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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雾回音(近代现代)——纪伊

时间:2024-05-04 07:46:38  作者:纪伊
  疗愈师给我看了杜多女士的病情报告,解释她的状态有多么的不好,其实我早已知晓结果。
  当时她被四只狼形妖灵围攻,最致命的一处伤临近心脏,还能硬撑二十余天可谓奇迹。我知道她心中是还有牵挂才痛苦残喘着——哪怕意识已经游散,躯体却未忘记。
  病房里没有任何人,只有床边数台仪器有节奏的细响。玻璃窗留了一道缝,风便从其中少少地钻了进来,微微吹动着白纱窗帘的一角,还未完全扬起便又无力地垂下了。
  我合上门,慢慢走到病床边,小心拖过一张椅子坐下。明媚的春光映在她的面庞上,她虽然还戴着呼吸机,气色似乎好了不少。她的双手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用于稳定人体凝能系统的辅具,看上去就像是道枷锁,只为了暂时束缚住她最后那点生气。
  我握住她的手。还是那般冰冷,唯独掌心有一点稀薄的暖意。
  我端详了她许久,直到洒入病房的春光熔入了更亮丽的颜色,让她的短发也闪耀起了金纱绢般细腻温柔的光泽。
  那一刻我情不自禁开口道:“今天……今天奥刻姆教管理协会发布了通告,确定星见寺下一任司铎,是一个叫江木靖的人,他曾是星见寺的祝贤长,您大概认识,所以早上我又去看望了星间司铎。如今每天都会有人给星间司铎送去新鲜的鸢尾花,我想青鹊桥以东的人们会记住他很久很久,说不定过了十年大家仍会记得,星见寺曾有这样一位宽厚、包容的司铎。而那个曾经总是刁难、污蔑星见寺和星间司铎的奥刻姆教管理协会官员也因故去世了,您可以稍稍安些心。只不过……”
  我停顿片刻,缓了口气才继续说。
  “我手头掌握的消息还是太少了,无法判断谁才是真正的阴谋者。而且……我知道星见寺遭到奥刻姆教管理协会围攻与我父亲的立场有很大的关系,所以您和星间司铎不愿原谅我和我父亲也没关系。但是,我一定会找到那个谋害星间司铎的真凶,我绝对不会忘记这些事。哪怕眼下我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办,一些麻烦、又不得不应对的事……”
  杜多女士安静地听着我的述说。
  “有人命令我为她办事,她告诉我努力争取是为了过去的世界、过去的人们,却没有告诉我待心愿达成后将赐予我什么奖励;有人请求我帮她办事,她告诉我加入这番争斗是为了证实她的推断,待知晓答案后我可以自行处置一切胜果。但……她们的那些目的、愿望、所求之物我全都不感兴趣。既然遥远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数千年,那便让其成为历史不好吗?既然所行所求是为自己的私心,那又有什么资格自诩为正途公理呢?可我又没有别的选择……除了她们,便是更邪恶、更龌龊的存在。真是无可救药的现实,对吧?如果是永琏的话他会怎么选择呢,他会选择黑子还是白子呢?”
  我恍惚间回过神来,忍不住自嘲地笑起。
  “对不起,我说了傻话。明明永琏已经离开了,他永远都不会面临这个抉择。季洲,那是个多么遥远的端点都市啊。拥有旧世灵魂的我,会永远被束缚于此间、无法跨越境界,因为我唯一的主人便在此处。”
  我深吸了口气,平复许久才开口。
  “永琏被宇柳先生接走了,现在已经安置了下来。他在黎岫之乱中没有受任何伤,您可以安心了。这大半个月来,宇柳先生往返季洲和璃光两地数次,我也和他见过面。从黎岫之乱到现在居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天了,不……竟然才过去二十天啊。时间竟然能过得如此缓慢吗……
  “对不起,我又开始抱怨起来了,还是说些让人欣慰的事吧。
  “我想,永琏会如您和星间司铎期望的那样,获得一个安稳的人生。再也不用与人相搏,不用继续在烈日寒风中练习什么剑术。他原本就喜欢画画,如今也可以继续去学了,以后想画什么就能画什么。他不用像我这样,操心着这个顾虑着那个,不用做着违心的事、说些违心的话,不用谋害别人的性命。一定不会。因为他是个善良的人……况且,他大约是我遇到过的最善良的人。
  “总之,他可以平平淡淡地长大,可以去寻找一个能够托付真心的人,而且,那个人必定能回应他的真心。他可以和那个人组建一个家庭,不论会不会有自己的子女,他总归会有一个能与他相伴到老的人。几十年后,当他坐进炉火边的摇椅里回顾人生时,他只会觉得在璃光的经历是那么的短暂。但,那时他一定会记得您和星间司铎。他会记得自己的父亲帮他做过抓犀金龟的笼子,他会记得自己的母亲教过他不同星星的名字。他不用记得我,毕竟他再也不可能见到我了,就像……就像——
  “我也再不会见到永琏了。”
  清风吹向我,就像是一个安慰的拥抱。我抬起头看向窗外,见金黄已将天空染透大半,漆黑的鸟群正不快不慢地盘桓飞翔。
  我看着落日不可挽回地沉入厚重的云层。我觉得自己喉中仿佛卡着什么难以下咽的东西,心口更是横插着一把剑似的。
  “我想我是爱着他的。”
  我无力地垂下头,无望地合上眼,紧握着她的手不肯放开。
  “哪怕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在做些什么,我竟然是爱着他的。这应该……应该能算是爱吧?可是,他一定会气我、恨我,因为我对他做过那么过分的事,说了那么无情的话。所以,他就算忘了我也没关系——不,他一定会忘记我,因为终有一日他会消气的,对吧?”
  我充满希冀地抬起头。
  没有人回答我,回答我的只有冷冰冰的医疗仪器。
  显示屏上出现了一道再也不会波动的直线。
  杜多女士的面容还是那样安详,眼角落下一道泪痕,但她再也不会开口、再也不能听我的述说了。
  我呆呆地看着她,手足无措。
  疗愈师们接连来到房间,他们安抚着我,尽管我没有听清他们任何一句话、一个词。我麻木地看着他们解下杜多女士身上的那些器具,后来有人将我搀扶到门外,我僵硬地后退了几步,疲软地靠着背后的栏杆。
  落霞将整条走廊染成了金色,煌煌如琉璃,是凝固在一枚琥珀中的幻象。
  而我却觉得自己快要溺毙于这场无形的寒雨。
  湿润的朦胧之中走马灯似的浮现出片片光影。黎岫之乱那日我甚至没有与永琏道别,只是一味冷漠地催促他离开。但又仿佛是为了淡化些许愧疚,我忽然想起我许久前与他道过别。
  春神日结束后的那天早上,我正准备离开时永琏忽然拉住我,将脸颊埋入我的手掌中,让我的手指可以触碰他的皮肤、他的发梢、他的耳垂。那时他抬起脸,略有些困倦却尤为殷切地注视着我。他没有说一个字,但他想说的话都在他的眼里。他希望我别走。而我,也希望自己能留下,更希望他不会离开——不会从我身边离开,不会去某个我遥不可及的地方。后来他闭上眼,嘴角含笑地依偎着我。
  那时,我回应了一个正式却简短的道别,至少那时的我是以朱祐辉的语气和身份和他说出的那番话,至少那时的我以为自己还能在他生日时回来陪伴他——
  “再见……永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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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你看完这个不仅谈不上精彩,还充斥着可惜可恨、以致于让人有些生气的故事。
  虽然我对这个故事也不算十分满意,但我还是有些自大地认为,完成这个故事的过程是相当充实且无可替代的体验。深夜码字的时候我不止一次想,要是永琏和老朱都是普通人就好了;同时我又不禁认为,那样一来他们应该也不会相识了。
  不论如何,永琏的故事并未结束,甚至还未开始。
  “让我们在能仰山观海的尼哈尔克斯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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