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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月难逢(近代现代)——子鹿

时间:2024-05-06 10:02:58  作者:子鹿
  雨不见小,反而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把他们困在车里,形成一个狭小的空间。
  蒋序忽然问:“有烟吗,我想抽支烟。”
  下一秒,池钺踩了一脚刹车,后面立刻传来尖锐的喇叭声。
  他扭头盯着蒋序,片刻之后才开口,声音有点沙哑。
  “没有,我戒烟了。”
  蒋序并不意外的样子,对他笑了一下,回答:“算了。”
  等进到了蒋序的单元楼下,外面的雨依旧很大。池钺车上没有放伞,他看了一眼天气,皱起眉问:“要不要等一等?”
  蒋序摇摇头:“两步路的事。”
  他打开车门下车,又把门重重关上,冒雨跑进了楼道。
  池钺看着他的背景消失在雨幕里,并没有急着离开。他关了车灯,熄了火,一个人坐在车里,陷入黑暗之中。
  他抬头去看蒋序住的那栋楼,层高并不高,此刻全都黑着灯,在雨中静静矗立。
  他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一间房间亮灯。
  池钺怔住,眉头微微皱起。手机在此刻震动起来,蒋序的头像闪烁在屏幕,成为唯一的光源。
  池钺接起电话,那头蒋序问:“怎么还不走?”
  池钺隔了几秒才回答:“想看你到家。”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儿,蒋序直接挂掉了电话。池钺预感到了什么,转过头,蒋序去而复返,重新走进了大雨里,往自己这边过来。
  池钺神经跳了一下,立刻下车。
  蒋序已经走到了池钺面前,池钺垂眸看他,双眼幽暗,声音有些低哑。
  “这么大的雨,疯了吗?”
  “可能吧。”
  蒋序满不在乎,仰头对着池钺笑了笑。大雨声里,他说话的声音很清晰。
  “其实刚才在你家,我问的不只是你为什么要去我的学校。还有很多以前的、现在的问题,你没回答我。”
  没等到池钺开口,蒋序自顾自的往下说。
  “但是算了,我觉得我已经找到原因了,只是缺一点证词。所以现在,我给你说一句话的时间,就当是法庭上的最后陈述。”
  蒋序重复了一遍:“最后一句了,池钺。要是没说对,我们就真的不要再见了。”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把他整张脸包括睫毛淋得湿漉漉。他的眼睛看起来也含着水雾,却固执地盯着眼前的人。
  十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但蒋序骨骼里藏着的倔强,依旧随着岁月不断生长。
  “你要想好说什么。”
  楼前的路灯光线惨淡,雨水铺天盖地,整个世界模糊不清,两个人站在雨里,眼睛只有对方的倒影。
  池钺看着蒋序,心脏和喉咙一起发紧。雨水顺着衣服浸入皮肉,让他的血肉凉得发痛,又叫嚣着想要冲出樊笼。
  蒋序太聪明了,池钺想。
  他在两个人重逢之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行为里,找到了池钺难以掩藏的,关于爱的证据。
  他抬起手碰到蒋序冰冷湿润的脸,像是很多年前那个晚上,碰到蒋序的眼泪。
  池钺终于在满天雨水里开口。
  “蒋序,这次我追你好不好。”
 
 
第66章 他们会长大
  这些年蒋序见过几次高中时的朋友和同学,有时是聚会,有时是偶遇。无一例外的,他们对蒋序的评价都是“变了好多。”语气大多都很遗憾。
  他开始安静少言,很多时候都不太喜欢说话。遇到讨厌如高中时齐关那种人,他有属于成年人的处理方式,不会再想当初一样横冲直撞。面对棘手的问题或是难眠的夜晚,他偶尔会学着抽一支烟。
  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蒋序习以为常,差点以为自己就是这个样子了。直到再遇见池钺,他突然有些惶恐,开始进退两难,不知所措。
  蒋序想让自己保持一个成年人遇见前任的体面,却又私心希望自己在对方心里永远是他当初所说的,常春藤新叶一样生机勃勃的样子。
  但是他既没有办法对池钺保持冷静,也没有办法把十年前那个灿烂朝气的少年原封不动的保留下来,再用来遇见一次池钺。
  那么池钺也会和别人一样,对自己的改变感到遗憾吗?
  住所在三层,蒋序没有坐电梯,一步一步走上楼。脑子里想着重新相遇以来池钺的每一个言行,想着对方家里的常春藤,吉他,和刚才自己说要抽烟时的神情。
  进了客厅,蒋序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先到了阳台前。
  隔着窗雨水寂静无声,香樟树的树影下,池钺的车还在那里没有离开。蒋序在黑暗里等了三分钟,对方依然停在那儿。
  一个念头慢慢浮现,明亮得像是蒋序心里的一轮月亮。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校庆表演结束的夜晚,他和池钺走在学校里,在某一个时刻,没有来由的,他突然感觉到池钺或许有一点喜欢自己。
  此时此刻,外面是没有停止的大雨,他听见自己忽上忽下的心跳,和当初那个夜晚重合。
  蒋序突然转过身,重新推开门飞奔下楼。
  ——管他会不会遗憾,管他改变了多少,管他怎么看,蒋序不管不顾地想。
  他们不要再等下一个十年了。
  单元楼下两个香樟树沉默着伸开枝桠,遮住两个同样在雨中站立的影子。这时候的冬雨冷得刺骨,蒋序却仿佛感觉不到。他凝望着池钺的眼睛,眼里笑意越来越深,一颗心终于缓缓落地。
  “当初我跟你表白——”
  蒋序突然往后退了一步,盯着池钺,回忆似的慢慢开口。
  “就是那年元旦,看烟花的时候。”
  “你是不是拒绝了来着?”
  池钺:“……”
  他神色一敛,看起来很淡定:“是吗,我不记得了。”
  “少装。”
  蒋序哼笑一声,眉毛微微挑起,一双眼睛分外明亮。他有心想为难一下池钺,却又舍不得直接拒绝,片刻之后终于故作为难地开口。
  “我还挺难追的,先给你一个机会。”蒋序语重心长,顺手拍了拍池钺的肩膀。“好好表现。”
  一拍,沾了满手的雨水。
  蒋序后知后觉,终于觉得两人在楼有房,旁边有车的情况下在雨里站了两分钟……挺傻缺的。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开口问:“要不要上去?”
  等蒋序冲了个热水澡之后,还是觉得自己刚说完自己挺难追,转头就把池钺带到自己家里这种行为真是难以评价。
  想归想,他依旧把自己刚翻出来的衣服拿到浴室敲了敲门。
  池钺打开门,蒋序把衣服递给他:“换了。”
  蒋序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没怎么穿过。”
  池钺看了他一眼,语气平稳:“穿过也没关系。”
  “……”蒋序红着耳朵把浴室门一拉,把人关在里面。
  等池钺洗完澡出来,客厅里的蒋序窝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米色的羊毛毯乱七八糟盖在身上,还挺严实,只露出一张脸。
  他经历了长时间飞行,又淋了雨,此刻精神松懈下来,实在是太困了,池钺的脚步都没有吵醒他。
  池钺走过去碰了碰他的额头,温度正常。他抬眼看到了蒋序的卧室,门开着。
  池钺把毯子掀到一边,伸手稍微用力把蒋序抱起来,带进卧室放到床上,又拉开被子帮他盖好。
  这么一折腾,蒋序总算有了点反应,他在极度困倦中勉强撑开一点眼皮,睁眼见到池钺。
  他意识还没清醒,完全忘记了现在是什么时间什么场景,迷迷糊糊地冒出一句呓言,很轻,前言不搭后语。
  “我作业还没写完。”
  池钺替他盖被子的手一顿。
  以前他们一起窝在蒋序的房间里写作业,有时候老李丧心病狂,布置的试卷太多了,蒋序总会写得睁不开眼,困得要死还强撑着。池钺看不下去让他睡觉,他就无比委屈地说一句“我作业还没写完。”
  池钺把蒋序被子拉到下巴掖好,蹲下身和从前一样轻声回答他。
  “我帮你写。”
  蒋序终于放心地闭上眼,重新陷入深眠。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池钺静静看着蒋序睡着的样子,最后低下头,嘴唇轻轻触碰了一下蒋序的眉心。
  上一次池钺看到蒋序入睡的样子,好像同样是冬天,1月里,很寒冷的天气。
  那个时候家里的关系已经很紧张,池钺晚自习时间太长了,没有办法盯着池学良,池学良开始变本加厉地喝酒。
  池钺只记得那天晚上是周六,自己一周里唯一没有晚自习的一天。徐婵勤勤恳恳工作一年,成了家政公司的优秀员工,拿到了一笔奖金。这个勤恳沉默的女人脸上难得有了喜悦和希望,买了一大堆菜,想给家里改善伙食。
  那天下午池学良不知道去哪了,一顿饭忙忙碌碌到七八点,做了一桌子菜,还专门炖了一下午的乌鸡汤,给池钺和池芮芮。
  等到三人落座,天已经黑了。家里是难得的安静。徐婵舀汤递给兄妹俩,话也多了一些。
  “主管还表扬我了,让我去员工大会上分享发言……我不敢,也不知道说什么。”徐婵笑得有点羞涩,声音轻快。“他还说过了年公司会我们这几个优秀员工加基础工资,每个月能多发八百。”
  池钺安静地听着,一碗汤还没喝完,门口传来重重的撞击声。
  短暂祥和的气氛和徐婵的话语一起停止。
  池学良回来了。
  他不知道去哪里喝醉了,进门倒在沙发上喘着粗气不动弹。池芮芮不敢吭声,池钺当作没有这么人,只有徐婵轻轻问了一句:“吃饭了吗?”
  池学良用喝到充血的赤红的眼睛扫了一眼餐桌,醉醺醺地开口:“趁我不在家,做这么多菜,吃这么好?”
  池钺放下碗,目光冷淡地扫过去。
  “……打电话给你了,你没接。”徐婵声音变得很低,“今天我发奖金了,家里庆祝一下。”
  池学良每句话都带着酒气,含混不清地问:“发了多少?”
  “两千。”
  “两千。”池学良冷笑一声。“以前我当领导的时候,拿的奖金要在这后面加个零知不知道。”
  他挣扎着坐起来:“以前……别人送我一瓶酒就两千,现在你给人家擦一年地拿这点钱,庆祝……不嫌丢人……还庆祝……”
  “我怎么丢人了?”徐婵声音发着抖,望着池学良,第一次反驳他。“我靠自己的手赚钱,哪里丢人了?”
  池学良大概第一次遇到徐婵反驳,先是愣住了,紧接着被愤羞脑冲昏了头,破口大骂:“天天跑到人家家里去,谁知道你怎么赚钱!”
  徐婵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甚至有些站不稳,扶住了餐桌的边缘,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刚才说这句话的人,自己的丈夫。
  下一秒,池钺暴起,一拳砸在池学良脸色,和他扭打在一起。
  这种场景以前也发生过,只不过这次更加严重。池学良像是发了疯,整个客厅包括刚才做的菜毁了个一干二净。池芮芮被吓得大哭,徐婵来拉人,不小心被池学良手中的碎瓷片划伤了眉骨。
  最终池学良倒地不起,池钺让徐婵和池芮芮先去医院,还带上了他们的身份证,让他们找个酒店,暂时别回去了。
  徐婵慌张地抓住他,把池钺手捏出了红痕:“你呢?”
  “我回去睡,免得他出门发疯,影响别人。”
  徐婵依旧死死抓着蒋序没有放手,目光里带着不安,眉骨的伤口还在流血。池钺接着说:“明天我还要上课呢。”
  他的语气很平静,这句话如同镇定剂,让徐婵眼里的不安消散许多,终于松开手。
  送走母女俩,池钺回到家关上门,往客厅走了两步。
  地面还是一片狼藉。池芮芮喜欢的清蒸黄鱼,油焖笋,还有徐蝉40元一斤咬牙买回来的乌骨鸡……刚才被池学良掀了桌子,饭菜洒落一地,地板上油油腻腻,已经冷了,估计很不好清理。
  沙发上,上次三个人去抓娃娃时蒋序给池芮芮抓来的小狗玩具蜷缩在角落里,池芮芮很喜欢,每天晚上都坚持要抱着睡觉,但今天她走得急,没人想起来。
  经过刚才的事天已经擦黑了,客厅的灯还没开。池钺站在原地,整个人隐在昏暗里。主卧的门虚掩着,他听见里面传来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一声一声,像是什么冲锋的讯号,往他耳朵里钻。
  没有风,阳台上的常春藤像是静止了。除了主卧里传来的鼾声外,整个世界寂静得仿佛真空层。
  原本倒在客厅的池学良不知道怎么爬回房间,睡着了。
  砸了一桌子菜,和自己儿子打了一架,让老婆孩子连家都不能待,只能出门找招待所之后,池学良睡着了。
  池钺卫衣上还沾着刚才泼到的汤渍,但他没有进卫生间擦,甚至没有动弹。房间里除了呼噜声没有其他声音,池钺觉得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冷静清醒。
  ——徐婵能把池芮芮养大,给她看好病吗?
  应该可以。她爱池芮芮,又是池钺见过最能吃苦的人。自己给他的卡里有兼职赚的存给池芮芮看病的钱,密码是池芮芮生日,自己和她说过,大概能支撑母女俩过一段时间。
  ——池芮芮长大后能孝敬自己亲妈,给她养老送终吗?
  应该可以。小丫头一直都挺听话,从小知道妈妈过得有多不容易,学校发个午餐奶都要带回来给妈妈和哥哥,老师劝都不好使,长大了不可能丢下亲妈不管。
  房子是租的,挺对不起原主人的,要赔钱的话从自己那张卡上出就行。
  派出所离这不远,走过去估计十五分钟,或者打个车。
  站在黑夜里想了大概十分钟,把这些都想完之后,池钺终于有了动作。
  他依旧没有开灯,在黑暗里回头转动小锁把入户门锁死,接着再把自己和池芮芮的房门拉上锁好。
  然后他走到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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