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鸢被召见至朝堂上,她身着红色官袍,手持朝笏在众人的注视下走进来,可谓是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她跪下大声道:“微臣,定当为皇上和百姓竭尽全力,不枉皇上盛恩。”
萧莫辛:“好,朕期待宰执大有作为。”
江鸢从地上起来,转身走到朝堂上所有文官最前面,慢慢转过身子,从今日起,她就是这文官之首。
第120章
进入凛冬, 各地战乱减少了许多,萧莫辛借此大赦叛乱,凡有悔意之人, 皆可签下悔意书, 返回家中陪家人过年。
为了不让受到悔意之人遭到叛军报复, 萧莫辛特意让各地官员里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说放了他们出去, 是想让他们过个年, 没别的意思, 你们要是明年再反,可以继续用他们, 要是杀了, 以后能用的人越来越少。
各地叛军听到这番话,有感动的,也有骂萧莫辛使苦情计, 挑拨离间。
不管如何,各地叛军情绪被安抚不少。
今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 整个宫内都铺满了白色的雪花, 红墙白砖甚是好看。
萧莫辛已怀胎五月,开始显怀,但她坐不住, 穿了件厚重的披风,让小玉搀扶着在宫中散步散心。
江鸢刚好进宫中有事要禀告, 没想到在去宣德殿的路上遇见了她。
两人四目相对, 萧莫辛笑着,在雪地如盛放的玫瑰, 而江鸢握着奏折大步走来,靠近时,低声叱责道:“如此大雪,路上甚滑,怎么还出来,要是不小心摔倒怎么办?”
萧莫辛攥着小玉的手,提了提解释说:“有小玉在,你还怕我摔了?”
江鸢没吭声,走到萧莫辛跟前,把手中奏折双手递上:“这是两广地区加急送来的文书,上面说自从上次岭南平叛,重新安置两广,再加上皇上的一些英明举措,今年市舶司所收高达百万贯,已经是史上之最。”
“竟然这般好?”萧莫辛真是意想不到,接过奏折,打开看着里面的内容。
江鸢回道:“两广临近海边,海上贸易频繁,所得之税自然不低,恐怕把整个两广地区的官员都给喂饱了,也能留下许多,看来当初你去岭南这一行,的确是应该的。”
萧莫辛合上奏折还给她:“虽然喂饱了,但我们也要赏,不能让人家白干。这批银子非常重要,从两广运送到都城的时候,让禁军安排一马兵马接送,同时吩咐各道禁军,让他们再抽调一万兵马,沿途护送。”
“是。”江鸢接过奏折。
公事谈完了,江鸢跟在一侧,陪萧莫辛在宫中转悠,脚下的大雪被清理在两侧,走起来非常方便。
两人走了一会儿,萧莫辛突然说道:“先朝那位太皇太后,我打算安排她回老家,毕竟是前朝的太皇太后,一直在宫里住着算什么?我看着也心烦,她也提心吊胆。”
“可以。”江鸢赞同。
这太皇太后在宫中待了十几年,从未踏出过宫门一步,当初她本想在梁文帝死后,利用小皇帝临朝听政,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萧莫辛,所有计划都归为一场空。
看着她现在的模样,有时候江鸢在想,如果萧莫辛失败了,恐怕那位前朝太皇太后的下场,就是萧莫辛的下场。
江鸢想着,问她道:“那,永承呢?”
他是大梁最后一个皇帝,说是不将其赶出宫内,可也算一种间接的软禁。
萧莫辛:“永承?继续留在宫中吧,他娘生前与我是好友,他也是我一手养大的,说杀就杀了,我到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他的娘亲,不过前提是,他得安分。”
不安分的人,情分再重,留着也是祸害。
江鸢明白她的意思。
话说到这里,萧莫辛又多说了一句,她吩咐小玉:“小玉,等会儿你去给宫里的人传几句话,所有宫人要对他客客气气的,谁要是在背后嚼舌根,朕就割了谁的舌头。”
“是,皇上。”小玉领命。
今年过年,萧莫辛吩咐把宫内上上下下装饰的喜庆一点,毕竟是第一年,要过的与众不同,方能彰显威严和大气,
萧莫辛还宴请了文武百官带着家人一起进宫,无论男友老少都可以跟随入席,各种山珍海味,好吃好喝招待,位置不够了,就让人摆放大圆桌,挂上红灯笼。
一时间,宫内歌舞升平,莺歌燕舞,热闹非凡。
江鸢家中没什么人,她带了师公和杜晓婉来,两人第一次参加如此盛大的宫中宴席,还是坐在江鸢身边,抬头一看就是皇上的圣颜,紧张的连吃饭都不太自然。
江鸢哎呦一声,给她们夹菜:“让你们来,是过年吃饭的,不是干坐的。今日王宫内做的饭菜可都是山珍海味,民间吃不到,你们要是不吃,那可就浪费了。”
杜晓婉和师公这才动了筷子。
中途,江鸢起身过去江怀负身边,抱了抱小表妹,她穿着红色的棉袄,脑袋上扎了两个小丸子,抱着甚是可爱。
想来她和萧莫辛的女儿也应当是如此。
江怀负提了提女儿的衣领,和江鸢说:“鸢儿,今年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婚事了。”
她的年纪,早已过了成婚的时候,身边还有不少人要给她介绍。
江鸢低头喂着表妹糕点,抬头看向江怀负:“我对成婚一事没有什么想法,这一辈子前半生过得乱糟糟的,每一步都走的猝不及防,之后想慢慢来。”
江怀负颇为感叹,她叹了口气:“是啊,事态的变化总是超出我们的想象。”
大梁王朝的那些记忆还历历在目,仿若就在昨天,没想到一转眼,竟变了天,当初的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皇嫂竟有这般心思和野心,兵不血刃便……
江鸢知道江怀负不甘,心中偶尔还想着复国一事,但萧莫辛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表妹在怀里吵闹的要去找娘亲,江鸢松开手,她跑着去了林霜怀里,林霜抱住她,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江鸢理了理衣摆,和江怀负说了一件事:“姑姑,你知道皇上当初为什么反吗?”
“为什么?”
难道不是皇嫂自己的野心吗?
江鸢把十几年前的一件事告诉了她:“皇上曾经和我说过,十几年前她嫁给梁文宗大婚那天晚上,梁文宗曾捅了她一刀,那到刀捅的很深,差点要了她的命。”
“你,你说什么?”
江怀负满脸不可相信,这件事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再说,这怎么可能?
江鸢轻笑:“这件事可能很少人知情,但姑姑应该知道,那时候宫中说皇上和前朝一位太医的事情,那位太医之所以和皇上亲近,就是因为,她在大婚那晚救了皇上。”
江怀负震惊无措,整个人都在发抖。
皇兄竟然,竟然捅了皇嫂一刀。
“所以姑姑,所有一切种下的果,皆是有因的。”江鸢说完这句话,起身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静静的待着。
嘭,漆黑的夜色中绽放出一束烟火,接着更多的烟花在宫内如数绽放。
所有人仰头看去,脸上挂着笑意。
今夜的烟花,要比以往都要壮观,整个天空都是绚丽的亮光,映在每个人的脸上,就连跳舞的舞女,萧莫辛都让她们停了下来,一起欣赏此时此刻的盛况。
百姓应当与她一起欢庆。
等晚宴结束已经很晚了,这次江鸢没有直接留下,而是先把师公和杜晓婉送回来,她在家中洗了澡,换了身衣服,才往返折回永安殿,陪萧莫辛一起过年。
萧莫辛知道她会来,虽然眼皮打颤的厉害,但还是坚持着没有睡。
外面不知不觉又下了一场雪,江鸢冒着风雪前来,到门口时,她没立刻进去,而是先脱了棉裘把雪拍掉,站在暖炉面前,把身子暖热了,才去寝宫里面见萧莫辛。
萧莫辛怕睡着,拿了一本书在看,听到门外的动静,放下手中的书。
江鸢先敲了敲门,才推开进来,看到屋子里烛灯映亮,她半依靠在床头,手里拿了一本书,像是一直在等自己。
“这么晚,就别等了。”
江鸢走进来,关上门,然后检查了一遍门窗,确认没有漏风,才折身过来。
萧莫辛神色温和:“要等的。”
江鸢站在床边低头看着她,笑了一声,解开腰带走到衣架前,将衣服挂好。
之后她又站在暖炉前,暖了暖身子。
江鸢回来后,脱鞋翻身上床,手伸进被子里摸着她的腹部,心里突然间又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不真实,但又是真的。
萧莫辛抓住她乱摸的手:“今天晚上和江怀负说什么了,看你后来情绪都不太对了。”
晚宴上的上千人,萧莫辛在乎的只有一个人,不算监督,只是忍不住想看她而已。
“聊了些家事,她提了一句我成婚,被我搪塞过去,后来我把当年梁文宗在大婚之夜捅你一刀的事情告诉了她,她很震惊,但也知道你为什么要反。”江鸢说。
萧莫辛轻轻抚摸她的手掌,外面风雪寥寥,听起来有些瘆人:“我不在乎江怀负的想法,她也不必在乎我想什么,若不是因为你念情,我想,我不会留着她的。”
江鸢笑着叹口气:“这种话怎么说的这么随意,大过年的,咱不提了。”
萧莫辛见她故意打着哈哈,直白问道:“我话说的难听,你心里难受,为什么不肯反驳一两句,因为我怀着我们的孩子吗?”
被她这么一问,江鸢还有些吃惊,她低头埋在萧莫辛的肩头,如实说:“别乱想,和孩子无关,前朝的有些人对我来说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但对你来说,是随时可能造反的叛贼,我太护着,你心里会起疑心,但又因为我,你不能随意杀了,所以不如不提。”
萧莫辛心里涌来愧疚和心疼,侧身抱着她:“对不起,对不起。”
她接连说了两声。
这些年,着实亏欠她不少。
江鸢抬头亲了她一下,笑道:“不用道歉,当初没有你把我从江家救出来,也不会有我现在,只是我可以提个意见吗?”
“你说。”
萧莫辛现在什么都能答应她。
江鸢说:“等孩子出生以后,我们多出宫走走好不好,我也想和你,和孩子一起在外面赏赏花,看看风景,体会一下……”
后边的话江鸢突然说不出口了,有些矫情,还有些异想天开。
萧莫辛知道她没说话的话是什么,点头道:“我答应你,你想去我们就去。”
“好。”江鸢亲了亲她。
两人相拥着歇下了。
第121章
萧莫辛怀孕一事, 在来年开春后渐渐在都城里有了传闻,起初江鸢听到官员们议论,以为是谁泄露了, 当晚连夜进入宫中和萧莫辛说了此事, 让她有一个准备。
没想到宫中那位皇上却恍然大悟说:“此事是我让小玉她们传出去的, 忘记告诉你了。”
江鸢问她:“不是要一直瞒到孩子出生吗?怎么现在便让消息传了出去。”
萧莫辛和江鸢解释说:“本来是想等到那一天,但又怕到时候我们的女儿直接生出来,吓到满朝的文武百官, 所以让小玉提前放出一点消息, 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那你打算怎么和文武百官解释, 孩子的娘亲是谁?”江鸢提着衣袍坐下。
萧莫辛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此事我已想好, 既然我建立了新朝, 身份也特殊,那么就不再立后,只需后嗣便可。”
关于立后之事, 年前就有大臣提过,当时萧莫辛并未搪塞, 而是说此事会慎重考虑, 尤其是后嗣,绝对不可马虎了事。
可能他们都不会想到,那时萧莫辛已经怀了江鸢的孩子。
江鸢对此事不发表任何看法, 她是皇上,王朝的继承者当由她决定。
临盆之际, 萧莫辛没有再上朝, 算是证实了坊间她怀孕的传言,文武百官纷纷猜测皇上腹中是谁的孩子, 怎么来的这般悄无声息,去年下半年上朝时都未发现。
江鸢偶尔也会被问到此事,她只能故作不知道:“咱们皇上做事,那叫一个神秘,我听到这传闻的时候,还叱责了你们乱说,您现在问我,我往哪知道去啊。”
问她的大臣悻悻了结,不过追问。
江鸢也松了一口气。
希望女儿长得像她一些,这样等女儿长大以后,不会被别人认出来。
萧莫辛四月份临盆的,生产当日,江鸢到了永安殿门外,除了她,还来了文慧元、上官昭、千月等人,她内心紧张焦灼万分,可是也只能不形于色,故作镇静。
江鸢以前只见过一次女子生产,那时她和产婆一起,身上沾满了那女子的鲜血,约莫一个多时辰,孩子才顺利出生,小小一个,身上都是血渍,吓的她当晚难以入睡。
后来听说婴儿刚出生时都是这般,她才没有多想,没想到今日会轮到自己。
殿内时不时传来她痛苦的声音,江鸢忍着进去的冲动,把拳头藏在长袖中紧紧握着,眉目间都是冷汗,擦干了,没一会儿又全部都是,她只好侧身站的稍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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