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识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陆执与心满意足了,一双眸子紧紧得盯着陈识,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这是陆执与并不觉得难受的沉默,他越想越觉得一场意外带来的收获颇丰,他都已经可以和陈识平和地坐在一块聊天了。
陈识被陆执与盯得有些不太自在,好在手机响起的电话拯救了吧。
是阿九打来的。
陈识直接划开接听,拿到耳边。
“今天不过来吗?乐队今天唱新歌。”
陈识抬眸看了陆执与一眼,那人现在的表情有些僵硬。
病房里很安静,阿九的声音也能清晰地传到陆执与耳朵里。
犹豫了一下,陈识说:“晚点过来的话,给你发消息。”
“好,等你。”
电话挂断,陆执与再也高兴不起来了。
膨胀到飘飘然的气球一下被扎破了,刺溜一下瘪下来。
陆执与只感觉又急又气。
“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陈识坦然地看着他。
“在一起了又如何?”
陆执与想吼一句我不允许,可他深知这样专制的态度只会让陈识心增厌恶,可自己满心满脑都是对陈识已经投入别人怀抱这件事情的愤怒,理智被挤到了小小的角落里,呼吸都跟着急促了不少。
“你很喜欢他吗?”陆执与哑声问道。
陈识咽了咽喉咙,他实在很想知道陆执与的底线究竟在哪,自己要做到什么程度,他才会彻底放弃自己。
“很喜欢。”陈识说。
这句话将陆执与打成丧家之犬一般颓废,他垂着头,紧紧捏着手里的被褥,肩膀因为沉重的呼吸声而起伏着。
陈识抽气,心脏一阵钻痛,起身道:“所以我们就这样吧,真的已经拖得够久了。”
“不要!”陆执与倏地抓住他的手腕,“别走,你先别走。”
陈识抽出自己的手腕,无声地摇了摇头。
病房门被轻轻关下,陈识彻底松下一口气,可心头有重重的石头,压得他神色倦怠。
无数次的推开,总有一天会让陆执与彻底醒悟。
他不是个适合追逐别人的人。
“陈识——”
陆执与从病房里追了出来。
他走得急,脚下的步子踉跄,每一步都带来钻心的疼。
身后扑来的人将陈识一把拽进怀里,现下的每一个动作都让陆执与浑身发疼,但越是疼,他就越是清醒,怀抱住陈识的动作也就越重。
“我不想就这样,我不甘心。”
哽咽的声音让陈识后背发麻,他用力闭上酸涩的眼睛。
“在选择别人之前,最后再给我一次机会,行吗?”
他曾经拥有过最无条件的爱意,被这样的灼热包围的时候,他不以为然,直到怅然一身时,才发现自己是个十足的大蠢蛋。
陈识纤瘦的身体被陆执与给整个环抱住,消毒药水的气味在鼻腔之中,像是彻底下定决心,陈识轻轻抬手,拍了拍陆执与的手背,说:“回病床上去。”
陆执与欣喜若狂,又紧张不已:“你还走吗?”
“不走。”陈识说。
“伤都还没好,还是多卧床休息比较好,不要随便乱跑。”陈识按铃把护士给喊到了病房里,把陆执与的各项检查仪器都给装好,她有些诧异地看着屏幕,“你这个心率也太不正常了吧?怎么这么快啊?”
陆执与眉梢是喜意,虽然脸色略显苍白,但那张俊朗帅气的脸还是让人挪不开眼睛。
“我现在比较高兴。”陆执与解释道。
护士姐姐被他盯得脸有点发烫,快速道:“不要太激动了。”
说完,她赶紧关上了门。
陆执与那道笑盈盈的视线便落到了陈识身上,那人正别扭着,躲开了陆执与凑上来想要牵在一起的手。
陈识还是没太习惯陆执与这粘人的样子。
“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他起身道。
陆执与眨了眨眼,皱眉问他:“不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要喂猫。”
“那你明天会来吗?”
“有空就会来。”
陆执与眼巴巴地盯着陈识走到了病房门口,他又出声喊住了他:“陈识,你该不会明天一觉醒来就变卦了吧。”
陈识拧开把手的动作一顿,他说:“不会的。”
扭头望去,是陆执与亮晶晶的眼睛。
“那你能不能亲我一下再走。”
“你倒越来越幼稚了。”
陆执与以前很少有这样像个愣头青似的求爱的行为,陈识总感觉哪里都很不习惯,就好像一个在感情里做惯了主导者运筹帷幄,突然变成了感情里的下位者,殷勤的行为当中又带着一丝讨好,和一丝小心翼翼。
他突然感觉到挺唏嘘的,在感情里更爱的那个人,明明是更投入,更专注,更认真,却总是被这样灼热的爱意变得卑微,被狠心辜负。而保持冷静,随时能抽身而去的那个人,却永远都能保持潇洒姿态。
也不全是,至少陆执与现在已经没法保持曾经的潇洒了。
陈识心脏逐渐软了下来,他轻叹了一口气,说:“明天我给你送早餐。”
“好!”
吻还是没讨到,但这已经足够让陆执与高兴,他立马拿出手机给周砚发消息。
-周砚,你上次看中的那款新跑车,联系一下方庭宇,让他去给你买
-我送你
-????
周砚拿着手机风中凌乱,陆执与又在发什么疯?
第100章 “陈识。”
“听我说了这么多利弊,最后不还是原谅他了?”
陈识摩挲着杯壁,他轻轻摇头,说:“拖延只会让所有的一切重演,浪费彼此的时间而已,既然没办法彻底断开,不如我真的给他一次机会,反正也不差这一次了。”
阿九回想起那天匆匆一面男人的面孔,忍不住问道:“那你对他有信心吗?”
陈识摇头。
“没有。”
第二天一早,陈识在之前常给陆执与买早餐的店打包了两份早餐,送到了医院。
陆执与还没醒,他把早餐放到了保温柜里,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看。
这几天在勤通风,病房里的消毒水气味轻了不少,杂志上的男明星们穿着夸张的衣服,一长段的介绍和采访看得陈识昏昏欲睡,他支着脑袋,眼睛逐渐闭上。
陆执与醒来时,看见的便是靠在沙发上睡着的陈识。
他心脏猛地跳了两下,有些不敢置信。
小心翼翼扶着床边下去,不小心绊倒的拐杖发出一声异响,陈识瞬间就被吓醒了。
他错愕地看着陆执与,有些发懵。
“你这是要去哪?”
陆执与的姿势有些局促,他指了指洗手间,说:“洗漱。”
“我给你接盆水过来,别折腾了。”
“得上个厕所。”
陈识起身走近,伸手扶住陆执与,把他的一只手架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扶着人朝洗手间走去。
半个身子都架到陈识身上,手臂环抱,将人搂进怀里。
陆执与步子很慢,他微微低着头,看着陈识小巧挺翘的鼻尖,语气忍不住放柔软了些。
“你来了很久吗?”
“没有。”
陈识把人给送到了洗手间,侧身准备出去。
身后传来的裤头松紧带被绷紧的声音,他耳热地关好了门,然后摸了摸被陆执与温热的呼吸弄得起了鸡皮疙瘩的皮肤。
陆执与洗漱完,下巴那点胡茬都被弄没了,一下又变成那个清清爽爽的男人。
陈识把早餐摆到了陆执与病床上的小桌子上。
“护工怎么不在?”
“你早上说会来,我就让她放半天假了。”
陆执与目光灼热,盯着陈识的脸。
陈识却没抬眸和他对视,而是淡声道:“我等会就走了。”
“你去哪?”
“有事。”
“噢。”陆执与焉了吧唧地应了一声,他接过陈识低来的筷子,打开面前的包装盒,入目是一碗让人食欲大开的卤煮,他眼睛一亮,“好久没吃了。”
陈识没吭声,动作慢条斯理地把碗里的菜挑到陆执与碗里。
“你自己吃。”陆执与赶忙道。
“你多吃点,赶紧好。”陈识说。
刚刚还笼罩着阴霾的脸瞬间就明亮了,陆执与弯唇,说:“好,等我好了,带你出去玩去。”
“我下个月要开始上班了。”
“啊?”
陈识上次接单的那个小学生小作坊没想到真给做起来了,那老板和陈识聊得还挺投缘的,之前就问过陈识要不要来公司入职,这段时间陈识一直都在考虑,毕竟在大城市里的花销还是不低,总不能一直坐吃山空,陈识还是决定入职上班。
“到哪个公司啊?”陆执与问道。
陈识抬眸,不解反问道:“关于我的事情,你不是应该都知道吗?”
不是责问的语气,但莫名就是让陆执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
“一个小公司而已。”陈识淡声解释道。
陆执与紧了紧喉咙,忙道:“好,我不会插手你工作上的事情的。”
他一下又紧绷起来,搞得氛围有些僵硬,陈识不太喜欢被这样小心翼翼对待,于是轻轻勾唇,说:“好。”
陆执与吃完早餐后还要吃药,他吞药的速度很快,一点都不拖延,三下五除二就吃好了。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我天天除了休息就是休息。”陆执与委屈道。
陈识有点心软,任由他把自己的手指牵过去,放在掌心捏着。
“但是我有工作要做。”
“在这里也可以处理工作的。”
这vip病房宽敞明亮,旁边还立着一张桌子,用来办公倒也可以。
手指被缠绵得贴住,五指侵入指缝,简单的肌肤相贴让陆执与手心微微出汗。
“那我回去拿趟电脑吧。”
他松开陈识,乖巧地露出一个笑。
“那我等你回来。”
陈识回了趟家把电脑带来,顺便把馒头给捎上了。
“你不是无聊吗?她陪陪你。”
正好馒头一个人在家等铲屎官回去,也怪可怜的,陈识就带她出来透透气,正好也陪陪陆执与。
馒头缩在陈识怀里,警惕地盯着陆执与。
“她是不是都忘记我了。”陆执与抱怨道。
“她本来也就没有多黏你啊,黏你的是包子。”
许久没提及的小猫咪让两个人皆是一阵沉默,陈识忽然悲伤地发现,这个世界上知道包子的存在的人实在少得可怜。
见陈识表情呆滞,陆执与伸手,轻轻捏了他的脸一下。
“包子也挺黏你的啊,要不是你在她受伤的时候把她捡回来了,可能她都熬不过那个雨季。”
陈识眉眼舒展开来,他看着陆执与,有些诧异。
“你都会安慰人了。”
陆执与闻言,正色道:“陈识,我真的有在努力变得更好,这次我绝对不会再让你伤心了。”
热烈的爱意是可以融化掉一个人的骄傲和棱角的,就像是刺猬心甘情愿露出柔软的肚皮,拥抱爱人。
奶糖到现在为止还没收敛那点凶意,在周砚那儿又把人给抓伤了,陈识开车去接它,把猫包放到副驾,然后戳着透明外壳,低声教训道:“没良心,周医生喂你这么多好吃的,你还抓他。”
奶糖呲牙咧嘴的,用被卸了尖儿的爪子抓着透明壳。
“就你最凶。”
就不该叫什么奶糖,听起来好像脾气很好的样子,其实一点都不好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一到了陆执与怀里就安分极了,翻着肚皮任由陆执与薅。
“没事,周砚最近心情肯定不错,他不会生气的。”
“它在你这里怎么就这么乖啊?”陈识疑惑地伸手去揉奶糖的头,奶糖防备地挥起爪子,结果被陆执与给挡住。
“干嘛呢。”陆执与凶它道。
陈识吐槽道:“可凶,奶糖这个名字一点都不适合它。”
“那改一个。”陆执与抬头笑道,“你来取。”
陈识皱了皱鼻子,说:“还是算了。”
包子、馒头,听起来就很没有取名天赋的样子。
“你什么时候出院?”陈识问他。
陆执与还在头疼这件事情,陆老头子最近又折腾起来,说要陆执与去美国疗伤,顺便把身上那点臭毛病全给改掉才行,陆执与以身体不适,不想坐长途飞机为由,暂时往后推了推。
“再住一段时间吧。”陆执与说。
“嗯,我下周要去上班了,到时候没这么多时间来陪你了。”
“好。”
陈识上班那地儿离市中心比较远,毕竟还是个中型作坊,公司启动资金不高,只能租到外围一点,但好在地方敞亮,还算舒服。
作为公司的原始员工之一,陈识还入了点股,他很快就知道老板拉自己入股的原因,才进公司没几天,他就迅速地上手了工作,并且工作劲头很足。
这样自然也就没什么空闲时间,陆执与被晾在医院半个多月了,每天只敢发几条消息和陈识说说话,也不催他来医院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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