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医生闻言,当即说道:“快去看看,你怎么能让一个抑郁症患者在经历这种事之后离开你的视线。”
顾瞻快速走过去,推开浴室的门。
“杨氤!”手机掉在地上,顾瞻从浴缸里拽出杨氤。
杨氤接触到空气恢复呼吸,剧烈咳嗽起来。
“你刚刚想做什么?”顾瞻看着杨氤,双眸泛红:“你想死对吗?”
“死多容易啊,现在这么多死法,想怎么死都可以。”
“可你有想过我吗?”
杨氤从没有见过顾瞻这般悲伤的神情,在他记忆里,顾瞻一直是高傲,倔强,不服输的人。
顾瞻从未在他面前哭过。
“对不起,对不起。”杨氤抬手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是我让你伤心了,对不起,对不起。”
顾瞻抓着杨氤的手腕,对他吼道:“你他妈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对我的重要性吗!”
他对顾瞻的重要性?
他不过是一个让顾瞻伤心,让顾瞻不管旁人视线也要带走的人。
他在顾瞻身边就是来伤害顾瞻的,他这种人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顾瞻,你让我去死吧。”杨氤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掉进浴缸的水里:“我一直在伤害你,求求你不要让我再有伤害你的机会了。”
顾瞻偏头抹掉脸上的泪水,冷声道:“我给过你机会,但这次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杨氤,我不松口,你绝不可能从我身边离开。”
顾瞻把杨氤拽出浴室,给他擦干净身体穿上衣服后,扔到床上。
期间无论杨氤怎么挣扎哀求都没有用,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无法与之抗衡。
顾瞻把房间里一切可能会在自杀时用到的东西全部收走,然后找出绳子把杨氤的双手绑在床头上。
“睡吧,我看着你睡。”顾瞻坐在床边说道。
“可以让我睡地上吗?”杨氤眼神空洞,轻声道:“我好脏,会弄脏你的床。”
“如你所愿。”
顾瞻把绳子一端解下来,绑到柜子上。
杨氤躺在地毯上,缩成一团,顾瞻递给他一床被子,可杨氤没有接。
“不要,会弄脏的。”
“不盖会生病。”顾瞻耐着性子劝道。
杨氤摇摇头,嘴里念着“我不要”。
顾瞻无奈,只能去把屋里空调调高,窗户都关严实,随后去浴室把刚才掉的手机捡回来。
电话没有被挂断,李医生那边还在等他。
“抱歉,是我大意了。”顾瞻靠在洗漱台上,门没有关,从他这里正好能看到地毯上的杨氤。
“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大概不能接你的电话。”
“理解。”李医生说道:“经你的描述,我初步推断,杨氤先生患上了PTSD。”
PTSD全名创伤后应激障碍,顾瞻不读医学,但也知道这种精神疾病。
“不过具体,还要见到杨氤先生才好断定。”
“杨氤他...”顾瞻想起他说去医院时,杨氤剧烈的抵触反应:“不想去医院,甚至不能听到任何关于这类的名称词语。”
“我理解,患者常常会有这种抵触心理,他现在信任的只有你,所以顾总若是在乎他,就帮帮忙。”
“如果不想管,就把他送到医院来。”
顾瞻皱眉问道:“如果他在医院拒不配合,会怎么样?”
“不会怎么样,医院又不是什么监狱,无非就是一些温和的方法而已。”
“我先试试吧。”
电话挂断,顾瞻回到房间,杨氤已经睡熟,怀里抱着顾瞻扔在地上的外套。
这件外套顾瞻今晚穿着它去天空喝酒,全是酒味,还没来得及洗。
顾瞻蹲下身想把衣服拿出来,杨氤皱紧眉头,死死抱着外套不松手。
“杨氤,松手,这件衣服沾上酒味了,我给你换一件好吗?”顾瞻柔声道。
杨氤睁开眼睛,意识还有些不清醒,呆呆的回道:“我已经不讨厌酒味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拿走?”
不讨厌酒味?
当初杨氤闻到一点酒味就吐到差点虚脱,而现在竟然说已经不讨厌酒味了。
也是,都去天空了,怎么可能还闻到酒味就吐。
“好。”顾瞻叹了一口气,忍住想摸杨氤头的冲动:“睡吧。”
裤腿被人拉住,顾瞻低头看去,杨氤睁着亮亮的眸子说道:“我想被摸头。”
“可我不想摸你。”顾瞻勉强扯出一个恶劣的笑容,问道:“你做了什么事情值得奖励?”
“没有。”杨氤不舍的收回手,委屈地抱紧怀里的外套。
顾瞻草草洗了个澡,出来时杨氤还睁着眼睛没有睡觉。
“不想睡就出去跑几圈。”顾瞻坐在床上,拿出电脑处理事务。
杨氤坐起来,手虚虚的搭在床边,看顾瞻敲键盘。
顾瞻绑的绳子不会影响杨氤的动作,只是将杨氤限制在了这一小块地方。
“我不想跑圈。”过了很久,杨氤才小声说道。
顾瞻关掉电脑,瞥了一眼杨氤,没好气的说道:“不想跑就睡觉,看看现在几点了。”
杨氤咬着嘴唇,看着顾瞻关掉床头灯躺下后,也躺了下去。
他想被顾瞻摸头,顾瞻以前经常会摸他的头,是他把顾瞻这份独属于他的习惯破坏掉的。
是他不让顾瞻碰的,都是他活该。
黑暗中,一只温暖的手抚上杨氤的脑袋,轻轻揉了揉。
“再不睡就把你丢大街上。”
杨氤立刻闭上眼睛,心里像抹了蜜一般甜。
地毯上的人呼吸渐渐均匀,顾瞻放下心来,盯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他今晚去天空喝酒,是因为心情烦躁。
江婉诗回来了,那个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双方长辈还定下娃娃亲的女人。
顾家现在由他掌权,小时候长辈的一句玩笑话在他看来不作数,但江婉诗却不这么认为。
她说她这次回国,就是为了和顾瞻结婚。
据顾瞻所知,江婉诗在国外有一个男朋友,两人很恩爱,已经见过父母,再进一步就要结婚。
但她现在又突然回来说要和顾瞻结婚,这让顾瞻很难不起疑心。
不管怎么样,这足够让顾瞻从心底里升起一股烦躁。
顾瞻出柜的事情,不是只有家里人知道,他当时身边几个玩的比较好的都知道。
那些个富二代里面,也不是没有喜欢男人的,但他们现在都结了婚,甚至有些都有了孩子。
但他们依旧会定时出来找陪,和他们结婚的女人也知道,不过为了家里的公司,都忍了。
他不希望江婉诗也是那样。
他更不可能成为那样恶心的人。
第五十七章 解药
杨氤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无论如何顾瞻都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上和江婉诗闹出些什么。
“太他妈麻烦。”顾瞻低低骂了一句。
床下的人微微动了一下,顾瞻撑着床往下看,杨氤眯着眼和顾瞻对上视线。
“我吵醒你了?”顾瞻尴尬道:“不好意思。”
杨氤摇摇头,往床边靠了靠:“我知道我很麻烦,对不起。”
“我...”顾瞻一时语塞。
杨氤重新闭上眼睛,抱着外套睡过去。
顾瞻躺回床上,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杨氤昨晚一直睡的不是很沉,顾瞻起床时他就跟着醒了。
顾瞻走到哪里,杨氤就跟到哪里,但始终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坐下吃饭。”顾瞻扬起下巴,点了点对面的椅子。
杨氤摇摇头,拿起盘子里的面包,三两口吃完。
顾瞻皱紧眉头,杨氤现在看起来像是没发生什么事一样,但从他的行为上便能看出。
他心里觉得自己是脏的,身体接触哪里,哪里就会变脏。
“杨氤,我要去公司一趟,你...”
“我可以回去吗?”杨氤打断顾瞻的话,抢先说道。
挂掉电话前,李医生一直在嘱咐他,千万不能让杨氤离开他的视线太久。
“不可以。”顾瞻拒绝道:“除了离开这间屋子,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杨氤蹲在地上,不禁委屈:“你要囚禁我吗?这样是犯法的。”
“要不去医院,要不在这里,你选一个?”顾瞻沉下脸,冷声道。
杨氤果然被顾瞻唬住,气呼呼地跑回房间,拖鞋在地上发出声响。
临走前,顾瞻还是去到房间,杨氤坐在地毯上似乎在看窗外树上的鸟。
“杨氤,我要去公司一趟,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回来。”顾瞻蹲下身,手放在杨氤脑袋上:“我回来前会给你发消息,你穿好衣服等我。”
杨氤背过身去,闷声道:“等你干嘛?”
“带你去收拾东西,你之后都住在我这里。”
杨氤闻言,转过身推了一下顾瞻,可惜顾瞻手扶了一下地板,没有被他推倒。
“我不要住在你这里。”杨氤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我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你炸的连渣都不剩。”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让我自生自灭不好吗?”
顾瞻静静的等杨氤说完后,放下搭在臂弯处的外套,不容拒绝地抱住杨氤。
杨氤微微睁大了眼睛,在顾瞻怀里拼命挣扎。
“宝宝。”
仅仅两个字,就让杨氤停止了动作,呆呆的看着顾瞻。
“我都明白,可你于我而言,不单单是前男朋友。”
杨氤咂吧了一下嘴,他不喜欢“前”这个字。
“杨氤,在你好起来之前,留在我身边好吗?”
顾瞻看着杨氤,眼中的爱意再也无法控制,他放低了姿态,认真恳求道:“就当是补偿我这两年。”
杨氤咬着嘴里的软肉,慢慢靠近顾瞻,因为害怕紧张而微微发抖的指尖,几乎快要抓不住顾瞻的衣服。
脑袋轻轻蹭了一下顾瞻的颈窝,动作轻到,如果不是看着,可能只会认为是风。
“我还是喜欢宝宝。”
顾瞻笑了一下,伸手捏住杨氤脸颊的软肉:“这是奖励,你只有在表现好的时候才会给。”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对待。”杨氤毫无底气的抗议道。
“哦。”
顾瞻说完,拿起外套,离开了别墅,只留下杨氤一个人生闷气。
“今天上午又出现一次,原因...”顾瞻回忆了一遍上午发生的所有事情:“原因是我让他住在我这里,不允许他回家。”
“他知道自己发病可能会伤害到他自己,同时也伤害到你,所以想远离你。”李医生说道:“我的老师两天后回国,顾总这两天尽可能的稳下杨先生的情绪,我的老师对于患者对医生的抵触心理很有研究,一定能帮助他。”
“顾总,他信任你,所以想远离你,你千万不要放弃他。”
“我明白。”
手机屏幕暗下去,顾瞻揉揉眉心,对前面开车的顾景然说道:“文件呢?”
“在车上看文件会损伤视力。”前面是红灯,顾景然停下车,回头道歉:“对不起先生,我自作主张,没有拿文件。”
顾瞻把手机按亮给顾景然看:“我只有两个小时。”
“对不起,我可以给您讲。”
顾瞻靠着座位,闭上眼睛,算是同意了顾景然的办法。
“第一件事,那个房地产老板的儿子不听医生劝阻,伤还没好就出了院,然后...没有回家,而是去了花元。”
顾景然从车内后视镜看到顾瞻倏地睁开眼,冷冷的盯着前方。
“把他送回医院,顺便让他们给他检查一下脑子。”
“是。”顾景然颔首,继续道:“第二件事,您让我查江家公司的事情,有消息了。”
“听说他们最近资金周转不开,有好几个项目都停了。”
果然,江婉诗这个时间回国,还直截了当的和顾瞻说要和他结婚,是因为家里的公司。
顾瞻内心极为平静,没有因为被别人做局而生气。
他有利可图,才会被别人做局。如果他身上一点利益都没有,谁会正眼看他。
“还有事吗?”
“还有一件事,最近有人按捺不住了。”顾景然从镜子里与后座的顾瞻对上视线。
顾瞻眸光沉下来,露出一抹轻蔑冰冷的笑容。
车子靠边停好,顾瞻给杨氤发消息。
【我到门口了,出来。】
等了五分钟,房门严丝合缝的关着,没有丝毫要打开的意思。
顾瞻等的心烦,离开驾驶座,大步跨向房门。
滴的一声,密码锁应声解锁,顾瞻环顾了一圈家里,最后将视线定在他的房间。
“杨氤,你...”
顾瞻被眼前的场景惊到,连后面要说什么都忘记了。
杨氤倒在地毯上,两手绑着绳子,手腕处已经被绳子磨破了皮。
鲜血滴在地毯上,已经干透,变成暗红色。
顾瞻抱起杨氤,慌张道:“杨氤你别吓我,睁开眼睛看看我,求求你,看看我。”
杨氤睁开眸子,入目是顾瞻担忧的神情,他的眼睛一下被刺痛,偏头移开视线。
“我...咳咳...”杨氤嗓子发干:“没事,就是...有点控制不住...借用了一下你的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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