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嘉豫说:“陈学长,谢谢你送我家。”
“不用客气。”陈恪州回应。
“你的联系方式换了吗?”突然之间,陈恪州问了一句。
宋嘉豫顿了顿,说:“没有。不过,已经不经常用那个了。”
陈恪州的联系方式很难要到。
大学的时候,他当上宣传部部长后,学生会内部之间需要沟通。
他那时候大二,陈恪州却已经大四接近毕业,按理来说,已经是在学生会内部已经是隐退的状态了。
很多时间麻烦的是会长备选人。
群里虽然有陈恪州,但是陈恪州从不加人,有事都在群里说。
宋嘉豫也是会对陈恪州好奇的,那时候他点着陈恪州的头像,想要放大看看,手机却滑到了联系人添加那里。
当天晚上,陈恪州就同意了。
宋嘉豫却不敢发一句话给对方。
于是两个人相当于拥有了联系方式,却从来没联系过。
“陈学长,要……加一个常用的吗?”鬼使神差地,宋嘉豫问了一句。
陈恪州:“好。”
宋嘉豫下意识拿出手机,然后,他的手停顿在了半空。
他僵硬住了。
陈恪州不解地看着他。
宋嘉豫:“没电关机了。”
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听见了一声极低极低的笑声。
前面的一直沉默着的司机突然开了口:“我有充电宝,先生您需要吗?”
“谢谢。”宋嘉豫接过司机递过来的充电宝,将手机插上。
等了几分钟,宋嘉豫终于等到能够开机了,果断快速地和陈恪州交换了联系方式。
就连自己的好几条信息都没看。
交换了联系方式之后陈恪州不知道拿着手机低头再看些什么。
宋嘉豫见了,总觉得自己遗忘了一些东西。
片刻后。
一阵隐隐带着笑意的声音说:“宋经纪。”
“嗯?”宋嘉豫听见熟悉的称呼下意识地一应。
这时候,宋嘉豫这才明白自己忘记了什么。
他的朋友圈!
刚刚的陈恪州在看他的朋友圈。
想到自己朋友圈曾经发过的一些东西,的确很容易暴露他的职业。
不过,陈恪州加上人之后,也会第一时间去看别人的朋友圈吗?
似乎有些想象不出来。
刚刚陈恪州看得很认真,他甚至以为是一些工作方面的东西。
陈恪州已经关上了手机:“很厉害,宋学弟。”
这么简短的一句话,令宋嘉豫耳根莫名有些红,他撑着说:“陈学长也很厉害。”
好奇怪,好像有点儿热。
宋嘉豫有些不解地想。
明明还挺冷的天气啊,一定是车里有些闷。
从陈恪州这边的角度来看,宋嘉豫的眼睫毛轻动,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不自在。
长相俊美,薄唇轻轻抿住。
他知道的,从大学第一面他就知道,他的这位学弟,是长得极为好看的。
宋嘉豫悄悄打开自己的手机。
刚刚陈恪州看过他的朋友圈了,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礼尚往来一下。
看看对方的?
宋嘉豫越想越有道理,身子稍微偏了偏,点进陈恪州的朋友圈。
看了之后,宋嘉豫:“……”
陈恪州根本没有朋友圈。
于是乎他开始简短地回复了几条消息。
消息回完,宋嘉豫又关上手机。
不过经历完这件事情,宋嘉豫面对陈恪州也没那么不自在了。
人一旦放松下来,神经也就放松了。
这让昨天晚上本来没睡好的宋嘉豫眼皮开始泛沉。
他本来告诉着自己不要睡,可是眼睛不听话。
没过几分钟,宋嘉豫的脑袋就歪着靠在车座上。
然后一点一点地落在了陈恪州的肩膀上。
最开始接触到的时候,就连陈恪州也愣了一下。
开车的司机通过内后视镜瞧见自己的老板表情似乎没有太大的变化,动作却稍微放轻了一些。
“开稳一些。”
片刻后,司机听见陈恪州这样说。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过去,宋嘉豫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脖子有些酸。
眨了眨眼,他感觉到车已经停了:“已经到了吗?”
他下意识地通过车窗看着外面。
有几分熟悉的景色。
是已经到了。
“嗯,到了。”陈恪州说。
宋嘉豫伸出一只手来按了按脖子,此刻的他回想起刚刚的动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脑袋向右边垂下,好像靠着什么。
再看此刻他跟陈恪州的距离。
之前疏离的距离已经缩减,二人之间显得莫名地亲密。
宋嘉豫摸了摸脸。
陈恪州打开了车门下车。
宋嘉豫意识到了什么,紧跟着下去了。
在陈恪州帮他拿行李箱之前,率先从后备箱拿走了自己的行李箱。
“陈学长,再见。”宋嘉豫说。
陈恪州定定看了他一眼,就当宋嘉豫以为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只是就这样回答了他:“再见,宋嘉豫。”
在小区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宋嘉豫目送着陈恪州离去。
宋嘉豫拖着行李箱开始往小区里面走。
他的行李箱不算重,回来住几天,很多东西可以重新再买。
而且锦瑟华年的房子里其实也留了一些不怎么穿的衣服。
凑合凑合也能行。
他从衣服口袋里面顺带拿出了钥匙,等会儿好直接开门。
还没进小区门口,宋嘉豫里敏锐地察觉到一股视线。
剑眉星目,这人长相是那种看上去开朗乐观类型的。
但是宋嘉豫见到这个人就不怎么开朗乐观。
梁岑殷怎么会在外面?宋嘉豫想。
梁岑殷的指尖有一截燃烧的烟,他嗓音沙哑,朝着宋嘉豫笑了笑:“嘉豫你回来了。”
“嗯。”宋嘉豫之前沉默地应了一声。
“重吗?我帮你拿吧?”梁岑殷往前走了几步。
宋嘉豫在往后退。
他们之间保持着距离。
梁岑殷停了下来,目光有些晦暗不明。
“谢谢,不重,不用了。”宋嘉豫朝着前面走去。
梁岑殷就在后面跟着。
直到宋嘉豫停在自己房子门口。
梁爷爷的声音响起来:“小宋,你回来了?”
对面的门开了。
梁爷爷笑着喊了一声,里面的梁奶奶听见了,也跟着出来,朝着宋嘉豫招手:“小宋。”
宋嘉豫露出笑容来:“梁爷爷,梁奶奶,等我收拾好了就过去看你们。”
梁爷爷走了几步:“小宋,要帮忙不,要不我让小殷帮帮你?你使唤他。”
梁岑殷听见梁爷爷的话点头:“嘉豫,我帮你。”
第二次,他语气似乎重了一些。
宋嘉豫笑着对梁爷爷梁奶奶说:“没事,很方便的,我很快能弄好。”
他想他知道梁岑殷为什么时间恰好在小区外面,就好像在等着他一样了。
他昨天晚上跟梁爷爷梁奶奶说了一声时间。
不过他没想到梁岑殷也会来。
毕竟,他们这几年的默契,就是——互不打扰。
梁岑殷违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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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宋嘉豫同梁爷爷梁奶奶说着话就将房门打开又关上。
梁岑殷直接被关在了外面。
最后还能听见宋嘉豫对着梁爷爷梁奶奶热络地说:“我一个人可以的。”
“不会很麻烦的。”
说完,一切归于沉寂。
梁爷爷笑着摇摇头:“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
梁奶奶则是看了一眼仿佛跟个雕像站在宋嘉豫门口的梁岑殷,说:“小宋怎么越来越客气了。”
“还记得你们上高中那会儿,帮忙从来都不说谢谢的。”
“还有小殷,你这手脚,不伶俐。”
看,梁岑殷就连人家门都没进去成。
梁奶奶说完转头回屋去:“小宋回来了,我给他炖了鸡汤,我去看看好没好。”
梁岑殷从阴影中走出来,手指上的香烟已经烧尽了,火星触碰到了他的皮肤。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一般。
太疏离了。
明明曾经的他们彼此要好,如今的宋嘉豫面对他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
哪怕知道其中有他自己的责任,梁岑殷心中依旧凝重了些许。
他是没有原谅吗?
摁住灭了烟头,梁岑殷拿出手机。
置顶的消息上备注的是一个人的名字。
乐殊。
如果宋嘉豫在这里,一定会反应过来。
乐殊正是主角受的名字。
【乐殊:岑殷,现在你那边怎么样?】
【梁岑殷:我不知道。】
【乐殊:岑殷?】
【梁岑殷:嘉豫对我,并没有太大的情绪。】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乐殊:岑殷,你们太久没有见过面了。】
【乐殊:或许,你可以尝试再多接触一下他。你得缓和你们之间的状态。】
梁岑殷抬起头,他看见了宋嘉豫家里二楼窗户那里晃动的窗帘。
“唰——”
窗帘被拉开了。
梁岑殷看见了宋嘉豫的身影。
然而宋嘉豫只是目光淡漠地扫过他。
曾经最亲密地朋友梁岑殷,如今已经如同路边的野花野草一样,在宋嘉豫眼底,并不需要投注太多的目光。
梁岑殷再一次明确地感知到了这种难以言说的滋味。
宋嘉豫这边倒是不清楚梁岑殷和乐殊在做什么。
他打开窗子给很久没呆的屋子通个风,然后就将自己的行李箱里面的东西翻出来摆在屋子里面。
至于大扫除工作,宋嘉豫在决定回来之前就已经找钟点工来房子这边打扫干净了。
梁爷爷梁奶奶那边有宋嘉豫给的备用钥匙,可以进屋子里面。
这几个月以来越来越咸的宋经纪不太想自己动手。
所以说,不需要忙碌太久还真的不是客套话。
他打开手机先是看了一眼时间,才过去了才十分钟。
紧接着,他的注意力才转向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有一瞬间他以为看错了。
【陈恪州:到家了吗?】
宋嘉豫手指停留在消息框那里,键盘弹出来,明明可以简短地回复“我到了”三个字。
不过他怎么也没打出来。
或许是不回忆还好,一旦回忆了,某些事情就会变得格外清晰。
下车时候他没有对停靠在陈恪州肩膀上有太多的话。
不代表他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在短暂地清醒过后,他能够感触到那一点点温度,以及陈恪州身上男士香水的味道。
很浅淡清冽的味道,就像陈恪州这个人一样。
【已经到家了,谢谢陈学长送我回来。】
半晌后,宋嘉豫回复。
他再次对陈恪州送他回家表示感谢。
宋嘉豫或许没有意识到,他一直没有发消息,手指却停留在了消息框那里。
陈恪州那里是可以看见一行字的。
对方正在输入中。
短短的几个字,输入了非常久。
还在车上的陈恪州似乎想到了什么,唇角微不可查的向上勾起。
和在学校的时候不太一样。
年轻热烈开朗,这是陈恪州对于宋嘉豫的印象。
除了这个印象,还有一个。
会哭。
陈恪州见过宋嘉豫无声流泪的模样。
【陈恪州:陈恪州。】
宋嘉豫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还不等宋嘉豫问下去,陈恪州就继续回了。
【陈恪州:你可以叫我陈恪州。】
宋嘉豫看见这句话,指尖仿佛被烫了一下。
【宋嘉豫:我明白了,陈恪州学长。】
随后,宋嘉豫抿唇,没忍住地笑了。
陈恪州宽和语气仿佛给了宋嘉豫一个可以继续试探的态度。
宋嘉豫也得寸进尺地向上爬。
这条消息带着那么几分轻微地无伤大雅的玩笑。
陈恪州见到这条消息,回复。
【陈恪州:宋嘉豫学弟。】
按照宋嘉豫的格式,回了一个一样的过来。
宋嘉豫正在思考怎么回复这句话的时候,陈恪州的消息又弹了出来。
【陈恪州:宋经纪,快到午饭时间了,记得吃饭。】
宋嘉豫的目光停在宋经纪三个字上面。
陈恪州最终选择了这个称呼。
看见这个称呼宋嘉豫就想起来自己没来得及屏蔽的朋友圈。
不过还好,朋友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宋嘉豫回复:
【好,您也是。】
他规避了称呼这个问题。
随后,宋嘉豫点进陈恪州的备注,原模原样的按照陈恪州的格式备注:
陈先生。
放下手机,宋嘉豫继续收拾完最后一点东西出了门。
梁爷爷在院子前面种了几窝菜白菜,此刻正蹲着打算摘一窝。
至于梁岑殷,宋嘉豫没有看见人,不得不说,这样他自在一些。
梁爷爷看见宋嘉豫人出来了,问:“吃醋溜白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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