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然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今晚您要回家,我是来接您的。”
顾瞻听到顾景然的话才想起来,已经到了他每个月固定回家吃饭的日子。
自从顾厉年去世后,顾妈害怕顾瞻也出点什么事,给他定了每个月都要回家三天的规矩。
那三天顾瞻要在家里吃饭,睡觉,并且陪顾妈打牌,散步,聊天。
顾瞻答应下来,把每个月中间的三天定为回家的日子,公司的事务暂时交给底下的人。
因为顾景然现在是顾瞻的秘书兼保镖,所以他连带这三天也放假。
顾瞻之前觉得秘书这个职位配不上顾景然,想给他换个更有实权的职位,但顾景然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
无奈,顾瞻只能多给顾景然发些工资和多给他放点假了。
“能往后拖几天吗?”顾瞻问道。
顾景然看了一眼顾瞻怀里的杨氤,面无表情的开始张嘴胡说:“好像不可以先生,阿姨已经摆好牌桌了。”
事实上,顾妈现在还在外面和小姐妹逛街呢。
顾瞻叹了一口气,捏了捏杨氤腰间的软肉,杨氤闷哼一声,抬眼委屈的看着顾瞻。
“你自己在医院里住三天,可以吗?”
杨氤在听到顾景然说顾瞻要回家时,就已经想到了,只是他以为顾瞻会直接走,不会在意他。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能留下来陪我吗?”杨氤紧紧抓着顾瞻的衣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顾瞻想了想说道:“景然,辛苦你这几天继续在公司盯着,等过几天我们再回去。”
“那阿姨那边...”顾景然急道。
“我妈那边我去说,你先回公司吧。”
顾瞻都这么说了,顾景然也没法再说什么,应声离开了。
“想让我留下来,不怕我把你锁在厕所里?”顾瞻戏谑道。
杨氤用脸蹭了蹭顾瞻的胸口:“我不怕,在决定回国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被你欺负的准备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被顾瞻欺负一辈子。
此后几天,杨氤没有再出现情绪失控的情况,但顾瞻的心仍然悬着,不敢落下。
杨氤只要睡醒,就会东扯西扯的询问顾瞻愿不愿意听他解释。
顾瞻一开始还很烦,杨氤一旦问出口,就把他丢到一旁冷着。
后来顾瞻连管都懒得再管,直接把杨氤的话当空气,连听都不听,自动忽略掉杨氤的话。
虽然有顾瞻陪着,但杨氤始终开心不起来,每天只得强颜欢笑,不敢冷脸对着顾瞻,他怕顾瞻一气之下跑了,那自己就彻底没了盼头。
顾瞻让顾景然回去拿了些衣物,又让医院调来一张床放到杨氤的病床旁边。
几名小护士搬床时,想着杨氤和顾瞻都是男人,肯定不能睡在一起,于是就没有把两张床拼起来,而是在中间留了足够一个成年男子在里面正常行走的距离。
杨氤做完检查回来,看到两床之间的空隙,一言不发的当着几名小护士的面,把自己的床推了过去。
几名小护士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问杨氤,而是在顾瞻买完饭回来后,告诉了他。
顾瞻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有人向我告你的状了。”顾瞻把床上的桌子打开,放下手中的饭。
在看手机的杨氤闻言一愣,心虚的朝旁边的床瞥了一眼。
“你猜他们说了什么?”
“不...不知道...”杨氤干巴巴的回道:“她们说了什么?”
“她们说...”顾瞻坐到椅子上,撕开包装盒吃起来:“让我小心一点你。”
“为什么要小心我?”杨氤不乐意了,啪的一下扔掉筷子,气鼓鼓的像只海豚。
顾瞻揉了揉杨氤的脑袋,拆开一双新筷子给他:“好了,就是开个玩笑,我也没觉得有什么。”
“不过...”
杨氤刚高兴没有两秒钟,就被顾瞻这两个字浇了一头凉水。
“晚上不许抱我,自己睡自己的。”
杨氤一下子泄了气,闷闷的应了声。
晚上杨氤和顾瞻一同躺下,顾瞻本想直接关灯睡觉,是杨氤拦了他一下。
“顾瞻,今天你可以听我说说吗?”
顾瞻的手指虚虚搭在开关上,沉默许久,终于说道:“可以,你说吧。”
杨氤顺了顺话,慢慢说起来:“当年我们从机场分开后,我便直接回了家。”
杨氤从床垫底下拿出之前顾瞻看过的那个本子,有些不太好意思。
顾瞻眉头轻挑,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让杨氤尴尬。
“我妈打扫我房间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本子,知道了...我...我喜欢...你...的事情。”
这句话说完,顾瞻没有说话,杨氤抿唇,继续说下去。
“我在和她争抢这个本子的过程中,她将这个本子撕毁了,还把我的手机拿走了。”
“两天后,大概是两天吧,我没有印象了。”
杨氤那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一直机械性的在拼被杨妈撕毁的本子,根本没有注意时间。
“几个和我爸生前玩的很好的叔叔进门带走了我,我挣脱不了,他们架着我,把我塞进车里,车门我没法打开,甚至我的呼救外面都听不见。”
杨氤蜷缩起身体,指甲抠进肉里,用力到指尖泛白。
“我的电话卡和账号都被她注销了,学校那边她也弄好所有东西,铁了心要将我送出国。”
“我真的后悔当时为什么没有记住你的手机号,我连个道别都没有同你说。”
当年他们两个都没有想到,机场分别前的那一次牵手,将是他们整整两年没有见面,最后的温存。
顾瞻静静听完,看着浑身发抖的杨氤,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突然跑到国外去。”
“只是杨氤,我们中间横跨着两年的距离。”
“这两年,我们都成长了很多,都经历了很多事情,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样子了。”
顾瞻深吸一口气,伸手抚摸着杨氤惨白的脸:“这两年,我没有怪过你,但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如果他没有任性,非要着急去找杨氤,而是代替顾厉年去参加董事会,那事情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杨氤的妈妈也在杨氤出国后一年因癌症去世了,顾瞻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震惊到说不出话。
他知道杨氤一年前回来过,但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去找谁。
杨氤的妈妈因为那个本子,得知杨氤喜欢同性,这才一怒之下送杨氤去国外。
如果没有那个本子,如果没有顾瞻,或许杨氤还能见到他妈妈最后一面。
而不是坐了一天的飞机,回来时只能见到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
“杨氤,回不去了。”
他们中间隔着太多太多的人事物,已经无法再继续下去。
“既然回国了,就好好生活下去,我们继续做朋友好吗?”
杨氤拼命摇头,他不想只和顾瞻做朋友,朋友是无法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的。
杨氤深知他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在他碰到高中跟在顾瞻身后的同学时,就已经无法恢复了。
那个同学告诉他,他与顾瞻的相遇后的一切,都是顾瞻做的局。
顾瞻从杨氤刚入碧海中学时就关注了他,发现他被王辰等人霸凌后,设计让他在校外碰到雷子,丢钱等一系列事情。
借不还钱,一起吃饭的名头,将杨氤划到顾瞻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保护。
小弟说如果没有顾瞻在王辰面前露头,下一步他将会被王辰等人堵在厕所脱光衣服,拍不雅视频以此威胁。
这是他们一贯的手段。
得知真相的杨氤意识已经开始混乱,但他还是问了一句:“顾瞻为什么要保护被霸凌者?他成绩那么好,要是因为这些事染上污点,得不偿失。”
小弟回道:“因为顾瞻的弟弟在上学时不争不抢,也没有暴露自己的家世,却被那些富二代少爷霸凌,得过自闭症。自此之后,顾瞻只要发现有被霸凌者,都会帮忙。”
“当时班里的老师非常头疼,顾瞻成绩好,家世好,只要不打架,不拉帮结伙,是可以稳稳上一本大学的。”
“但顾瞻还是选择了帮助你们。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成绩太高,太过优秀,青利大学根本不会要一个爱打架的学生。”
“他从来没有靠过家里面,他现在所有的成就都是他自己拼出来的。”
那天杨氤不知道他是怎么回的出租屋,只知道他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后,去看了心理医生。
“我不想和你只做朋友。”
一个月后,杨氤出院,顾瞻把他送回了家。
“你现在住在这里?”顾瞻看着有些破旧的楼,皱了皱眉。
“我刚回来,暂时先住在这里,反正我妈也不在了。”
顾瞻颔首:“你身上的外伤还有些没有好全,在家里小心一点,上楼吧。”
杨氤下车,腿刚踏进楼里,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回头跑过去敲了敲车窗。
“怎么了?”顾瞻打开车窗问道。
“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好吗?”杨氤微垂着眼,小声道:“求求你了,我不会经常吵你的。”
顾瞻皱眉看了一会杨氤,最终还是告诉了杨氤他的电话号码。
“社交账号一样。”
“好!”杨氤跑回楼里,朝顾瞻摆手:“谢谢,我一定不会吵你的!”
第五十四章 打架
顾瞻低头轻笑几声,启动车子去了公司。
一个月没有在公司露面,顾瞻刚一进门,就感受到数十道目光移到他身上。
顾瞻不甚在意,推开办公室的门进去,看到顾景然站在办公桌前不知道在干什么。
“景然,做什么呢?”顾瞻突然出声,把顾景然吓了一跳。
“先生,您怎么回来了?”顾景然慌乱间把桌上的相框打翻了。
“我不回来我去哪?流浪街头吗?”顾瞻不耐烦说完,把相框重新立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景然低头盯着地板,小声辩解道。
顾瞻翻开桌子上的文件,没有再理会顾景然,但也没有让顾景然离开。
半个小时后,顾瞻才说道:“在这杵着干什么,当门神吗?”
“对不起,先生,我现在离开。”顾景然踉跄了一下,着急忙慌地跑出去。
在关门前,听到顾瞻说道:“今晚回家。”
“是。”顾景然急忙应道。
杨氤到家,先把自己的行李收拾了一下,他一个月前回国,刚放下行李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去了珠宝展。
虽然身上还是有些痛,但不妨碍杨氤打扫家里。
等全部忙完,外面的天已经暗下去。
杨氤拿好钥匙和手机,准备去外面先简单吃些东西,临走前,习惯性摸了一下脖子,却发现他的项链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杨氤手足无措起来,那条项链是顾瞻表白时送给他的,他一直戴着。
之前在国外就丢过一次,杨氤冒着大雨,在水坑里找了一晚上才找回来。
项链是找回来了,但杨氤也发了一场高烧,差点死在医院。
当时和他一个国籍的同学来医院看他,问他不过就是一条项链而已,至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吗。
杨氤那时虽然嗓子疼的要命,但他还是说出了他心底的那句话。
“至于,这是他送的。”
杨氤翻遍了家里每一个角落,还是没有找到那条项链。
不在家里,会在哪里呢?
杨氤坐在地上,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他回国后所发生的事情。
“手术前,是不是要将身上的金属制品拿下来?”杨氤突然想起这个事情,拿出手机,点到顾瞻的聊天框。
他这一个月,由于顾瞻在医院陪他,他也一直穿着医院的病号服,根本没有想起脖子上的项链。
如果手术之前,项链就已经被人取下来,那最可能知道他项链下落的,就是顾瞻。
可一个月过去,顾瞻都没有说项链的事情,也没有还给他。
是不是证明,顾瞻想收回去了,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那条项链是表白礼物,分手了收回去,也是应该的。
关掉手机,杨氤靠着沙发,没了心情吃饭。
这么饿死,好像也不错。
杨氤闭上眼睛,意识越来越迷糊。
顾瞻坐在沙发上,看着手里的项链,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远处顾景然站在墙边,浑身绷紧,低垂着头。
杨妈坐在顾瞻旁边,时不时借着上厕所的借口,去给顾景然送水送吃的。
顾望做完作业下楼,看到这幅景象,一脸无奈。
“哥,看什么呢?”顾望走到顾瞻身边,身体正好挡住了不远处的顾景然,顾妈借机往顾景然嘴里塞面包。
“没什么。”顾瞻把项链放进口袋里:“作业都完成了?”
“嗯。”顾望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示意顾妈赶紧离开:“景然哥哥犯什么错了,你要这样罚他。”
顾瞻抬起头,顾景然旁边已经没了顾妈的身影:“牌桌谎言好玩吗?”
顾景然羞愧难当,当初他一时着急,编出那么个拙劣的谎言逼顾瞻回家,本以为一个月过去,他能蒙混过去,但他终究是忘了,顾瞻最讨厌满嘴谎话的人。
就算只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谎话,在顾瞻这里,都不能随随便便就翻篇。
“顾景然。”
顾景然倏地抬起头,眼中带上了害怕。
顾瞻鲜少叫他的全名,为数不多的几次,顾瞻都发了大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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