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将身上的东西放下,吩咐道:“你们两个,去给本道搬个桌子来。”
第49章
江鸢和杜晓婉从屋子里面搬出了一张破烂, 勉强能用的桌子,根据道士的指示放在了院子中央,之后两人退到一旁观看。
那道士弯腰解开包袱, 拿出一张画有八卦的黄布铺在桌面, 之后又拿出黄旗、灵符、香和香炉等等, 看这架势和气势,比普通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要强上许多。
道士这边做着法事,江鸢询问身边的杜晓婉:“这几处屋子, 你想住哪间?”
杜晓婉想也没想, 说道:“我都可以。”
毕竟是江姐姐的房子, 自己能住已经幸运了,她不挑, 住哪里都行, 哪怕是在这院中搭个床,都比她住家中的柴房强。
江鸢知道她的顾虑,说道:“那就住东厢房吧。”
“谢谢江姐姐!”杜晓婉已经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能连声道谢。
江鸢一笑而过。
两人继续看道士做法。
道士拿着拂尘边挥,边口中念着咒语。
念完他放下拂尘, 右手食指和中指捏起一张咒符贴在脑门, 他闭上眼睛又默念着什么咒语,那咒符猛然一下燃烧起来,他镇定的放进香炉之中, 右手收回来按在八卦仪上。
就在他手指按上的那一刻,这八卦仪不知为何突然亮出了黄色的光芒, 但这光芒也只闪了一瞬, 便很快消失了。
道士施过法术,左手拿起八卦仪, 右手持做法状,转身沿着院落开始走。
他念着咒语围绕整个院子走了一圈,手中还撒着什么,等回到法阵前,又拿出一张灵符默念咒语,右手一挥,那灵符便稳妥的被贴到了院中几丈外的柿子树上。
“好了,做法完毕。”道士收起拂尘。
江鸢从一旁走过来,弯腰作揖道:“多谢大师,不知我可否买几个符咒贴在家中,不是我不相信大师,是我自己不放心。”
这道士眯眼看向江鸢,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姑娘有几分眼熟,可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他没多想,从包袱中拿出了几张灵符,说道:“看在你给钱给的这么爽快的份上,这几张灵符算是我送你的,你贴在屋中便可。”
“多谢道长。”江鸢双手抱拳。
道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装进包袱之中,拂尘搭在左手臂弯,转身离去了。
江鸢往前走了两步,她盯着那道士离开的身影,从怀中拿出了一百两银子交给杜晓婉:“晓婉,这一百两银子你拿着,给宅子重新修缮一番,顺便再买些家具。”
杜晓婉立刻小跑过来,双手接过江鸢手中的银子,点点头:“嗯,我知道了,我会打理好宅子中的一切,你放心吧。”
江鸢甚是放心的笑了笑,握着手中佩剑,大步追着方才的道士跟了出去。
这道士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江鸢在井子村遇见的魏紫怪物,若是单纯看面相,江鸢指定是认不出来的,更何况他还易了容,但他手背上的瘊子,江鸢认的出来。
道士从宅院离开后,一路走回他自己的摊子,摆放上招牌坐下继续摆摊。
江鸢躲在不远处的小巷中盯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见他一直坐着动也不动,就没再盯着,不过她找了城中的乞丐继续盯着,有什么事情,直接去宅院那边找她。
小乞丐接过银子,笑嘻嘻的说了声好,歪着身子便躺在了地上盯着。
第二天晚上,江郑平送来的五千两黄金到了,但跟着黄金一起前来的人还有江若依,她面色不善,眼神狠厉,这神情应该不是想和江鸢坐下,聊聊她们的姐妹之情。
江鸢听到动静从屋中出来,看到院中装着黄金的木箱,她愣了下,连江若依的都不顾,直接奔走到木箱旁边,弯腰打开,里面全是金灿灿的黄金,甚是耀眼。
江鸢随意挑选了最上面的一个,又分别从中间和底部拿出来一个放在地上,右手拔出长剑,她掌心凝力,看准地上的金子后,抬手迅速劈下三剑,金子裂成了六块。
看到里面是实心的,没有加东西,江鸢放心的收起了长剑。
江若依站在院中冷哼一声:“怎么,怕我给你的是假金子?你放心,全部都是真的,毕竟这是父亲亲口安排的。”
江鸢站在原地没有过去,夜色中,周围树上挂着的几盏灯笼亮着,她勉强能看到江若依的脸,冷酷道:“无论是真是假,我都要自己亲验一番,毕竟这是我应得的。”
“应得的?”江若依脸色更加阴沉,一副想杀了江鸢的样子:“那日在江家,我就不该大发善心留你一命。”
“是啊,我也替你后悔。”江鸢接话。
以前娘亲对江家没什么感情,但也不想多事,所以总和江鸢说,对江家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他们怎么欺负都不能还手,更不能暴露出她们会武功这件事。
因为江家是皇亲国戚,有权有势。
江郑平和江若依虽不会武功,真打起来,她们母女一个人就能解决掉,但她们两人赢得了一时,赢不了一世,只能忍着。
现在江鸢忍够了,她也不想再忍了。
钱到了,江鸳开始赶人:“钱我已经收到,麻烦你回去告诉长平王,这件事我会给他办好,顺便让他把另外五千两黄金准备好。若是最后事办成了,你们不给钱……江若依,到时候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江若依也不是容易被威胁的,更何况对方是曾被她无数次踩在脚下的庶女:“那我也警告你一句,如果此事你办不好,我一定派人追杀你到天涯海角,将你碎尸万断。”
两人各放完狠话,江若依带人离开。
等她们离开,江鸢大步上前关上宅院的大门,回来后,又大步跃到屋顶上检查一圈,确认没人在周围盯着,她折身回来看着院中满满当当的黄金,撸起袖子开始运送。
江鸢知道江家会在晚上送来黄金,所以她特意把晓婉给支了出去。
这笔不义之财,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江鸢今日从道士那边回来后,满脑子都在想那些金子要放在什么地方,首先肯定不能放在明面上,得藏起来,可是这屋子就这么小,到底放在哪里呢?
就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在正屋寝卧的衣柜下有一个地窖。
因为这里砖块有松动,明显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像是下面有什么东西。
江鸢费力的挪开衣柜和地砖,打开后发现竟然是个地窖,这地窖不算太深,有一人高,往左边还有延申,空间不小,但散发着阵阵恶臭,闻一下,让人就想吐。
江鸢第一次被熏的呼吸不了,咳嗽着上来了,第二次,她用手帕捂住嘴巴,拿了个火折子下去,看到臭味的来源是一堆腐坏的菜叶,还有几块烂的不行的臭猪肉。
当时她想用这地窖当金库,所以费力把菜叶和烂猪肉清理了一番,没想到东西清完,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木盒子。
江鸢打开后,看到里面是几根分量十足的金条,看来这老头也是用这地窖藏钱用的,那些菜叶子和烂猪肉都是摆设,于是江鸢继续用这地窖当她的金库,她把院中的所有金子搬过来放了进去,绰绰有余。
金子搬完,江鸢拿出来五块备用,其余的全部封上,还把烂猪肉放了回去。
做好这一切,江鸢把衣柜搬回到原处,转身走到晓婉给自己买的新床上,连鞋子都没脱,张开手臂躺下,眼睛失神的不知盯着何处,深深松了一口气,说道:“希望这些钱,我有命赚,也有命花。”
定金既然已经收到了,那接下来就是做事了。
为了给他们双方一个交代,江鸢一大早起床去了永安殿见萧莫辛,把自己和长平王昨夜谈好的交易告诉了她,只不过江鸢隐瞒了那一万两黄金和背叛她的事情。
萧莫辛坐在梳妆台前,认真挑选着今日要佩戴的玉簪,说道:“没想到你还挺能忽悠,三言两语就把长平王给说服了。”
江鸢望着萧莫辛姣好的背影,眼神痴迷了几分:“他只是不敢赌而已。”
萧莫辛挑挑选选,最后选了一个翠绿简朴的玉簪,马上就是先皇入陵之日,一切得从简,不能过于招摇。
“帮我戴上。”萧莫辛把玉簪拿起来,面向身后的江鸢。
江鸢:“是,太后。”
江鸢听话的走到萧莫辛背后,左手接过玉簪换到右手,慢慢的把玉簪插/进她柔顺、芳香扑鼻的发间,铜镜里的她因这发簪,脸色看起来白皙了许多,如璞玉般光洁好看,可也多了几成盈盈可人的脆弱感。
她从铜镜中看萧莫辛,萧莫辛也从铜镜中看到了江鸢痴迷认真的眼神,不过没太在意,只是提醒她说:“千月抓了一名道士,那道士是长平王的人,原本千月把他抓去了开封府,想让他开口承认魏紫一案是长平王在背后谋划,但因为你,我没让千月这样做。”
“什么?”江鸢小声诧异。
若是那道士在开封府承认此事,那么她和长平王的交易就作废了,她之后的计划也会泡汤,自己就真的没命花这一万两了。
幸好萧莫辛没让千月去做。
呼,江鸢在心里慢慢松了一口气。
第50章
萧莫辛往一旁侧了脑袋, 看她簪子戴的不错,从铜镜前起身,缓缓说道:“马上到先皇入陵之日, 朝野上下都会忙碌起来, 有心之人也会趁机作乱。长平王, 你父亲和我父亲一定会做些什么,但我无暇顾及他们,这段时间恐怕就劳烦江大人多上些心了。”
“好。”江鸢嘴上答应着, 心里却才猜想, 她就这么相信自己?
按萧莫辛以往办事的情形, 凡事不做到彻底放心,她绝对不会罢休, 就连自己不都是接连刺杀了好几次才收手吗?可如今她却这般轻易, 把这两件重要之事交给自己处理,她到底是对自己放心,还是另有安排?
萧莫辛出了寝卧, 今日阳光甚好,暖暖的从屋外照进殿中, 空气中飘扬着肉眼可见的灰尘, 她似是想出去,往前走了几步,但忽又停在门口的位置, 脚下是明亮的阳光,上半身是灰暗, 仿若两个人一般。
萧莫辛缓缓仰头看向庭院中渐渐衰败的魏紫, 神情淡淡:“我养魏紫已有多年,可它的花期却很短, 不过十几天而已,怒盛一过,剩下的便是毫无阻拦的衰败。”
江鸢跟在她身后认真听着。
萧莫辛:“每当这时候,我都会让侍女将宫廷中所有魏紫摘下来,把所有魏紫拔掉当做肥料,洒在宫廷中的树下,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鸢在后面摇头:“不知道。”
她心思如海底针般深沉,别人怎能轻易得知其中含义呢。
萧莫辛静默了片刻,她偏了身子过来,目光冷静的看着江鸢,说道:“因为花衰败了,魏紫留着也就没有任何用处,可若是拿它当肥料用,却是另外一种用处。”
江鸢一愣,稍稍明白了,她是在借魏紫点自己,有用的东西她自会留着好好珍惜,无用的东西,她会毫不手软的抛弃。
身居高位者,要得懂的取舍。
江鸢现在才明白那日护城河边,她写的那个字,原来是这个意思。
“嗯。”江鸢迎合的点头,有些敷衍,可着实不知道该说什么。
当一个她用起来顺手的工具,还是做一个对她来说无用的棋子,无论哪一个,都不是江鸢心中所想,她只愿为自己而活。
萧莫辛似是也听懂了她这声嗯的言外之意,垂眸笑了笑,转过身子说:“好了,本宫要带着小皇帝上朝和那些人斡旋,你去办事吧,本宫相信你能做的很好。”
江鸢弯腰拱手:“是,太后。”
“对了。”萧莫辛原本要走的,步子都已经迈了出去,却又突然转过来问道:“你的宅子买在哪里了?距离王宫近吗?”
江鸢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诧异了下,才回道:“买在城中,距离王宫不近,步行大概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萧莫辛在心中算了算:“那还好,不太远,宅子好好收拾收拾,那也算是你第一个家,有家了,心就要落下来了。”
“好。”江鸢只当她是在叮嘱自己,好好把心落下来给她办事。
萧莫辛又深深的看了江鸢一眼才离开永安殿,坐着凤撵去接小皇帝上朝。
她身后跟了众多侍女和太监,浩浩荡荡的人群行走在宫墙之间,来往之人遇见了,皆要跪下叩首,高呼一声太后千岁。
就连太皇太后的人见了,也要退避到一旁,跪下参拜,因为无论如何,她现在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后。
为了不被人发现,江鸢等辰元殿那边上朝后,她才偷偷摸摸从偏门离开,宫门外,停着诸位大臣的马车和轿子,仆人守在旁边三三两两的交谈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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