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理理我好不好?”
非常可怜又撒娇的语气,他相信,只要卖弄一下可怜,谢南观很快就会心软。
可他刚要得意,胸口却被狠狠推了一把,他没反应过来,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
他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南观,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狠心。
“你出不出车祸,关我什么事。”谢南观冷冷地看着他,脸上的嫌恶更甚,“别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会犯恶心。”
说完,谢南观理都没理他一下,在他重新追上来之前,直接打车离开。
车后时薄琛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他都没回过头去看一眼。
许久,谢南观脸上僵硬的表情才有所松动,变得脆弱不堪。他无力地倚靠在车窗上,看着绚烂的灯火快速地倒退,终于疲倦地阖上眼。
他捂着自己的心脏,想要努力压制住撞击着胸腔的心跳。
太疼了,太难受了。
从见到时薄琛开始,心脏就跳得厉害,几乎要跳出胸腔。连带着他的头都变得胀痛,疼痛地无法忍受,看不清面前的路。
没有任何准备,时薄琛就出现在他面前,打破了他努力想要维持的平静生活,猝不及防再次搅乱他的世界。
他明明想要重新开始......
他说不出再多的话,哪怕是更多的嫌恶、怨恨亦或者是崩溃,他都没有力气再多说一句。
他多希望这是一场遇见了时薄琛的噩梦,梦醒了,生活就还能继续。
可这不是梦。
-
第二天下班,时薄琛照例出现在公司门口,也照例朝着他张开双臂。
谢南观也照样没理他,转身就走。
第三天、第四天......
接连一个星期,谢南观下班的时候,都会看到时薄琛等在公司门口,一看到他走出公司,就会微笑着迎上来。
第八天,原本还是晴朗的天空,却突然下起毛毛细雨,像是缠绕着A市的丝线,连绵不绝。
雨丝从敞开的窗里边飞进了办公室,纯利连忙去关窗,不经意间往下看的时候,正看到等在公司楼下的青年。
青年一身黑色风衣,矜贵笔直地站在那里,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公司门口。
他没有撑伞,任凭雨丝洒在身上。
小姐妹恰好路过要去休息室泡咖啡,见纯利一直望着窗外,也好奇地望了过去,循着实现看到了青年。
“那个到底是谁啊,这个星期好像一直在楼下等人。”她不知道楼下青年就是前不久骂过的渣男时薄琛,“怎么感觉像被抛弃的大狼狗?”
小姐妹不是圈里人,没见过时薄琛。即使是平时关于时薄琛的报道,也极少有拍到正脸的照片。
但纯利可太清楚楼下这只被抛弃的大狼狗是谁了。
那可是时家未来家主时薄琛!是在影视行业杀伐果断的魔鬼,年纪轻轻就领导着时氏吞并好几个老牌企业!
当然,私生活方面也有一夜能玩五个情人的响亮名头,虽然这个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纯利担忧地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谢南观。
只见谢南观神色如常,似乎一点也没有被影响到。
但纯利隐隐感觉到,随着时薄琛的出现,谢南观原先平和的情绪明显变得有些烦躁,不仅文件经常出错,杯子也打碎了好几个。
甚至,脸色都比以前苍白了很多。
她有些担心。
其实时薄琛来这儿的第一天,她就偶然间撞见了谢南观和时薄琛之间的争执。
那天她下班得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男人追上去拉住谢南观的手腕。谢南观甩开,那个男人就又追上去。
好在公司里的人都走光了,没什么人看见那副场面,不然公司里边早就传开了。
她一下子没认出来那个男人是谁,等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才认出那是时薄琛。
之前她跟着哥哥去参加了时家的庆功宴,因此见过时薄琛。
她瞬间联想到了当初讨论时薄琛有五个情人时,谢南观反常的反应。再结合当下,纯利瞬间反应过来。
谢南观和时薄琛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正乱七八糟地想着,纯利突然看到谢南观站了起来,和经理说了声后,径直往楼下走去。
她连忙将头探出窗外等了一会儿,就看到谢南观的身影出现在楼下,缓缓向时薄琛走去。
只见谢南观打着伞,遮住了他单薄的身影,也看不清他面上什么表情。
他就这么隔着时薄琛两三步的距离站着,没有走到对方面前,也没有把伞递过去。
时薄琛迎着雨丝,朝着谢南观张开手臂,笑着说:“今天你下班得好早,明明应该五点半才下班,现在才四点。”
笑容在雨丝的衬托下,竟然有些疲倦的病容。
“少废话,有什么话赶紧说,别浪费我的时间。”谢南观明显有些不耐烦。
时薄琛却看着点点雨丝飘到他的肩上,心疼地说:“上车吧南观,你会淋湿感冒的。”
“你的身体很虚弱的,之前只要我稍微用一点力,你就会生病难受......”
谢南观语气不悦地打断他:“行了,闭嘴,就在这里说。”
自从被时薄琛囚禁又逃出来后,他就对封闭的空间有巨大的恐惧感。如果是很多人在一起还好,但如果是单独两个人,他会害怕到发抖。
和陌生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和时薄琛。
“你饿了吧,我订了中式餐馆,是你喜欢吃的,我们边聊边吃好不好?”时薄琛打开了车门,再次说些不相干的事情。
谢南观转身就走。
时薄琛连忙拉住他,明明是示弱的话,却带着浓浓的威胁:“南观,昨天我去楠瑶的大学附近看到楠瑶,本来想上前打个招呼的,但楠瑶在做校内兼职,我就没过去。”
“既然南观你不愿意和我一起,那我就去找楠瑶吃饭吧。”
意思很明显,如果谢南观不答应一起去吃饭,他就去找谢楠瑶。至于会对谢楠瑶做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谢南观顿了顿,眼底的嫌恶越发明显:“你拿楠瑶威胁我?”
话音刚落,他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扯过时薄琛的领带,粗鲁地把他抵在车门上,发出“哐”地一声响。
想都没想,谢南观一拳给了过去,时薄琛被砸得闷哼一声,脸瞬间被砸得侧向一边,嘴角破裂流下血。
声音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异常清晰。
“你敢拿楠瑶威胁我?!”谢南观眼睛赤红,“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时薄琛,我们已经分手了,你要玩,就去找十个八个情人玩,别他妈再来烦我,更不要拿楠瑶威胁我!”
“你要是敢动谢楠瑶,我饶不了你!”谢南观揪住他的领带,狠狠地把他摔在车上,愤怒地瞪着他。
时薄琛没有还手,也没有说话,只是笑看着他。嘴角的破裂处滑下血痕,异常凄凉。
雨越下越大,哗啦哗啦响个不停。
谢南观赤红着眼睛瞪了他好一会,松开手,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上车后“啪”地一声使劲关上。
几百万的限量版奥迪都震了震。
时薄琛却一点没心疼,只是正了正自己的领带,唇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逞微笑,打开驾驶座,上了车。
第29章
一路上,谢南观都闭目养神,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时薄琛一眼,完全把他当空气。
时薄琛倒是顶着撕裂的嘴角,不停说了一路。说一句,就被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谢南观当没听见,始终都没睁眼。听得烦了,就“啧”了一声,脸侧向窗户那边,一脸不耐烦。
到了地方,时薄琛想先下车去帮谢南观开车门,结果车刚停下,谢南观就直接下了车,“嘭”地一下关上,一点机会都不给他。
时薄琛被震得眼睫抖了抖,看着谢南观离去的身影,眸子微眯。
一个月没见,谢南观的脾气见长了不少。如果放在以前,只要他亲自来接,谢南观的气就会立刻消下去。
可现在......无论他多么耐心地哄,谢南观都爱答不理的样子。
他有些暴躁。
为什么他的猫已经不乖顺了,为什么不听他的话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的所有物开始反抗吗?明明他的猫从来都不会反抗,明明之前那么乖……
时薄琛眸子阴沉。
订的是个包厢,整个包厢里设计成中式风格,角落里放着一株粉色的桃花,墙壁上也挂着书法作品或是水墨画。
时薄琛看了谢南观一眼,希望他能喜欢,但谢南观没理他,面无表情坐下。
其实这家店整体确实是谢南观以前喜欢的风格,但只要是时薄琛在的地方,他就不想多待一分钟。
更何况,时薄琛刚才还拿楠瑶来威胁过他。
虽然他觉得自己刚才动手确实有些太莽撞,但一点都不后悔。时薄琛对他做的事情,让他揍一百遍都不过分。
菜陆陆续续上齐,谢南观始终没动筷,他抬起眸子,毫无感情地直视时薄琛:“有什么话,就今天说完吧。”
说完后,两个人各走各的独木桥。
时薄琛的嘴角还裂着,血丝溢了出来,因为疼,有些合不拢嘴,变得有些滑稽。
而这幅滑稽的样子和平时的冷静自持毫不相干。只有在谢南观的面前,他才会卸下一切防备,可谢南观却已经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了。
时薄琛变得更加烦躁,眼底赤红。
明明豢养得很好的小猫,突然有一天说不爱他了,也不愿意缠着他了,让他怎么能够接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小猫不愿意回来,那他就哄,他可以耐心地哄他,直到他消气为止,就像之前那样。
他紧了紧指尖,夹起一块剥好的虾,放到谢南观的碗里,殷切中却又带着天生的傲气:“南观,你最喜欢吃的虾,等吃饱了,我们再说。”
他温柔至极,这一个月以来,他太想念谢南观了。可再怎么想念,也只能在梦里抱住对方。
一旦梦醒,看着空荡荡的身侧,他就会陷入狂躁,然后砸坏身边所能触及到的一切。
砸坏后,又陷入无尽的焦躁和疯狂。
他要将谢南观捉回到他身边。捉回来,关在屋子里。
这一点都不像他,他想,自己大概是疯了。
谢南观沉默地看了看那只被剥得干干净净的虾,又抬头看了时薄琛半晌,才用筷子夹起把它丢了回去。
“我不要。”
虾肉被丢回碗里,时薄琛垂眼盯着看了一阵,才夹起来无奈地吃掉。
那种表情,就像是看到宠物撒野,又只能耐心拾掇干净的无奈。
而谢南观眼神冰冷,盯着它把那块虾肉全部吃掉,才挪开视线。
“南观,”时薄琛说,“当时一时冲动把你关起来,是我太着急了。听到你说要分手,要离开后,我没办法冷静。”
他抬眼,眼尾已经一片红:“我只是不想让你离开我。”
只是?
多会轻描淡写自己的疯狂啊。
谢南观轻嗤:“所以你觉得,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我的错?”
深色的眸子冰冷,无动于衷:“做都已经做了,还解释什么。而且,你是因为没法冷静才把我关着的吗?”
他一字一顿说着,却刺痛着自己的心:“你只是因为觉得我不配说分手,也不配提离开。”
一只豢养的金丝雀,有什么资格提分手?一个藏起来的情人,有什么资格离开?
“你是要带我回去——”
谢南观顿了顿:“继续当你的情人吧。”
看着谢南观冰冷的视线,时薄琛浑身冰冷,手脚发麻,脑袋昏昏沉沉,脸颊却一片红。
他很想走过去抱住谢南观,告诉他,不是的——
他突然顿住。
不是什么呢?
他回答不出。
他只是想要谢南观重新回到他的身边,在每天清晨醒来的时候,看到谢南观慵懒地窝在自己的怀里。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哄不好谢南观,为什么谢南观的眼神这么冰冷……
愤怒和暴躁交织在一起,把他的身体禁锢在原地。
他僵在了原地,慢慢地,终于使不上任何力气,只觉得胸口发闷,喘不上气,抬起头,只见眼前一片迷蒙,看不清谢南观的脸。
他狼狈地趴在桌上想要汲取空气,挣扎之中却翻下了桌子摔在地上,痛苦地蜷缩在一起,用手使劲抓着筋脉凸起的脖子,留下道道刺眼的血痕。
“南观,谢南观......”他大口踹气,趴伏在地上,胸口却像被堵了一团石头,“我看不见你......”
谢南观站了起来,缓缓走到时薄琛的面前,蹲下来,不发一言看着他。
说无动于衷是假的,曾经深爱过的人倒在地上此时此刻狼狈地向你苦苦哀求,再硬的心都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
可是面前的人,刚用谢楠瑶威胁过他。
谢楠瑶,是他的亲人,他的命。
“时薄琛,你严重海鲜过敏,知道吗?”他抚摸着时薄琛因过敏而通红的脸,明明是爱怜的动作,却掺杂着说不清道不尽的残忍。
时薄琛的饮食习惯,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他知道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却眼睁睁地看着时薄琛吃下那块虾肉,并没有制止。
当时在想什么,他已经忘了。
大概是在想“自讨苦吃”吧。
“我不会帮你叫救护车的,现在的程度还要不了你的命,只是让你痛一痛,难受一下。”谢南观收回了手,“长长记性,时薄琛,什么敢动,什么不敢动,要好好记着。”
“别再说提让我回去了,这样只会让我见到你就反胃。”
时薄琛喘出来的呼吸已经很微弱,脖颈处一片通红。他伸出手,想要抓住谢南观,却落了空。
可是谢南观没有再看他一眼,开门出去,又阖上。
甚至连让服务员偶然发现的机会都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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