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没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把抵住门的时薄琛推了出去,快速阖上。
更衣室没开灯,在一片黑暗中,谢南观用背抵住门,抬起手臂,遮住了自己发红的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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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拍摄过程中,时薄琛都以监督拍摄进程的理由留在片场,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一直在盯着谢南观。
时薄琛就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盯着谢南观。因为过敏症状太严重,又一直做噩梦没睡好,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整个人都陷入了角落的阴影中,没有任何工作人员敢上前去和他汇报工作。
他紧紧盯着谢南观,像是要用目光将他钉在身边。
可是从拍摄开始,谢南观就没有看他一眼,哪怕是不经意的视线都没有扫过来过。
“南观......”他疯了似地呢喃,“你为什么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明明从前的谢南观,满眼都是他,哪怕他视而不见故意不理,那双深色的漂亮的眼睛里,装的都是他。
谢南观......真的要离开他吗?
不可以,不可以,他绝对不允许......
他绝不会让谢南观离开......
心脏突然绞痛,疼得他冷汗直冒,痛苦地蜷缩起来捂住心脏。
路过的制片人偶然往角落扫了一眼,顿时被吓了一大跳,连忙跑过去扶他:“时总,时总你怎么了!”
动静不小,引起了骚动,很快片场里的人就都围了过来。
因为缺氧,时薄琛的眼前一片模糊,昏昏沉沉中只能看清大致轮廓。他挣扎着想要寻找谢南观的身影,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
明明面前围了很多人,可没有一个是谢南观。
“谢南观......”时薄琛艰难呢喃。
可人群太过慌乱,没有任何人听到他说的话。
恍惚之间,他从人群肩膀之间的缝隙中,终于找到了谢南观的身影。
可是为什么,谢南观是面无表情的?又为什么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明明这么难受......
之前难受的时候,明明谢南观都会陪在他的身边。
好几次因为宴会上喝了太多酒,他一回去就胃疼,谢南观就会扶他去床上,手掌摩挲到暖和后,再把掌心贴在他的胃上。
可是现在......他都疼到站不起来了,谢南观为什么都不愿意过来看看他?
他眼睁睁看着谢南观漠然扫了他一眼,很快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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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时薄琛幽幽醒转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时家的私人医院里躺着。
意识到自己不在片场里,时薄琛立刻拔掉正在输液的针头,翻身就要下床。
“时总。”在一旁候着的许默扶了扶眼镜,“您现在的身体状态不太好,主治医生建议您留院休息。”
时薄琛支撑着站了起来,踉跄了几步才堪堪站稳:“我要去找谢南观。”
把他抓回来,重新关在自己身边。
他一刻也不能让谢南观离开他,哪怕一分一秒。
许默淡漠地看着,面无表情,即没有去扶,也没有继续阻止。
就在时薄琛手握住门把手要拧开的瞬间,门先他一步开了,沈允黎的脸闯进了他的视线。
沈允黎愣了一下,没想到时薄琛醒得这么快,明明刚才还是休克状态。她看了眼板正站着的许默,又看了看面色苍白站在门边的时薄琛,突然明白了过来。
时薄琛这是硬撑着要出去呢。
对于时薄琛这个疯子来说,出去还能做什么,也就只有去找谢南观了。
最近她一直都在关注时薄琛这边的动向,也知道他每天都跑去A市纠缠谢南观。
沈允黎轻笑了一声,掩住红唇:“我今天才知道时总竟然是个大情种,命都已经没了半条了,还在坚持纠缠不要的情人。”
闻言,时薄琛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眼神阴沉。
沈允黎红唇紧抿,瞬间感受到了对方压迫性的气场。
时薄琛的骨子里天生就有一股王者的傲气,哪怕现在在感情上受挫,他也仍然保持上位者的高贵,傲然扫视面前的人。
“他不是我的情人。”时薄琛眸间像是浸了霜,“我也没有不要他。”
沈允黎好歹也是沈家的独女,也不是好惹的,立刻冷嘲热讽回去:“对,不是你不要他,而是他不要你。”
时薄琛的脸色变了一瞬。
沈允黎很乐意看他处于弱势的一面,但这不是她今天来这里的目的。
她拿出一沓合同,放在桌面上:“时家和沈家已经催我们办婚宴了,一旦婚宴结束,沈家就会立刻把股份转到我的名下,时家也会把你要的项目给你。”
“这是项目合同,办完婚礼后签字,我们就结束这场交易。”
这场商业上的联姻,一开始就是时薄琛和沈允黎的利益交换,利用这场婚礼,时薄琛能拿到稳固自己地位的项目,而沈允黎能得到沈家的所有股份。
只需要一场明面上的婚礼,双方都是共赢。
当初,时薄琛确实是这样和沈允黎交易的。
可是现在,时薄琛犹豫了。他没有接过合同。
沈允黎愣了愣,察觉到时薄琛的犹豫,不满地说:“我们已经订婚了,圈子里的人都在等我们这场婚礼。”
顿了顿,她说:“如果你反悔,你失去的只会比我多得多。”
她不过是没了沈家的股权,反正一开始也只是想让她那对狠心的爸妈难受一下,沈家这股权也不是非要不可。
反而是时薄琛......
她知道,在时薄琛的心目中,时家家主的位置甚至比他自己的命都重要。
可以说,时薄琛是为时家家主位置而活到现在的。
“你自己想清楚。”扔下一句话,沈允黎开门离开。
时薄琛沉默地站着,不发一言。
许默提醒他:“时总。”
时薄琛这才抬起头,开门。
“去接谢南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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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次的拍摄风格是谢南观很少接触的那种类型,但拍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结束得也比预料中的早一些,也才刚过晚上十一点。
因为要拍摄的服装比较多,时间也就比平常的拍摄长一些。
换完衣服,和纯利他们打了招呼后,谢南观就收拾了东西,打算坐地铁回去。
一个月的准备时间里,他几乎都没怎么睡好觉。对于工作,他是全身心投入型,只要下定决心做好,就会执拗地去完成。
现在终于完成了,心里的大石头也随即落下,现在的他需要回家好好补一场觉。
可刚走出公司,惬意轻松的心情还没维持多久,谢南观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他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谢南观!”时薄琛喊住他,追上前去。
谢南观没理他,加快了脚步。
时薄琛急了,追了上去抓住对方的手腕,语气也多了几分强硬:“为什么故意装作没听到!”
说完,又自知语气太硬,软了语气主动说:“让我送你回去吧,你一个人走,我不放心。”
谢南观被迫停下,甩开他的手冷眼看着他:“别装了,时薄琛,你不是这种人。”
“我没有......”
僵持之间,二人身后传来一声唤:“南观!”
谢南观循声望去,只见经理从驾驶座探出头来,朝他招招手,看见时薄琛后犹豫了一下,才问:“南观,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时薄琛的警铃大作,差点失控:“不可以!滚!不许动我的南观!”说完,不顾旁边还有人,一把将谢南观拥进了怀里。
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像是要把谢南观嵌进身体里一样。
谢南观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被拥进了怀里。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剧跳动,拼命地撞击着他的胸腔。
脑子一片混乱,熟悉的清香味残忍地裹挟着他。
下一秒,时薄琛的手抚上他的背。
谢南观的眼睛霎时瞪大。
不要......不要......
“别碰我!”
被囚禁后留下来的应激反应让谢南观猛地清醒,一把推开时薄琛,自己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空气霎时凝结住。
时薄琛拥在他的手僵在了半空。
等谢南观反应过来抬起头时,他就看到时薄琛无可挑剔的那张脸上,满是惊愕。
第32章
直到谢南观离开,时薄琛都还没从震惊之余缓过神来。
他愕然看着自己的手,颤抖不已。
刚才,他只是拥抱了一下谢南观,谢南观却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这种反应......是排斥。
谢南观抵触他的触碰。
他险些崩溃。
为什么曾经那么眷恋他的谢南观,会变得这么讨厌他,这么厌恶他,这么恨他?
他突然顿住,无措地看着谢南观离去的方向。
是他......做错了吗?
不,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做错!
谢南观只是在和他闹别扭,只是在说气话!他的猫,他的宝贝,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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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路灯一盏接一盏落到车后边,忽闪忽灭的灯光照在谢南观的脸上,映出了他满脸的疲倦。
那双深色的眸子暗淡无光,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的路。白皙漂亮的脸在明灭的灯光之下,显得越发具有破碎感。
经理用余光看了他一眼,担心地说:“睡一下吧,还有一段路才到。”
谢南观摇摇头,将头倚靠在车窗上,缓缓阖上眼睛:“不用。”
顿了顿,又说:“抱歉,理川哥。”
温理川无奈地笑笑:“有什么好道歉的。”
谢南观不说话,没再提刚才的事情。
温理川也默契地没再提,只是沉默地将车里的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透过后视镜,他看到一辆奥迪一直紧紧跟着他们。
谢南观的觉很浅,车一停,他就醒了过来。他看向车窗外,发现已经到了他住的那栋楼下边。
身上还披着一件外套,是温理川的衣服。
他直起上半身,盖住他的外套缓缓往下滑,他赶忙接住,叠好后还给温理川。
“谢谢。”谢南观下了车,敲敲车窗,笑得有些疲倦,“下次请你吃饭。”
“外边凉,你穿的短袖,就先披着上去吧。”温理川把衣服推了回去。
正是初春,晚上降温厉害,风吹在身上会让人打寒颤。
又无奈地笑了笑:“而且,不用那么客气,送你只是顺路而已。”
谢南观垂下眼睑,没有说话。晚风吹起他鬓边的碎发,像是在轻吻他。
温理川看得有些失神,怔愣片刻后,才悄然挪开视线:“快回去休息吧,你今天也累了。”
说完,又看了眼后视镜,发现那辆奥迪也跟着他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后,才有些担忧着说,“南观,时薄琛他……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闻言,谢南观直起身看了看,果然见那辆熟悉的奥迪就在不远处。车窗是防窥的,他看不见里面。
但是他能感觉到,那双深绿色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
他收回了目光,当作没看见,只弯下腰对着车里的温理川说:“理川哥,已经很晚了,开车回去的时候小心点。”
谢南观上了楼回了家,打开窗户时偶然往下一瞥,竟然看到那辆奥迪仍然停在楼下。
已经很晚了,从A市回到C市,至少要有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不明白,时薄琛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他还记得,明天就是时家的家宴,按照时家的规矩,时家的每个人都要赴宴,身为家主继承人的时薄琛更不是例外。
今天确实累了,困意很快涌上来,谢南观没有再去看,拉上窗帘去洗漱完后,把自己摔在了床上,意识逐渐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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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南观做了一场梦。
他梦见高中每次故意路过时薄琛班级的时候,都会看到时薄琛抬眼朝他微笑。
隔着画了涂鸦被微风吹动的窗帘,骚动的人群吵闹声,时薄琛那双深情的眸子,总会寻找到他的身影。
就好像一开始就猜到他会来一样。
即使知道这只是一场梦,梦里的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被时薄琛吸引,为他停住脚步,心脏悸动。
可画面陡然一转,盛夏的喧嚣校园瞬间消失,变幻成了金碧辉煌的酒店。
他看到时薄琛站在不远处,搂着一个腰肢纤细的男模,举起了手中的酒,朝他举杯示意。
脸上是轻佻的笑容,哪怕是看到了他,也俯身轻吻男模的耳垂,举止暧昧亲昵。
心脏像是被撕裂,尖锐的抽动席卷了他的整个身体。
他捂住心脏痛苦蹲下,却看到时薄琛冷漠地看着他,对他无声地说着什么。
辨认了很久,他才看清时薄琛的口型。
时薄琛在说,谢南观,别认真了。
你不配。
谢南观瞬间睁开眼睛,剧烈喘气。
在睁开眼的一刹那,一滴泪从眼尾滑下,坠落在枕间消失不见。
心脏还在急速跳动,像是要冲破胸腔。噩梦留下的巨大空寂感和失落感不断涌上来,几乎要把他湮没。
谢南观定了定神,看着天花板缓了好久,才抹掉眼角的眼泪,拿过一旁的手机。
早上七点了,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
洗漱完路过窗台,谢南观犹豫了一下,还是掀开窗帘看了下面一眼。有些意外的是,那辆奥迪仍然停在下边,根本没有离开。
时薄琛一夜没回去,一直在下面。
回想起刚才的梦,谢南观皱了皱眉,放下窗帘,穿鞋出门。
刚走到楼下,他就看到那辆奥迪的车门打开,紧接着时薄琛从车上下来。
时薄琛没有立刻走过来,而是抬眸看着他,似乎是在犹豫。
因为一夜都睡在车上,没有休息好,时薄琛身上的西装皱了一大片,眼下也一片情,深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倦容,但看到谢南观后,眼睛却是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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