳母说,只能在明州,其他地方都不许去……”薛正峰说到此处,又无奈叹了口气,“佑安,如今你来了,你就好好的照顾他。虽然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但是他呀,最看重你了。”
唐远之慢慢点头,拱手,低声说道,“多谢姐夫。”
薛正峰摆手,“说什么谢呀,我也真是拿三郎没办法,你看看他,身体都不好了,还想着要去整盐帮的人,真是胡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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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摘星馆。
李璟羽斜靠在卧榻上,看着眼前的柔媚娇弱的女子翩翩起舞,说不出什么感觉,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好似月中仙子的女子,真的很好看,跳得舞也好看。
李璟羽目不转睛的盯着。
而在这个大包间的外头,大腹便便的男人偷偷的瞥了眼李璟羽,眼底闪过一抹轻蔑。
男人转身低声问着,“可是确定了?郡王爷的随从都在?那些人的身份都确定了?”
“确定了!您就放心吧。都在隔壁好吃好酒的伺候着呢。”男人身后的随从猥琐的说着,带着几分蔑视得意的又低声说着,“您说的那唐侍郎,刚刚收到北越那边的飞鸽传书,人已经到了,进了神风军了。”
大腹便便的男人满意的点头,随即眯起眼,“廖老三那边怎么样了?”
“您放心,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只要廖老三动了,我们就可以……嘿嘿嘿……”随从搓了搓手,小声问着,“大人……老徐还算是不错,您看盐帮的下个位置不若就给他如何?”
男人哼了哼,转身大步走了,“到时候再说!”
“是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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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河岸,一人悄悄的摸进了客栈里,直接跑到三楼。
三楼里,面容凶狠的男人正在大碗的喝酒。周遭是十几人一脸横肉或者满脸戾气的站或者坐。
“老大!老大!果然!那消息是假的!呸!陈有利那王八羔子他妈的过河拆桥!”跑进客栈的人是个矮小的男子,此刻满脸杀意愤恨!
碰!
大碗喝酒的男人猛地砸掉酒碗,沙哑声音开口,“告诉那边的,准备,七天后,我们劫船!”
“可,可是,老大,那是个假消息啊!”矮小的男人有些发蒙。
男人站起身,高大的身躯透着杀意戾气,“他们说假的,对,没错,但我们也有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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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九巷,赵家。
书房里,男人虽然已经四十多了,但是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美,只是神色冰冷得很。
“所以……苏家那边是打算给盐帮换人?”男人冷声说着,嗤笑一声,“他们当我赵家是傻子吗?”
“可是家主,若是不趁此机会平息明州那边的乱流,只怕乱流变成急涌,会淹到金陵这里来?”下方坐着的谋士凝眉,似乎很是不安。
“方先生莫要担心,我赵家世居金陵几百年了,皇城的那个位置换了多少人,唯有我赵家依然存在。明州的乱流会平息,急涌也不会涌到金陵来。但是,必须是用我赵家的方式!明州陈有利精明太过,也该换人了!而至于李璟羽,区区一个郡王,死了也就罢了。”
谋士深深的看了眼上座说着这些话,却是神色冷漠的男人,慢慢的点头,站起,拱手,“是,在下明白了。”
“这件事……既然是苏家提出来的,那就让苏家的大公子苏煜走一趟好了。”
“是!”
第62章
临江月楼的阁楼中, 金竹趴在圆桌上,侧头看着正在写信的唐远之,窗户开着, 凉风偷偷的进来撒欢, 还有满月的月色洒了一屋, 今天刚刚挂起来的夜明珠流淌下来的淡淡的暖色笼罩着写信的人。给那如玉无暇的脸庞涂抹了一层光辉。
四年了,这孩子真的长大了啊。
人好看,气质又好, 这般端坐写信,嗯,君子如玉呀。
不知道佑安……有没有定亲?
忽然想到四年前分开的时候,这人那天晚上是和一个小姑娘一起来的, 金竹想着, 胸口有些不太舒服,但是他晃了晃头, 也不甚在意了。
“嗯?”唐远之侧头看去, “累了?”
金竹摇头,继续趴着, 推了推看完的条陈,这人送姐夫回来后,心情似乎不太好,他心里头打鼓,就怕多嘴的姐夫说了他这几年昏睡的事情, 还好这人没问,那姐夫应该是没说。之后, 阿七阿六来了,带着一堆条陈和一堆折子书信什么的。之后这人就开始处理事情。
他想避嫌走开, 但是他不让他走,还把条陈推给他,说是让他看着玩,
条陈的确很好玩,金陵城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八卦,看着也是有趣。
唐远之抬手抚了抚金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是困了?
“佑安,你定亲了没?”金竹忍不住问着。
唐远之浓黑色的眼眸闪了闪,收回手,顺势抚了一下金竹的头,“没有。”
“哦……我记得当初你弱冠礼的前一天晚上,你是和一个姑娘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呢?”金竹继续问着,语气故作散漫,似乎随意的问着。
唐远之放下手里的最后一封信,提笔写着回信,垂下眼,语气平静的说着,“那是小郡王的姐姐,已经嫁人了。”
“哦……”金竹继续趴着,看着唐远之,这人眉眼还是平和的样子,但是他知道,这佑安生气了。
“你心情不好?”金竹低声问着,有些心虚。
唐远之没有说话,唤了阿七进来,逐一交代着事情,交代完了,恰好林叔端着今日最后一碗药膳粥来了。
金竹接过,不待唐远之开口,就大口大口的吃了。
唐远之沉默的看着金竹。
金竹吃完,吁出一口气,摸来桌上的蜜果子,咔嚓咔嚓的咬着,一边看着沉默盯着他的唐远之。
“姐夫是不是说了什么?”金竹问着,咬着蜜果子,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唐远之没有说话,站起身,看向还没退下的林叔,“林叔,药浴弄好了吗?”
“回六郎君的话,已经弄好了。”林叔恭敬应着。
唐远之点头,看向金竹,“灿灿吃完后,记得去泡药浴,我出去一下。”
唐远之说完,就抬脚慢步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顿住脚步,侧头看向金竹,声音很是轻淡,“灿灿,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吗?”
金竹一僵,瞪眼,“你这不是废话吗?!”
唐远之微微点头,转身,施展身法,瞬间就消失在原地了。
金竹看着唐远之消失后,吐出一口气,短时间里是跑不掉了。
“三郎君,六郎君还吩咐了炖笋丝骨头汤,您要用一些吗?”林叔笑眯眯的问着。
六郎君一找来,今天他可是轻松多了,不用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哄骗三郎君吃药膳粥了。
“不用,你留着,待会等佑安回来给他喝好了。”金竹叹气说着,“我去泡澡。”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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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河岸密林中。
铿锵击杀之声零星响起,伴随着几声惨叫!
穿着夜行衣的男人被重重击倒在地,紧跟着,一黑色影子紧随上前,一脚凶狠无情的直接踩碎男人的手掌!
被茂密繁盛的树叶遮挡住了大部分的月光,暗淡的光芒下,黑色影子露出了一张极为好看的脸,也冷静到至极的神色,暗沉阴冷的眼眸里一片尽是阴狠戾气。
“我只问一遍,苏家大公子到了吗?”黑色影子语气平淡的问道。
而在黑色影子的身后,地上是横七竖八已经再无气息的穿着夜行衣的人,还站着的是三四人里都露出了有些惊惧的神色,唯有随从装扮的两人神色平静,只是脸色有些紧绷。
他们看着那缓缓的一下一下的踩着男人的黑色影子,都默契的微微后退了一下。
“……到,到了……”终于,夜行衣的男人忍不住了。
即便身为杀手,他们也历经了酷刑!可是,像现在这样,留着一口气,却一下一下的碾压他的内脏,直接踩断他们的手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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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呢?宋家的呢?”
夜行衣的男人震惊又恐惧的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为什么这人会知道?
“他也来明州了?宋青珂?来做什么?”黑色影子浓墨眼眸掠过一道冷芒,“呵~来分食盐帮的嘛?”
夜行衣的男人张了张嘴,最后惊恐的求饶,“杀了我……求你了……唐侍郎……”
黑色影子慢慢的抬脚,一下一下的碾着夜行衣男人的心脏,声音平淡的似乎说着日常,“阿七,写信给赵霖,告诉他,宋家的嫡子,和赵家的嫡子,他只能二选一了。”
说罢,黑色影子猛地抬脚重重一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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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州河岸小船上,李璟羽看着坐在船边,抬头望着夜空的黑衣青年,忍不住了,戳戳身侧的阿七,“喂,你家主子到底是怎么了?”
心情那么不好啊。本来他从摘星馆里出来,有人来刺杀他了,这个正常,按照计划,引着人去了密林,然后这个唐远之出现了,二话不说,直接下场杀人了,往常也是见过杀人的,但今晚的杀人不叫杀人了,叫杀戮了。
单方面的虐杀啊我去!
那种血腥……呕,李璟羽想,未来几天他见不得红色的食物了。
阿七默默的摇头,一定是和三郎君吵架了,不对,没听说啊。如果吵架了,林叔会给他一个暗示的!
“叫你家主子回去吧。”李璟羽忍着困倦,赶紧的,煞神赶紧离场,那一身阴郁暴戾的气息,他就怕这煞神突然发疯拿他出气!
阿七沉默了一会儿,上前,低语着,“主子,三郎君还有药没有吃……”
一直看着夜空的黑衣青年——唐远之终于有了反应,静默站起,背负双手,转身看向李璟羽,语气淡淡的,“郡王爷这几天做得很好,接下来三天,也要如此,多看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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