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时薄琛特意找来的,因为时家突然出了一些事情,需要紧急处理,他实在抽不开身,只能花钱找一个信任的护工过来。
除此之外,孙柯还给了他一笔不少的钱,说是公司那边为了感谢他舍命救了新晋歌手苏云清,所以给了他感谢金。
说是舍命实在有些太夸张,但那笔钱实在可观。
谢南观收下了,将那些感谢资金一部分给了谢楠瑶,说是公司发下来的年终奖金,一部分拿去还债务那边。
护工很细心,但他坚强惯了,有些不习惯这么被照料,便和孙柯商议让护工回去。
“我只要小心一点就可以了,起身和下床只要轻一点都没有问题。谢谢你替我着想,但我还是觉得,一个人能行。”谢南观说。
因为时薄琛的关系,他和孙柯偶尔会在私人宴会上碰到面,也就还算熟悉。
孙柯犹豫了一会儿,出门打了个电话回来,大概是征得了时薄琛的同意,才算勉强同意谢南观的请求,让护工回去。
“谢谢。”小请求被满足,谢南观笑得像一只餍足的猫。
孙柯被这笑容晃了一下,脸稍微红了一下,撇开脸小声嘀咕了一句:“真不知道时薄琛那家伙怎么这么不知足......”
声音太小,谢南观没听到,他注意到一个蓝色的脑袋从门那边探进来,见他看过来,又“唰”地一下把头伸了回去,只留下一抹蓝色的影子。
蓝色?
谢南观愣了一下,觉得这抹蓝色有些熟悉。
孙柯恰好走到门口去接工作上的电话,回来之后手里拎着一个人,那人还使劲手脚乱踢,蓝色的头发明晃晃地在头上摇摆,非常扎眼。
“你别拎着我!松开!烦死了!”非常悦耳的少年音,只不过夹杂着怒意和傲气。
少年面目清秀,纯净如水的双眼却怒目圆睁,气鼓鼓地瞪着孙柯。
只不过,白皙的脸上一片红,直连到耳朵那边。
是刚才在门口的那个人。
“......苏老师?”谢南观看着那双眼睛和耀眼的蓝发,想起来是被他救下的新晋歌手,但又不知道怎么称呼。
犹豫片刻后,便以“老师”称呼他。
苏云清一脚踹在孙柯膝盖上,后者吃痛这才把他放了下来。他红着脸却抬着下巴,像一只高傲蔑视所有物种的猫。
“不要叫我苏老师,我不喜欢。”苏云清的一张脸涨红,嗫嚅了一会儿,才指尖绞着衣服说,“要叫我‘云清’!”
说完,更加面红耳赤。
孙柯在一边取笑:“你怎么不让我叫你‘云清’?”
苏云清回过头咬牙切齿又狠狠踹了他一脚,耳垂的红直接蔓延到了露出来的半截修长脖颈,“因为他救了我!而你不配!”
孙柯摊手:“好好好,我不配。你既然要道谢就好好说,别一副别扭的样子。谢南观救了你,要是没他,你别说重新回去唱歌了,命都没有了。”
被这么直白地教训,脸皮薄的苏云清眼眶都红了,仍然气冲冲的但没再大声说话,他小声嗫嚅:“我知道......”
“行了,你好好说,我出去,时薄琛打电话过来问我谢南观的情况了。”
门“啪嗒”一声关了。
人一走,苏云清刚才炸起来的毛没多久就松弛下来,他指尖搅动衣角走到谢南观的床边,红着的杏眼里满是眼泪。
“我......”他支支吾吾,眼泪都快下来了可话都还没说完一句,“我......”
他从小养尊处优要什么有什么,就算闹脾气把家里东西都砸了,都不用道一声歉,自会有人收拾。得到了什么,也从来不用说谢谢。
现在突然要说谢谢,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谢南观看出了他的窘迫,温和笑着说:“没什么的,你没事就好。我家里有一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妹妹,不希望看到她受伤,所以才会下意识去护住你。”
“你不用道谢的,而且,如果你受伤了,我们的工作也很难继续下去。”
一个工作人员受伤了,那就替换一个也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是新晋当红歌手受伤了,整个热搜都会翻天覆地。
因为一直关注时薄琛,他又是摄影助理,所以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
不过后半句也只是为了苏云清好受一些,他护住对方的时候,根本没有多想,只是出于本能。
但没想到,话刚说完,苏云清的眼泪就“啪嗒啪嗒”直掉,比断线的珠子还多。
谢南观手忙脚乱想拿纸巾帮他擦,却被一把握住了手:“谢南观!我认定你了!你保护了我,我也会保护你的!”
少年捧着他的手,虽然哭得稀里哗啦,但满眼虔诚,让谢南观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
然而他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当红歌手保护自己,还是一个小少年,又不忍心让少年哭得更厉害,因而既没拒绝也没答应。
苏云清才不管这些,就当他默认了,并在心里悄悄认谢南观为自己要好好保护的小弟!
-
苏云清每天都会来看谢南观,有时候遇上了档期冲撞,也会在排练完后立刻来医院。
他的性格很活泼,排练过程中发生了什么事都会分享给谢南观。
也因此,住院的日子也不算寂寞。
虽说从小坚强,但和时薄琛在一起后,他又习惯了依赖,因而潜意识里还是很排斥孤单一个人。
苏云清手里抓着一个苹果,削的皮一块厚一块薄,嘴里还一直念叨:“你都不知道,今天那个臭傻逼,又让我走台定点了好多次,明明我都行了,还让我继续练,烦死了。”
谢南观笑了笑,知道他说的是孙柯,接过他手里坑坑洼洼的苹果,一下就削好了递过去。
“你怎么那么厉害,你吃吧,这个本来就是削给你的。”苏云清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崇拜。
谢南观看着桌上的几篮子水果,光看品质就知道不便宜:“太多水果了......”
今天苏云清来的时候,瘦弱的手臂上一边一个水果篮,到了就“嘭”地一声放桌上,要给他削水果吃。
苏云清拿了个香蕉吃,回想了一下:“不是我买的,是时薄琛让孙柯送过来的。”
“孙柯还说,时薄琛还给你定了大厨熬的鸡汤,让你好好补补。”
谢南观拿着苹果的手停住。
他本以为,他再次提起那个问题之后,时薄琛会对他置之不理。但没想到,虽然人没来,可却时时念着他照顾着他。
谢南观的心一下就软和了下来,之前的那点小别扭和不甘消失得烟消云散。
时薄琛,是爱着他的吧,只不过是因为时家的约束和外界的压力,才没办法亲口承认。
如果娱乐新闻上突然爆出,时家未来家主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该是多么惊天动地的消息。
谢南观垂下眼睑。
无法对外界承认恋人关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吧。
可偏偏,这个时候苏云清不偏不倚直接戳中了他的心事:“谢南观,时薄琛好像很关心你,你们两个......是恋人?”
第13章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青年的指尖僵了一瞬,睫羽轻颤,想要极力维持平静。
少年立刻了然,他猜中了。
“你们真的是恋人吗?”苏云清的眼睛亮了亮,带着少年独属的直白和爽朗,他挠挠头别扭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人呢......”
说完,他又掩饰性地咳了咳:“因为时薄琛他好像都没有公布自己有恋人。像他这种,大家都想往他怀里钻的未来家主,不应该为了让恋人安心,会对外界公开恋人身份吗?”
圈子里潜规则里玩一玩的,那就是包养的情儿,才不会对外公布情儿的身份。
他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他面前这个青年实在太漂亮太温柔了,他不想把青年往那个肮脏的地方去想。
最重要的是,青年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哪有亵渎救命恩人的!
他本以为谢南观至少会羞赫地说,他们是恋人,哪知,谢南观却顿了顿,无奈笑笑:“我不知道。”
苏云清茫然:“你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
谢南观无言以对。
或许是恋人吧,但时薄琛从来没承认过,哪怕在他面前。他不确定,不敢肯定。
恍惚之间,一个不好的念头从谢南观的脑海中闪过,但很快,他又轻轻摇了摇头,暗自掐灭。
不会是随便玩玩的情人的。
“那......你爱他吗?”
“我很爱他。”谢南观笑了笑,和煦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像晕了一层柔软的光芒。
爱他十年了。
-
他和时薄琛第一次产生交集是上高中时候的事了。
17岁,正是少年躁动的时候,只要有冒尖的或者是优秀的,都会被当成榜样在学校传个遍。
而在见到时薄琛这个人之前,“时薄琛”三个字就已经先烙印在了谢南观的耳朵里。
每节课下课,班上都会有女生捧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红着脸跑去一班,没过一会儿又神色黯然地抱着信封回来。
有时候1班打球赛,班上的女生和男生都会成群结伴去到球场,没一会儿“时薄琛加油”的呐喊声就会从操场传到教室。
不论是他们班还是其他班,似乎都在围着时薄琛转。
为此,苏辰铎非常不屑:“就会在别人面前孔雀开屏,真没意思。”
但谢南观从来都没见过时薄琛。
时薄琛在走廊首端的一班,而他在走廊末端的四班,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道和一个办公室,如果不是刻意,两个人根本不会碰上一面。
况且,两个人的圈子重叠不到一起。
他经常能听到女生们毫不避讳地议论,时薄琛长得帅,人很温柔,成绩全级前十,家里又有钱,简直就是天之骄子,绝佳的梦中情人。
有时候听得多了,谢南观也会不由得好奇,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吗?
听起来和他简直就不是一个世界的。如果相遇了,对方肯定都不会多看自己一眼吧。
不过不管是不是真的,像他这种湮没到人海里就立刻消失不见的人,根本就不会和时薄琛有任何交集。
然而少年平静的生活里,总是会有些意外发生。
谢南观的英语口语很流利,因此被老师推荐,身为学校代表之一去参加省里的英语演讲比赛。
而另一个代表,就是时薄琛。
直到坐着学校的大巴车来到省里的电视台,站在大舞台前,谢南观都还以为是一场梦。
他从来没有上过这么大的舞台,迄今为止上过最大的,也就只有学校报告厅那个方方正正的舞台上。
还是他初二的时候,因为做了好人好事被表彰时才上过。他们学校初高中是一起的,如果初中时成绩优异,可以直升到高中部。
谢南观别的不说,成绩倒是永远排在年级前三,无一例外。
除了那次的上台领奖,除此之外,再也没有了。
他紧张得掌心直冒汗,眼前一片昏花,所有东西绕成一条黑色的线不断地在他面前打转,就连时薄琛这么大个人什么时候站在身边都没注意到。
时间在紧张里总是过得很快,当主持人开始报出他前一个人的参赛号,他才意识到,要到自己了。
心脏的跳动在这一刻飙升,“扑通扑通”得好像天马飞过,他耳朵一鸣,听不见周围的声音。
他开始想要退缩,手脚无力到难以站稳。
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宽厚的手牵住了他。紧接着,一股淡淡的清香将他温柔包裹住。
谢南观迷蒙着眼睛抬起头,正对上那双深绿色的眸子。
“在紧张吗?”时薄琛温柔地注视着他。
时薄琛比他高出一个头,如果要看着他,就要微微低头。
此时此刻,那双微微往下看的眼睛平静得像是清晨的森林,幽深又温柔。
仿佛暖阳从茂盛的树叶里穿过,洋洋洒洒地泼洒在满是落叶的地面上。
少年的视线在树林间交汇,形成神奇的丁达尔效应。
只一眼,就挪不开眼了。
原来,如果相遇了,时薄琛并不会不看他一眼。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同学们都那么喜欢时薄琛了。
他竟然还能抽空胡思乱想。
“如果你紧张,你就在台上找我,我会看着你的。”时薄琛俯身贴在他耳边,炽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耳廓。
明明声音不大,可是主持人的声音被瞬间湮没,就连周围的鼓掌声也消失不见。
世界只剩下了时薄琛的声音。
明明他完全没和时薄琛说过话,却能够在对方的声音中安定下来。
那双深绿色的眼睛温柔地注视着他,像是要帮他抚平所有的紧张和害怕。
被蛊惑了一般,谢南观那如雷贯耳的心跳声瞬间平静下来。
他忘记自己是怎么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上台,又怎么在那双眼睛的鼓励之下演讲完,最后又怎么平静地下台、上台领奖。
演讲的过程他已经忘记了,得了几等奖也已经忘记了,他只记得,那双温柔又缱绻的眼睛。
而他和时薄琛的见面短暂地开始,又短暂地结束。在演讲比赛结束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站在一起。
只不过,是时薄琛那边单方面的结束。
谢南观开始以问问题的理由,经常路过一班,去到一班旁边的办公室,勤奋到就连老师都有些惊讶,之前一直什么题目都会的谢南观,怎么突然那么多题目不会。
所有人都不知道,谢南观只是为了看时薄琛一眼。
他发现,微风偶尔会卷起教室里被水笔划了记号的白色窗帘,窗帘会像是梦境里的云朵一样,轻轻拂过坐在窗边的时薄琛的脸,在他脸上轻吻一下。
这个时候,时薄琛通常会抬起头,温柔地看着窗帘轻轻一笑。
那双深绿色的柔情的眼睛,就会惬意地眯起来。
偶尔,只是偶尔,谢南观会以为时薄琛会和“路过”的他对上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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