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江鸢闻到屋中刺鼻的信息素,难忍的咳嗽两下。
这什么信息素,实在过于难闻。
江鸢抬手摘下脸上的面具,说道:“张大人,不知可否认识在下?”
张卓气喘吁吁的捞紧被子裹住自己,还有身下男0的身子,屋内只点了一两盏蜡烛,近门口这边黑漆漆一片,他看的有些勉强,不过努力看看好歹是认出来些,说道:“你是长平王的女儿,朝请郎江鸢?”
江鸢拱拱手:“的确,不过本官现已经升职为大理寺寺丞。”
大理寺寺丞?
张卓默念了一遍,瞬间惊醒从床上裹着被子弹跳起来,这会他倒也不顾床上的人儿,让人家香艳四露,自己下来后,捞起扔在地上的衣服开始疯狂往身上套。
那人尖叫一声,蜷着身子靠向墙体,全身哧溜打滑……
江鸢和姚星云同时默契的闭上了眼睛不看,因为怕看了后长针眼,也怕今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回忆起这一幕做噩梦。
张卓勉强穿好衣服后,这才把被子盖在床上那人身上,踉跄着走过来,见来人的确是江鸢,他一改方才慌张的姿态,傲气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长平王府家中那个不受宠的庶女啊,怎么?当了大理寺丞后,都学会踹别人的门了。”
他态度这般恶劣,江鸢却好脾气道:“国丧期间,文武百官禁止宴请、聚会、游乐,但张大人却明目张胆违反律法,本官身为大理寺丞,应当如何处置呢?”
“处置?”张卓和江鸢差不多一般高,他往前一步,怒视着江鸢:“我乃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长平王亲自提拔的,你敢处置我?你一个小小的庶女怎敢?”
姚星云站在一侧,脸色阴沉,双手紧紧握成拳头。若是平日里,他路见不平也就冲上前了,可此人是长平王的亲信,就算他再嚣张跋扈,自己也不能随意动手。
只是江鸢这货没事惹他作甚?
这事要是让长平王知道了,岂不是要打断她这个庶女的腿?
江鸢装怂道,拱手道:“张都虞候说的是,是本官无礼了,不过此处酒馆现已遍布大理寺的暗卫,他们马上就要查到这里,还望张都虞候早些离开才是。”
这下张卓倒是真慌了,他甩着袖子冷哼一声,大步走到门口开门跑路。
江鸢看了眼床榻上的人,把面具重新戴上,单手负在身后出去,姚星云跟在她身侧问道:“我们大理寺何时派暗卫前来查探了?我怎么不知道,韩云墨和你说的?”
江鸢出去后,先看了眼右侧的三号雅间,随后她拉住姚星云的胳膊躲在一处黑暗的角落,盯着张卓离开的方向道:“我看出来的,这个张卓,大概是跑不掉了。”
“什么意思?”姚星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站住,站住!”
“站住!”
雅间尽头处突然冲出来几个粗壮汉子的便衣,看动作,他们都是练家子,几招后,便迅速将张卓扣了下来。
张卓一边被压跪在地上挣扎,一边大喊道:“我是长平王的亲信,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你们竟然敢抓我,快把我放开,放开!你们要是跟抓我,就等着长平王查到你们头上,把你们这些个人全部都砍了脑袋。”
其中一人说道:“管你是谁的亲信,老子抓的就是你,带走。”
随后张卓便被押着带走了。
姚星云顿时一脸敬佩的看着这货,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一品酒馆有大理寺的暗卫,还知道张卓这货跑不掉了?”
江鸢双手环在胸口,和他说道:“咱们进这酒馆的时候,你没有注意到,一楼有些人脚上穿的是官靴吗?他们不喝酒,不喝茶,目光鬼鬼祟祟的四处打探,这一看都不是来寻乐的客人,应该是来守株待兔的。”
姚星云不耻下问:“那他们是在等张卓,为什么?这张卓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抓他杀鸡儆猴,大理寺会不会有点大材小用了?”
“抓张卓是大材小用,但他背后可是我爹,长平王,当今的摄政王啊。她杀的是张卓这只鸡,儆的可是我爹这个猴。”江鸢一五一十和这厮解释了一遍。
姚星云明白了,他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但随后猛然脸色一变,又揪住江鸢的衣领,怒道:“你明知这一品酒馆里有大理寺的暗卫,竟然还敢带我来?若是这大理寺的人不讲情谊,我爹和你爹也不管,我两岂不是也要和张卓同一个下场!”
一晚上被这货揪了两次领子,江鸢当场甩了他一个白眼:“你是不是傻?我们两个是临时来的,还戴着面具,那些人一看就是专门等人的,要是有事,我撒丫子比你跑的还快,还能和你坐着去勾搭美人。”
“姓江的!你以后遇见这事再瞒小爷我,小爷我给你没完!”
姚星云现在一阵一阵的后怕,他松开江鸢,自言自语说:“不行,我得赶紧回去,要是等会让真的被大理寺的暗卫找到,我爹一定会打断我的腿,告辞。”
说罢,迈着步子就蹿了出去。
真怂。
江鸢摇了摇头,她理好胸口的衣服,重新回到三号雅间面见太后。
关于张卓的事情,这位太后应该还有话要和自己说。
“太后。”江鸢这次没跪,双手拱着道:“臣方才已经去见过张卓,不过张卓现已经被大理寺的人带走。”
萧莫辛慢悠悠的喝着茶,似乎早就知道此事。
等茶尽,她放下茶杯,起身走到江鸢跟前,缓缓抬手落在江鸢可爱,泛着绒毛的耳廓,用指背轻轻痒痒滑过,目光认真打量这位长平王府的庶女,柔声道:“之前我一直以为你除了这副皮囊,无一是处,但现在看来,江寺丞原来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说着,她转手捏住了冰凉的耳垂,温热的指腹落在上面,简直冰火两重天。
江鸢一瞬间头皮发麻,喉咙干涩,身体也跟着热了起来,但这次却不是因为怕的,而是被眼前这人勾引的。毕竟这位太后可以称得上是大梁王朝的头等美人,无论身姿还是容貌,随随便便一个抬眼,都能让全天下的A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而且她江鸳并非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怎忍受得了她这般玩/弄,但偏偏又不能不忍,因为她是太后,大梁王朝的一国之后。
自己若真动色心,明天就要身首异处。
上次,那是意外。
江鸢压下眼底的火热,难得正经道:“回太后,臣算不上扮猪吃老虎,只是平日里为了讨生活,多留了个心眼。臣先前之所以放张卓,一是不想回去被父亲责罚,二是太后您绝不会轻易放走张卓,只是想利用臣,挑拨臣和长平王之前的关系而已,但您放心,和您的所有事,臣绝对不会和长平王泄漏一句。”
萧莫辛缓缓放下手,眸色幽深。
她竟猜到了自己的心思……
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若不能为己所用,那就只有杀了。
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
第16章
翌日,都城里一大早传来消息,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张卓,在国丧期间寻欢作乐,严重违反国法,而且态度恶劣,被处以极刑,听说当场就被大理寺砍了脑袋。
等江郑平收到消息的时候,张卓的脑袋已经被二皮匠重新缝上,张家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把尸体抬了回去。不得不说,永安宫的这个女人下手倒真是干净利落,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这招杀鸡儆猴,不仅儆到了长平王,还儆到了全朝的文武百官。
江鸢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对那位太后做的事情,恐怕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幸好还在,以后还是谨慎些好,切勿再对人乱来。
长平王府前厅大堂。
啪!江郑平重重摔下手中的茶杯,茶杯落在棉毯之上,碎成了一片一片。
“好她一个萧莫辛!”江郑平气急骂着,“竟然不动声色便杀了我的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本王若不是念着她乃先帝遗孀,孤儿寡母的可怜,岂会容忍她这般猖狂!看来她这是要明着和本王对抗了。”
江鸢候在一旁沉默不言,指腹背在身后轻轻摩挲,思虑着什么。
江若依起身朝江郑平走过去,安慰道:“父亲,您先别生气,女儿倒觉得,这张卓死了,并非是一件坏事。”
“嗯?依儿有何说法?”江郑平挥了挥袖子,转身坐下。
江若依缓缓道:“这张卓虽是您的亲信,可这些年他也仗着您的势,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惹的朝中些许官员不满。如今他被太后以违国法为由处斩,也算是他罪有应得,同时也能让那些敢怒不敢言的官员们,出了这一口闷气,对您的怨气也能消些。”
若是这么说来,这张卓倒是该杀,但江郑平依旧不平:“依儿,如今这殿前司被姚崇把控,侍卫亲军马军被千家掌控,这两家都是实打实的墙头草,风往哪吹,他们往哪倒。可咱们家因先皇防备,多年来,也就勉强安排了这么一个侍卫亲军步军司都虞候,他没了,咱们在都城便少了一个眼线啊。”
江若依想了想,回道:“爹,这张卓是没了,可侍卫亲军步军都指挥使司上官昭还在。女儿前些时日在踏青时听闻,这上官昭因赌博欠了不少银子,赌坊的人都追到了他家门口。女儿觉得,若是我们这时朝他伸出援手,虽然不能完全拉拢,可也能给他份恩情。”
江郑平摇摇头:“这上官昭为父自然知道,可他见钱眼开,是个比姚家和千家更墙头草的人,为父怕这头给了他钱,回头别人再给他钱,他就把我们给卖了。”
这也是江郑平一直不拉拢上官昭的原因。
不能用的人,用了也是白用。
“若是正青在就好了。”江郑平感叹着念叨了一句,念叨完,目光不知为何突然瞪向一侧的江鸢,怒道:“当初真该让你替正青去边疆历练,你好歹是我们江家的子孙,每天只知道吃喝嫖赌,被百官议论,丢我们江家的脸,真是难成大器!”
江鸢平慌神中挨了一顿骂,立刻侧过身子,双手拱起道:“父亲大人教训的是,女儿从今以后一定好好做人。”
“滚!”江郑平赶她。
江鸢再次拱手:“女儿告退。”
一大早被叫来等了一个时辰,来了什么话不让说,什么话也不问,也就刚刚说了那句话,结果还不是什么好话,不过算了,他骂就骂,反正自己人品是真不行。
离开前厅,江鸢沿着长平王府大门离开,走路抄近路去了大理寺。
因为张卓的事,今天的大理寺和侍卫亲军马军忙的不可开交,到处在都城内抓国丧期间偷偷聚会、玩乐、纳妾的官员。
尤其是长平王的党项,抓到不是被当场处斩,便是降职、革职或者贬谪到边疆。
江鸢刚进到大理寺后堂,另一只脚还没迈进去,便被人猛然拉了进来,江鸢仰头一看,是姚星云这小子,怎么鬼鬼祟祟的?
姚星云把江鸢拉到没人的角落里,极其小声道:“我听说大理寺和侍卫亲军马军,现在到处在抓国丧期间违反律例玩乐的,我们两个昨晚去一品酒馆的事,你可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否则太后那个坏心肠的,肯定直接把我们抓了砍了,所以千万别说。”
“嗯。”江鸢莫名提了提精神。
太后那边知晓他们两个昨晚在一品酒馆的事,虽然她没说什么,但不代表朝堂上其余人见了不说什么,所以最近还是老实些,乖乖在大理寺和家里待着。
这事一闹,大理寺也忙了起来,每天都有被抓进来的官员,而且男女老少样样齐全,这些人进来的理由也是千奇百怪。
有因为出轨被妻子举报的、有为老不尊偷亲丫鬟被举报的、有聚众喝酒听曲被举报的,也有被对家逮着空子举报的,一天天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江鸢和姚星云以及其余四位寺丞,把手中旧案搁下,跟着韩云墨一起处理这些人,每天忙的晕头转向,摸不着头脑。
“哎呦,我的妈呀,累死小爷了,小爷还从未这般忙过。”
姚星云累的瘫躺在地板上。
江鸢跟过来,慢慢蹲着靠在柱子旁坐下,她把官帽取下来放在怀中,歪头曲起长腿,胳膊肘撑在膝盖上轻轻支住脑袋,眉头紧皱,在想什么的样子。
其余四位寺丞,歪三倒四的跟姚星云躺下,丝毫不顾及形象。
姚星云躺了会儿,突然仰起脑袋目光四处搜寻找着什么,等找到了,他一脚踹过去,问道:“哎,你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入神?今晚要不要去喝两杯酒?”
虽然现在抓百官抓的紧,但两杯酒还是没关系的,浅尝辄止就行。
江鸢视线无神的盯着地面,幽幽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姚星云问。
喝两杯酒而已,有什么奇怪的。
江鸢放下手,坐正身子认真道:“朝廷刚彻查此事的时候,雷厉风行,抓一个杀一个,毫不手软,可如今朝廷只关不杀,这左断刑和右治狱里满的都没地关人了,朝廷也没有下令要杀的意思,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啊?”姚星云懵神:“不懂。”
另外一位寺丞杜晓婉猛然坐直身子,起身过来走到江鸢身边说道:“江寺丞,此事我也觉得奇怪,这么多官员抓进来,若是真杀了,那朝堂上下将是一大片空缺。如今距离科举还有两年,朝廷往哪找人填补?”
嗯?被她这么一提醒,江鸢突然间倒是开了窍,有些明白朝廷的意思了。
宫中那位太后,大概是想恩威并施。
姚星云跟着坐起来,眼睛看看江鸢,又看看杜晓婉,疑惑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
“这有什么……”
“你们是公务忙完了,所以在才这里闲聊天的吗?”
杜晓婉刚准备解释,一道严厉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过来,六人瞬间被吓的打了个激灵,连忙戴好官帽,整理着官袍,手脚麻利的站起来排成一排,脑袋全低着。
南宫檀目光严厉的看着他们,沉声道:“文大人今日忙到现在连一口水都未喝,怎么,你们这几位寺丞倒是清闲的很啊?不仅清闲,还有空议论朝堂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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