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触电一样,季昕予慌忙回头看向别处,又按捺不住地回想那道瞬间撞上的眼神。
他很肯定,那是无论原文还是过往,陆深从未有过的温柔探询。
下一秒,那人便像是听到他脑海中的声音一样,低声问道:“难道,温家对你也不好吗?”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谁家疼爱的小孩会被送给对家当间谍啊!
好听点叫商业联姻,不好听的,他不整个就是一卖pi股的吗。
“如果给个刷马桶换饭吃的机会就能算好的话,呵呵,那还挺好的。”季昕予垮着张脸,悻悻地回答。
陆深又仰头喝了口酒,剩余不多的瓶底子撞击在玻璃瓶上,在恬静的夜里异常清晰。
他又没头没脑地轻笑一声,低低地呢喃:“他说爸爸只疼哥哥,妈妈只顾工作,又打不过哥哥,所以最喜欢跟我在一起玩。”
“谁?”季昕予下意识问,然后便反应过来,是温昕沅。
原文对他与陆深的描写大多着重在陆深对他的偏执,却从来没有提过来由。
现在看来,八成是那货小时候顶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勾起了小陆深内心里的共情点,以至于往后的许多年里,陆深看他一直带着某种滤镜。
对于上市企业继承人、尤其是富二、三代来说,首当其冲缺失的就是家人的关注。
“跟小时候的你很像?”季昕予问。
陆深迟疑了一些,手中的酒瓶晃了晃,还是浅浅地点了下头:
“陪我长大的,只有忠叔和岚姨。”
“至少,我还有母亲去世前几年的回忆,那个小朋友比我更惨一些。”
难怪,他被温昕沅骗了那么久,与其说是想弥补温昕沅缺失的宠爱,那更像是在弥补童年的他自己。
于是,才能对许多不合情理的地方视若无睹。
季昕予转头面向陆深,他的眼神有些迷茫涣散,对上季昕予的眼睛后,又迅速恢复清明。
“醒醒吧,温昕沅从来都是温家所有人心尖尖上的宝贝,季明杰连他夏令营都抢着去接,疼个屁的哥哥!”
他的话在嘴边滚了两圈,才将里头呼之欲出的脏话吞了回去。
陆深面无表情地眨了眨眼,想转身拿酒,却被季昕予按住了双颊。
“嘭”地一声,季昕予的酒瓶没有放稳,结结实实砸在了地板上。
而他本人却像没听见似的,对上陆深蒙着醉意的双眸,义愤填膺地说:
“那货奸懒馋滑又婊又茶,凭什么替你小时候唔……”
季昕予那满肚子的不忿被陆深突如其来的亲吻尽数堵在喉头,然后在唇齿相依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陆深身上的酒味太浓,他的酒量又那么差,只片刻间便醉得脑袋空空。
【作者有话要说】
亲测,千万不要口嗨,不要挑战奥密克戎的威严(哭)
第38章 情侣
“这里, 才刚刚解除误会,直接一个法式热吻未免太快了吧!”
“还有后面这段,肢体接触也太多了些。”
“这是暧昧期不是求偶期……就算是, 两只孔雀一起开屏咱们不就直接大结局了?”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花麓和季昕予两个人,他们便直接用覆盖整面墙的投屏当做超大号显示器, 上头赫然出现了一幅幅简约的分镜画面。
不用亲自动手搬砖的喜悦, 令花麓情绪高涨, 连带着嗓音都高亢起来。
“啊?”季昕予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唇角,质疑道, “可是开头明明都……”
睡过了哎……
他在手边的打印稿里翻找了一会儿,将第一话稿子举到胸前作证。
花麓敷衍地摆摆手, 恨铁不成钢道:“这本漫画的核心梗就是阴差阳错419的两个主人公恋爱的故事, 最吸引人的是暧昧拉扯、情感拉扯啊!”
他顿了顿,见季昕予抚着嘴唇若有所思的样子, 眼神变了变,俯身靠近季昕予的耳边, 意有所指地说:
“咱们这是青少年纯爱故事,主角虽然成年了,但可不是成人漫画, 请不要用一个热恋中的成年男性视角规划剧情,OK?”
季昕予像被点中了心事一样, 伸手将花麓瘦削的脸颊推开,不自然地干咳一声,说:“什么鬼成年男性视角……这里我标注好了,晚点改好!”
花麓顺势直起身子来, 环抱手臂靠在桌边, 说:“要是实在找不到感觉, 建议你回看一下十五六岁比较喜欢的漫画或者小说试试。”
额……季昕予不动声色地摸了摸鼻尖,脑袋里走马灯似的回想原书中的各种情节。
圈禁、强迫、虐待……
哪个字单拎出来都跟“纯爱”俩字儿半点边儿都不沾。
花麓眼看着季昕予的表情逐渐变得耐人寻味起来,便用一声清脆的响指把人从无限畅想中拉了回来。
季昕予一脸茫然地转头看向花麓,喃喃问道:“啊?你说啥?”
花麓:……
“罢了罢了,”他摆摆手,看了看时间回答道,“我说,时间不早了,帮工小弟又要变回老板娘了。”
季昕予“嘿嘿”一乐,呲着牙活像个路边捡到钱的小傻子。
而在某处屏幕之后,同样有人扯了扯嘴角。
一个月前,那次天台上坦诚布公的聊天以后,季昕予好像冥冥中被赋予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以至于在花麓提出想让季昕予到工作室帮忙的时候,陆深很快便点了头,还叫史晨送了新的平板电脑给他。
这间会议室也是陆深专门叫史晨腾出来的,与总裁办公室隔得很近,平日里只有季昕予和花麓会在这里工作。
花麓曾经提出让季昕予直接去工作室所在楼层办公,但被陆深一个问题堵了回来:
他能以什么身份,不突兀的加入工作室呢?
想想也是,原身在这个世界一没学历二没经验,甚至连正儿八经的漫画书都没看过。
而花麓工作室作为国内顶尖的团队,突然进了这么一个人,任谁都好奇这人的底细吧。
介绍他时,要么说这货上头有人,要么说老板脑子有泡。
比起面对复杂的人情世故,和旁人打量的目光,季昕予还是选择清清静静地躲在顶层画画。
——毕竟,他也不想刻意跟陆深保持距离。
“叩叩——”半透明的磨砂玻璃门被敲响,紧接着被推开,一袭黑色西装的陆深长腿一迈走了进来。
花麓又看了看时间,不满道:“又提前了五分钟啊!”
“你表慢了。”陆深言之凿凿,甚至没有抬手看一眼时间。
花麓从善如流,迅速收拾好东西开溜。
这世道,发工资的最大嘛!
季昕予也很快便将资料整理好,小心翼翼将平板电脑放进收纳包,然后将电脑和资料一道放进黑色的双肩包里,然后乖巧地走到陆深面前,满脸写着“我乖不乖”的表情等夸奖。
陆深一个眼神,门口的史晨便快步走过来,将背包接了过去。
然后,一只大手揉了揉季昕予的头顶,低声说:“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陆深在私底下对季昕予的态度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过往那些刻意亲昵的恋爱表演,已然一丝一丝渗透进了日常,再也不需要什么观众了。
所以说,哪有情侣之间,回避肢体接触的呢?
季昕予心情大好,脸上笑开了花,听到陆深的话后,更是用力点了点头。
大概是会议桌的高度不够,才一动作,脖子里便传出一阵闷痛,他便又顺势活动了几圈。
“不然……”机敏如史晨,立马联想到了桌椅的问题。
这里毕竟只是临时开会用的会议室,舒适程度连楼下的普通工位都不如。
他的提议才刚开了头,恰好被陆深的话盖了过去:“走吧,该饿了。”
“好!”季昕予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顺势被陆深揽在怀里,像过去的很多天一样,一气呵成。
黑色的迈巴赫已然等在楼下,一看到三人出来,司机便恭敬地将钥匙递给了陆深。
季昕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后者只是长腿一迈,帮他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上车。”
“哦。”他没多问,低头钻了进去。
而后,陆深回头看了史晨一眼,绕过车头坐上了驾驶座。
“你开车?”季昕予往外看了看立在路边的司机和史晨,问。
陆深不置可否,一边娴熟地发动车子,一边含笑调侃道:“如果你有驾照的话,也可以试试。”
季昕予摆摆手,他和原身当然不会有这项技能。
“我是说,司机和史晨……”
陆深斜睨了他一眼,松开握紧方向盘的手,突然转身靠近季昕予。
他缩了缩脖子,低声咕哝着解释:“我不是质疑你的车技……”
然后,陆深的俊脸停在他脸前几公分的距离,盯着他委屈巴巴的眼睛看了几秒,“噗嗤”笑了出来。
“放心,”他轻吻了一下那双开开合合的唇瓣,然后扯过安全带利落地卡住,“我开车很稳。”
最近陆深总喜欢这样蜻蜓点水地亲他,总是撩拨地人意犹未尽。
季昕予嘟着嘴巴追过去,又狼狈地被安全带拽回到座位里,只能气愤地朝空气挥了两拳。
陆深一回头便看到季昕予毫无来由的怨怼的眼神,轻笑了一声,将手边自己的安全带一松。
就着安全带收束时“唰”地一声,陆深重新倾身过去,轻轻扭过季昕予的脑袋吻了上去。
季昕予不自觉地揪紧了陆深的衣领,脑袋里炸开漫天烟花,骤然点亮了灰扑扑的暮色。
不多时,陆深便放开了他,食指关节蹭了蹭泛红的脸颊,笑道:“满意了?”
季昕予低头不言。
陆深便给自己系好了安全带,继续道:“快要变成现场直播了。”
季昕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抬头一看,才发觉道路两边已然站了不少人,正伸长了脖子往车里瞅,而司机和史晨两个人早就没了踪影。
车门玻璃防窥他是知道的,只是这备受关注的前挡风玻璃……
“应该看的蛮清楚的。”陆深像是能听到季昕予内心的声音一般,适时回答。
季昕予:……
长时间不做社畜,居然忘了还有下班这回事。
陆氏园区的位置恰好位于闹市与郊区的分界,得益于迈巴赫的优越性能,很快他们便把如潮的下班族甩在了身后,季昕予这才意识到,道路两边已然从高楼林立过渡过中层建筑,变成了幽暗的建筑工地。
这是在往郊区开?
迈巴赫如鱼得水地超越了路上本就不多的车子,加速到飞起,直到遇上个红灯,季昕予才堪堪松了松全身绷紧的肌肉,脸色铁青地问:“开车,很稳?”
陆深表情严肃,目视前方,好似没有听到季昕予的话一样。
季昕予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这人不会还有什么奇奇怪怪的赛车梦想吧,就凭原身这副身子骨,非得给弄散架了不可。
“我说……”季昕予伸手想拍陆深的胳膊提醒一下,却又赶上绿灯亮起,陆深一脚油门车子便又冲了出去。
他便只能在骤然加重的推背感中回身朝前,下一秒,紧缩的瞳孔中央突然蹿出一辆满载货物的卡车。
“喂!——”
“吱—— 嘭!——”
季昕予的提醒声被轮胎摩擦公路的声音吞没,然后在猛烈的撞击中戛然而止。
刹那间,他慌乱地看向陆深,只一眼便又被骤然地翻天覆地吞噬。
失去意识前,季昕予顶着模糊的视线,茫然地看向右手边,却什么都看不真切。
天旋地转之间,陆深好像,在笑?
第39章 绑架
“这人什么来头?”
陌生粗哑的嗓音从远处飘来, 带着浓厚的外地口音,虚虚地落进季昕予的耳廓。
随着难听的嗓音由远及近,他的意识逐渐回拢, 胸口传来气闷地不适感。
“咳咳——”季昕予难耐地咳了两声,才发觉口中被缠了东西, 闷闷地发不出声。
紧接着, 全身关节像是联合抗议一样, 一齐疼痛起来。
他倒吸一口凉气,胸口又是一阵猝不及防地刺痛, 引得他更加难耐地干咳,却因口中的异物咳不痛快。
“嘘——”有人在他耳边低声示意, 接着手指被捏了捏。
季昕予努力想回头看看, 无奈身体被捆了个结实,动弹不得, 眼前也被布条蒙住,一片漆黑。
“陆深……”他含混不清地叫了声, 眼前的漆黑和全身各处的疼痛令他焦躁不安,“是你吗?”
简单的五个字颤抖着,仿佛用尽了力气, 季昕予闷闷地虚咳起来,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尽数吐出一样。
“嗯。”对方应道, 听起来也像是被缠了嘴巴,醇厚的嗓音闷闷地徘徊在喉咙里。
季昕予用力挣扎了两下,被牢牢束缚在背后的手便突然被人用极大的力气攥住,温热的掌心令他稍稍心安了些, 随即便明白了对方的示意:
安静, 不要招人过来。
他用另一只手胡乱摸索了几下, 也如对方那样用力握了握他的手,颤动的喉咙里发出“呜呜”声,似乎也在安抚他。
那道粗哑的嗓音放低了些,季昕予已经听不清谈话内容,只能分辩出是两种不同的声音在急切交流什么。
怎么回事?他明明记得遭遇了车祸……为什么会被人绑在这里?
他的脸颊边轻飘飘地划过了什么,带着一路的皮肤微微发痒,又像是打开痛觉的标识一样,脑袋、胸口、四肢、脸颊……身体各处截然不同的疼痛犹如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既清晰又繁杂,仿佛每条神经都在遭受猛烈地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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